第40章
但是她從沒設想過,自己某一天會和他一起走。
所以,她在別人投射過來的視線里,有點說不出來的局促和緊張。
但身旁的他好像已經(jīng)習慣了,無動于衷得緊。
好不容易到了地兒,是離寧大不遠的一家店。
溫逾雨從未來過,一時有些新奇,再一看菜單,賣的東西竟然都是潮市有名的早餐。
,盡在晉江文學城
從她離開潮市,來到寧城,已經(jīng)有一年多了,直到此刻,才有一點關于潮市的記憶翻涌而來。
原來除了永遠等不到天晴的雨季以外,還有別的。
“燒賣、面窩、豆皮、糯米雞各一份……”老板娘對里面的老板喊。
店里人不少,溫逾雨提高聲音:“我吃不下很多的,不用買這么多……”
老板娘聽到了,笑,“丫頭。你們兩個人吃不多的,你吃不下,這不還有你男朋友嗎?”
男朋友……
宛若有一道驚雷打下來,把溫逾雨的神智打散,她足足愣了好幾秒,才搖頭:“阿姨,不…不是你想的那樣。”
老板娘給下一位客人點餐,沒有精力聽溫逾雨的解釋。
等餐的那會兒,溫逾雨覺得時間過得實在太慢。
她不知道談嶼辭有沒有聽到老板娘的話,也不知道他會對老板娘的話怎么評價,更不知道他會不會排斥。忍不住抬眼,悄悄看他。
談嶼辭低著頭,可有可無地在看手機,消息很多,時不時有人發(fā)過來。他回得少,只偶爾挑著回兩句。字數(shù)也不多,打幾個字便會停。
神色上看不出來對剛剛那話有任何感想。
溫逾雨無聲地松了口氣,果然他沒有在意。
本來只是老板娘隨口一說,她也已經(jīng)解釋過了不是老板娘想的那樣。
自然他沒有任何需要在意的地方。
只是這口氣可能似乎松過了,多了點兒自作多情的愁悶。
老板娘端著早餐過來了,放在桌上。
他摁熄了手機,把東西往她這邊移了點,讓她好拿。
老板娘看到這一切,又看到他們倆都是學生相貌,有心聊兩句,“你和你女朋友都是潮市人吧,來寧大念書的嗎?”
又是出人意料的一句,溫逾雨本來在小口小口咬燒賣,被這句話嚇得燙到,“嘶”了聲。談嶼辭擰下眉,倒杯水給她,讓她專心,見她喝了,才回老板娘,“她是�!�
老板娘嫁到寧城這邊來,看到潮市的人都覺得親切,拉著溫逾雨問了些潮市有沒有什么變化,又說她好久沒說話潮市話了。
溫逾雨不擅長和熱情的人相處,更有點不知道如何想談嶼辭回復的那句“她是”,魂不守舍地回了幾句,老板娘卻也聽得心滿意足,回了收銀臺。
老板娘走后,空氣一下子靜了下來。
溫逾雨扣了扣掌心,不懂他那句“她是”是什么意思。
為什么沒有否認她不是他的女朋友,是沒有聽清嗎,還是覺得無所謂,不用特意解釋。
溫逾雨實在想弄清,又不知道怎么開口,一個人悶著想了挺久,被一聲“溫逾雨”拉回思緒。
溫逾雨花了一會兒才意識到,剛剛那聲是他叫的。
音色很好聽,低得有點起共鳴。
但她沒有怎么聽清,溫逾雨有點后悔,不明白自己為什么要選在剛剛發(fā)呆。
好在很快他又叫了一聲。
“溫逾雨�!�
這次是真聽清了,不止聽清了,還把他叫她名字的模樣深深地記在心里。
他叫人時語速不快,一貫是那種慢條斯理的音調(diào),有他特有的矜貴感。
而且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還是他叫她名字這事太美好了,讓溫逾雨莫名覺得,他叫她的名字是比世界上的任何人都叫得好聽。
“…怎、怎么了?”
他點了下桌面,溫逾雨順著他的動作看過去,就看見蒸籠不知道什么時候變空了。
再對上他的視線,“你不撐么?”
她剛剛悶著想事情的時候,竟然把那么多的早餐全部一個人吃了。
他點餐的時候,她還說,她吃不下很多。
尷尬在腦海中滌蕩,溫逾雨實在不知道怎么解釋,只好吶吶出聲,“有點……”
談嶼辭看著她一會兒,不知為何,唇角勾起笑了下。
神情有點說不清道不明的味道,有點看笑話的壞,又有點寵溺。
讓溫逾雨哪怕出了早餐店,還在鬼迷心竅地回想那個好看得要命的笑。
甚至忘了問,他為什么要回那句“她是”。
像魚
溫逾雨回來時,
腦子依舊有點木,混混沌沌的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盡在晉江文學城
她剛進宿舍,陳祝霧和張蓮從床上爬下來,
跑到她跟前:“老實交代,你和談嶼辭干嘛去了?”
“…沒干嘛。他請客,
所以我們一起出去吃了早餐�!�
“他請你吃早餐?!他不僅在宿舍樓下找你,
還請你去吃早餐!”陳祝霧震驚完,
立馬又興奮,“逾雨,
你真人不露相啊,
他那樣的你都能拿下�!�
溫逾雨被她說得有點難捱,
呼吸發(fā)飄,
小聲解釋,“什么拿下啊。他約我出去,
只是想感謝我給他送藥而已,沒有別的�!�
這樣解釋才是最合理的。
畢竟談嶼辭那種人,
怎么會和她有一點牽扯。
他那句“她是”,估計也只是不想浪費口舌,
多做解釋而已。
算不了什么。
陳祝霧卻不信,
“談嶼辭那種人,多少種感謝別人的方t法沒有?至于要他自己出馬,
約你出去嗎�!�
張蓮戳了下溫逾雨的額頭,“你呀你,長點心吧,別誤會人家心思了�!�
誤會人家心思……
再加上的早上的種種,
雙重夾擊之下,宛若一腳踩在迷霧里。
那迷霧不厚,
但能見度卻極低,讓人不知道下一步往哪里走。
溫逾雨有些心神不寧地坐到椅子上。
手機震動兩聲,溫逾雨點開。
談嶼辭:我到了。
他到了。
是指他到宿舍了嗎?
如果是的話,為什么他要給她發(fā)這句話?
他們之間有必要出現(xiàn)這種,類似于交代動向的語句嗎。,盡在晉江文學城
還是他不小心發(fā)錯了人。
溫逾雨看著還亮著光芒的手機屏幕,腦中的思緒更亂。像找不到起點的毛線,不知道往哪里想才是正確的。
但很快,溫逾雨又把這些亂七八糟的想法壓下去,又拿理智層層疊疊壓住。
最后給了自己一句輕嘲,又自作多情什么呢,溫逾雨。
那句話,溫逾雨終究沒有回復。
一是她不知道回復什么,二是她不愿意給自己增加無謂的期待。
只能放在那兒,成了一樁懸案。
后來有很長一段時間,他們沒有再見過面,甚至連偶遇都沒有。
一切果然如溫逾雨預料的那樣,他和她之間。和之前相比,只不過多了同樣在寧大這一層聯(lián)系。
同學聚餐、給他送了藥。兩個事件結(jié)束之后,他們之間就像一場短暫且看不到光芒的白晝煙火,很快將所有消耗殆盡,連余煙都看不見。,盡在晉江文學城
他們成了偌大寧大校園里,毫無秘密的兩個人。
緣分淺得只能等待著老天賞賜下來一場偶遇,剩下的都是強求。
溫逾雨對于這種變化認得很清,但是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接受得很快。
……
那天是節(jié)公共課,老師挺嚴,按照學號給設計學院每個人都排了座位。
一上課,就點了名,沒有人來的人寥寥無幾。
“李敘歲,在嗎?”
“李敘歲……曠課一次�!�
老師在講臺上點名,講臺下有人竊竊私語。
“李敘歲怎么敢的啊。老王的課都敢逃課。”
“還不是想追人,不逃課怎么追。而且那可不是別人,是談嶼……”
耳熟的名字從耳邊如流水般流過,溫逾雨下意識回頭,盯著說話的人看,還沒看出個所以然。
陳祝霧以為有什么,也跟著看,“怎么了?你看到李敘歲了?”
溫逾雨有點慢地收回目光,聲音挺輕,“沒。沒有。”
怎么可能會聽到呢。
就算真的聽到,和她又有什么關系呢。
下課后那晚寧大的夕陽美得很出奇,一天空的橘色調(diào)被胡亂涂抹,有地方重,有地方淺薄,很多人駐足。
也包括溫逾雨,只是她拍照技術不算好,只勉強拍出個基本的構(gòu)圖。
和她朋友圈里一眾光影突出、結(jié)構(gòu)分明的照片相比,不算突出,所以溫逾雨發(fā)了朋友圈就把這件事忘在腦后。
談嶼辭過來當交換生這事,在數(shù)學院挺轟動的,該知道的人都知道。
再加上院長帶班期間,時不時會問他適不適應、最近有什么打算。
誰都知道他是不一樣的。
但他確實有不一樣的本錢。
長相、成績、家世,無一處不是拔尖。
就連一向眼高于頂?shù)睦顢q看到談嶼辭,也跟著了魔一樣。
不止是她,很多看見過他的女生也這樣。
好一點的,去表白墻天天撈他,指望有個認識的人給個聯(lián)系方式。
壞一點的,私下的話題都是他。他明面上的東西都被找出來。他是首都人,高中時轉(zhuǎn)學到潮市,高考后出國到哥大留學,這會兒又來到寧大當交換生。
人生軌跡都被扒了個大概。
但暗地里,他到底是什么背景,性格怎么樣,甚至連最簡單的生日是什么時候,都沒人知道。
漸漸的,流言四起。
關于他的消息是是非非的,誰都能說一嘴,但是真的能確定的沒多少。
但是不可否認的是,他背景確實很深。
而且不止背景深,他本人也足夠吸引人。
院長不方便經(jīng)常找他,又耐不住自己女兒的請求。
最后只好讓李敘歲,課后到班上來。
晚自習課后人聲嘈嘈切切,很多人一見到李敘歲,都朝她涌來。他們都知道她是院長家的千金,有關系好辦事,于是哪怕不怎么熟的都和她打招呼,爭取混個臉熟。
只有談嶼辭提不起精神,絲毫不在意她的出現(xiàn),視線始終在手機上。
李敘歲就是沖著談嶼辭來的,見他身旁還有個空位,便坐下了。
她一坐下,不少人過來和她攀談起來,問績點、實習、獎學金……
李敘歲人也識趣,不說具體的東西,但總似有若無地提點幾句。
一時很有些受歡迎。
只有談嶼辭態(tài)度淡,眼都沒往她身上抬。比起身邊的她,他對手機更有興趣一樣,還問他那個長得憨憨傻傻的舍友,“這是哪里?”
梁帆看了他手機屏幕一眼,“這不是校門那兒的夕陽嗎?怎么,談哥你對這種娘們兮兮的東西感興趣啊�!�
談嶼辭勾了下唇角,也沒應聲,讓人摸不著他的想法,李敘歲卻有些受不了,主動過來和他們說話。
當然,她也不是和談嶼辭說的,畢竟上趕著掉價,她和梁帆說的。
“你們說什么呀。對了,我叫李敘歲,是美設學院的�!�
梁帆這人沒心眼,又沒見過這么漂亮的女生和他搭訕,結(jié)巴著:“我、我叫梁帆。就我談哥給我看張圖,拍的校門口那兒的夕陽�!�
“夕陽?”李敘歲笑,“我可以看看嗎?我挺會拍照的,但是沒怎么拍過夕陽�!�
她是接的梁帆的話,但話題卻往談嶼辭那兒延伸過去。
梁帆自然不敢做談嶼辭的主,可憐巴巴地看談嶼辭,又小聲叫他哥。
談嶼辭這時才抬了頭,眼里終于出現(xiàn)了李敘歲的身影,聲音很淡,“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