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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血水順著掌間紋路滴落下來,落到被雨打濕的臺階上,落到極品碧螺春根根畢現(xiàn)的白毫上。

    李釋神情總算動了動,問道:“怎么回事?”

    蘇岑微微回頭瞥了一眼那位早已嚇得面色蒼白的世子,突然覺得特別沒意思,看著別人的臉色過日子,為了別人卑躬屈膝身不由己。

    可悲又可憐。

    直起身子,沖李釋微微一笑,“無妨,不小心摔了一跤�!�

    “是嗎?”李釋饒有興趣地抬了抬眉。

    蘇岑受夠了他這副表情,云淡風輕中帶著掌握一切的從容,好像他招招手別人就得卑顏屈膝感激涕零。咬咬牙,忍著掌心一跳一跳的劇痛,道:“若是無事,下官退下了�!�

    李釋卻沒有讓開的意思,看著蘇岑,眼里笑意明顯,“遠辰還小,你讓著他點�!�

    身后的蕭遠辰蕭世子立馬趾高氣昂抬起頭來。

    “哦?”蘇岑看在眼里,沒由來大笑起來。多滑稽,他們?nèi)齻大男人站在這,卻像那些深閨婦人一般勾心斗角,斤斤計較,自己這樣子,多像為爭寵拼的頭破血流。

    忍了好半天才把笑意止住,“王爺說笑了,您是王爺,他是世子,我一個小小的大理寺丞何德何能,何來我讓他之說?”

    “還是說同在王爺后宮里還得講老幼尊卑三從四德?”冷冷一笑,“若是如此王爺大可不必擔心了,你我之間本就是樁交易,各取所需罷了,如今交易早已完成,以后下官再不會上門叨擾了�!�

    李釋微微皺了皺眉,“子煦,別鬧。”

    “別喊那個名字!”蘇岑突然暴起,又一字一頓咬道:“別再喊我的字!”

    當初行弱冠之禮,林老頭給他起一個‘煦’字,是希望他明煦如陽,煦煦為仁。但在此時此地此種情形之下被喊出來,他只覺得是自己玷辱了這個字,辜負了林老頭一番期許之情。

    “下官告退�!碧K岑強忍著胸腔里橫沖直撞的灼熱氣息直視著李釋,眼神里已近懇求。

    讓他走吧。

    他已在這人面前出盡了各種丑,臨了就不能保全他最后那點尊嚴?

    李釋瞇眼看了人好一會兒,后退一步,讓出一條路來。

    蘇岑重重吐了一口氣,踩著滿地新茶離去,碧螺春湮沒在低洼的泥沼里,虬曲盤結(jié),滿目淋漓。

    碎了也好,蘇岑心里沒由來的一松,當日便是在這湖心亭里品茶論道,如今也算做個了結(jié)。

    反正在場的所有人,包括他在內(nèi),也沒人能配上這茶。

    直到目送蘇岑腰桿挺直大步離去,一席身影消失在煙雨朦朧深處,李釋才收了視線。

    滿地極品碧螺春,像碎了的一樁心事。

    蕭遠辰換了一副笑臉上前一步,“王爺,我從大早就……”

    “滾�!�

    唇齒涼薄,冰寒徹骨。

    淋了雨又負了傷,蘇岑在家修養(yǎng)了三日才重回大理寺,本想著自己開罪了李釋定然不會再有好日子過,識時務地夾著尾巴做人消停了好些日子,東西都打包好了,隨時準備滾回他發(fā)了霉的后殿去。怎料人就像忘了他一樣,寺丞做的順風順水,宋建成走了,連個能嗆話的人都沒了。

    也是,新人在側(cè),年紀輕輕,脾氣比他好了千倍萬倍,誰還有功夫來搭理他。

    本就是你情我愿的一場交易,要什么真情實意?

    也就是午夜夢回時還能想起一些,像一根刺埋在心口,從外面看不見摸不著,但就是知道,它在那,隱隱作痛,扎的內(nèi)里鮮血淋漓。

    他得給自己找點事兒干,糾結(jié)再三,還是決定重拾貢院的案子。

    刺既然不能拔出來,那便磨鈍了它,適應了它,忽略了它。一樁心事放不下,便拿另一樁心事蓋住。

    這件案子到田老伯被暗門暗殺便算斷了線索,暗門這邊他插不進去手,無奈之下只能從十二年前田平之那件案子著手。

    大理寺的卷宗他都翻遍了,永隆二十二年三月到四月期間卷宗呈現(xiàn)空檔期,不僅田平之的案子,好像整整一個月大理寺都沒接手新的案子。到了五月,太宗皇帝駕崩,神宗李巽繼位,大赦天下,大理寺更是沉寂了一般,一直到來年三月才又有了新的記載。

    不過自從神宗繼位,陳光祿所辦的案子就日益減少,最后雖是升了大理寺卿,但沒過幾年人就致仕了,從此銷聲匿跡,再也沒了音訊。

    大理寺官方案宗里沒有,那……天下刑官手里奉為圭臬的《陳氏刑律》呢?

    蘇岑立時興奮起來,《陳氏刑律》流傳廣泛,多次翻印檔次參差不一,所幸現(xiàn)任大理少卿張君就是師出陳光祿,手里有一整套《陳氏刑律》就擺在他書房最顯眼的博古架上,據(jù)說當年還得了陳光祿的親筆題字,算得上最原始一版,也是最為詳盡的一版。

    本以為是件簡單的事,借來看上一看再還回去就是了,不料竟還出了岔子。

    張君一臉為難地看著蘇岑,道真不是他小氣,實在是這書已是絕版,又有老師的親筆題字,他還指著拿這書傳給子孫后代留個念想,所以早就立下了規(guī)矩,這書不外借。

    不借就不借吧,蘇岑觍著臉帶著禮親自上門,在人書房里借看上一眼總不算過分吧。臨上門前蘇岑還特地沐浴焚香,好像看的不是刑律,而是佛經(jīng)。

    都到這份上了,張君也無可奈何,在前廳跟人寒暄了幾句,茶水剛送上來,只聽后院敲鑼打鼓,來往的下人只道后院走水了,等兩人趕過去時,書房早已火勢沖天,進不去人了。

    張君頹然癱坐在地,這小祖宗真是好能耐,走到哪瘟神跟到哪。還沒等緩過一口氣來,只見一人披著一身濕衣已經(jīng)沖進了火場里。

    張君往身后一看,差點給嚇暈過去,剛剛還跟在他身后的人不知何時竟沒了蹤跡,再一想剛剛那個身影……

    仰天長嘯一句蒼天啊,招惹上這位小祖宗他是造了什么孽?!這是何等人物啊,這要是折在他這兒了,明日他就得提著全家腦袋去面見那位!

    當即踉踉蹌蹌爬起來就要往火里沖,被下人強行拉住這才作罷。

    “愣著干嘛,救火��!”張君振袖一呼,如炸了毛的母雞,親身上陣,舉著水桶往井邊沖。

    蘇岑剛進火場就被迎面而來的火舌逼得身形一晃,強忍著針扎般的刺痛四處打量,火勢最兇的正是書房里的博古架,沒猜錯的話那里應該就是起火點。

    這明顯是有人沖著他來的,他剛查到這兒立馬就有人過來銷毀證據(jù)。

    這也正說明了這書里肯定有什么見不得人的秘密。

    《陳氏刑律》四大本,倒是好認,燒的正旺,蘇岑剛待上前一步,房梁不堪重負噼啪一聲,正砸在蘇岑面前一步之遙!

    蘇岑霎時起了一后背毛毛汗,心道一聲好險,跨過房梁將書從博古架上取下,拿濕衣物一包,立時往外跑。

    幾乎是他邁出房門的同一瞬,身后轟然而碎,整片房梁坍塌倒下。

    張君白眼一翻,險些又要暈厥過去。

    直到看到那襲身影從塵土飛揚中殺出,一口氣才勉強上來。

    蘇岑把書往地上一扔,提起一桶水兜頭澆下,沁涼的井水直激的人在青天白日下打了個寒顫,蘇岑始才覺得自己總算又活過來了。

    提著書來到張君面前,含笑看著張君,“張大人,這書……”

    “拿走,你都拿走,”張君急忙擺手把書推給蘇岑,“想去哪看去哪看,千萬別在我家就行�!�

    第37章

    刑律

    蘇岑當晚便把書帶回了蘇宅,晚飯都沒顧上吃,穿著一身灰撲撲的衣衫埋頭進了書房。

    白日里張君那急著出手的態(tài)度也是情理之中,現(xiàn)在這書就好比燙手山芋,書在哪災禍便緊隨其后,他得在放火那人得知他把書救出來之前把書看完了。

    封皮早已燒盡,扉頁燒了一半,陳光祿提的幾個字猶在:持心如衡,以理為平。

    蘇岑不由心緒激蕩,簡簡單單八個字,足以做為天下刑官判案量刑之準則,然而又有幾個人能真正做到?官場練達,人情世故,左右逢源,要做到心衡理平,問心無愧,談何容易?

    想著自己衣塵仆仆,竟要以如此面容面對這盛世絕學,蘇岑心虛地搓了搓手,道一聲得罪了,這才啟了書。

    一盞燭燈,半紙殘卷,伴著夏夜蟲鳴,點滴已至天明。

    蘇岑合上書時天光剛剛翕亮,活動了一下僵硬的脖頸,剛起身,門縫里悄悄探了個頭進來。

    “蘇哥哥,看完了?”曲伶兒端著一盅參湯進來,把湯放在桌上,對蘇岑道:“餓壞了吧,先喝盅湯�!�

    蘇岑這才感覺到饑腸轆轆,一碗?yún)露巧砩喜呕罱j(luò)起來,看了一眼曲伶兒,又看了一眼天色,驚道:“你們也一宿沒睡?”

    “哪能啊,”曲伶兒嘻嘻一笑,末了才道:“是阿福,擔心你半夜餓了沒東西吃,守著這湯守了一夜,我是剛剛才把他替下,把他趕回房里睡覺去了�!�

    蘇岑看著尚帶溫熱的碗,半晌只能道一句:“多謝。”

    “可有什么發(fā)現(xiàn)?”曲伶兒湊上來。

    “嗯,”蘇岑拿起一冊書,翻到某一頁遞上去,“《陳氏刑律》不同于卷宗,因常作為援例使用,所以編寫時都是按事件編排的,而非時間,所以找的時候費了一番功夫。我按照大理寺卷宗將書中事例都重新進行了編排,這才找到當年被隱藏的案子。”

    曲伶兒對著書瞪了半天,“蘇哥哥,我看不懂,”又對著蘇岑瞪了半天,“我也聽不懂�!�

    蘇岑輕輕嘆了口氣,“聽說過陸家莊嗎?”

    “陸家莊?”曲伶兒想了想,搖搖頭,“沒聽說。”

    “案子發(fā)生在永隆二十二年夏,死了一個死刑犯�!�

    “死刑犯死了有什么好稀奇的?”

    “但是當時是新帝登基,大赦天下。那個死刑犯名叫陸小六,是定安侯府的一名奴仆,永隆二十一年冬因酒后失手把候府的小侯爺推到荷花塘里淹死了,被候府的人打斷了一條腿扭送到大理寺,判了死刑,原定于來年秋后處斬,不曾想正碰上新帝繼位,撿了一條命。后被遣返原籍,也就是陸家莊�!�

    “這人倒是命大,”曲伶兒嘖嘖兩聲,又問:“那怎么就又死了呢?”

    “遣返原籍的當天晚上就死了,當時說是這陸小六賊心不改,半夜里喝了酒去調(diào)戲獵戶家里的女兒,被人活活打死了�!�

    “��?”曲伶兒抽了抽嘴角,“這得是多大的酒癮?上次喝酒就險些送了性命,竟然還敢喝。”

    愣了一會兒才聽出問題來,“這案子有什么奇怪的?”

    “你也發(fā)現(xiàn)了吧,”蘇岑微微一笑,“就是因為這個案子不奇怪才正是它的奇怪之處。大理寺所辦的案子,要么關(guān)系皇親貴族,要么是京中的重案要案,這么一件小地方的小案子為什么會引起當時大理少卿陳大人的關(guān)注?”

    “啊,對!”曲伶兒點頭稱是,“我之前是覺得怪,但說不上來是哪里怪,你這么一說好像確實是有問題。這件案子太小了,而且案情清晰,確實沒什么好說的。”

    “還有更怪的,”蘇岑接著道:“陳大人接手這個案子后,打死人的那個獵戶就到衙門自首了,對犯罪事實供認不諱,還有好些個陸家莊的村民都證實是陸小六調(diào)戲獵戶女兒在先。后來陳大人親自開棺驗尸,你猜如何?”

    “如何?”

    “棺材是空的�!�

    “空的?”曲伶兒抬起頭來,“那陸小六的尸體呢?”

    蘇岑搖了搖頭,“有人說被獵狗叼走了,也有人說陸小六當時就沒死,醒了之后又從棺材里爬了出來,更有甚者,說陸小六被山神娘娘招走了,做了倀鬼�!�

    曲伶兒眨巴眨巴眼,“什么是倀鬼?”

    “為虎作倀聽說過嗎?”

    曲伶兒瞪大一雙桃花眼搖搖頭。

    蘇岑用盡平生素養(yǎng)強忍住把人趕出去的沖動,沖著那碗?yún)托慕忉尩溃骸皞餮员焕匣⒁赖娜司蜁兂蓚t鬼,得給老虎找到下一個受害者,靈魂才能解脫。村子里有個傳說,后山上有一個山神娘娘,專找橫死的人來給自己當奴仆,打獵的獵戶說后山有時候就能看到無人認領(lǐng)的尸骨,那都是山神娘娘招走的倀鬼,還有人說在雨夜看見過百鬼夜行,最后消失在深山里,再也沒出來過�!�

    曲伶兒青天白日里打了個寒顫,捋捋胳膊上的雞皮疙瘩,“蘇,蘇哥哥,咱們還是說案子吧,別說這什么倀鬼了。”

    蘇岑攤攤手,“有人證,有物證,還有人認罪,還有什么好審的,這陸小六本就是個死刑犯,看來是閻王老爺不放人,誰也留不住�!�

    “哦�!鼻鎯捍瓜旅寄浚吭谧郎�,“這跟田平之的案子,跟暗門有什么關(guān)系��?”

    蘇岑闔上書站起來,“我現(xiàn)在也說不上來,但陳大人把這件案子通過這么曲折的方式留下來定然有他的道理�!�

    而且這個時間,距離林平之案過去不過幾個月,這期間陳光祿是查到了什么,才從京中輾轉(zhuǎn)到了一個偏遠的小山村里?

    這案子到底是有什么稀奇之處,見不了官方卷宗,只能通過這種奇聞軼事存留下來?

    見蘇岑又開始神游天外了,曲伶兒收拾碗筷悄悄退了出去,臨走時輕聲道:“離天亮還有個把時辰,你歇息會兒吧�!�

    也不知人聽沒聽見。

    接下來幾日,蘇岑又分別找了有關(guān)陸家莊及陸小六的一些線索,皆是一無所獲。尤其是陸家莊,自陸小六那事之后,別說命案,就連小偷小摸鄰里糾紛等雞毛蒜皮的事兒都沒再出現(xiàn)過,整個村子像是游離于大周司法之外,再無只言片語的記載。

    不過倒也不是全無所獲,書房走水過后沒幾天,張君捏著一塊水頭不錯的玉墜過來問蘇岑是不是他丟的,打掃書房時從余燼里找出來的,不是張府的東西,這才猜測是不是蘇岑進去救書時不慎落下的。

    蘇岑不說是,也不說不是,只道一句:“冰花芙蓉顏色改,云端輕絮玉天成”,便將那塊墜子拿到了手。

    蘇岑握在手里端詳了良久,此玉名為冰花芙蓉玉,屬于少見的粉色玉種,內(nèi)有通透的冰花紋路,其顏色會隨著佩戴時間而逐漸加深。

    也正是因為如此,此玉多為女子佩戴。

    他之前一直以為是有人追蹤他到了張府,如今看來也不盡然。沒人會出來殺人放火還帶著塊墜子,此人極有可能就出自張府內(nèi)院,聽說他要借書,便把書房燒了,還不知道他要借的是哪本,不然也不會燒了半天一套《陳氏刑律》還沒燒完。

    那這人出現(xiàn)在張府是必然還是湊巧?若是必然,耳目遍布朝廷命官家中,這人到底想干什么?

    第38章

    廷辯

    蘇岑覺得自己可能是這天底下最悠閑的朝廷命官了。

    可能是見識到了他的闖禍功力,先把朝中兩大權(quán)臣得罪透了,走到哪兒哪兒有暗殺,隨便一查就能牽扯出幾十年前的舊案子,張君只能將這位爺當成祖宗供著,案子從來不敢讓他接手,打著他新官上任熟悉業(yè)務為由,一摞一摞案檔往這兒送,力求把蘇岑圈禁在書房里。

    蘇岑倒是樂得清閑,平日里幫宋建成養(yǎng)養(yǎng)花遛遛鳥,借著機會惡補一通官場規(guī)則。這件案子辦到現(xiàn)在之所有束手束腳,有李釋的強加干涉,卻也有他幾分橫沖直撞不知通權(quán)達變的原因。心里明白張君不可能一直圈著他,這件案子牽涉廣泛,等他真正能放開手腳查的時候,勢必要對律法游刃有余,最好還能找出可鉆的空子,讓人再也挑不出把柄拿捏他。

    大理寺的日子過的還算輕松愜意,就有一點,他如今官居從五品,需得初一十五入朝參加朝會,雖說以他的級別只需要、也只能跟在后面看看熱鬧,但好在總有人不甘寂寞,愿意出來給大家逗逗樂子。

    蘇岑點著瞌睡躲在人群后頭聽吏部侍郎推舉湖州刺史的人選,心下了然,一會又有好戲看了。

    這湖州是什么地方,天下人道“蘇湖熟,天下足”,這湖指的就是湖州,素有天下糧倉之盛譽,不用說也知道是個肥差,自古為朋黨必爭之地。

    本來之前的湖州刺史干的好好的,奈何太湖上鬧水匪,刺史帶人剿匪途中竟不慎落水死了,震驚朝野,連蘇岑這兩耳不聞窗外事的也有所耳聞。后來朝廷派兵圍剿,水匪沒了,只是這刺史人選又起了風波。

    畢竟誰占了湖州就等同于搶占了一座小金庫,愛財之心人皆有之,楚太后就一直想著把自己侄子送過去,只是奈何這前面還有一座大山擋著,那位寧親王也不是吃素的主兒,凡事都要橫插一杠子。

    蘇岑聽著吏部侍郎在那長篇大論、極近阿諛奉承之能事,大力吹捧楚太后那位侄子,目光慢慢游離,不自覺地就落到了那人背影上。

    那位寧親王看樣子倒是并不在意這跳梁小丑一般的行徑,隨意靠著椅背,一手輕輕搭在扶手上,不經(jīng)意摩挲著手上的墨玉扳指。

    這人好像與生俱來一種鮮明的氣度,英英玉立,一眼就能與眾人區(qū)分開。

    果不其然,等吏部侍郎奏報完,李釋不說是,也不說不是,扳指輕輕在扶手上叩了一下,這邊立即有人站出來:“臣有異議�!�

    發(fā)話的是兵部尚書,直接道:“湖州之地,水患橫行,派一個養(yǎng)尊處優(yōu)的少爺過去只怕剿不了匪,還是得喂了太湖里的水鬼。臣保舉魏州司馬康簏,身經(jīng)百戰(zhàn),可保湖州太平�!�

    立馬就有人出來反駁,“豈有此理,我大周何曾有武將擔任過刺史一職!”

    兵部尚書冷冷一笑,“非常之地當取非常之法,你忘了上一任湖州刺史是怎么死的了嗎?”

    下面吵得熱火朝天,為難的還是庭上的小天子,看看這邊,又看看那邊,瞥一眼柳珵,又看一眼李釋,小腦袋轉(zhuǎn)的像個撥浪鼓,就是拿不定主意。

    身旁的太監(jiān)趁著庭下吵得激烈,悄悄探上去在小天子耳邊耳語幾句,不幾時果見小天子眉心一展,還沒等發(fā)話,只聽一聲輕咳。

    朝堂上一瞬寂靜,只見李釋抬了抬手,指著那個太監(jiān)一點,“拖出去,杖斃。”

    “皇叔?”小天子怔愣抬頭,難以置信地又問了一遍:“皇叔你說什么?”

    “宦官干政,禍亂皇權(quán),罪無可恕。”

    那太監(jiān)一愣,登時跪地叩首,“皇上饒命,王爺饒命,奴才……奴才沒有……奴才只是奉命行事,王爺饒命啊!”

    這太監(jiān)自小天子繼位以來就奉楚太后之命侍奉天子左右,天子近侍又有楚太后撐腰,平日里在宮里都是橫著走,這才敢當庭為小天子拿主意。本想著太子為難之際傳達一下太后的想法,日后說不定還能邀功請賞,只是沒想到怎么就礙了寧親王的眼,無端被扣了這么大一頂帽子。

    柳珵終于忍無可忍,上前一步,“王爺,打狗也要看主人!”

    李釋挑了挑眉:“你是說這宦官亂政是有什么人授意的?”

    “你!”柳珵無言以對。

    李釋接著對著小天子道:“我如今把決策權(quán)交到你手上,是為了讓你明斷是非,有自己的主見,而不是受他人左右,任人擺布。若是日后你親政了,也由著一個太監(jiān)在朝上指手畫腳嗎?”

    “皇叔,我……”小天子被當庭呵斥,兩顆金豆子在眼里搖搖欲墜,又記起皇叔訓誡他的不能隨意表露情緒,憋了好一會兒才把眼淚憋回去,委屈地垂下頭,“皇叔,我記住了。”

    “是‘朕’�!�

    “朕,朕記住了�!�

    天子被訓的不敢抬頭,堂上的人更是大氣都不敢出。蘇岑不由暗嘆,難怪那些人要把李釋列為朝中不能得罪之人的榜首,天子尚且不留情面,誰還敢頂風作案。

    蘇岑不由摸了摸自己脖子,如今還沒人頭落地,倒真算是福大命大了。

    李釋道:“你自己下旨�!�

    小天子看了看跪在地上涕淚橫流的太監(jiān),又看一眼端坐的李釋,一邊是自小陪著自己的近侍,一邊是聲色并厲的皇叔,心里明白這人今日肯定是保不住了,但要讓他親自下旨把人處死,糾結(jié)再三就是下不去口。

    柳珵適時冷笑一聲,“要說擺布朝堂,只怕王爺才是天下無出其右吧�!�

    一道清脆之聲自李釋身后響起,“王爺教陛下決策,這是教陛下斷事識理,難不成看著陛下受奸人蒙蔽而置之不理?王爺權(quán)衡朝堂,是為了大周江山,不像某些人只為了自己的私利!”

    蘇岑循著聲音看過去,不由挑了挑眉,這李釋真是好大能耐,上朝還把小寵兒帶在身邊,這說話的不是旁人,正是那位蕭遠辰蕭世子。

    其實這話說的在理,只是這柳珵不知何時也學會了李釋那套,對低自己一等的全都不買賬,直接一句“你算什么東西”把蕭遠辰懟的啞口無言。

    蘇岑心里嘖嘖兩聲,眼看著蕭遠辰臉色立即變得難看至極。

    這話正戳在了人心口上,這蕭遠辰是何許人也,其祖上曾跟著太|祖皇帝南征北戰(zhàn),打下了大周天下,后受封于涼州,封北涼王,世代世襲。他躲過了漠北風沙,躲過了自己老爹后院的明爭暗斗,好不容易熬到成年剛登上世子位,一紙皇卷就把他從涼州送到了長安城。這一來,不是例行朝奉,不是封爵領(lǐng)賞,只因某位不知哪里抽筋的御史非說自己老爹擁兵自重,意欲私通突厥謀反,他這是被逼著當質(zhì)子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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