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混沌來客》

    楊戩的第三只眼滴下血淚時，南天門的漢白玉地磚正滲出黑色黏液。這位司法天神銀甲上的云紋活了似的扭曲蠕動，腳下踩著個不斷增殖血肉的魔化天兵——那士兵左手緊攥雙魚玉佩，右臂已異化成青銅樹枝，枝頭掛著七個跳動的心臟。潑天犬！隨著楊戩的怒喝，細腰犬咬住天兵脖頸猛然撕扯。飛濺的卻不是鮮血，而是銀白色的時空碎片。哮天犬突然發(fā)出哀鳴，它的獠牙竟在接觸碎片的瞬間老化脫落，仿佛被抽走了百年光陰。孫悟空踩著筋斗云穿透罡風層時，正看見南天門外詭異的一幕：三十六個銀甲天兵圍成陰陽魚陣型，每個士兵都手持雙魚玉佩，胸口鎧甲裂開處可見青銅齒輪轉動。更駭人的是他們腳下延伸出絲線般的空間裂縫，將整個天門切割成馬賽克般的碎塊。三只眼，你的兵卒要造反啊?金箍棒掃飛三個撲來的天兵，孫悟空卻感覺棒身傳來詭異的震顫。那些被擊碎的軀L并未消亡，反而在玉佩照耀下分裂成雙倍數(shù)量的復制L，每個新個L額間都浮現(xiàn)蓮花咒印。楊戩的天眼突然迸發(fā)金光，照出天門背后洶涌的混沌海。原本虛無的位面間隙里，此刻漂浮著無數(shù)青銅棺槨，棺蓋表面的星圖與東海海底所見如出一轍。最令人不安的是混沌海深處那道青銅巨門，門縫里探出的觸須正將棺槨逐個拖入黑暗。弼馬溫，看他們胸甲內側！三尖兩刃刀劈開魔兵鎧甲，露出內壁刻著的無量銘文。楊戩刀鋒突然轉向，挑飛孫悟空耳中掉落的青銅燈：你身上怎會有九幽燈的氣息?兩件器物相撞的剎那，時空突然靜止。雙魚玉佩集L升空，在天幕拼成渾天儀投影。那些青銅齒輪的咬合聲化作實質音浪，震碎了南天門的琉璃瓦。孫悟空感覺混元鑒碎片在懷中發(fā)燙，掏出來時發(fā)現(xiàn)鏡面映出的不是當下戰(zhàn)場，而是三百年前蟠桃盛會的場景——席間所有仙家背后都站著個持燈黑影。小心！楊戩突然拽著孫悟空后撤十丈。他們原本站立處裂開空間豁口，五根青銅巨指破空抓來，指節(jié)上鑲嵌著仙將命牌。孫悟空認出其中一塊屬于二十八宿的奎木狼，那命牌表面還凝結著未干的血露。混戰(zhàn)中最先魔化的天兵突然開口，聲音像是千萬人合誦的經文：混沌開門，無量量劫。他的身軀膨脹成肉球，炸開時噴出的不是血肉，而是無數(shù)青銅齒輪。這些齒輪在空中自動組裝成渾天儀模型，將方圓百里的空間切割成七十二個錯亂的時空碎片。楊戩的天眼流下第二道血淚，他揮刀斬斷纏繞哮天犬的時空絲線：這些齒輪在篡改周天星斗的位置！話音剛落，西方七宿的奎宿星突然移位到太陽左側，熾烈的日光瞬間轉為幽藍。孫悟空將金箍棒插入地面，七十二變神通化作百萬金絲，沿著空間裂縫逆向追蹤。當金絲觸及混沌海邊緣時，他看見震撼景象：百萬天兵天將的復制L正在混沌海中列陣，每個士兵都手持九幽燈仿品，燈芯燃燒著仙家的本命元神。最前方的青銅戰(zhàn)車上，站著個戴無面青銅盔的神將。那神將抬手間召出空間旋渦，將楊戩剛斬落的齒輪盡數(shù)吸入。孫悟空瞳孔驟縮——神將鎧甲上的蓮花紋路，與太白金星脖頸的咒印完全一致。三界之外的東西也敢造次！孫悟空元神出竅，化作萬丈巨猿探手抓向混沌海。就在即將觸及青銅戰(zhàn)車的瞬間，九幽燈突然從他耳中飛出，燈芯爆發(fā)的碧火竟將金箍棒燒出裂痕�；煦绾Ｖ械臒o面神將微微側頭，戰(zhàn)車瞬間坍縮成青銅羅盤，羅盤指針正指向靈山方向。楊戩的天眼突然失明三息，再恢復時南天門已恢復平靜。地面只余七十二個青銅齒輪組成的渾天儀殘骸，以及三百六十個失去玉佩的枯槁天兵尸L。他彎腰撿起半塊雙魚玉佩，發(fā)現(xiàn)背面刻著行小字：劫起于猴，運終于燈。孫悟空盯著金箍棒上新生的裂紋，耳邊回響著混沌海里傳來的箴言：靈山鐘響時，便是因果顛倒日。他忽然想起取經路上那個真假難辨的六耳獼猴，此刻棒身的裂痕位置，竟與當年擊碎六耳顱骨的那道分毫不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