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下次模擬考試，年級排名沖進四百五十名以內(nèi)。
成績公布時，他排名四百四十九名，紀云昭高興又震驚，盛嘉祁簡直是排名的‘天選之子’。
冬天悄然而至，泛黃的枯葉也簌簌落下，空留枯色的枝丫隨風飄搖。
外婆的早餐從包子變成熱乎乎的湯面，小巷街邊圍起了火爐，三兩鄰居坐在一塊聊天。
紀云昭和盛嘉祁在校服外套的外層又加了一件羽絨服，說話的時候冒著冷氣。
這是紀云昭，在A市的第一個冬天。
一進十班，班長站在講臺上宣布：“冬季運動會來了哈！所有項目均可報名，規(guī)則和項目我貼在上面了，同學(xué)們想報的來找我，可別讓我一個一個找上門哈�！�
舒夢庭握著筆，扭頭問身旁的人：“昭昭，你要報名嗎？”
紀云昭仔細琢磨了一番，搖頭：“我沒有運動的天賦，還是做個啦啦隊，給班里的人加油好了！”
“目標達成一致！”舒夢庭頓時笑了。
“啦啦隊？專門加油的啦啦隊么？”陳怔輕佻低沉的聲音在舒夢庭后方響起，舒夢庭嚇了一跳，回頭見他人拿著物理作業(yè)站在自己側(cè)后方。
“嚇...嚇我一跳�！笔鎵敉フZ氣有些羞赧。
陳怔笑得歡：“當然是交作業(yè)咯，課代表�！�
舒夢庭哦了一聲，拿過他手上的作業(yè)，放在桌上，她嘟囔：“下次你讓人傳上來就好了。”
陳怔睨著她，舉了舉手中的水瓶：“正好打水路過。”
舒夢庭沉默兩秒，緩緩點了點頭。
陳怔打好水，吊兒郎當?shù)鼗氐阶簧�，他踹了踹李泉的椅子：“泉兒咋了這是，一副愁眉苦臉的樣子，昨晚又通宵打游戲了？”
“去去去！”李泉哭喪著臉，余光瞧見陳征這高大個，忽然來了勁，這報名KPI的事，沈安就這么交給他，這會正好有個人主動湊到他面前，他能放過這個好機會？笑話！
“阿怔，我知道一個相當牛逼的項目，這項目要拿了第一，哎呀那好處你是真不知道有多爽！”
“說來聽聽�！�
“4X200�。∵@個項目不管是男生組還是女生組，都是我們學(xué)校運動會的內(nèi)卷之王�！�
陳怔挑了挑眉：“要拿第一了豈不是挺帥？”
李泉咧嘴嘖了一聲：“要不說我們怔怔上道呢，這個項目可謂是萬眾矚目，壓軸的存在，每次輪到這個項目，球場兩邊全是人，幾乎是全校都在關(guān)注�！�
“你說話正常點，雞皮疙瘩起來了，草。”陳怔抖了抖身子，隨意問了句：“有誰報名了？”
“還沒人報呢�！�
“那行，我報一個，你再求阿祁也報個，咱們班贏定了�！�
李泉幾乎要跪下：“哥，你真是我哥！”
盛嘉祁從教室門外進來，他去洗手間洗了把臉，額頭上細碎的劉海微濕，剛坐下，李泉冒著星星眼看他。
盛嘉祁無視，李泉跟在他眼前湊，又拋了兩個媚眼，盛嘉祁終是忍不住說了句：“好惡心，離我遠點。”
李泉嘟著嘴：“哥，要不要參加4X200，阿怔可是報名了，你要是參加，天天罵我惡心都沒問題。”
“沒興趣�！笔⒓纹铍S手抽出物理練習(xí)冊，起身的時候看都沒看李泉一眼：“我就是不參加也能天天說你惡心。”
李泉：“......”突然沒辦法反駁是怎么回事！
盛嘉祁拿著作業(yè)，走到紀云昭旁邊：“幫我遞一下，謝謝�！�
紀云昭無語凝噎，舒夢庭就坐在她旁邊，他直接交給她能怎么滴？
不過她還是接過盛嘉祁的作業(yè)，放到了舒夢庭那。
“昭昭，你和盛嘉祁，你倆......”舒夢庭說著說著，視線有意無意地往兩人身上瞟。
紀云昭沒由來一陣緊張，連忙制止：“打住打��！你還說我呢，夢夢你和陳怔又是什么情況�！�
舒夢庭被她反將一軍，嘴唇嗡長：“我，我們就是同學(xué)，能有什么事�！�
她斂起眸，“昭昭，你知道喜歡一個人是什么樣的嗎？”
紀云昭驀地怔在原地，清澈的瞳孔緩緩轉(zhuǎn)了轉(zhuǎn)：“我，我不知道�！�
舒夢庭又問：“人們說喜歡一個人會有一種患得患失的感覺，你有嗎？”
患得患失？
紀云昭搖搖頭：“沒有�！�
從小到大她幾乎是要什么有什么，受盡萬千寵愛長大，從不知道患得患失的感覺。
頓了好幾秒，紀云昭才反應(yīng)過來，她笑著撓舒夢庭的癢癢：“好啊你，居然在套話，那你呢，是不是對某個人有患得患失的感覺？”
舒夢庭怕癢，一邊求饒一邊躲開：“昭昭，我錯了！”
冬季運動會是七中的大事，全校性的項目，這幾天走在路上，幾乎都是關(guān)于運動會的話題。
紀云昭和舒夢庭一塊去食堂，盛嘉祁和陳怔他們正好落在兩人后面。
紀云昭還沒參與過七中的運動會，好奇地問了句：“運動會好玩嗎？很多人的話題都是它�！�
舒夢庭說話的聲音不大不小，偏偏落到后面幾個人耳朵里：“說到運動會，七中有個傳統(tǒng)又火熱的項目，男女4X200米比賽。”
“為什么？”紀云昭不解：“它只是個接力跑。”
“每年運動會，只要輪到這個項目，總會出現(xiàn)很多大神，還有許多熱血澎湃的故事�！笔鎵敉プ屑毾肓讼耄骸拔衣爠e人說，去年運動會，有個高一學(xué)弟最后一棒反敗為勝，拿了第一，從此他就成為七中的大紅人了�！�
紀云昭幻想著那個場面，頗為感慨地點頭：“我想，這位學(xué)弟贏得勝利的場面肯定很帥�！�
“是很帥，我當時也在現(xiàn)場�！笔鎵敉c頭。
紀云昭聊著聊著，完全沒注意到身后多了一冷臉的男人，李泉瞥了眼旁邊人，夸張地笑說：“帥？去年那誰，叫帥？”
盛嘉祁冷著臉，和平時沒什么兩樣，看不出他的情緒，李泉一見火速收聲。
午飯過后，李泉還在為4X200的項目頭疼不已，他實在不明白，作為七中最熱項目之一，他們十班居然湊不齊4個人！
這群男的，肯定是被去年的第一名嚇到了，真慫！李泉沒好氣地暗自吐槽。
盛嘉祁微仰著頭，視線清冷，進門的時候帶起一陣風。
班上的女生正要出門，差點撞上的片刻，他及時收住步子，高大的身影幾乎籠罩著面前的女孩，女生雙眸震顫，紅著耳朵跑了。
李泉嘖了一聲：“阿祁魅力不減吶！”
他淡淡地瞥了他一眼，轉(zhuǎn)而往李泉的方向走去，李泉還沒反應(yīng)過來，只見他屈著骨節(jié)分明的食指，往李泉桌上輕輕扣了扣，語氣冷然又直接——
“4X200，我報了。”
第24章
一封情書
陳怔一手叉著腰，一手拿著報名表在那看著，看到上面盛嘉祁三個字，他不由得切了一聲：“我還以為你不在意呢，真裝。”
“有些人啊，表面風輕云淡的，心里早就波濤洶涌咯�！标愓χ{(diào)侃。
李泉沒明白：“阿怔，你打什么啞謎？”
陳怔揚起嘴角：“指桑罵槐呢�！�
盛嘉祁隨手翻了一頁書，作業(yè)上滿是紀云昭的解題步驟，他不經(jīng)意地攤開擺在桌上，淡聲說：“再多說一句你自己跑。”
“草！還是不是兄弟了？”陳怔提了一口氣，咬著牙罵：“說兩句都不行了你現(xiàn)在屬于是，逆子！”
A市七中冬季運動會在眾人的期待中正式開始。
運動會為期三天，這三天內(nèi)不需要上課，所有學(xué)生可在學(xué)校范圍內(nèi)自由行動。
孫正言讓紀云昭寫了幾個比賽相關(guān)的稿件，落下最后一筆，教室里空無一人。
她緩緩走到教室外邊的走廊，從這里看下去，能看到操場和運動場的情況，舒夢庭站在十班的區(qū)域，給剛比賽結(jié)束的女生們遞水。
盛嘉祁坐在球場旁邊，他敞開腿，一手撐在膝蓋處，一手玩著緊挨著地面的籃球。
陳怔坐在他旁邊喝水，李泉站在兩人前，興致勃勃地說些什么。
紀云昭撐著臉，目光有些呆，盛嘉祁長相出眾，氣場卻不是一般的強大，許多女生來往的瞬間，有意無意地扭頭看他。
“你好呀。”
一道細軟的女聲從身后傳來，紀云昭隨著聲音回頭看，看到一位扎著馬尾辮的女孩，她穿了件連衣裙，今早開幕式啦啦操表演的衣服，外邊套了一件校服外套。
她有些羞赧，見到紀云昭的時候，眼睛瞬間放大，驚喜地說：“紀學(xué)姐！”
紀云昭愣了愣：“你好，請問你是？”
女孩臉頰微紅，笑起來如初升的太陽，燦爛又灼熱：“我是高二三班的溫愿，你不認識我，但我們都認識你，紀學(xué)姐，你是我們學(xué)校公認的�；�，成績總排在第一，好多人好多人喜歡你�！�
她言語誠懇，說話時表情格外生動，紀云昭笑著回：“謝謝你�！�
溫愿見她笑了，眼里的驚艷更甚，呆了好半會才反應(yīng)過來，她有些扭捏，又有些害羞：“紀學(xué)姐，你...你可以幫我一個忙嗎？”
“什么？”紀云昭問：“只要可以幫上，我都會盡我所能�！�
“太好了！”溫愿激動地拉著紀云昭的手，“紀學(xué)姐，你可以幫我把這封信交給盛嘉祁學(xué)長嗎？”
紀云昭倏地抬起頭，溫愿在說到盛嘉祁的名字時，語氣軟了些，臉騰一下紅了起來。
她還沒回過神，一封信就這么交到她手中，信紙厚且密，不是普通又隨便的紙張，像是選了很久終于買下的卡片。
粉色的卡片上寫著幾個清秀的字：盛嘉祁學(xué)長收——來自高二三班溫愿。
卡片右上角別了一顆星星。
溫愿雙手合十，說話誠懇：“求你了紀學(xué)姐�！�
紀云昭一聽，怔愣半晌，隨后點了點頭：“好�！�
“謝謝你紀學(xué)姐！”溫愿像得到了糖果的孩子，跑走的背影輕快又喜悅。
紀云昭雙手拿著信紙，從女孩的表情來看，這張信紙的心意何等珍貴又純粹，明明只是張信紙，拿在手里總覺得在發(fā)燙。
她愣了半晌，抬頭看向操場上那道熟悉的身影，他起身了，陳怔搭著他的肩，兩人在無數(shù)道隱約的注視中走進人群。
看著時間，應(yīng)該是李泉的跳高比賽。
紀云昭驀地回神，她該去交稿件了。
她步子不緊不慢，從十班到操場原來是那么遠的距離，紀云昭還未走出幾步，那道熟悉又陌生的聲音再次叫住了她。
“紀學(xué)姐！”溫愿從后邊跑來：“還好還好我趕上了！”
紀云昭垂眸看了一眼手上的信紙：“我正要送。”
溫愿像是下定了決心：“紀學(xué)姐，你不用幫我了，我決定，這封信要親手交給他，這樣才有意義。”
紀云昭頓了幾秒，呆滯地點頭，她把手上的信紙還給溫愿。
溫愿拿回信紙，擔憂又憧憬：“雖然不知道盛嘉祁學(xué)長會是什么反應(yīng)，但我聽別人說，他拒絕別人是一點也不留情面的，心里還有點害怕呢，學(xué)姐你可以祝我好運嗎？�！�
溫愿眉目閃著光，但面容略有些緊張，紀云昭朝她笑了笑，聲音輕柔：“溫愿，你已經(jīng)很勇敢了，祝你好運�！�
紀云昭交好稿件，獨自走到十班休息區(qū)域，舒夢庭給她遞了一瓶水，輕輕地撞了撞她的肩膀：“昭昭你怎么了？一副心不在焉的樣子？”
紀云昭眨了眨眼，抬手摸了摸臉：“有嗎？我覺得自己還挺正常的呀�！�
舒夢庭抿唇，仔細觀察著她，最后篤定地搖搖頭：“早上還挺正常的，怎么啦？在想什么？”
“沒有，可能是太冷了。”
話音剛落，操場中央傳來一陣躁動，各種歡呼喧鬧聲響成一團。
舒夢庭好奇地站起身，挽著紀云昭說：“我們?nèi)タ纯窗�。�?br />
紀云昭跟著她一起跑向操場，中途班上男生往她們的方向跑來，八卦又著急地說：“你倆快去看，有學(xué)妹給盛嘉祁表白！”
男生放好外套，又飛速跑回八卦現(xiàn)場。
舒夢庭怔愣地看了一眼紀云昭，手上挽得更緊了些。
這里圍了一圈，紀云昭從人群中探出頭，不知怎么得，被人擠到了前面。
溫愿鼓足勇氣站在盛嘉祁面前，而這場熱鬧的男主人公，盛嘉祁，懶倦又從容地站在人群中央，不痛不癢地接受眾人看熱鬧的視線。
他神色疏淡，像是見慣了這樣的場面，只是溫愿害羞又大膽地遞給他一封信：“盛嘉祁學(xué)長，我是高二三班的溫愿�！�
“嗚呼！”周圍一片起哄聲。
盛嘉祁矜傲地抬起下巴，一雙清眸淡淡地移到溫愿手里的信，他再次抬起頭，多了幾分桀驁。
從信紙?zhí)ь^，他視線精準落到正對面的紀云昭，她眉心疏淡，好像在發(fā)呆。
盛嘉祁恍惚了一陣，再次看向紀云昭時，那個位置早已沒了人，他立于人群中，稍稍扭頭便看到她離開的背影。
紀云昭說不清自己心情，如一口巨石堵得她難受，她只好抿著唇，轉(zhuǎn)身退出這場熱鬧。
第25章
他也會著急
天色迅速變黑，紀云昭一步一步走回家，外婆正好把菜端了出來：“昭昭回來啦？”
外婆視線往后一斜：“嘉祁沒跟你一起回來嗎？”
紀云昭沒看外婆，有些心虛地說：“我今天和朋友先回來了�！�
外婆沒看出她的異樣，解開了身上的圍裙：“好，昭昭你先吃飯，外婆和隔壁劉嬸晚上聽戲去�！�
“外婆你不吃嗎？”
“外婆吃過咯�！�
外婆換好衣服，笑意明顯，臉頰鼓鼓的，因為冬天暖氣的原因，雙頰泛紅，紀云昭見外婆高興，喜氣洋洋的模樣，心里開心了許多。
紀云昭裝了半碗飯，路過玄關(guān)處，隱約聽到樓道傳來疾跑上樓的動靜，不過幾秒，門被迅速打開。
盛嘉祁面色稍急，狂奔過后止不住地輕喘，見紀云昭站在飯桌旁，他無奈地垂眸，松了一口氣。
再次抬眸時，他眼底多了些戾，語氣冷如寒冰：“紀云昭，為什么沒等我，自己回來為什么沒告訴我？”
他說著話，壓迫式地向前，紀云昭頓了幾秒，下意識往后退，直到撞上桌身，退無可退。
她驚呼一聲，盛嘉祁身子直逼著她，高大的身軀帶著冷意，嘴唇抿成一根線，一雙眼諱莫如深地盯著她。
“盛嘉祁，你做什么？”紀云昭低著頭，目光落在他凸起的鎖骨上。
“為什么不等我？”
“為什么先走？”
“還有，為什么不敢看我？”
幾乎是壓著怒意地問。
紀云昭鼓起勇氣抬頭對上他的目光，他一向清冷又淡然的雙眸變得強勢，整個人氣壓極低，漆黑深邃的瞳孔中流露出幾分躁意。
“我，我今天和夢夢先走了，忘了告訴你�！�
紀云昭有些害怕他的反應(yīng)，他太強勢，幾乎壓迫著她。
除了害怕，還有一種別扭的生氣，不想和他說話，也不想和他一起回家。
這種情緒很奇怪，她不喜歡這樣的自己。
盛嘉祁明顯不信，并且沒打算放過她，他就這么將她禁錮著，分毫未動。
紀云昭覺得有些熱，耳朵不自然發(fā)燙，“盛嘉祁，我餓了�！�
他仍不為所動。
紀云昭抿唇，聲音軟了些：“我真的好餓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