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這幾天李靖都不會好過，百姓怕是會遷怒于他，就像當初遷怒你那樣。
雪中花愉悅地走出王二家，對懷中的哪咤眨了眨眼，調(diào)皮道，他心情不好，我們就心情好，對吧
哪咤輕笑，說了個地址。
雪中花聽后驚呼一聲，詫異的低頭。蓮藕人還無法做出精準的表情，她看不出來哪咤此刻在想什么。
好，那我們就去東海之濱九曲灣，只不過去之前要買些日常用品。
雪中花閑適的走在街道上，這挑挑那選選，買了不少東西，大包小包一齊塞進儲物袋里，隨后朝著東海飛去。
九曲灣如今蕭瑟荒涼，唯有岸邊�？恐鴰姿移婆f的貨船，船邊散落著生銹的捕魚工具，顯然已經(jīng)很久沒人來了。
雪中花站在岸邊，任由海浪打濕鞋裙。
這里不會有人來。似乎看出雪中花心中所想，哪咤開口道，這是我自刎之地，凡人不敢過來。
他聲音有些發(fā)悶，聽得雪中花莫名低落。
龍宮也不敢派人巡視，不會有任何人打擾，我們這幾天就待在這里吧。
說話時，海浪不斷地拍打海岸，留下各種海中生物，海鳥見狀俯沖而下，叼走沙灘上的魚蝦。
我……哪咤看了有些懷念，道，我以前經(jīng)常和朋友來海邊玩，把岸邊的東西當做戰(zhàn)利品，海鳥幾乎不敢下來搶。
海鳥此時揮舞著翅膀，排隊掠過蔚藍色的海面，然后一齊飛向遙遠的天際，留下一副動人的畫卷。
那時我很開心，會把戰(zhàn)利品帶回家，讓家人做成餐肴，大家一塊吃。
哪咤已經(jīng)釋懷，平靜的對雪中花訴說著，其實味道也就那樣，但我們每次都搶著吃，從來沒有剩下過。
那你現(xiàn)在還想吃嗎雪中花彎腰撿起一枚貝殼，問。
哪咤沒有回答，他指向遠邊一艘破舊的帆船，說：那是我做的船，當時朋友想幫忙我還不樂意，做的有些粗糙。
雪中花順著對方指的方向看去，那艘小船孤零零的倒在岸邊，海鳥不時飛來，想要叼走船身鑲嵌的飾品。
呵，它們眼光不錯。哪咤并未生氣，那些裝飾品都是我認真挑選的，我喜歡漂亮的貝殼，就像你手里拿著的那個。
雪中花抬起手，晃動手中的貝殼，看見了五彩斑斕的光。
它們叼不走。哪咤聲音顫動，似是在笑，為了好看，我那時費了好大功夫，弄了很久很久。
夕陽西下，落日的余暉灑在船上，泛起層層暖意，也給哪咤的聲音染上溫度。
這是獨屬于我自己的，是我一個人的家，也是如今的我唯一能去的地方。
小船并不精致，船身經(jīng)過風吹日曬出現(xiàn)了斑駁的色塊，桅桿也開裂了，懸掛的猛虎旗幟更是臟的不成樣子，看不出往日的顏色。
哪咤帶著一絲若有似無的羞赧，聲音發(fā)緊，緊張的問：阿雪，你會不會嫌棄
聞言，一雙白皙修長的手貼上船身，一寸寸撫摸那些斑駁的木板。許久，手的主人叉著腰，像模像樣的點評道：的確有些舊了。
哪咤心瞬間提起。
所以要好好修整修整。雪中花挽起衣袖，道，首先把它扶正吧！
雪中花暗自運氣，小心謹慎的將船扶好放穩(wěn)，清理好灰塵，修好桅桿。做這事時，她親力親為，出了一身薄汗。
可惜我不能幫你。
哪咤失落不已，他的魂體需要修養(yǎng)，只能待在一邊看著。
哪咤，你剛剛說什么我剛剛沒聽清。
哪咤哀愁的思緒被打斷，對她說：把那個旗幟取下來吧。
接著他思索片刻，道，然后畫一株紅蓮掛上去。
雪中花手一頓，重復道：紅蓮
哪咤嗯了一聲，說：我想讓紅蓮做我新家的標識，阿雪你討厭嗎
雪中花用力搖了搖頭，她的本體就是一株紅蓮，怎么可能討厭，肯定道：喜歡，我喜歡得不得了。
她邊說邊從儲物袋里拿出顏料和畫布，哪咤微微一笑，探身抓住畫筆，詢問道：我們一起畫，可以嗎
雖是問語，語氣卻不容置疑。
雪中花下意識答應(yīng)，并說：既然這樣，畫完之后我們再一起掛上吧
一張笑臉闖進哪咤眼眸深處，他瞳孔微顫，低頭握緊了筆。
紅蓮旗幟隨風飛揚，給凄涼的九曲灣帶來一絲的生機。
夜晚悄然而至，小船亮起燈光。溫暖的燈光下，雪中花隨意捻起一塊糕點，放在鼻尖輕嗅。
那是芙蓉糕。
雪中花雙眼發(fā)亮，問：你怎么知道的
哪咤掰開糕點，清甜的花香從他指尖飄向雪中花，正是芙蓉花的香味。
好厲害！雪中花豎了個大拇指，接著問，那這個呢
她又拿起一塊糕點，哪咤漫不經(jīng)心看了一眼，回答：是栗子糕。
雪中花玩了起來，不斷地詢問，哪咤一一回復，全都答對了。
這個給你，是你陪我玩的獎勵。玩鬧許久的雪中花臉色微紅，把一塊白色糕點遞到哪咤嘴邊，眼神示意對方趕緊吃掉。
哪咤咬了下去，聞見清新的荷香。
這是我用蓮瓣做的，你師父求我我都沒給，好吃嗎
松軟清香，甜而不膩，細品雖略有些苦，但回甘悠長。
好吃。
哪咤掰下一小塊捧著吃，他小小一個，吃得臉頰鼓鼓的，可愛極了。
雪中花沒忍住，伸出一根手指輕輕杵了杵對方小臉，小聲說：好乖��！
哪咤揚了揚眉，眼睛閃過一絲狡黠，開口咬住了雪中花的那根手指。
不疼很癢。
雪中花感覺怪怪的，剛想伸出手，哪咤驟然后退，呆呆的看著自己的手。
怎么了
聽見雪中花問話，哪咤猛的抬頭，眼睛充滿了不可置信。
我剛剛……哪咤摩挲著發(fā)癢的指尖，囁嚅道，沒什么。
雪中花摸不著頭腦，只能給對方倒了一杯水，問：是不是噎到了喝點水吧。
哪咤將水一口氣喝光，深深吐了口濁氣，跳動的心才逐漸平復下來，他不由慶幸自己蓮藕的軀體，僵硬冰冷，不會出現(xiàn)常人因慌張導致的無措與紅暈。
他偷偷瞥了眼雪中花，對方正在收拾桌子，似乎沒察覺出他的不對勁。
晚上我們一起睡覺吧雪中花提議道。
哪咤剛平復的心陡然提高，熱氣直逼他的臉，手腳都不知道該怎么放，整個人都懵了。
雪中花起身去鋪床，在自己枕頭旁放了一個小小的棉花枕，還拿出一床小棉被，對哪咤說：你睡在里面，有事叫我就行。
哪咤咔咔轉(zhuǎn)著頭，看到一大一小的兩床被子松了口氣，僵硬地點頭。
他本以為今天晚上會和以前一樣，睡不好也休息不好，結(jié)果一覺無夢，直接睡到天亮，被刺眼的陽光叫醒。
他睜著眼睛，頭懵懵的，直到聽見海鳥嘎嘎的叫聲。
大睡一場的感覺真好！哪咤沐浴在陽光下，身體被曬得暖暖的，他不由伸了個懶腰，喟嘆道。
船下岸邊，雪中花正和海鳥作斗爭，她熬了一鍋熱騰騰的海鮮粥，海鳥聞到味道爭先恐后地飛撲下來，差點毀了她和哪咤的早飯。
哪咤走下船，看見就是海鳥接二連三撞到法術(shù)罩，它們沒有智商，憑借本能想要掠奪食物，卻被自己蠻力打蒙。
這些傻鳥。雪中花吐槽道，本事不大力氣不小，哐哐的，聽得我頭疼。
哪咤端了碗粥，聞著食物特有的香氣，說：是你煮的飯?zhí)懔恕?br />
雪中花被夸得飄飄然，咧著嘴說：哪有哪有，這么多年我的手藝都退步了！還不是海鳥這段日子作威作福慣了，認為自己就是這片海域的老大，欺負我這個弱小的女子。
海鳥嘎嘎亂叫，吵得人心煩，哪咤瞪向海鳥，殺氣一現(xiàn)海鳥立刻飛走了。
哦豁！
雪中花噗嗤一笑，感嘆哪咤余威之深，并將烤好的魚端進船內(nèi)。
她把魚肉最柔嫩鮮美的部位放在哪咤小餐盤上，托腮道：早上沒什么時間，隨便吃點吧！中午我再做些好吃的，到時候你可要幫忙��！
什么忙
雪中花嘿嘿兩聲，道：不急，一會兒你就知道了。
哪咤身體小，但魂體需要能量，所以吃得比較多，可不管他吃多少，肚子仍舊平坦，像無底洞一樣。
雪中花生出一種養(yǎng)娃的隱秘自豪感，看對方的眼神頗為直白，哪咤動作漸漸慢了下來，尷尬的想要遁走。
不吃了嗎見哪咤放下碗筷，雪中花連忙問，不夠鍋里還有。
哪咤趕緊搖了搖頭，說：我吃飽了，阿雪你呢
我也吃飽了。雪中花雙手一攤，道，你是想再睡個回籠覺，還是陪我開墾種地
話題換的太快，哪咤一時沒反應(yīng)過來。
阿雪，你是想在海邊種地嗎哪咤躊躇道，這應(yīng)該不行吧
雪中花驕傲的挺了挺胸，搖了搖手里的荷包。
這里面全是你師傅送的仙種，絕對可以在沙灘上扎根發(fā)芽。
雪中花眼神一凜，接著道，要是不行，我就拔了他的胡須。
說著斜了眼哪咤，哪咤立刻接受到信號，保證道：我相信師傅，也支持阿雪。
雪中花開心的捏了捏他的臉頰，說：那我們現(xiàn)在開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