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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懸河詭渡
◎“你說什么呢,老王八�!薄�
抓著羅瀾舟的肩膀,
解元真一把五雷符箓二話不說打了出去。
他們是擔(dān)心“賣湯老頭”出來遇到取“虎花兒”殘尸的場面,受刺激沒錯。但出現(xiàn)在他們面前的“賣湯老頭”有一個問題——他沒帶著“二姐兒”。
“二姐兒”是縛詭,和賣湯老頭綁定。賣湯老頭的尸身,
是“二姐兒”存在的基礎(chǔ)。
眼前的賣湯老頭無論是樣貌、舉止,
還是語氣,都和真正的賣湯老頭一般無二�?少u湯老頭找到孫女殘尸,
把殘尸藏起來的時候,
是他最容易受到襲擊的時候�!岸銉骸辈豢赡茉谶@種危險的時間點離賣湯老頭太遠。
一把五雷符箓打出,符箓紙面閃爍的雷光照亮了賣湯老頭的臉。
鍋里的異響變得無比大,
雷光中,
“賣湯老頭”的臉色變得無比晦暗。他口中還在不斷慘叫,眼神卻一下子兇毒了起來。
解元真低喝一聲“小心�!�
手中的七星劍跟著劃出。
“賣湯老頭”先前還僵硬的身形,忽然沒有重量似的往旁一滑,躲開了符箓和七星劍。
汩汩黑氣從“賣湯老頭”的身體中涌出,帶著股腥臭,撲向眾人。
“賣湯老頭”一動,羅瀾舟眼前一晃,
意識頓時清明起來。
“……馹,又陰我!”羅瀾舟氣急,
罵了一聲。
按理說,“虎花兒”的殘肢這么重要的物品,羅瀾舟就算再擔(dān)心賣湯老頭的狀態(tài),也不可能在不和隊友商量的情況下,貿(mào)然給出去——他又不是衛(wèi)厄那個做事從來不打招呼的家伙。
但是剛剛,
陰風(fēng)剛起的時候,
羅瀾舟恰好站在三人最前邊。
他又從鍋里拿了最多的殘肢出來,
正是陽火最弱的時候,
被陰風(fēng)一刮,他莫名地覺得站在面前的賣湯老頭好可憐,情況好緊急。緊急到刻不容緩的地步。
要不是解元真、衛(wèi)十道及時攔了一下,自己現(xiàn)在已經(jīng)犯了大錯。
羅瀾舟現(xiàn)在最煩的就是神經(jīng)病一隊,沒想到關(guān)鍵時刻,居然是自己拖一隊的后腿。他氣得牙根癢癢,二話不說,在“賣湯老頭”躲符箓的時候,掏出了自己又一個缺德小道具。
——【暗中使絆】,道具效果,令敵對目標出現(xiàn)一瞬間的踉蹌。除此之外,不能造成任何傷害,也不能提供任何防御。
“賣湯老頭”躲開了解元真的符箓和七星劍,
沒躲開羅副隊的暗中下絆子。
“他”的身形一卡,旁邊的衛(wèi)十道是個慣會鉆空子的家伙,見這機會,早已經(jīng)兩棋子“啪嗒”落了下去,把“賣湯老頭”定在了原地。
解元真清叱一聲,手指往七星劍上一抹,緊接一劍當空劈下。
“噗”的一聲,“賣湯老頭”胸腔里濺出大量的血,除了血,再沒有其他東西。一樣軟乎乎的、白膩膩的東西從半空落下。
是一張人皮。
死人皮。
·
人皮從半空落到地面,解元真、衛(wèi)十道、羅瀾舟的心里同時一沉。這張人皮,不管是缺口,還是五官輪廓,都和“賣湯老頭”太像了,難道……系統(tǒng)提示的“賣湯老頭”的異化和這個有關(guān)?
一個不大好的可能浮出在心頭。
解元真,羅瀾舟對視了一眼。
先前,羅瀾舟會想著把“虎花兒”的殘肢直接還給“賣湯老頭”,而沒有懷疑他的身份,和他出現(xiàn)時,系統(tǒng)同時彈出的提示有關(guān)系。
假“賣湯老頭”出現(xiàn)的時候,真正的賣湯老頭的異化速度確實同步提高了�,F(xiàn)在假的“賣湯老頭”被他們處理了,那真的賣湯老頭那邊發(fā)生了什么?
——————
魏家老宅,陰風(fēng)在院子外盤旋。
門、窗發(fā)出咯吱、咯吱的聲音。
“五樓門寨”的小孩擠在一塊兒。魏老太大清早買菜去了,胡蝎女他們把小孩送回來時,黃河灘邊還沒發(fā)生什么異常的事。保德城里也安寧,因此,把小孩們送回到院子里,留下一個人守著,胡蝎女他們就匆匆離開了。
——準備去處理保德河灣的尸渦。
胡蝎女他們是傳統(tǒng)的江湖人,見到保德有“尸渦”這么個隱患,哪怕危險麻煩,也會習(xí)慣性想點辦法,把它處理了。
陰風(fēng)起時,魏家老宅里好巧不巧,正是人手最少的時候。
除了把“虎花兒”藏起來后僵挺挺在西邊屋子不能動的賣湯老頭,王悍匪和唯一一個五行六道援手外,就只剩下五樓門寨的小孩們。
最先發(fā)出怪聲的,是院子的后門。
起初,像是有指甲抓撓一樣,嘎吱、咔茲——
把院子里的孩子嚇得不輕。
如果是魏老太買菜回來,肯定不會是這個動靜。五行六道被留下來的人手,是那名紙馬道的道長。他輕聲讓小孩們?nèi)サ皆鹤又虚g,遠離門窗的地方,便自個一個人,走向了發(fā)出指甲抓撓聲的后院門。
大寶她們緊緊抓住了王小丫的衣服。
說來奇怪,在紙馬道道長走到后院門口的時候,門外的抓撓聲就消失了。而等到紙馬道道長稍一移開步伐,門外的響聲就會又一次響起。
大寶她們嚇得臉色發(fā)白,只覺得這動靜,比昨晚在黃河面還可怕。
如此反復(fù)兩次,紙馬道道長手指里夾了一張紙馬,把眼睛貼在了門縫上,朝外頭看。大寶她們緊張地大氣不敢出,然而,“紙馬道”道長從門縫往外看的時候,外面除了陰黑一點,沒有任何東西。
門口陰暗,那肯定就是有臟東西來了。
可他用了開陰眼的紙馬,還看不到什么輪廓,那東西又藏在哪里?
“紙馬道”道長皺起眉頭,正想再仔細看看,
背后的大寶她們發(fā)出了驚恐的尖叫——
一張薄薄的人皮,從院門上方的瓦片隙里平平地滑了下來,人皮的臉,正好對著“紙馬道”道長的后腦勺,扁平的五官上帶著陰陰的笑——剛剛紙馬道人從門縫里往外看,瞧不見它,是因為它平貼在了門板上!
小孩們的尖叫從背后傳來,“紙馬道”道長意識到不對勁,手里閃電般地出現(xiàn)了另外一張不同顏色的紙馬。
紙馬往上一拋,“紙馬道”道長口中同時念動咒文,斑斕的彩光騰起,紙馬上畫的星君法身朦朦朧朧出現(xiàn)在了紙馬道道長背后。那張從上頭裹下來的人皮被紙馬彈開,輕飄飄地向后退了一些。
“尸皮�!奔堮R道人瞥了一眼,神情微變。
他毫不猶豫地同時打出七張紙馬,以北斗七星的方位,落在了五樓門寨小孩的周圍——這幾天和五樓門寨的娃娃們一起走,紙馬道道人也瞧出來了,“五婆靈牌”形成的保護,只能在晚上觸發(fā)。
現(xiàn)在是白天。
白天靈寨無法顯現(xiàn),現(xiàn)在整個院子里,五樓門寨的小孩是最容易受到攻擊,同時最脆弱的!
七張星君紙馬在五樓門寨小孩周圍落定的時候,
十幾張人皮從各個方向,圍向了紙馬道道長。這些人皮,都帶著一股濕漉漉的河腥尸臭。
另外一邊,西邊屋子的方向,陡然傳來了“二姐兒”尖利憤怒的嘶鳴。
——“二姐兒”拖著半截身體,爬在地面上,如同一只發(fā)怒的壁虎,瞪著全黑的眼睛,死死盯著不知道什么時候進到屋子里的的王悍匪。
王悍匪的神情非常的復(fù)雜。如果可以,他也不想對“虎花兒”、賣湯老頭這么慘的一對爺孫下手�?墒恰墒撬麄兌际且呀�(jīng)死了,他們的悲劇早就發(fā)生了。比起死人,王悍匪還是覺得活人更重要。
【警告:區(qū)域劇情關(guān)鍵角色“賣湯老頭”異化速度加快!】
【警告:“找不到的‘虎花兒’”任務(wù)失敗倒計時……】
血紅的提示再次彈出,王悍匪一咬牙,面上掠過一絲猙獰的神情——如果能夠找到“虎花兒”的碎尸,讓賣湯老頭恢復(fù),再想辦法拿出“黃河譜”碎片,自然是最完美的。但是,解元真、羅瀾舟那些控制局婆婆媽媽的專員忽略一件事!
詭話副本,可不是什么仁慈地等你探索,解密的副本。
任務(wù)要是不趕緊完成,變數(shù)就會越來越大。
在黃河里找“虎花兒”的殘尸,這種神經(jīng)病做法,完成度太低了。而且還不一定保證找回到碎尸,賣湯老頭、虎花兒就會把“黃河譜”碎片給他們——那可是它們維持現(xiàn)在“活著”的形態(tài)的關(guān)鍵。
以己度人,王悍匪壓根不相信,賣湯老頭會把這種東西給他。
就算賣湯老頭以前善良,是個好人,“虎花兒”的“性命”全靠著“黃河譜”碎片維持。就沖這點,愛虎花兒超過自己性命的賣湯老頭,就根本不可能把“黃河譜”碎片從“虎花兒”的心臟里抓出來給他們。
另外一方面,副本多容易誤導(dǎo)玩家,從前面幾個任務(wù)就能看出來了。
現(xiàn)在“找不到的‘虎花兒’”任務(wù)文本是一個勁兒地暗示玩家必須找到虎花兒才能拿到黃河譜碎片。
那反過來,這就有可能是個誤導(dǎo)!
那真正拿到“黃河譜”碎片的辦法只有一個——
直接從賣湯老頭的身體里拿走“黃河譜”碎片。
王悍匪堅信自己的辦法才是對的,而且他也有辦法做到。
房間里的光一閃,王悍匪的手變成兩只可怕的剪刀。他面容猙獰地走向賣湯老頭——“黃河譜”碎片,在賣湯老頭身體里以碎碎片的形式存在,更小的碎片與碎片之間,被血絲連在了一起。
整塊的大碎片,又以更粗的血絲和賣湯老頭和“虎花兒”連在了一起。
王悍匪恰好有剪斷那些粗血絲的“剪刀”,另外一方面,他還能用特殊的辦法,直接把賣湯老頭身體正中間的“黃河譜”碎片凍成一塊。這樣,粗血絲被剪斷后,“黃河譜”碎片也不會立刻散開。
變成剪刀的手在狹窄的屋墻上透出可怕的影子,王悍匪一步步走向炕上的賣湯老頭。
“二姐兒”咆哮出尖利的牙齒,猛地從地上彈了起來,和王悍匪絞斗在了一起。
王悍匪兩只眼睛里布滿血絲,他腦子里只剩下“我才是對的”這么一個念頭,眼睛里只有近在咫尺的“黃河譜”碎片。完全沒注意到自己的情緒比往常更加浮躁,也沒聽到西邊屋子外呼呼的陰風(fēng)。
一兩張人皮,掛在他屋子的外頭,人皮還在往下嘀嗒嘀嗒的落著血。
魏家宅的院門“嘎吱”一聲,開了。
西邊的屋子瓦房頂,也爬著兩張人皮,人皮直勾勾往里頭瞧。
“真是上上好的活尸,俺前天撞見就覺得有古怪,果然……不是普通的行尸,是尸藏尸的活尸�!卑桌蠞h渾身濕漉漉地站在院門口。
他嘿嘿笑了兩聲�?炊疾豢幢皇だё〉募堮R道道長。
以紙馬道道長的能耐,不至于完全被這些古怪的尸皮困住�?墒�!這些死人皮里,有一道和別的都不一樣。
——“魏家老太”一手挎著籃子,一手拿著砍肉刀,木然地站在紙馬道道長面前。魏老太后背貼著一張慘白的人皮。
人皮快速旋轉(zhuǎn)著,控制著“魏家老太”在紙馬道道長面前不斷閃來閃去。紙馬道道長不能傷到和好心提供住處給他們的魏老太,舉步為難間,肩頭已經(jīng)被狠狠剁了兩下。
白老漢赤著兩只枯黑的腳,一瘸一拐地走了進來。
他邊笑邊陰險地掃過五樓門寨的小孩,一張嘴,牙齒里全都是血絲肉絲,瞧著還都是生肉絲。
“真嫩啊,真嫩啊。”白老漢連聲贊嘆,把大寶他們嚇得夠嗆,“放心,俺知道你們這些小孩沒耐心,俺先挑一個兩個肉嫩的走�!�
“嘿,剛好讓里頭那倆打一下,弄死一兩個。”
白老漢一個閃身,進了院子,大寶他們被這白日里比尸還恐怖的老家伙嚇得連連往后退。
幾條口齒沾血的黑狗跟著從院門外躥進來。一條黑狗跳起,撞向紙馬道道長立著的七星紙馬。
黑狗血原本是驅(qū)邪的,可是白老漢這幾條黑狗,是喂死人肉長大的。比一般的穢物還邪門。黑狗一頭撞向紙馬,鮮血迸濺,陣腳立刻破了一塊。白老漢邊驅(qū)逐剩余的黑狗向前,假惺惺地說:
“俺給你們一條生路,誰把其他娃崽推出來,誰就不用死。咋樣?”
“都是無親無故的苦命娃,何苦為不相干的人去死?”
吃尸長大的黑狗向前,口中的臭味撲到了小孩們臉上,大寶他們嚇得面色煞白,齊齊往后退。
白老漢的話讓直播間所有人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白老漢居然在他們進城的時候,就盯上了他們!】
【撈尸人、撈尸船,白老漢陰險狡詐,心胸狹窄,他被扛幫漢子搶走撈尸生意,可能當時就在保德城外蹲著。剛好撞到了賣湯老頭在城門外“發(fā)尸”】
【太陰險了,太毒了這老王八】
【保德城怎么不攔這種人,這種人不比詭可怕?】
【魏老太、賣湯老爺爺,俺不敢看了】
【啊啊啊啊啊啊啊王悍匪你做什么!你住手啊,你腦子不進水,你就別盯著賣湯老爺爺,出來和白老漢這個王八打啊】
漆黑的尸狗就要撲到五樓門寨小孩身上了,直播間許多觀眾紛紛閉上眼睛,不敢看接下來的慘劇。然而,就在黑狗撲來的一瞬間,小孩群中的王小丫一個跨步向前,站在了所有妹妹弟弟前頭。
兩道血影從王小丫背后的地面冒出,撞開了迎面撲來的黑狗。
王小丫扎著兩條麻花辮,眼神說不出的兇狠。
“你說什么呢,老王八�!�
——兩具衛(wèi)厄曾經(jīng)在河曲用過的人牲骨架,它們一左一右,立在了王小丫前頭。除了這兩具直播間見過的人牲骨,還有一具似乎是新做的人牲骨——骨架有些粗陋,歪歪扭扭,看著很佝僂。
仿佛,是個年邁的婆婆。
和前面兩具人骨不同,后面這一具,有著一片片似乎是精心往上縫補的肉。
【??作者有話說】
加更!是昨天的加更,今天還有更新。感謝在2023-11-26
22:48:59~2023-11-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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