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9章
羅瀾舟瞧得滿頭霧水,衛(wèi)厄已經扔下鑷子,去翻他拿回來的那本“大煙墩的花名冊”了。土匪入伙,是要在山頭的名冊上畫花按押的。這本冊子上,記著一個個土里土氣的名字。
名字旁邊還得用小字寫上,原本是哪村哪里人,什么時候上山入伙的,再旁邊按著一個個血淋淋的血手印。
【劉大麻子】、【王狗】、【胡七虎】……
花名冊上,土匪的名字按照上山順序,從前往后寫,衛(wèi)厄一掃,就瞧到了幾個熟悉的名字。
都是他前頭碰到“二姐兒”的時候,地官印閃出的名字。
對上了,殺了“二姐兒”的土匪,和大煙墩的這幫土匪果然是同一伙的。
“大煙墩的倀詭和賣湯老頭的這件事有關嗎?”羅瀾舟問。
衛(wèi)厄搖搖頭:“應該沒關系�!�
羅瀾舟想了想,覺得也是。
懸河副本有個困難的地方,黃河兩側的詭怪太多了,幾乎處處都在鬧詭禍。系統(tǒng)文本觸發(fā)“膽小鬼的選擇”時,彈出的文本說的是,說的是“慘事引來了徘徊在黃河邊的大詭”。這說明大詭出現時,鬼寨已經初步形成,賣湯老頭和孫女也都死了。
“后頭不要再去鬼寨,虎花兒應該不在那里�!毙l(wèi)厄站起身,說道。
正在想事的羅瀾舟詫異道:“為什么?”
羅瀾舟雖然也不想再去鬼寨,可衛(wèi)厄怎么確定的,虎花兒不在那里。
衛(wèi)厄只丟下三個字:“二姐兒�!�
羅瀾舟琢磨了兩秒,恍然——他們之前,一直在琢磨,賣湯老頭和“二姐兒”的交集在哪里。這一趟鬼寨之行,這一點現在可以告破了。
大煙墩的土匪全死了,死亡方式,應該是被變成詭的賣湯老頭,從背后問“有沒有看到他的孫女兒”,然后把手抓進肚子里,找“虎花兒”的殘肢。賣湯老頭在“大煙墩”找不到他的孫女兒,可能繼續(xù)一路追著和大煙墩同伙的土匪,追到了黃河的廢棄河道。
也許,那邊的那一部分大煙墩土匪,逃命逃餓了,剛好在分尸煮食‘二姐兒’。
被賣湯老頭撞上后,這部分土匪當場死了,二姐兒大仇得報,可能是賣湯老頭當時見到‘二姐兒’和他孫女差不多大,做了什么事,二姐兒感念賣湯老頭的恩情,便一路爬到了賣湯老頭背上。幫助穩(wěn)定賣湯老頭的情況。
把有可能發(fā)生的事捋了捋后,羅瀾舟忍不住吸了口氣,覺得還有一些地方還沒搞清楚。
首先就是——賣湯老頭死后,是怎么又變成這個樣子的?
他找孫女兒,找不到。
他的腦袋是怎么被縫回去的?他又是怎么會了那一手古怪的給鬼煮湯的手藝?
羅瀾舟正頭疼著呢,衛(wèi)厄已經拿起那殘破的花名冊,出了屋子,直接奔院子去了。羅瀾舟痛苦地齜牙,服了這一隊隊長辦事從不打商量的習慣,無可奈何地跟了出去。羅瀾舟原本以為,衛(wèi)厄帶上花名冊,是想去西邊的屋子問賣湯老頭。
誰知道,一出屋門,就看見,衛(wèi)厄拎著土匪的花名冊,到了‘二姐兒’面前,把花名冊往只剩半個身子的‘二姐兒’眼前一放,干脆利落一個字:“圈�!�
羅瀾舟:“???”
一本花名冊放在面前,巨巨巨討厭的壞人陰冷地等著。
“二姐兒”:“……”
“二姐兒”氣得頭發(fā)都張開了!它看著像識字的樣子嗎?
陰冷、惡毒的大少爺眼皮一垂,眼皮底睨來的視線,格外拉仇恨:“字不認得,血也不認得?”
王小丫眼巴巴:“二姐兒。二妹妹。”
‘二姐兒’:“……”
利用王小丫姐姐來指使它干活,怎么有這么卑鄙無恥的人類。
‘二姐兒’恨鐵不成鋼地瞪了王小丫一眼,不情不愿地從王小丫懷里爬下來,用只有半截的身體爬到花名冊前,伸出沾滿血的青白小手,按了上去。
大煙墩鬼寨觸發(fā)的【膽小鬼的選擇】表明,賣湯老頭死后報仇,找孫女連帶弄死土匪寨子的時候,是有人利用其他土匪當“替死鬼”,從大煙墩逃了出去。這個土匪的名字肯定在花名冊里。入伙的土匪,都在花名冊自己名字旁邊,留了血手印。
假設這個土匪兩年過去,現在還活著�!銉骸痛鬅煻盏耐练苏袏Z命之仇,應該能從名冊上的血手印里感知到自己的仇家。
隨著‘二姐兒’將手按在花名冊上,它原本就全黑沒有眼白的眼睛,突然變得更加恐怖。
陰森森的黑霧從眼里涌出來,
一股讓人感覺如墜冰窟的陰氣從‘二姐兒’的身體里擴散出來。它的喉嚨里忽然發(fā)出了‘咯咯咯’的怪響,尸身被撕咬過的地方,開始向外涌出鮮血。羅瀾舟搓了搓自己的胳膊,打了個激靈。
他不由得慶幸,衛(wèi)厄沒有直接把花名冊帶去給賣湯老頭看——‘二姐兒’的情況,比賣湯老頭穩(wěn)定很多,這幾天和王小丫這個小蘿卜頭接觸久了,變得更加具備理智活性。它碰到這個花名冊都有失控的跡象。
換做直接拿去讓賣湯老頭看,恐怕胡蝎女的紙人皮,都控制不住他的血。
碰到花名冊的時候,‘二姐兒’漆黑的眼里閃過無數破碎的畫面,強烈的、模糊的恨意涌了出來——
‘二姐兒’一手抓住花名冊上的一個血手印,一手直直抬起,死死指向城外的一個方向!
衛(wèi)厄朝‘二姐兒’按住的血手印旁邊看去,對應的名字是個舊社會很常見的鄉(xiāng)下名字:“李三壯”。
李三壯,太原興縣某村人,三年前和其兄一起,上山入伙。
緊挨著李三壯的名字,就是他兄長的名字:李大壯。
指出這個逃脫的仇人的名字后,‘二姐兒’身上鬼霧翻涌,明顯是見到仇人后,怨氣過重,厲詭要失控的前兆。衛(wèi)厄垂著手,長衫袖中,手一翻,【地官印】出現在掌心里。既然是他讓‘二姐兒’辨認的死活,那‘二姐兒’有什么異常,就由他負責。
誰知道,王小丫搶先一步。
王小丫當真是初生牛犢不怕虎,‘二姐兒’渾身冒著滲人的黑氣,她卻跟沒看見似的,一把將‘二姐兒’抄起來,抱在懷里,跟哄五樓門寨的小妹妹一樣熟練地拍著‘二姐兒’的后背:“不怕不怕,婆婆的娃娃借你�!�
她又哄又拍,還把娃娃塞到二姐兒懷里。
不知道是王小丫的哄起了作用,還是五樓門寨婆婆們的娃娃起了作用。
‘二姐兒’身上的黑氣居然真的消了下去。
它怒氣沖沖地朝衛(wèi)厄瞪了一眼,衛(wèi)厄面板上頓時彈出【縛詭‘二姐兒’對玩家衛(wèi)厄好感度下降】的提示。
衛(wèi)厄見怪不怪地收起了地官印。
他在小孩子這里的親和度本來就不高,被小孩子類型的怪物記恨上也不是一次兩次了。
似乎真的討厭透了衛(wèi)厄這個黑心大少,‘二姐兒’被王小丫抱起后,硬扯著王小丫的衣領,往西邊廂房的屋子指。意思是想回去了。王小丫瞅瞅衛(wèi)厄大哥哥,說了聲“我?guī)Ф妹孟然厝ァ保派酚薪槭碌赝沁呑摺?br />
五樓門寨的小蘿卜頭們跟著一串兒,小雞仔似的,往西邊的屋子去。
這時,外出打探消息的解元真、王悍匪也回來了。解元真一回來,便打了個手勢,示意大家到一塊兒說話。
他還真打聽到了點消息——
賣湯老頭帶孫女兒在身邊,保德城居然真的有人對這對老少有點印象!
——————
解元真、陳程等人都趕在天黑前,回到了保德城里頭。保德城外頭,靠黃河的東門營亮著點點燈火。
東門營是保德城駐兵、練兵的軍營寨,洪汛河防時,這里也會住一些河工河兵。方便他們到黃河邊上干活。眼下,保德城段黃河漂尸,一些撈尸的短工,晚上就歇息在了營寨子里。
這年頭,世道邪門。
營寨的四門也都掛著震懾詭怪的符箓畫像。
和被強征的保德城百姓不一樣,睡東門營的撈尸短工,都是些要錢不要命的漢子——他們負責撈那些最惡心、最古怪的尸體。保德城里的士紳大族,也怕他們撈出那些尸體,會引不干凈的東西盯上他們。放他們晚上進城睡覺,就會把盯上他們的東西,也放進城里頭。
因此,專門在外頭圈了東門營這么一片地方,不準他們晚上入城。
撈尸的扛幫短工也不在乎,因為東門營包早晚兩頓飯,不用給錢。
天黑后,不能再撈尸。這群扛幫的漢子,就在東門營里呼嚕睡得一個比一個沉。撈尸已經撈了幾天,也沒見得發(fā)生啥害人性命的事。大家都放心了不少。
……你,看到俺的孫女了嗎?
……你、看到俺的孫女了嗎?
你看到了嗎?!
怨毒凄厲的聲音在后背響起,一雙冰冷枯瘦的手,朝著肚子里就抓了過來。
東門營里,一個撈尸的扛幫漢子猛地坐起身,他四下里一看,看到白日里眼熟的幾名同幫腳夫都在不遠處蓋著破棉被呼嚕呼嚕睡著。營地柵門上,懸著的幾個燈籠,也在正常地亮著。漢子長出了一口氣。
他背后汗津津的,滿身的寒意。漢子下意識往自己的后背上摸了摸,沒摸到有任何東西,這才稍稍安心下來。他驚魂未定地擦著額頭上的汗水,一邊疑神疑鬼地四處張望,心里想著,莫不是那個死老頭子,又來找他的麻煩?不可能——不可能!
那個老頭子不可能回來找他們找孫女,那個老不死的賤骨頭,窮棒子已經被弄死了!
他們親眼瞧見的。
再說了!賣湯老頭死,也不是他們動的手��!
是他自己弄死自己的!
冤有頭債有主,死老頭子怎么敢找他們報復?
不是那個死老頭子,難道是大煙墩的兄弟們?他的親兄弟來找他報仇了?這個倒有可能,山寨里人那么多,少死一個兩個,誰知道?賣湯老頭殺了那么大一波的人,早該解氣了。肯定是他那些寨子里的兄弟不甘心,盯上他了
都是兄弟的,咋個連替他去死也不愿意!
這個白日里偽裝成普通扛幫漢子的李三壯思來想去,還是總感覺有什么東西盯上了自己,陰嗖嗖的。他越躺越不踏實,忍不住又翻身起來,往營門外瞄了一眼。
這一瞄可不打緊,直接把李三壯嚇了個三魂出竅,七魄飛散。
東門營的木柵欄外邊——黑漆漆的黑暗里,有一張、一張白森森的鬼臉!
那張鬼臉,一閃就消失了。
李三壯一晃間見了那白森森的臉,只覺得越想越像大煙墩里死去的土匪兄弟。他嚇得不得了,不敢再在原地睡,趕緊套了破外衣,從地上爬了起來。往營子里頭走。睡他旁邊的扛幫兄弟被他的動靜吵醒,迷迷糊糊地問了聲“干啥”。
李三壯含糊了聲,俺去尿尿,糊弄了過去。
到了東門營子中間,這里也睡了不少人。正中間還有堆大的火,讓李三壯安心了不少。他背過身,偷偷拆開一張黃澄澄的符紙,把其他扛幫“兄弟”們的頭發(fā)包進去。準備一遇到啥怪事,就故技重施地把東門營里的扛幫漢子們推出去替他送死。
扛幫是下腳行,讓人瞧不起,為了不受欺負,扛幫的幫派里頭就格外的團結。李三壯平時憨厚老實,沒少和其他扛幫的腳夫一口一個“兄弟”的喊。為的就是這時候,冤死鬼上門的時候,能給自己增加點活路。
平日里喊你們那么多聲大哥,這會兒兄弟有難,不能不幫是吧?
四下里陰森森的感覺越來越重,跟兩年前那死老頭在寨子里找他孫女兒一個樣,李三壯的臉色不由得越發(fā)猙獰。
他把大哥們的頭發(fā)往符紙里裹,就要咬破舌尖,把自己的血吐上去。
營門上貼了護營的紙神像,那些東西要進來,沒那么容易。他把事兒搗鼓好,來得及。李三壯這么想著,忽然,嘀嗒、嘀嗒。李三壯舌尖還沒咬破,先一步有血,掉到了他手里的黃符紙上。
血,哪來的血?
李三壯一懵,下意識順著血跡看去——他的肩膀上不知道什么時候,多出了兩只青白的、布著牙印的小手!
啊啊啊啊——李三壯剛要慘叫出聲。
另外一只,更長、更冷白的手已經從旁側里伸過來,把一節(jié)木頭快、準、狠地塞進了他嘴里,堵住了他的聲音。
下一刻,有人在背后,狠狠敲了他后腦勺一記。李三壯兩眼一翻,昏了過去。
再次醒來,李三壯發(fā)現自己面朝下,趴在一堆火前面。一個人,一個穿深黑長衫,帶著兩個手下的人,站在面前——不,可能不止兩個手下。還其他人在背后,結結實實地踩著他的肩膀,把他死死踩在地上。
踩著他的走狗問:“魏少,咋問?”
李三壯正在驚恐地回憶,自己得罪過什么叫魏少的人物,就聽到那個穿著深黑長衫的“魏少”回答了。
一開口,就是十足十的陰間風味——
“剁了手跟腳,把舌頭留著。能說話就行。”
【??作者有話說】
刑訊大師,指一上來把人剁廢的刑訊大師。
衛(wèi)貓貓:誰耐煩慢慢問?先剁個半死再說。【冷漠
解道長:我的隊友真的沒問題吧?
#貓貓怎么可能有問題呢!貓貓永遠不會有問題!#
——
六千五�。。〗裉煊质请p更合一,我是不是快把你們榨干了?很快!本文就到了第三次返營養(yǎng)液的時候啦。再過個兩天應該就到了�,F在讓我再次榨一波各位貓貓公司贊助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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懸河詭渡
◎‘虎花兒’的下落(一)◎
“魏少”陰沉的聲音傳出,
解元真略微有些驚愕地看了看衛(wèi)厄一眼——衛(wèi)厄這語氣好像是來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