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0章
“第一伙,是陳家營那里的匪子,百來號人。前年聽人說,這伙匪子窮瘋了,想去攔河上的運船。結(jié)果大當家二當家的一去,再沒回來。人都說這伙匪子是劫船的時候,撞著水鬼了。后頭剩下的陳家營匪徒一晚上,散了個干干凈凈!”
“第二伙,是北邊的斧子幫。還說過要來打俺們保德城,鬧得人心惶惶。結(jié)果,有天晚上這伙土匪自己忽然散了!有認識里頭當土匪的人問,才知道,他們寨子撞邪了——先是一半的人手夜里出去,再沒回來,剩余的人到了晚上,五臟六腑的,就莫名奇妙地消失�!�
“第三伙,是大煙墩的匪子,整個寨子全滅了。后頭這個滅得最古怪,俺們這邊也是到它滅了一二十天,路過的人沒再遭到打劫才知道的�!�
無怪乎常人說,家有一老,如有一寶。
魏家老太上了歲數(shù),子女孫輩也不要她做什么活,平日里就是聽的消息最多,記得的也最多。
仔細一回憶,便詳盡地給眾人講了出來。
屋子里頭正說著,看著賣湯老頭的五行六道援手忽然在外邊喊了起來,說是賣湯老頭醒了。
一行人急急趕到西邊的廂房,一進去,直播間的觀眾就被里頭詭異的場景嚇了一跳——
賣湯老頭確實是醒了。
可他醒得古怪!
只見賣湯老頭直挺挺地站著,脖子上的縫合線被凝固的血染成深褐色,
仿佛脖子上圍了一圈飛濺的血沫子。
他口鼻中已經(jīng)沒了氣,而身體直直地向前挺了三十度,膝蓋腿兒卻不打半個彎!兩只胳膊,緊緊夾在身側(cè),眼睛微微向外鼓凸,兩頰的肉往下凹陷,一派青白。
如果說先前,賣湯老頭看著還像是個活人,現(xiàn)在,他瞧著分明就是具怨氣沖天的僵尸!
王小丫抱著‘二姐兒’,和五樓門寨的小孩連喊了幾聲“賣湯爺爺”。賣湯老頭都半點反應也沒有。
羅瀾舟低聲說:“糟了!不會是你們解道把人整出問題了吧?”
“別胡說。”陳程瞪了他一眼,踮足腳尖向里頭巴望——屋子不大,像他這種隊內(nèi)底層,和羅瀾舟這種二隊外來人員,顯然是沒那資格進一手現(xiàn)場的,只能在外頭湊熱鬧。此時,屋子里只站了衛(wèi)厄、解元真、衛(wèi)九易、胡蝎女和魏家老太五個人。
連衛(wèi)十道都只能在門口看情況。
衛(wèi)九易、衛(wèi)十道能把玩家領到魏家的院子,這魏家老太果然不是一般的人物。
她看了賣湯老頭的情況,只微微吃了一驚,問道:“縫頭活尸?這不是南邊的手段嗎?是你們的人做的?”
說著,魏家老頭把視線投向了據(jù)說是“南邊徽商”的魏少。
衛(wèi)厄眉頭微微蹙了起來,沒說話,觀察著賣湯老頭的情況。
解元真替他開口了:“我們遇到他的時候,就這樣了�!�
【好突然,和城門口解道長、衛(wèi)神遮掩他的陰氣有關嗎?】
【賣湯老爺爺人好好,不要這么就變成沒思想的真尸�。∷要找自己的孫女兒呢,衛(wèi)神他們已經(jīng)找到線索了,就這樣變成尸體那也太慘了!】
【為賣湯老爺爺祈禱+1】
【不是?你們怎么都覺得賣湯老頭是好人,萬一虎花兒是被他自己燉了吃了的呢】
【……衛(wèi)神他們不是已經(jīng)分辨出來,‘虎花兒’十有八||九是被土匪殺了嗎,別老懷疑受害者行不行】
【快別吵了,看賣湯老頭,有變化了】
高墻小窗的昏暗屋子里,胡蝎女觀察了一會兒僵挺挺站著的賣湯老頭,抬手從自己的腰包中翻出那一把漆黑的‘生死門’詭剪!
熟悉的陰寒出現(xiàn)在房間里頭,
衛(wèi)厄、解元真、陳程、羅瀾舟乃至直播間,第一次瞧清楚了舊時代里的生死剪刀門魁首動手。只見,胡蝎女手一抬,一手持剪刀,一手如憑空拂紙一樣,從賣湯老頭身上“揭”起了什么。
緊接著,她手一張,手里的黑剪閃動,只剪黑剪過處,一層薄薄的死氣從賣湯老頭身上被剪分開!
一小半的死氣怨氣被胡蝎女剪走的時候,賣湯老頭向前離地的腳后跟,重重地落回到了地面上。兩只眼睛還是鼓凸著的,但是喉嚨里已經(jīng)開始發(fā)出響動了。兩頰的肌肉青紫僵氣慢慢減少。
擠在屋子外頭的人,剛剛要松一口氣,
賣湯老頭脖子上縫合線處的血痂突然被里頭涌出的新血沖開了!
仿佛那一層死氣一被剪走,他身體里的血就要控制不住地往外冒。
盡管玩家不知道“縫頭活尸”這種奇術(shù)的原理是什么,但一看這陣仗也知道事情不妙。要是老頭身體里的血全部流干了,恐怕還是要回到活尸的狀態(tài)。甚至會直接干涸枯死,連“活尸”的狀態(tài)都不能再維持。
擠在門外的羅瀾舟、王悍匪、陳程他們剛驚惶地叫出來,
屋子里頭的胡蝎女早就有了動作。
在血涌出的那一刻,胡蝎女另外一只手一抓,從自己的腰包中抓出一張薄如蟬絹的油紙,油紙略微顯出幾分淺黃色。
那張油紙被她一抖抖開,右手的剪刀橫了過去,刀口以讓人眼花繚亂的速度“咔嚓咔嚓——”“咔嚓!”地張合。
屋子外的羅瀾舟已經(jīng)瞪大了眼,一聲“臥槽”脫口而出。
一片兒大大小小的碎紙塊從半空中落了下來,而剛剛還是四四方方一大張的油紙,已經(jīng)變成了一張立著的紙人皮!
這個人形剪出來,簡直就是一張活生生的人皮!
它甚至不是平面的,而是略微展開的3D人皮,鼻子、嘴巴、下巴、脖子,凸凹處都有各自的對應——要不是親眼所見,誰敢相信這是一把剪刀,一張紙,在短短一秒不到的時間里剪出來的。
紙人皮比一般的紙更輕。
剪出來后,自行朝賣湯老頭的身上裹了過去——前后一個呼吸不到的功夫,整張紙人皮,已經(jīng)奇詭無比地消失進賣湯老頭的衣服里,毫無縫隙地貼在了賣湯老頭的皮膚上。成了賣湯老頭的第二張“人皮”!
賣湯老頭脖子上的血,就此停了外涌。
只在紙人皮下,極其緩慢地滲出點兒銹紅血跡。
眼前這副場景,是賣湯老頭身體兜不住血。
而胡蝎女居然硬生生給他剪了一副新的皮囊,貼了上去。用這層新皮囊,把血封回賣湯老頭的身體中。
“我的媽,真的神了!”羅瀾舟喃喃自語。
同樣傻呆呆,跟木頭鸚鵡一樣的陳程腦子里則只剩下一個念頭——我去,這唐秦見了不得羨慕崇拜得哭出來?
一張紙人皮封住了賣湯老頭身上的血。賣湯老頭口鼻中漸漸有過氣來,眼白里可怖的血絲也消下去不少,眼黑浮出一點,只是依舊木愣愣盯著空氣,仿佛聽不見也看不見。唯獨嘴唇微微嚅動。
仔細聽,是在不斷地重復:
“虎花兒……虎花兒……俺滴虎花兒……”
魏家老太是上歲數(shù)的,也有兒有女有孫女,雖然不在身邊,可那種老人家掛念小輩的心是一樣的。見了這幅情景,小老太不用問,都猜得出大概是遇到過什么,紅了眼眶,喃喃道:“苦命人啊……太苦了�!�
將賣湯老頭扶到炕上躺下,由五行六道的人看著。
其余人掩門出來,到院子里,王小丫抱著‘二姐兒’問胡蝎女賣湯老爺爺?shù)那闆r。剛剛賣湯老頭出問題的時候,‘二姐兒’也爬了回去,可是這回,‘二姐兒’剛靠近賣湯老頭就被無形的力量彈開了。
哪怕已經(jīng)用紙人皮封住了賣湯老頭的血,胡蝎女的面色仍然不算很好。
“暫時封住了,老人家一時半會不會有什么問題,”胡蝎女不隱瞞,直接對著衛(wèi)厄他們道,“但是,紙人皮封不住多久的血。不出四天,就會被血浸爛。我看老人家身上的怨氣重得厲害!到那時候,賣湯老人家恐怕會直接詭變,變成非除掉不可的厲尸�!�
“那、那再把老爺爺?shù)牟弊臃馍铣刹怀�?”王小丫是五樓門寨的婆婆們扶養(yǎng)大的,婆婆們死得慘,連帶著她最看不得同樣的老人死得慘。
頓時把‘二姐兒’跟布娃娃一樣,緊緊抱著,眼巴巴地盯著胡蝎女。
胡蝎女搖搖頭。
“紙人皮要用特制的陰紙,造起來要足足九年。俺這次入關,只帶了這么一張整的陰紙在身上。用其他的封不住尸血�!�
胡蝎女微微一停頓,又道:“而且——老人家身上的怨氣太重,已經(jīng)壓不住了。就算四天后,我能找來新的陰紙,把他的尸血封上。他也還是會像今天一樣,轉(zhuǎn)為厲尸厲僵,再也沒辦法溝通�!�
胡蝎女的話一落,院子里的玩家心頓時一沉。
四天!
如果胡蝎女的判斷沒有出問題,他們只剩下四天時間,找出虎花兒,讓賣湯老頭和孫女重聚!
和只是出于仁善,俠義而對賣湯老頭施以援手的五行六道不同,玩家他們可是清楚,賣湯老頭身上的任務直接關系著【黃河譜】碎片能不能順利拿到。后者是恐怕是整個副本的關鍵。
匆匆和胡蝎女他們交談了幾句,明面上是“魏少”這邊的人手的玩家,聚到了一間屋子里。
羅瀾舟開門見山:“時間有限,我們要去先打聽哪個?”
三個土匪幫全是莫名奇妙折了人手才散伙,看起來都有可能殺了‘二姐兒’、虎花兒。
陳程想了想,說:“我覺得是第二個�!比齻土匪幫,第二個土匪死時的樣子,和賣湯老頭的“羊雜湯”最對得起來——人不就是兩腳羊嗎?丟了五臟,不就有可能是熬出來的“羊雜湯”?
“不,是最后一個寨子�!毙l(wèi)厄斷然道。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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懸河詭渡
◎“把我拿去充能充了這么久,拿什么還我?”◎
三個這兩三年內(nèi)折了人手散了的寨子:
陳家營、斧子幫、大煙墩的匪子。
陳家營的匪子,
是去黃河上攔運船出事的。淤泥里的爛泥尸骨埋的地方,卻是在黃河的廢河道。
運東西的船不可能走廢河道,陳家營的這伙土匪最好排除。
其次,
是第二個土匪幫,
北邊的斧子幫。
斧子幫的人死得最古怪,和‘兩腳羊’對得上。可有一個問題,
魏家老太在屋里提到過,
這伙土匪以斧子為名,上山入伙的土匪,
也都用的斧子。
羅瀾舟和解元真從爛河泥里挖出來的尸體,
白骨旁邊沒有武器,分辨不出他們用的是什么。可‘二姐兒’的殘肢上卻有很多雜亂的剁痕。
斧子勢大力沉,‘二姐兒’被分尸煮食的時候,還是個七八歲的小孩子,沒多少肉,骨頭也不硬。如果是用斧子劈砍,會直接剁到骨頭上,
留下清晰的斧痕。斧頭劈人的尸塊,斷面光滑,
但他們那天挖河泥,挖出‘二姐兒’殘肢的時候,都看到過,二姐兒殘肢上的刀痕,入肉不到骨。斷肢的切面也很粗糙。
比起斧子,
更像是尋常的菜刀,
連砍帶剁,
折騰了許久。
而從‘二姐兒’的情況來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