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6章
【探索期間獲得的特殊物品，可自行帶出】
【——是否以審死官身份進入罪徒“李翠花”的記憶？】
陰綠的鬼火在面板上一燒，浮出兩行提示。
引罡氣入體后，地官印的特殊能力居然自動解鎖了。這新解鎖的能力如果是真的，那稱得上格外寬厚，只需要探索，沒有風(fēng)險，物品還能隨意帶出。
青銅惡鬼的地官印在物品欄中散發(fā)輕微的光芒�！袄畲浠ā泵髅髦皇莻�普通人，卻能夠通過“神媒婆”的身份，召出詭異的陰影……衛(wèi)厄心念一動，選擇了確定。下一刻，衛(wèi)厄意識仿佛被吸進了一團鉛黑的霧。
等黑色的霧氣散去，一個紅通通的木盤子出現(xiàn)在眼前。
盤子里擺放著花花綠綠，各種顏色的紙剪人形。
彩紙剪的人形都扎著辮子，背后用黑紙白字寫著不同的生辰八字。
作者有話說：
衛(wèi)厄，手拿反派副本，演得得心應(yīng)手，甚至一不小心演過頭了。
難民：瑟瑟發(fā)抖.j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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懸河詭渡
◎大真師、長生門◎
衛(wèi)厄見過不少剪紙，
唐秦的柳派剪紙術(shù)在閩南副本和滇南副本，就發(fā)揮出過不少的用處。但眼下擺在托盤中的紙樣風(fēng)格與唐秦的截然不同。
底紙采用的是：大紅、大綠、靛藍、土灰、深黃。
一共五色。
具剪做三寸來長的發(fā)辮姑娘，紙剪的線條粗狂、有許多大塊刀刻的手筆，
樣式粗蠻古樸。似乎是晉西北一帶的風(fēng)格。更為奇特的是，彩紙重疊，單獨挑起來才會發(fā)現(xiàn)，紙剪人形的下半部分，跟其他動物的特征結(jié)合在一起。
細看就如人和獸，
相融于一處。
而發(fā)辮姑娘和各式丑陋動物相融合的地方，
都有代表“紅綢”的線條。
渡船船首，
“李翠花”生出異變的情形一閃，出現(xiàn)在衛(wèi)厄腦海中。
【恭喜玩家“衛(wèi)厄”發(fā)現(xiàn)剪紙稿樣[五鬼結(jié)陰親]、[鼠神迎親]、[□□娶嫁]、[十二連肢女]、[黃面騎馬女]，請問是否記錄？】
花花綠綠的紙人擺在盤子里，
系統(tǒng)提示在面板上無聲滑過。
衛(wèi)厄略微瞇起眼，他還沒有什么動作，
“手”就自行伸出，抓向了盤中五種艷俗重色的紙人——出現(xiàn)在視野里的，是一雙指甲發(fā)黑、皮膚粗糙龜裂的手，手腕帶著金燦燦兩個黃銅鐲子。
“甲乙、甲丙、甲丁、甲戊……”
“李翠花”一邊念著，
一邊抓起盤子里的紙人人樣，口中古怪地數(shù)著。
不住數(shù)，還不住依著農(nóng)婦的習(xí)慣，蘸著放在一旁的清水在紙人身上湊點一下。
衛(wèi)厄嘗試著控制了一下“李翠花”的行動，發(fā)現(xiàn)沒有任何作用。
他像只是單純地附身到了“李翠花”的記憶，借助李翠花的眼睛，
讀取她看到的東西。
發(fā)現(xiàn)過這點后，
衛(wèi)厄就不再做多余的事情，
只觀察著“李翠花”的行動，順帶確定了面板上的[確定收集]——剪紙紙樣這東西對他沒什么用，如果遇到唐秦，可以給她，讓她升一下級。
按理說，唐秦的“龍頭剪”潛力很高，但她有的剪紙紙樣太少，限制了剪紙能耐的發(fā)揮。
唐秦自己研究過，自創(chuàng)剪紙紙樣。
后者的難度很高，剪紙剪成后，要具備活化的詭異能力，似乎存在什么規(guī)則。
相對而言，倒是甲榜上另外一位剪紙玩家能耐更高。但高級玩家并沒有全部加入控制局，有些游散于民間，有些則加入了玩家自己結(jié)團形成的“會社”[1]�！皶纭钡拇嬖冢c控制局不同。“會社”目標(biāo)明顯，專注于提高玩家自身的能力，而非解決詭異事件。大部分會社成員跟官方不怎么往來，衛(wèi)厄回到藍星的時間也不長，還沒怎么同他們打過交道。
不知道這次懸河詭渡抽取的一百名玩家里頭，有沒有會社成員。
念頭一轉(zhuǎn)而過，衛(wèi)厄?qū)追N紙樣錄入物品欄。
“戊甲、戊乙……”神龕前的“李翠花”沾著水，指頭點好了托盤里的五彩剪紙。她“哎誒”一聲，自言自語道，“還差一個�！�
將點好的五彩剪紙整齊地碼好，李翠花往托盤上蓋了一塊黑沉沉的布，放到了神龕的燭火前。
原先普普通通的剪紙，在被放到神龕前時，涌過了一絲不易覺察的詭韻。
衛(wèi)厄借著紅蠟燭的光看去，
只見一絲絲灰白的詭氣從神龕中飄出，繚繞在托盤上。
漸漸的，
朝黑布蓋著的五彩剪紙滲去。
[探魂]中的“李翠花”根本不知道有人借著自己的眼睛，觀察她的一舉楠封一動。她將剪紙供到神龕前后，就擺著步子，轉(zhuǎn)身矮頭出了狹窄房屋。嘎吱的木頭聲響——原來李翠花擺放剪紙，供奉神龕的，是一處單獨藏起來的暗房。
房門開在落地的大木頭衣柜里，李翠花從衣柜里出來后，專門將柜子上了鎖。
這才搭著一件半新不舊的衣服，搖搖擺擺地出門去了。
衛(wèi)厄的視線掠過李翠花所住的村子——傳統(tǒng)的晉北建筑，大大小小的黃土窯洞挨山開著。
纏著包頭羊肚巾的男人跟穿著深藍大花衣的女人，成串的辣椒、大蒜掛在門口。村里的人似乎不少認(rèn)識“李翠花”，對她還有幾分敬畏，見面打聲招呼喊道“李嬸子”。還有婦人趕上前來，塞著給她幾枚銅板。
“李嬸子，俺家那大姑娘，就托你相看個好人家了。”村里的婦人邊塞銅板，邊懇求道。
李翠花單手搭著竹籃子，一邊把銅板往腰帶縫里掖，一邊親親熱熱地道：“哎呀，說的哪家子的話，二丫頭俺看著長大的，哪能不給她說個好人家？包俺身上包俺身上，劉三娘，您就等著瞧吧，保準(zhǔn)給她說個富貴少爺，抬進去做個享做少奶奶的�！褪沁@近處的少爺家嘛……隔壁村的姑娘已經(jīng)都說定了，二丫頭恐怕得嫁遠點嘍。不過再遠，也好過在窮山溝里捱著是不？有錢嘛，一年少回來就少回來嘍，能捎帶多點錢給家里幫襯才是孝心嘛。”
“李嬸子說得是，說得是，那就嫁遠點，嫁遠點。”
村里女人感恩戴德地走了，衛(wèi)厄倒若有所思地瞥了眼李翠花出來的方向。
舊時代里，農(nóng)村的姑娘怎么可能輕易地嫁進地主府里做少奶奶？
這么顯而易見的假話，村里的女人竟然深信不疑。
不是村里的人都是傻子，
就是親眼見過“遠嫁”的姑娘出嫁時的排場或者捎帶回來的幫襯。
李翠花托盤里那些背后貼著生辰八字的紙剪人形一閃而過，衛(wèi)厄?qū)⒁暰�放回到李翠花出村的方向——不少人同她一樣，都往外走著，有的是騎牛車，有的是背著孩子兩條腿走�？礃幼邮且s集。
鄉(xiāng)里的女人沒大宅子里的小姐們那么多禮數(shù)講究，大姑娘大丫頭，不管出嫁沒出嫁，統(tǒng)統(tǒng)得幫襯著家里干活。遇到趕大集的日子，更是全數(shù)出動，挨著得賣雞蛋羊毛，給全家人扯一年的布頭。
十里八鄉(xiāng)的人匯聚在黃泥土路上，
李翠花搭著個竹籃子，跟著女人往集市走。走著走著，就挨近了一個快到出嫁年歲的大姑娘旁邊。
那姑娘應(yīng)該是其他村子的，不認(rèn)識李翠花，李翠花三下五除二套出了姑娘的情況。得知她年歲合適后，態(tài)度一下倍加親熱。姑娘被隱約盤問到婚事，頓時害羞地低著頭，直愣愣往前走。
“李翠花”的視線在姑娘籃子里露出一點針線頭上來回打轉(zhuǎn)。
李翠花“哎呦”笑著，不再盤問，轉(zhuǎn)而同姑娘介紹起一樁“生意”。
說自己是哪村哪村的媒婆，經(jīng)常進縣城里給人相看親事，看到人家縣城里頭賣那種繡花片，一片老鼻子值錢了。繡成一大片，能貼家里用一整年。
只是這繡工要求高，一般手不巧的笨丫頭做不來。
枉費她花了好些本錢帶回來好些繡片，愣是在自己村里沒找到個手靈眼巧的幫忙。
李翠花拿捏著鄉(xiāng)下姑娘，一邊唉聲嘆氣，一邊繪聲繪色地講起縣城里的種種花樣，還從腰帶里摸出一小塊紅紙包著的香粉硬塞給那姑娘。
等趕趟集下來，那快到出嫁年歲，顧念家里的大姑娘跟著李翠花一塊兒走。
李翠花借口帶她去看從城里帶回來的繡片樣片，讓她掂量掂量能不能做。要是能做成一片，她拿個中間穿介的辛苦費，剩下大頭的三錢銀兩都歸姑娘。
李翠花憨厚、親熱的外貌顯然極有說服力，而且她同樣是女人，還是個同樣獨身來趕集的女人。大姑娘起初還有些怕生，被她一路花言巧語的，逐漸也說開，一口一個“李嬸”叫得極為信任。
衛(wèi)厄就見著李翠花將人引著，越走越偏，最后在一個山坳里，
李翠花一個拐腳，跌倒在地，哎呦哎呦地叫喚。
大姑娘不疑有他，趕緊蹲下身就去扶。
李翠花從竹籃子里摸出的一塊鐵楔子，沖著姑娘后腦勺就是一砸�！斑恕钡囊宦�，大姑娘栽倒了地里，李翠花一轉(zhuǎn)先前的親熱憨厚，迅速地從黃土溝里爬起來，左右看了看，將姑娘的竹籃拋進深溝里，自己扛著昏迷的姑娘左拐右拐，抄無人的小路來到一座廢棄的黃土窯洞前。
吊著蜘蛛網(wǎng)的窯洞門被打開，姑娘被捆在了窯洞最里頭。
借著“李翠花”的視線，衛(wèi)厄?qū)⒄麄�窯洞的大致場景一掠而過——
窯洞里沒有什么家具，反倒擺著好幾條長長的凳子，弧形的窯洞上方往下掛著屠夫宰豬的大鐵鉤子。
長長的凳子、鐵鉤子，連帶地面都血跡累累。
還跌落著不少骨頭渣子。
李翠花將人拖進窯洞，捆好綁好，還塞了嘴，就若無其事地回到了村里。[探魂]的記憶一轉(zhuǎn)，光線變化，似乎到了晚上。李翠花彎著腰，極為恭敬地站在窯洞里，沖著窯洞里另外一人小心翼翼道：
“大真師，您要的十幾名生引女都找到了。最后一個，這個生辰八字最特殊，俺記得真師您說過，要給‘五喜神’找個相好的姑娘，特地給您單獨留了下來。您看看模樣如何？”
李翠花獻媚的那“大真師”佝僂著身子，用干癟如老鷹的手抓著滿面惶恐的姑娘，無視對方的皮相血肉，仿佛洞穿皮囊地在檢視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