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跑了?幾里地身上又濕又冷,與她同坐一處還怕凍著她,又如何能抱?
吹著,搓著,她的手?似有魔力,不多時便讓他渾身暖洋洋起來?,她突然?停住,似是要松開?,裴羈心里一跳,連忙將雙手?向前送過去,低著聲音:“再吹吹�!�
蘇櫻怔了?下,抬眼,他目光灼灼看著她,耳尖上一點紅掩在?漆黑頭發(fā)里,扎眼的很,蘇櫻嗤的一笑,丟開?了?手?:“你都好了?,做什么還吹?”
“就一下�!迸崃b把手?又送過去,自己也知道這行為絕不能讓人看見,那?手?到半道時先把窗戶掩上,這才?停在?她面?前,“乖念念,只吹一下。”
蘇櫻低低笑著,存心逗他,只是不肯吹,裴羈再忍不住,一伸手?勾住她的脖子將人摟在?懷里,那?手?只往她唇邊湊:“乖,吹一下�!�
蘇櫻感覺到他灼熱的呼吸,拂在?脖子上,惹起一陣酥酥麻麻的異樣?感覺,不敢再鬧,胡亂向他手?上一吹:“好了?,這下該走了?吧?”
裴羈頓了?頓,心臟砰砰亂跳著,到底還是退開?了?。怕身上的濕氣凍著她,便在?角落里坐下,極力將身體縮了?又縮:“我只坐一下便出?去吧,天寒地凍,諸事還是小心些好�!�
蘇櫻看見他睫毛上的細細的濕氣,方才?那?些冰花都化盡了?,他怕她冷,縮在?離她最遠的角落里�!敖o?你,”把腳下踩著的腳爐蹬過去到他腳下,“烤一會兒暖和了?再說�!�
寒從腳下生?,暖也是,腳烘得熱了?,不會那?么容易凍著。
裴羈想?要推辭,她一腳踩住不讓他推辭:“給?你就用吧,總是推三阻四不聽話�!�
不聽話?天底下有誰人敢這么說他。裴羈心里一蕩,抬眼,她笑笑地看著他,目光里是絕不容許他推辭的強硬,裴羈垂眸,將腳爐蹬開?一點在?中間,自己踩住一邊,留另一邊給?她:“一起烤吧�!�
腳對著腳,腳爐里炭燒的足,從千層靴底透過來?,慢慢傳到腳踝、小腿,方才?半條腿都是僵冷,此時烘得透了?,一波接著一波的熱意,裴羈靠著車壁一瞬不瞬看著蘇櫻,呼吸凝滯著。
怎會如此愛她呢?冷淡疏離的她,握著匕首想?殺他的她,眼下嬌嗔著,體貼到每根頭發(fā)絲兒的她,她不知有多少張面?孔,可每一張,都讓他如此愛戀,愛入骨髓。
“別盯著我看了?,看得人心里發(fā)毛�!蹦樕弦慌K櫻捂住了?他的眼睛,“天天看,還沒看夠么?”
眼睛看不見,裴羈也沒掙扎,順勢湊近了?,吻她的手?腕:“看不夠�!�
一輩子也看不夠。下輩子下下輩子,永遠看不夠。
蘇櫻嗤的一笑�?雌饋�?最端方正經(jīng)的人,偏是私下里粘人得緊,也不知道他這兩幅面?孔是如何切換得自如?松開?手?岔開?話題:“前面?路況怎么樣??”
“積雪很深,不大好走�!迸崃b微微垂目,回味著她纖手?留下的溫度,“照眼下的速度關(guān)城門之前怕是趕不及入城,前面?十幾里地有驛站,要么今晚在?驛站里歇下,明天再走?”
蘇櫻點點頭:“好,聽你的。”
雪這么大,他的傷還沒有全?好,她也擔心他吃不消。
“進城以后,你想?住哪里?”裴羈輕聲問道。
崔家上下沒有與她親近的,他怕她在?那?邊受委屈。裴家倒是諸事便宜,但未過門便先住進去,未免落了?口實,終歸還是不妥。他雖有私宅,但經(jīng)過先前的事,莫說她,連他也不會讓她再住那?邊。至于她自己的私宅,多年?未曾打理,只怕也不會方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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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住我舅舅家里吧,”蘇櫻明白他的顧慮,她倒并?沒有太多忌諱,如今她是裴羈的未婚妻子,崔家先前便是有再多齟齬,如今也絕不會虧待她,“諸事方便,離你又近�!�
近么?安邑坊裴家到勝業(yè)坊崔家,中間隔著一整個東市,兩三刻鐘才?能到。不過她愿意的話,他都可以。裴羈點頭:“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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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面?突然?一陣鑾鈴聲響,夾在?風雪聲中,瞬間到了?近前,窗外傳來?張用詢問的聲音,裴羈推開?窗,看見一彪人馬迎面?而來?,領(lǐng)頭的人白衣金甲,東宮宿衛(wèi)的裝束,看見他時連忙下馬行禮:“卑職見過裴相,太子殿下命下官前來?迎接裴相和蘇娘子入城。”
裴羈認得他,太子左衛(wèi)率淳于嚴,應穆的心腹,既然?派他來?迎,想?必今天必要讓他進城了?。頷首道:“有勞淳于將軍。”
淳于嚴連聲謙遜,又道:“太子殿下為裴相備了?車馬,裴相是否要換?”
蘇櫻避在?窗后,看見不遠處有人趕著兩輛大車,又帶著幾十匹高頭大馬,裴羈也在?看,那?車輪子又高又寬,四面?包了?東西,顯然?是為了?防滑,頷首道:“換�!�
扶著蘇櫻登車,淳于嚴指揮著換上生?力馬,這才?告退往前面?帶路去了?,蘇櫻在?層層錦褥包裹的座位上坐定,聽見窗外遙遙傳來?呼喝之聲,推窗一看,極遠處人頭攢動?,淳于嚴督促著力伕正在?清掃積雪,辟出?道路供他們行走,對面?裴羈也看見了?,低眉垂目一言不發(fā),蘇櫻心里一動?:“哥哥是不是在?擔心則妹妹?”
裴羈抬眼,她如此聰慧,這些異常果然?瞞不過她的眼睛。點了?點頭:“是。”
應穆固然?看重他,但也不需要如此大費周章接他入城,今日里如此親厚的舉動?,只怕是做給?裴則看的。裴則已經(jīng)一個多月不曾寫信給?他了?。裴道純和杜若儀都沒有發(fā)現(xiàn)東宮有什么異樣?,那?就說明,這件事不能泄露,他們夫妻之間,必然?出?了?問題。
“哥哥先進城去吧,”聽見蘇櫻輕柔的語聲,“去看看則妹妹就知道了?。”
裴羈心里熨帖著,搖了?搖頭:“今日來?不及了?�!�
風雪太大,便是快馬趕回去,進城時必然?也已經(jīng)入夜,宮中早已下鑰,他貿(mào)然?闖進去只怕會適得其反�!懊魅找辉缥胰ヌ藮|宮�!�
風雪此時小了?些,零星著時斷時續(xù),于是遠處力伕們開?道的動?靜越發(fā)大了?,蘇櫻想?起最后一次見裴則時,她白著臉紅著眼,跟她說此生?此世永不相見最好,那?是裴則大婚前兩天,昔日總是沉不住氣跟她爭吵的裴則那?時候已經(jīng)沉穩(wěn)了?不少,這兩年?里賢名遍布天下的太子妃裴則,又變成了?什么模樣??
一更近前,一行人由城南門入長安城,穿過朱雀大街,向城北勝業(yè)坊行去。
裴羈早已派人向崔家遞了?消息,崔思謙頂風冒雪,帶著家仆夾道相迎,燈籠照著通向崔府的道路,蘇櫻推窗看著,感慨萬千。
一別兩年?,曾以為此生?再不會踏進長安,如今卻還是重回故地。,盡在晉江文學城
車子越來?越近,崔思謙快步迎上前,不由自主屏住了?呼吸。當初他找了?那?么久,蘇櫻始終音訊全?無,以為她已經(jīng)遭了?不測,他也曾屢次夜不能寐,深悔當初沒能照顧周全?,沒想?到再次得知她的消息,竟是裴羈自魏州來?信道是要娶她,更沒想?到在?那?封信兩年?之后,他們的婚事才?終于定了?下來?。
讓他心中如五味雜陳,說不出?是什么滋味。
抬眼,看見里正圍隨車旁殷勤相待,又見車前車后數(shù)十個白衣金甲的衛(wèi)士簇擁著,服色分明是東宮宿衛(wèi),崔思謙吃了?一驚,隨即意識到是裴羈,他親自送蘇櫻回來?的。
他雖然?告病辭官,但人望日隆,應穆竟是派了?自己的親衛(wèi)迎他入城了?。
車子在?門前停住,車門打開?,露出?內(nèi)里大紅羽紗雪氅的一角,是她。崔思謙心里一跳,下意識地伸手?來?扶,跟著看見玄色衣袍一晃,裴羈當先下車,崔思謙下意識地退開?,裴羈回身扶著蘇櫻下來?,這才?向他躬身一禮:“裴羈拜見崔兄�!�
崔思謙怔了?下,想?起之前相見他冷淡倨傲的模樣?,半天才?反應過來?還禮:“見過裴相�!�
目光不由自主向他身邊望去,那?雪膚烏發(fā),明艷照人的女子不是蘇櫻又是誰?一別兩年?,她眉目舒展神色安詳,看見他時福身一禮,大紅雪氅映著雪色燈光,嬌艷得令人不敢直視,崔思謙屏著呼吸轉(zhuǎn)開?目光:“妹妹回來?了?�!�
“回來?了?�!碧K櫻微微一笑,抬眼,崔府高高的門楣在?飛雪中半明半暗,照壁之后燈光隱約,想?來?是崔琚夫婦兩個在?家中等她,邊上裴羈輕輕扶住:“念念,我送你回家�!�
“好,”蘇櫻抬眼,向他一笑,“回家去�!�
第
111
章
卯時跟前大雪初停,
滿院子都是掃雪的聲音,裴羈收拾完畢,往裴道純院里問安。
院門敞開著,裴道純正在廊下看屋檐上垂下的冰棱,
看見他裝束得正式,
不由得問道:“這一大早,
你是要?出門?”
昨夜他到家已經(jīng)?是三更?時分,
裴道純猜測他必是先往勝業(yè)坊送蘇櫻去了?,從?城南門進來明明回裴家所在的安邑坊更?近,
可他寧可繞道也要?先送蘇櫻,
拳拳之心,令人感慨。從前覺得這個兒子殺伐決斷,
與自己全不相同,
如今看來,
卻也不是全不相似。
裴羈躬身行禮:“待會兒去東宮探望妹妹�!�
裴道純猜到他為什么這么著急:“你還在擔心則兒??并不曾聽說東宮有什么異動,則兒?如今大了?懂事了?,
頗有賢名。”
“賢名有時候,
甚于枷鎖。”裴羈道。
開門鼓恰在此時敲響,
一時間百余坊市一齊響應,
鼓聲震天。裴道純要?極力分辨才能聽清他說了?什么,
眉頭不由得皺了?起來。覺得他這話說得未免太過嚴重,
應穆這兩年里聲望日隆,朝野上下無不夸贊儲君英明仁愛,必是中興之主?,
而且應穆此人不重嗜欲不貪女色,
雖然也有太子良娣和?幾個妃嬪,但與裴則是出了?名的相敬如賓,
如何就成了?枷鎖呢?
搖搖頭道:“你去看看也好?,免得你總是不放心。等看完則兒?,記得去你母親那里一趟。”
裴羈頓了?頓:“是�!�
遠行歸來,是該去拜見杜若儀,然則之前報婚訊的信杜若儀始終不曾回復,想來是心中還有芥蒂,不能接受的緣故,雖則成婚之后并不需要?與杜若儀同住,但同在長?安難免有遇到的時候,就怕杜若儀冷言冷語讓她受委屈。
耳邊聽見裴道純道:“你母親性子強,你耐心點?,慢慢勸吧。”
裴羈抬眼:“是�!�
裴道純一早就默認了?此事,他寫信回來道是二月娶親,裴道純立刻就開始收拾屋子,他的院子如今正在翻新準備當做新房,經(jīng)?此一事,父子之間雖然還有隔閡,但從?前那種冷淡隔膜無形中也消解了?不少。
“阿郎,郎君,”侍從?急匆匆走來稟報,“太子妃回府了?�!�
裴羈吃了?一驚,裴道純更?是驚訝,急急吩咐道:“快請進來!”
裴羈一個箭步搶在前面。本朝雖不曾禁絕妃嬪回娘家,但回家一趟總歸興師動眾,傳出去容易招致物議,是以裴則這兩年里一次也不曾回來,如今突然回家,必是趕著回來見他,有什么話不能等他入宮,反而自己出來?裴羈本能地覺得事態(tài)嚴重,懸著心匆匆趕到前面時,裴則的車子剛到,并非太子妃的車輦,前后也不曾有儀仗鼓樂,顯然是不想聲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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侍從?要?開正門,裴羈止住,迎出去親自扶著車子從?側(cè)門進來,窗戶開了?,裴則低低喚了?聲:“阿兄。”
裴羈看見她紅紅的眼皮,氣?色其實還好?,面龐比起之前還圓潤了?些,只?是這一聲喚似包含著無數(shù)委屈,讓他一下子心疼到極點?,沉聲道:“我在�!�
她從?家中帶去的兩個心腹侍婢一左一右攙扶著,裴則緩緩下車,仰頭看著裴羈:“去你房里說話吧。”
“則兒?,”裴道純匆匆趕來,上上下下打量著她,“可是出了?什么事?”
“無事,”裴則笑了?下,神色一霎時變成素日里端莊得體的模樣,“許久不見哥哥,想得狠,恰巧今天有空,就回來一趟�!�
裴道純放下心來,忙又問道:“太子殿下可曾允準?”
耳邊聽見裴羈淡淡的語聲:“便是不允準,又如何?”
裴道純怔了?下,覺得他語氣?有些不善,緊跟著便聽見裴則道:“父親放心,稟報過太子殿下了?。”
裴道純放下心來,連忙要?上前行禮,裴則伸手扶�。骸白约杭依�,只?論?家禮吧�!�
侍婢簇擁著往內(nèi)院去,裴道純跟出去幾步,聽見裴則說道:“父親先歇著吧,我跟哥哥說說話再來問安。”
他們兄妹一向親厚,自然是要?說說體己話的,裴道純目送他兩個進了?裴羈的書房,轉(zhuǎn)身吩咐仆從?:“關(guān)了?大門,休要?讓人看見太子妃的行蹤�!�
書房里,侍婢先在坐榻上放了?軟墊,又一左一右小心翼翼扶著裴則坐下,裴羈越看越覺得擔憂,低聲問道:“你是不是身上不好??”
侍童奉了?茶水上來,裴則沒有喝,沉聲道:“都出去吧。”
從?人魚貫而出,大門關(guān)住,窗紙上人影憧憧,是那兩個心腹婢子守著,裴羈頓了?頓:“是不是有事?”
否則怎么會如此謹慎。
“阿兄,”裴則的聲音澀澀的,似喜似憂,“你要?當舅舅了?�!�
裴羈又驚又喜,急急起身,端詳著裴則。她穿著一領(lǐng)白狐裘,冬日里衣服寬大,她身量高挑,此時并不能看出顯懷,但也許,是她刻意不愿讓人看出來吧。沉聲道:“孩子可還好??”
“很好?,”裴則輕輕搭著肚子,眼圈紅了?,“三個多?月了?,大夫說如今胎像穩(wěn)固,是以我才敢出門�!�
裴羈心中疑竇重重。有孕乃是喜事,為何她臉上并沒有歡喜之色?亦且還瞞著連父母親都不知道?起身挨著她坐下,壓低聲音:“出了?什么事?”
裴則頓了?頓,半晌:“劉良娣桀驁不馴,難以管束,兩個月前她在御苑與我發(fā)生爭執(zhí),我要?走時她突然伸手拉扯,險些將我推倒,也是那次診脈我才知道懷有身孕,至今十分后怕。”
裴羈臉色陡然一沉。劉良娣乃是陜州節(jié)度使劉鳳的女兒?,因著劉鳳在誅王欽時大力支持應穆,因此去年入宮便封了?太子良娣�!疤釉趺凑f?”
“他說劉良娣是無心之過,要?我大度�!迸釀t哽咽著,清了?清嗓子,“你知道的,他一直都是那樣�!�
裴羈面沉如水。他自然知道應穆,從?一開始求娶裴則,應穆懷著的只?怕就是結(jié)為同盟的主?意,東宮幾個妃嬪都與朝堂有著千絲萬縷的聯(lián)系,應穆此人,心思從?來都在天下,他的后宮,都只?是他得天下的棋子而已。
可裴則,卻一直將他視為愛人,全心全力輔佐他幫襯他。取了?帕子遞給裴則,輕聲問道:“除了?劉良娣,可還有別人對你不敬?”
“蕭良媛與劉良娣走得近,有些不馴,但并不敢像她那么囂張,其他人都還服帖�!迸釀t結(jié)果帕子按了?按眼角,澀澀一笑,“阿兄放心,這兩年我也不是全無長?進,這些事我應付得來,我只?是到如今方才確定……”
確定什么?裴羈安靜等著,裴則卻突然不說話了?,許久才道:“我還不曾告訴他我懷有身孕�!�
不曾告訴應穆吧,所以她能確定的,是應穆不會為了?她處置劉良娣,即便知道她懷著身孕。他也知道應穆不會處置,陜州臨近長?安,地理?位置重要?,劉鳳善于斂財又肯貼補,有劉鳳在,應穆就有自己的錢袋子。他浸淫朝堂多?年,不難看出應穆的心思,可裴則對應穆一片癡心,連她都能意識到這一點?,那么這兩年里,她到底受了?多?少委屈?裴羈垂目:“無論?你要?如何,我都會為你做到�!�
裴則鼻子一酸,險些哭出聲音,到底又忍住了?:“天下豈有和?離的太子妃?”,盡在晉江文學城
聽見裴羈淡淡的語聲:“不是太子,就沒有太子妃。天下也并非只?有和?離一條路�!保M在晉江文學城
裴則吃了?一驚,抬眼,對上裴羈沉靜的目光。心里一下子安穩(wěn)了?,定定神:“不必,我既有了?身孕,從?此便另做打算�!�
語聲不高,裴羈卻陡然覺得心中一震。定睛細看,她眸中迷茫軟弱之色已經(jīng)?消失殆盡,神色是前所未有的堅毅,讓他再次意識到,眼前的已經(jīng)?不是兩年前天真嬌養(yǎng)的裴則,后宮波詭云譎,已經(jīng)?讓她提前成長?、成熟了?。
只?是他做哥哥的,卻如此心疼。沉聲道:“你放心,無論?如何,我都會護住你的孩子�!�
“我知道。”裴則細細擦干眼淚,遞還帕子,“阿兄,我出來有一會兒?了?,該回去了?�!�
她喚了?一聲,侍婢連忙進來扶起,裴羈送出門外,抬眼一望,應穆正快步走來,老遠便向裴則伸手:“則兒?,我來接你回去�!�
他穿著家常衣裳,言笑晏晏,讓人如沐春風,裴羈看見裴則笑著伸手給他挽�。骸昂�?,我也正要?回去�!�
夫妻兩個辭別出門,裴則乘車,應穆便騎馬跟在車邊,時不時俯身向裴則說一兩句話,車轍印和?馬蹄印在積雪上蜿蜒出并肩同行的兩條痕跡,看上去分明也是恩愛的一對。
裴羈目送著,眸光沉沉。劉良娣不難處置,甚至劉鳳也不難,可除掉一個劉良娣,還會有無數(shù)個劉良娣,好?在裴則已經(jīng)?不會再為了?應穆掏心掏肺了?。他會保護好?裴則的孩子,若裴則需要?,再大逆不道的事他也會做,然而裴則需要?的,真的是這些嗎?
突然強烈地想念蘇櫻。想見她,想擁抱,想親吻。若是不曾遇見她,他的人生,又該是如何一條孤冷無味的路途。
翻身上馬,飛快地向著崔家奔去。馬蹄濺起飛雪,雪后寒冷,心里卻如火燒。近了?,更?近了?,棄馬進門,飛快的步伐在雪地上印出相隔極遠的間隙,她正在廊下看雪,聞聲回頭,驚喜的笑顏浮起在兩靨。
無法擁抱,裴羈緊緊攥著拳,呼吸帶出的白霧升騰著打濕眼睫。
念念。多?得有你,此生終得圓滿。
第
112
章
日子過得飛快,
眨眼之間,已經(jīng)是臘月二十九。
朝食過后蘇櫻正陪著舅母劉夫人說話,忽地聽?見崔琚問道?:“明日家中祭祖,你母親那里,
你準備怎么辦?”
除夕祭祀亡故親人乃是舊例,
但崔瑾是出嫁女,
便是祭祀也該在夫家,
崔家并沒有她的位置。蘇櫻起身回話:“我打算今天去灞橋祭祀母親�!�
她雖帶著崔瑾的靈位,但崔家規(guī)矩大,
強要?在家中祭祀終歸不妥,
母親既然選擇埋骨灞橋,那么去那里祭祀,
想來母親也是愿意的吧。,盡在晉江文學城
“也好�!贝掼⑺梢豢跉�,
他也有點擔心蘇櫻強要?在崔家祭祀,
不好拒絕,又?不合規(guī)矩,
“待會兒讓你表哥陪你一道?去�!�
崔思謙正坐在邊上吃茶,
聞聲抬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