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章
“嗯�!鳖欌x成端著碗,試著湊到嘴邊,一口氣給喝了。
“給我!”志遠氣鼓鼓的,可還是把顧鈞成的碗接了回來。
林清屏覺得自己在這也挺沒趣的,笑了笑,“你們父子倆說說話吧,我去外面等你們�!�
她心里沉甸甸的,走出了病房。
站在走廊上,隱約聽見志遠在跟他說話,也不知道他們在說些什么,她索性離開了科室,去住院樓外面的花壇邊等。
終于,志遠下來了,手里拎著保溫桶,一邊走一邊抹眼淚,看見她以后,馬上不抹淚了,露出笑容來,叫了一聲“媽�!�
“嗯,我們回家吧。”林清屏牽上了他的手,只字不提與顧鈞成相關(guān),也不問他在病房和顧鈞成說了什么。
兩人沉默著走向公交車站,志遠的手,小小的一只,被她握在手里,暖暖的溫度從他手心里傳到她掌心來,這樣走在路上,莫名有種相依為命的感覺。
“志遠啊……”她輕道。
“媽,他怎么可以這樣呢?怎么可以不認你了呢?”志遠始終憤憤不平。
在他心里,林清屏那么好,對他和他顧爸都那么好,比那個姓陳的好一萬倍,為什么他顧爸會記得姓陳的,把他媽給忘記了。
林清屏心里酸酸的,但不得不面對這個現(xiàn)實啊……
她搖搖頭,苦笑,不知道該如何跟一個孩子說婚姻的無奈:這世上的婚姻,且不說顧鈞成是腦子受傷把她忘了,有些男的,明明都記得,記得誰是自己老婆,記得自己和老婆共同患難過的日子,要出軌的時候,還是一樣的出軌,所謂的夫妻情分抵不過一夜歡愉。
“媽,你放心�!敝具h再如何忍著不哭,也只是個小孩,緋紅的眼眶是瞞不住人的,“現(xiàn)在顧爸還沒完全好,等他好了,我會努力讓他想起來你是誰,我們是誰,我會讓知道,我們是一家人的�!�
說完,他又擔心地看著林清屏,“媽,你現(xiàn)在是不是很生氣,如果你很生氣,不想再要他了,我……我就不勸他了,我站在你這邊�!�
“為什么呢?志遠?”林清屏記得,上輩子自己對志遠不好,志遠之所以會來看她,會把她當個親戚,是因為顧鈞成的緣故,對于志遠來說,顧鈞成應該是他更親密的存在,也是他的偶像,她記得,志遠小時候就喜歡玩木刀木槍,想要成為他父親和顧鈞成那樣的英雄。
可他,卻處處站在她這邊,是因為,這輩子她對他關(guān)愛多了嗎?
志遠卻道,“因為,顧爸有很多很多人愛他,他爸爸媽媽、姑姑、小麥,他有一個很好的家,還有那個姓陳的,但是你沒有,你只有我�!�
林清屏心里忽然特別特別酸,好一個“你沒有,你只有我”。
如果重活一世,只能收獲一個志遠,那也是值得的。
“哦,你還有二姨,可是二姨很忙,很少回家。”志遠紅著眼睛看著她,“你別怕,我會在家里陪你的,你晚上回來,我就去街口接你,等我長大了,能賺錢,我就給你養(yǎng)老,到時候,你什么都不用做,就在家里天天玩兒,我給你錢花�!�
林清屏的眼淚瞬間就涌了出來。
哪里有這么好的孩子��!
比她親親的侄兒侄女不知道好多少倍!
“志遠,那可說好了,你不能跟別人跑了�!彼斐鲆粋手指頭,臉上淚痕斑斑,“我們拉鉤�!�
“嗯!拉鉤!一百年都不變!”志遠抽出手來,伸出小指,鄭重其事地和她拉鉤。
“走吧,我們回家了�!绷智迤翣恐具h,加快了腳步。
第二天是周一,林清屏和志遠都要上課,不可能再給顧鈞成在家里燉湯,林清屏便讓趙大姐在店里燉好,她下了課去拿,只是,下午也有課,等她拎著湯到醫(yī)院的時候,探視時間已經(jīng)快結(jié)束了。
她敢在最后十來分鐘進的病房,跑進去的時候還氣喘吁吁的。
沒有第三個人在中間調(diào)節(jié)氣氛,她還真的有點尷尬了。
“顧鈞成,起來吃東西吧�!彼f,把保溫桶放在了床頭柜上。
顧鈞成并沒有動,“其實你可以不必來了的�!�
這樣冷漠的樣子,搞得本來做好心理建設(shè)的林清屏有點惱怒。
她這幾日,幽幽怨怨的日子,也算是酸透了,心里憋得不知多難受,這會兒忍不住就沖他道,“你以為我想來嗎?不是你姐交代我,我會愿意來?你別忘了,我們可是離婚了的!”
顧鈞成便不吭聲了。
林清屏心里冷笑了一聲,原來這個人吃硬不吃軟的,好好跟他說話,他勁兒勁兒的,沒個好聲氣,他反而老實了?
“起來吃東西!也不是我燉的,你別自作多情,是趙大姐燉的,趙大姐是和我、你姐一起開店的人,人家燉了一下午,放了藥材的,只適合你喝,你不喝只能倒掉了,浪費糧食,可不是你們老顧家的作風!”
林清屏一頓輸出,顧鈞成又不吭聲了,但也沒有抗拒不吃的意思。
“起來吧。”林清屏道。
顧鈞成倒是打算坐起來了,但是林清屏看他還是起得有些困難,伸手去扶他,結(jié)果他一躲,居然一副貞潔烈男的樣子,生怕和她有了肌膚之親。
“你有病吧!”林清屏直接又開罵了,“你全身上下有哪個地方是我沒看過的?我還稀罕碰你了?我都碰膩了好嗎?”
好吧,林清屏這一頓輸出,把顧鈞成的臉給搞紅了。
第273章
不知羞
顧鈞成憋了半天,即便蒙著眼睛也能看見他耳根的紅。
他冷著語氣說她,“你一個女人,怎么能說這樣不知羞的話?”
好嘛,又變回去了!
她剛重生回來那會兒,他就總是這樣說她,后來,他也被她帶著“不知羞”起來,現(xiàn)在又倒回去了。
林清屏冷笑,“我就是這樣不知羞,如果我告訴你,你從前就喜歡我這樣不知羞,你會怎么樣?把你自己的臉皮割下來嗎?”
顧鈞成:……
“不可能�!彼麛蒯斀罔F,“你就是這樣會騙人的嗎?所以把我家人騙得團團轉(zhuǎn)?”
林清屏都不想說什么了,心里憋著一股氣,左右看看,這個病房里其他兩個病友已經(jīng)出院了,就他一個人,病房門她剛進來的時候還是關(guān)了的。
她猛一低頭,就吻在了他唇上。
一開始,是賭氣。
反正,他現(xiàn)在什么也看不見,隨便她折騰唄!
后來,她咬著他的唇瓣,眼眶漸漸濕潤。
就當,是告別吻吧。
顧鈞成,把你照顧到出院,我就從你的生活里消失,也當是還了你上輩子對我的好了,我們到時候,就再也不見……
她磨蹭了他許久,但他都一直很僵硬。
她心里很是難受,眼睛酸脹得厲害,不過,他此刻看不見,她流再多的淚,他也不知道。
也幸好他不知道……
她不希望,留在他心里的印象,是她的脆弱。
哪怕是不知羞,也比脆弱好……
所以,在她離開他的唇時,又恢復了她的不知羞、不在乎的樣子。
面對他漲紅的耳根,緊抿的雙唇,她壓著心里的痛,眼角全是淚,卻是一副嬉皮笑臉的語氣,“姓顧的,我就是這么不知羞�。 �
說完,她把不知羞進行到底,甚至,伸手摸了一把他。
結(jié)果……
發(fā)現(xiàn)他某個地方那熟悉的硬度……
她呵呵一笑,帶著嘲諷和冷笑,“顧鈞成,你這不知羞的程度,不比我差��!”
顧鈞成這會兒有點惱羞成怒了。
林清屏的手堵在他唇上,不讓他說,“不用你說,你也不用生氣,我馬上就走�!�
她把雞湯和雞肉都盛了出來,遞給他,“喝吧,我不會喂你的。”
倒也不是她不愿意喂,而是,他讓嗎?
她像志遠那樣,抓起顧鈞成的手,把碗放到他手里,催他快喝。
他猶豫了一下,一副喝藥的架勢,把一碗湯喝完了,里面還剩下好些肉。
林清屏不管三七二十一,用手拿起肉就往他嘴里塞。
他明顯愣了一下。
林清屏不帶一點好脾氣,命令式的語氣,“快點吃,我要走了!別和我磨嘰!我也沒時間和你磨嘰!”
顧鈞成應該是想說話,但是嘴一張,就被林清屏塞進去一塊肉,連肉帶骨頭。
顧鈞成愣在那里,有一點林清屏是絕對把握得準確的,顧家沒有浪費糧食的人,顧鈞成不可能把嘴里的肉吐出去。
他含在嘴里一會兒,還是嚼吧嚼吧給吃了。
林清屏手里下一塊肉又塞了過來。
就這樣,倒是把一碗肉都吃完了。
“我走了,明天見�!绷智迤琳f的明天見,沒有一絲留戀和感情。
只是,轉(zhuǎn)過身后,那滿臉的濕痕,才泄露了她有多么傷心。
然而,林清屏的明天見并沒有兌現(xiàn)。
第二天中午,就在林清屏在店里準備和趙大姐一起燉下午送去醫(yī)院的菜時,老鄭店里那位年輕人來了。
他帶來了陳夏的消息。
林清屏想了想,“你帶我去吧�!�
林清屏和陳夏再一次見面。
她對于陳夏目前在做什么,為什么離開老鄭店里不感興趣,她只問陳夏,“顧鈞成住院了你知道嗎?”
陳夏上下打量著她,眼神里充滿防備,“你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顧鈞成受了很重的傷,住院了,你不打算去看看他?”林清屏道。
陳夏就笑了,笑得充滿嘲諷,“我去不去看他跟你有什么關(guān)系?你有什么資格來問我��?你是他什么人?他都跟你離婚了!”
“是�!绷智迤琳溃拔乙粋前妻,我都知道他重傷住院,你怎么不知道?”
陳夏冷笑,“我怎么知道?沒人告訴我,我怎么知道?”
林清屏腦子也挺混亂的,不想去想顧鈞成和陳夏到底現(xiàn)在如何,只在紙上寫下顧鈞成住院的醫(yī)院、科室和床號,“現(xiàn)在你知道了,你去看他吧�!�
陳夏奇怪地看著她,“林清屏,你為什么告訴我這個?這不是你勾引他重新和你和好的機會嗎?是不是有什么見不得人的陰謀在里面?”
林清屏要怎么說?
她絕對不會在告訴陳夏:是因為顧鈞成記不得她這個前妻了,只記得陳夏。
“你去就是了�!绷智迤琳f完就起身走了。
她的任務,算是提前完成了吧?
顧鈞成,行吧,還是謝謝你曾經(jīng)在短暫的一世里給過我的照顧和包容。
林清屏以為自此,醫(yī)院和顧鈞成都和她無關(guān)了,沒想到的是,武天嬌來店里找她了。
原來,武家的人也得到了顧鈞成受傷的消息,前往醫(yī)院看他了。
“他一個人,探視時間除了我們,沒有人去看他,你們……吵架了?”武天嬌小聲問她。
武家的人還不知道他們離婚了。
林清屏的重點卻不在這里,而在,陳夏沒去看他嗎?
她心里想著這個問題,到底沒有再瞞好朋友,把她和顧鈞成已經(jīng)離婚的事說了。
武天嬌點點頭,“那倒也是,沒必要再去了,你啊,這么大的事都不跟我說�!�
武天嬌的立場十分清楚,兩個人做不成夫妻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顧鈞成跟她弟是好朋友,她和林清屏是好朋友,各自跟各自的好朋友玩就是了。
“不過,顧鈞成好像有點不對勁,他記不得我們了�!蔽涮鞁砂欀颊f,這才是她來的目的,怎么會忘事呢?
林清屏微微驚訝,連武家的人也不記得了?
看來,他真是把和她結(jié)婚后認識的人給忘了,從她開始。
“不會連你也記不得了吧?”武天嬌恍然。
第274章
去照顧他
林清屏嘆著氣默認了。
但是,她在武天驕走以后,又去找陳夏了。
陳夏見了她很是激動,“我說哪來這么大好事,你個狐貍精竟然肯讓步?原來,他要瞎了!你竟然要我后半生去伺候一個瞎子!林清屏,你可真會想啊!他好的時候,你把他占全了,他的錢,也全都給了你,現(xiàn)在,他一無所有,一窮二白,還是個瞎子,你就把他讓給我了?你真?zhèn)ゴ蟀�!�?br />
陳夏見了她噼里啪啦說了一大堆,全是怨言。
“說完了?”林清屏問道。
陳夏看了她一眼,狡黠的眼神一閃,“沒有�!�
“那你繼續(xù)。”
陳夏突然笑了,“還有啊,成子哥居然不記得你了?”
陳夏哈哈大笑起來,“林清屏,你居然有今天!哈哈哈,你也有今天?!你不是在我面前很囂張嗎?他現(xiàn)在連你是誰都忘記了!只記得我了吧?所以,你來找我去照顧他唄?”
面對陳夏張狂的笑,林清屏只問了一句,“你為什么不去?就因為他看不見了?”
“不然呢?”陳夏冷哼,“當我傻��?你不要的,你給我?我是什么?”
林清屏冷著一張臉,“你去,我給你開工資,就當我請你當保姆好了。”
陳夏眼神一亮,“是嗎?”
“是。”反正顧鈞成工資折子是給了她的,哦,對,離婚的時候,她還給了顧鈞成,結(jié)果,顧鈞成給了他姐,后來,顧鈞成受傷,顧有蓮又給了她。
也就是說,顧鈞成的存折還在她這呢,就拿顧鈞成的錢請陳夏好了。
陳夏狐疑的眼神看著她,“醫(yī)院可是只有下午才準親友探視哦?”
“嗯�!绷智迤咙c頭,“只有下午,但是,會給你按全天算工資,一直到他出院為止。”
陳夏便笑了,“好像有點劃算,不過……我可做不來吃的,我住的地方,是集體宿舍,沒有廚房的,沒辦法帶飯去�!�
“沒關(guān)系,我這邊有人做飯,到時候多做一份,你給顧鈞成送去了就行了�!蹦呐玛愊氖窃凇肮�(jié)約成本”,她也認了,反正都是顧鈞成自己的錢。
陳夏搖頭,“我不想到你店里來取,倒來倒去轉(zhuǎn)幾趟車,累,你每天給我送到醫(yī)院來,我在醫(yī)院等你好了。”
林清屏想了想,“我只能承諾,我沒課的時候,給你送過去,有課的話,我讓我們店里趙大姐送一下。”
“行!那成交,我明天在醫(yī)院等你�!标愊母吲d地走了。
第二天,林清屏拎著趙大姐煲好的湯,準時來到醫(yī)院。
陳夏已經(jīng)在住院樓外等著了,接過她手里的湯就往樓上走,臨走還說了句,“就我們這默契的配合,嘖嘖,誰信你是他前妻?對了,我今天是以家屬身份探視吧?家屬哦!”
陳夏狡黠一笑,上樓,不忘在林清屏心口扎刀子。
林清屏忽然有些好奇,跟著陳夏去了病房。
顧鈞成病房里已經(jīng)住進來新的病人,陳夏進去后也沒關(guān)病房門,林清屏站在外面,能將里面看得清清楚楚。
只見陳夏端著一碗湯,甜甜地叫他,“成子哥,喝湯哦,今天是魚湯呢,對傷口好。”
林清屏便看著顧鈞成順從地由陳夏扶起來,陳夏再把湯用勺子喂到顧鈞成嘴里。
顧鈞成也很配合,一口就喝下了。
喝完后,哪怕眼睛隔著紗布,也對著陳夏的方向,很是溫和地說了一句,“夏夏,你終于來了�!�
全然沒有對林清屏的冷硬和嫌棄。
陳夏便端著湯碗,像哄小朋友一樣的聲音,用多年以后的話來說就是夾,“是的呢!我怎么會不來呢?我還給你燉了魚湯,好不好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