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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4章

    林家貴在月臺上跳腳,“娘,你丟人還沒丟夠嗎?我可不要再去丟人了!說得好好的,來跟著大姐吃香的喝辣的享福,日子還沒我在縣里舒坦!”

    吳阿秀冷笑,“這次,保管要吃香的喝辣的!到時候啊,還要給你找個首都大學的媳婦!讓她天天伺候你,你就等著過舒坦日子吧!”

    林家貴這才不情不愿地跟著他娘,一路問著怎么再轉(zhuǎn)車去首都。

    顧鈞成送完吳阿秀兩母子回到家中的時候,圍觀的鄰居已經(jīng)散了,房東也不見了,屋子里亮著一盞燈,濃濃的肉香飄出來,拉上的窗簾內(nèi),映著一道纖細的身影。

    他不由加快了腳步。

    進門,林清屏穿著一件簡單的棉布裙子,長發(fā)松松地挽了個丸子在腦后,頸間戴了一條細細的鏈子,不是他送的那條,細細的,銀亮銀亮,在她皮膚上閃爍,襯得她皮膚愈加白皙,脂光如玉。

    她聽見門聲抬頭,看見他,燦然一笑,“你回來了?”

    就這么一笑的容光,蓋過了人間無數(shù)。

    他走過去,輕輕擁住她,只覺得她纖細的身體在他懷里,不盈一握,“怎么不戴我送你的那條?”

    林清屏戴的是一條銀鏈子,更樸素一些。

    她回頭一笑,“你送的那么老粗一根,我可不好意思戴,太顯眼了�!�

    “我的,很粗嗎?”顧鈞成絕沒有別的意思,低頭看著她頸上這根銀鏈,心里在比較。

    但林清屏卻莫名其妙想到了別的東西,臉一紅,掙開他,回頭嗔他一眼,“流氓!”

    顧鈞成:……

    看著她匆匆跑進廚房的背影,他忍不住跟了過去,“那你說是不是��?”

    林清屏:……

    原本沒有什么的,一個平平常常的傍晚,就因這一句,生出許多旖旎滋味。

    在林清屏再一次被顧鈞成擁住了的時候,林清屏把最后一道蔬菜端了起來,“別鬧啊,我還有正經(jīng)事跟你商量呢!”

    顧鈞成這才放開了她,環(huán)顧一圈,“孩子們呢?”

    “大姐和趙大姐帶出去玩了,說是就在外面吃小攤兒,不回來吃了。”林清屏看見他剛才進門時放下的袋子,“你這買了什么回來?”

    再細看,兩瓶紅酒。

    “你還真打算跟我喝酒啊!”她驚嘆。

    他微微笑了笑,眼里閃過別樣的深意。

    “對了,我娘和我弟呢?”林清屏問他。

    “送回去了�!彼�,“不過,岳母應(yīng)該不會就此罷休,再來找我們應(yīng)該不太敢,你要叮囑二妹,做點準備�!�

    住要他不能每天在家待著,只能讓姐妹倆防范于未然。

    他想了想又道,“如果你們自己拿她沒辦法,可以去武家求助,你跟武天嬌不是好朋友嗎?”

    林清屏道,“我們自己可以的,今天就算你不回來,我也能搞得定�!�

    她偷瞟了他一眼,“我做那哭兮兮的樣子都是演戲呢!”

    在這件事里,既然驚動了鄰居,她就必須當弱者,因為我們的道德規(guī)范里,孝道大于天,不裝無辜小白花,在輿論上得不到同情,她自己無所謂,就怕影響顧鈞成的名聲。

    “知道你行�!彼嗣念^發(fā),有些黯然,“但總歸是我不能經(jīng)常在你身邊,才會讓你一個人承擔那么多,是我不好�!�

    “你再這么說我可生氣了,我有怨過你嗎?你的工作是為了什么?為國,為大家,我有這么小氣?”林清屏瞪他一眼,“好了,倒上酒吧,正好,我有件我們自己小家的事要跟你商量。”

    第177章

    你喝了酒的樣子完全不一樣

    餐廳亮著一張橘黃的老式燈泡,溫暖的燈光從頂上傾瀉下來,給整個餐廳都籠上一層溫馨。

    林清屏自己剪的方格子布,鎖了邊,鋪在餐桌上。

    餐桌中間,擺了一個喝完麥乳精的玻璃瓶,里面插著幾支月季。

    顧鈞成給她把紅酒斟上,用的就是小賣部里買的便宜玻璃杯,杯子上還印著喜慶的花樣,和林清屏上輩子喝紅酒用的高腳杯完全不是一個氣質(zhì),但,那些杯光觥籌、衣香鬢影的日子并不比這一刻更溫馨。

    顧鈞成端起杯,輕輕和她的一碰。

    林清屏按住了他的杯子,“有件事,我得先和你說,免得你喝醉了以后答應(yīng)的事,第二天反悔。”

    他笑了下,“你以為我喝完酒和你一樣嗎?”

    “我喝了酒啥樣�。俊绷智迤寥滩蛔凰�。

    他目光凝視在她臉上,眼里流光浮影,似笑非笑,似乎在找形容詞,最后,卻只說了一個“可愛”。

    林清屏瞪了他一眼,得,她想起自己在顧家村醉酒的事了,那是可愛嗎?那是出盡了洋相好嗎?

    他笑了笑,怕揭她的短,惹了她生氣,緊接著又說,“什么事?你說。”

    “這房子,我們原本不是說租一年嗎?我們當時只付了半年的房租,我也是突然決定不再租的,本來對房主還很歉意,打算補償他一些,結(jié)果他今天說,不用,本來他也是打算賣房子的,只是因為我們一直租著,他打算等租到期再說,既然我們決定不續(xù)租了,他就打算現(xiàn)在賣。”

    顧鈞成一聽就懂了,“所以,你打算買下來?”

    顧鈞成算是發(fā)現(xiàn)了,他媳婦兒有買房子的癮,尤其是首都的房子,原來在老家也聽說她要買老家的房子或者省城的。

    “對!”林清屏忙點頭。

    “這有什么啊,想買就買,如果錢不夠的話……”

    “顧鈞成�!绷智迤链驍嗔怂脑�。

    “嗯?”顧鈞成看著她。

    林清屏想了想,“的確是錢不太夠……”

    顧鈞成便在心里默默算了下,這個房子的價格他大致知道,因為林清屏買隔壁那套的時候,過程他是知道的,應(yīng)該已經(jīng)花光家里所有積蓄了,她帶著志遠在北京生活,還有二妹、他姐、小麥都靠著她,她日子不知道過得多艱難,他那點工資,只怕僅夠開支……

    在顧鈞成的計算里,成功地忽略了林清屏是個賺錢的人……

    “林清屏�!彼�,“沒事,我來想辦法,我明天就把錢給你,你跟房主聊好就行�!�

    “你工資不是都交給我了嗎?哪里來的錢?”林清屏故意擠兌他,但是也是真的詫異。

    “你放心好了,我能想到辦法,你別操心了,來,干杯,為我們又要添個新房子!”顧鈞成舉起了杯子。

    林清屏卻仍然按著他的杯子,“顧鈞成,我還沒說完……”

    “嗯?”他一臉耐心地,等著她說。

    “如果,我說,這房子,我想買給二妹呢?”林清屏盯著他,看他的反應(yīng)。

    只見他一臉恍然,拍了拍自己的頭,“看我糊涂的,怎么把二妹忘記了!沒錯,在首都這樣的大城市,二妹自己有個房子,有個家,以后誰都欺負不了她,走到哪里,跟誰在一起,都膽氣十足!”

    說完,他也明白過來,“原來你是這樣才怕我反悔?”

    “嗯……”林清屏點點頭。

    他失笑,“我們倆能住多少房子?你可真是……我在你心里就是這樣的人?行了,明天我給你錢,你把房主約來,手續(xù)得后天辦了吧?明天不上班,到時候你和二妹自己去辦�!�

    林清屏一笑,是啊,她怎么把他想成這樣的人呢?上輩子她只差把顧家搬空了給娘家,他也沒說什么,他送她的那些貴重東西,最后不是都進了娘家嗎?下次她要,他還是送……

    怎么世界上有這么傻的男人呢?

    上輩子那個蠻不講理的她,有什么值得的呢?

    “顧鈞成……”她小小的聲音叫他。

    “嗯?”他笑,“這酒還不能喝呢?”

    “嗯!”她用力點頭,“你還沒問我差多少錢呢?”

    “差多少?”他隨口一問,心里想的還是要把全部房款從他這里出,她就算有點積蓄,也該留著給她傍身。

    “嗯……”林清屏眼睛咕嚕嚕一轉(zhuǎn),“我算了,差兩百塊哦……”

    顧鈞成:……

    看著顧鈞成的呆樣,林清屏忍不住噴笑,“你是不是覺得差整個房款?”

    顧鈞成:……

    他的確是這么想的,現(xiàn)在才明白,他媳婦是在逗他,買個房子,差兩百塊,能叫差錢?

    “顧鈞成,這就是你不對了!”林清屏一副要狠狠批評他的樣子。

    顧鈞成挺無辜的表情,明明是她戲弄他,怎么還是他不對了?

    林清屏點醒他,“你,完全不相信你媳婦的賺錢能力!”

    顧鈞成:……

    顧鈞成可以說是無話可說,他倒不是不相信他媳婦的賺錢能力,而是,從來沒想過家里花大錢的時候要靠他媳婦,他是男人,撐起這個家是他的責任。

    林清屏當然知道他的想法,只是故意逗他而已,說完又笑了,“顧鈞成,據(jù)我天天看報紙,以及對照國內(nèi)外經(jīng)濟發(fā)展史得出一個結(jié)論,以后房產(chǎn)業(yè)會飛速發(fā)展,我們這房子,一套可能會值很多很多錢,多到,我們一輩子都想不到的錢,到時候,這錢可就是二妹的了,你真不后悔?”

    顧鈞成從來就不是一個小心眼的人,更不是一個重錢財?shù)娜耍犓@樣說,只道,“我只知道一件事,這酒,你再啰啰嗦嗦不喝,等下有你后悔的!”

    林清屏:……

    杯光搖曳,林清屏端著杯子,透過紅酒的酒液,偷瞄他的臉,只見他端著杯子,仰頭,一口喝盡,吞下酒液的時候,喉結(jié)上下滾動,林清屏嘴里那口酒,咽下去,也燒到了心里。

    是因為氛圍嗎?

    她上輩子喝紅酒,一瓶下去都沒事,今日,不過兩杯,眼前就開始旋轉(zhuǎn)了,眼前的顧鈞成,變成了兩個重影,但無論哪一個,烏黑的眼眸里,都有星辰閃爍……

    第178章

    喝酒后的她

    “兩個顧鈞成……”她伸出兩個手指,又開始犯迷糊了。

    模糊的視線里,她看見顧鈞成在笑。

    他皮膚黑,笑起來的時候,露出一口大白牙,眼睛的弧度會微微彎起,里面眸光瀲滟。

    林清屏便搖搖晃晃站起來,想要走到他身邊去,但起身的瞬間,沒能站穩(wěn),一個趔趄,扶住桌子才站好。

    她扶著桌子看過去,只見他的笑容仿佛更大了。

    她嘟起了嘴,生氣的樣子,“你不扶我!你還笑!”

    說著,扶著桌子往他那邊移。

    顧鈞成站起來要扶她,卻被她用手一指,“不用你過來!我自己可以!你,給我站在那里不許動!不許笑!”

    顧鈞成笑容裂得更開了,站著不動,但也做好了隨時接住她的準備。

    林清屏扶著桌子,走到他面前,手一松,整個就掉進他懷里了,被他抱了個滿懷。

    林清屏搖晃的身體終于找到了結(jié)實的依靠,很是安心,全身都踏踏實實地靠著,仰頭,雙手捧著他的臉。

    顧鈞成已經(jīng)不笑了,只低頭看著她。

    她有些掃興的樣子,在他臉上拍了一下,又捏著他臉頰往兩邊扯,嘴里不滿地哼哼唧唧,“顧鈞成,你怎么不笑了……你笑起來好看呀……”

    顧鈞成的臉被她捏得強行裂開嘴露出牙齒來。

    她這才滿意地跟著笑,“這還差不多……顧鈞成,你以后多笑一點好不好?你知不知道,你總是黑著個臉,跟黑面神似的,讓人心里害怕……”

    顧鈞成握住她亂捏的手,呼吸里全是她說話時吐出的酒味,她喝下去的那些酒,仿佛浸入了眼睛里一樣,琥珀流光,一眼沉醉。

    “我就那么可怕嗎?”顧鈞成凝視著她嘟著的喋喋不休的粉嫩唇瓣,聲音暗啞下來。

    “是啊……”林清屏趴在他胸口,一下一下點著他胸膛地數(shù),“我告訴你,你就是很兇,你老說,林清屏!看我怎么收拾你!林清屏!你等著!林清屏!你再惹我!林清屏……”

    顧鈞成:……

    顧鈞成哭笑不得,這些話都是什么時候說的?不都是她撩他的時候嗎?

    門響,有人進來了,正好將這段話聽在耳里,稚嫩又仗義的聲音就響起了,“顧叔!你怎么可以兇我媽?”

    顧鈞成:……

    這一個顧叔一個“我媽”的稱呼就夠讓人嘔的了,還替他媽出頭呢?

    “你小孩子懂什么?”他唬起了臉。

    這可直接讓志遠抓到證據(jù)了。

    志遠馬上道,“你看你看!你現(xiàn)在就是我媽說的黑面神!”

    林清屏抬頭一看,可不是嗎?又擺臭臉了!

    林清屏馬上揪住了他的臉,往兩邊扯,“不許兇我兒子,你要當個慈父……不,慈叔叔……”

    顧鈞成真的呵呵了,你們母子一心也就算了,你都喝成這樣了,“慈父”和“叔叔”倒是分得清清楚楚!

    那邊志遠也在說,“顧叔,不許兇我媽!”

    得,他在這個家里,地位已經(jīng)到最低了唄……

    趙大姐跟著進來,看見這一幕,都有些不好意思看,低著頭把志遠牽進去,“好了好了,你媽和你顧叔好著呢,你小孩子不懂�!�

    志遠迷惑不已,這也跟他是小孩子有關(guān)?和一個人好不就是好好跟她說話,不舍得打她罵她嗎?怎么大人好的方式,是兇?

    志遠帶著這個迷惑被趙大姐拉走,顧鈞成一看四下無人,小聲問她,“吃飽了沒?”

    林清屏腦子有點轉(zhuǎn)不過彎,剛才不是在說兇的事嗎?

    她迷迷糊糊點了點頭。

    “那就……”他話沒說完,直接把她扛了起來。

    “顧鈞成!你干什么?”林清屏捶打著他的肩膀。

    “收拾你啊!”

    “顧鈞成!你……不知錯!你還兇!”

    “我知錯啊!”

    “那你還說這么兇的話!”

    “嗯……知錯,但是不改……”

    隨著“不改”兩個字,二樓房間的門一開一關(guān)。

    林清屏第二天早上起來時,頭有些重,還有些昏沉。

    作為學生,醒來后竄進腦子里的第一件事是:今天有沒有遲到?

    然后遲鈍的大腦慢慢反應(yīng)過來,今天周日,再然后,腦子里一點點回放昨晚的事——她和顧鈞成喝紅酒,好像喝斷片了。

    上次在顧家村,她喝多了就很失態(tài),不知道,昨晚她干了什么出格的事沒有?

    她拍了拍自己的腦袋,這酒量怎么也隨著重生退步了呢?

    起床穿好衣服,還坐在床上呢,房間門開了,顧鈞成從外面進來。

    他應(yīng)該是從外面回來,衣服已經(jīng)汗?jié)窳�,進來后,交給她一個塑料包,轉(zhuǎn)頭就拿了件背心去洗澡了。

    “什么東西�。俊彼龁柫艘痪�,但是話沒說完,他人已經(jīng)出去了。

    林清屏皺皺眉,打開塑料包,里面又包著報紙,再打開,竟然是一大包錢……

    林清屏混沌的腦子總算清明了:昨天她跟他提了買房子的事,他說錢的問題交給他,結(jié)果,他就真的給她把錢弄來了。

    就是這么個人,前世今生從來如此,不管她要什么,他就能滿足她,但是,他在金錢方面又有多少呢?他是個拿工資的,工資還交給了她……

    她有些內(nèi)疚,昨天不該跟他說那些話,她又不是真的沒錢。

    等他洗完澡回來的時候,她就問他,“顧鈞成,你哪來那么多錢?”

    她相信他的人品,不會做違背原則的事,但是,她想不出來他能上哪弄錢,如果是去借的,真的沒有必要,她有錢啊,他知不知道他傍了個小富婆?

    “你要說實話!”她追加了一句,就怕他說他那番“你不用管,我自有辦法”的說辭。

    他便說了,“之前送稀奶油給你的大叔,你還記得嗎?當初他想發(fā)展乳業(yè),沒有資金,找我借了一筆錢,上次他就說還我的,我沒來得及收他的,我早上去郵局給他廠里打電話,廠里人說他人就在首都,我就去找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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