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線閱讀 第317章
白露前三日,天狗食了月。
蘇渡踩著濕漉漉的芭蕉葉往渡口跑時,懷里揣著半塊冷硬的槐花餅。
瓦當(dāng)鎮(zhèn)七十二道青石階浸在晨霧里,像條褪了鱗的老蛟龍。
他習(xí)慣性數(shù)到第三十七階停住——往常這個位置該蹲著個賣蓼花糖的老漢,今日卻多了灘暗紅水漬,細(xì)看竟是碎成八瓣的粗瓷碗。
"小渡哥!
"扎羊角辮的女娃從染坊后門探出頭,腕上銀鐲叮咚亂響,"崔婆婆讓你躲躲,今早有黑翎船靠岸哩。
"少年攥緊腰間魚皮袋,里頭裝著給妹妹配藥的雪膽。
這種生在斷崖陰面的藍(lán)紫色漿果,非得在寅時露水未干時采摘,為此他左臂還留著道尺長的血口子。
正要答話,染缸后忽然轉(zhuǎn)出個戴翠玉耳墜的婦人,素色羅裙上金線繡的孔雀在霧里若隱若現(xiàn)。
"好俊的雪膽。
"婦人嗓音像浸了蜜的刀子,蔻丹鮮紅的指尖掠過蘇渡鬢角,"姐姐拿鮫綃紗跟你換如何?
"她袖中滑出半尺輕紗,晨光里竟泛著鱗片似的幽藍(lán)。
蘇渡猛退兩步,后頸撞上冰涼的鐵器。
不知何時出現(xiàn)的獨(dú)眼漢子反握剔骨刀,刀背正貼著他跳動的血脈。
"柳娘子莫嚇著孩子。
"漢子咧嘴露出鑲金的犬齒,"咱們海市來的規(guī)矩,向來是錢貨兩訖。
"染坊屋檐突然墜下串水珠,打在柳娘子展開的鮫綃紗上,竟發(fā)出金石相擊之音。
蘇渡趁勢矮身從刀下滑出,卻見霧中走來個挑燈的老丈。
羊角燈罩上繪著八卦紋,燈油混著龍涎香的味道,照見老丈腰間六枚銅錢——三枚生綠銹,兩枚纏紅繩,最底下那枚卻透著詭異的靛藍(lán)。
"卯時三刻霧鎖江。
"老丈的芒鞋踩過碎瓷片,"這位娘子,海市的潮信可還準(zhǔn)?
"柳娘子突然收起鮫綃紗,金線孔雀在袖口振翅欲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