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趁著調(diào)節(jié)的時候,蔣凌勾起爪子一瘸一拐爬上樓,把背包留在弟弟房間里。
再下樓時,討債的走了,大爺大媽們也散了。
“小狗,”蔣逸趕緊抱起他,“抱歉,我沒保護(hù)好你,我馬上帶你去寵物醫(yī)院檢查�!�
蔣凌舔舔弟弟手背:“你不用擔(dān)心我,你好好照顧老媽就行�!�
“對了,”蔣逸避開梁倩,小聲對蔣凌說,“前幾天老媽住院,我沒辦法,把那筆錢填了住院費,但是我寫了欠條,我把欠條放你背....誒你背包呢?”
蔣逸四下看看,想起小狗的背包又是鼓鼓囊囊的,吃驚道:“你該不會又帶錢了吧?”
“帶了,就放在你房間,不用欠條,安心用,”蔣凌安撫弟弟。
蔣逸哪里聽得懂,把蔣凌放在一張軟墊上:“我去找找你背包,順便把欠條拿出來,然后我們就去醫(yī)院。”
去寵物醫(yī)院少則花費幾百,多則大幾千。
蔣凌不想弟弟花費這些錢,只要他回去,付湛的朋友會帶他去醫(yī)院。
弟弟上樓時,蔣凌艱難走進(jìn)廚房,看了看老媽,眼睛一下就酸了:“媽?”
梁倩雙手在圍裙上擦擦,蹲下來摸他腦袋:“看你老往我們家跑,干脆先住我們家,我們幫你聯(lián)系上主人再回去?免得一些畜生不如的東西再傷你。”
“媽,我會回來,但我想多賺點錢�!�
蔣凌在老媽在手心里蹭蹭。
聽到弟弟下樓的腳步聲,蔣凌又跑了,梁倩追了兩步,奈何心臟不舒服,只能看著蔣凌消失在家門口。
蔣凌走一會兒歇一會兒。
這回不像上次那樣只是輕微扭傷,他越走爪子越疼,于是在一處路邊趴下來,一只爪子扒開另一只爪子的毛毛查看,左前爪的腕骨部分明顯腫脹,不出意料是內(nèi)出血。
啪嗒,一顆小水珠落在他鼻尖上。
蔣凌抬頭看。
啪嗒啪嗒的雨水從天空掉下來,分分鐘落成大雨。
他趕緊站起來,踮著爪子往前跑。
突然的大雨使路上的行人也匆匆忙忙,他在無數(shù)雙腳邊穿行,偶爾被驅(qū)趕,不知不覺就迷了路。他在一顆樹下蜷縮,毛絨身體被雨水全部打濕,成了丑兮兮的落湯小狗。
小小的身軀在冷水里面發(fā)抖打顫。
蔣凌的眼睛也被沖刷得睜不開,干脆把腦袋埋起來。
他沒力氣了。
也走不回去了。
.....
在蔣凌溜出房子不久,趙煒就急得到處找,也報警查看了道路監(jiān)控,蔣凌前腳離開家,趙煒后腳就來到了小區(qū)附近,但這時候蔣凌已經(jīng)在離市中心不遠(yuǎn)的地方了。
等到大雨傾盆而來,他徹底失去了蔣凌的蹤跡。
趙煒徘徊一陣后回到付湛的住所等待,期待小狗能自己突然回來,然后把小狗清理打扮一番,就當(dāng)這件事沒發(fā)生過。
可是天都黑了,依然不見小狗的影子。
沒辦反,趙煒實在扛不下去,只得戰(zhàn)戰(zhàn)兢兢給付湛打電話。
“四四四四少......小小小毛團(tuán)不、不見了�!�
[66]第
66
章
莊園的盛宴舉辦得很順利,連日的酒會、音樂會、美食、游戲....讓所有來賓都暴露出縱情享樂的一面,談吐間開始沒有保留。
在莊園的某處大廳,還在舉辦一場小型的拍賣會。
一部分藏品是付湛自己搜羅來的,還有一部分是從他大哥和二哥那兒順來的,名義上是拍賣會,實際上是給這些被下套的人送送禮物,嘗點甜頭。
先甜,后苦。
付湛在后臺,看中了一條稀有的寶石項鏈。
看到項鏈的第一個想法,就是想送給他的小毛團(tuán)。
來莊園之前,他想好了,跨越物種的感情太奇怪,太不現(xiàn)實,并且小毛團(tuán)對他沒有感覺,他得冷靜腦子,但一天天過去,腦子不但沒有冷靜下來,反而是越來越想回去抱抱小毛團(tuán)。
也更加肯定一件事。
他對小毛團(tuán)的喜歡有了其他變化。
“四少,您看著這條項鏈很久了,是有什么問題嗎?”拍賣師問。
“它不拍了,留下�!备墩康馈�
“��?”拍賣師驚訝,“可是這條項鏈已經(jīng)在拍賣名單上�!�
“那就從名單上去掉�!�
“好的。”
四少篤定要留下,拍賣師哪敢有意見。
趙誠義隨口道:“付湛,你也沒有喜歡的姑娘,你要一條項鏈做什么?”
衛(wèi)澤和李信各自端著酒杯,同樣邊喝酒邊調(diào)侃。
付湛還沒回答,先接了一通電話,趙煒在電話里結(jié)結(jié)巴巴: “四四四四少......小小小毛團(tuán)不、不見了�!�
付湛心頭隨之一顫:“什么叫做不見了?”
都已經(jīng)打了電話了,趙煒只能如實交代:“中午我出門丟垃圾,回來它就不見了,我以為它跑到附近玩會兒就回來,就一直等,等到下午兩點多也沒見著它,我就報了警,到、到現(xiàn)在都還、還沒找到......”
“中午丟的,你到現(xiàn)在天黑了才告訴我?”
語氣不是暴怒,反而很輕飄,但就是這么輕飄得仿佛打磨成的最薄的刀片,鋒利得一觸便要見血。
“接、著、找!”一字一頓。
付湛大步流星地離開。
趙誠義幾個在后頭追:“付湛,你干嘛去,你現(xiàn)在就走?”
“小毛團(tuán)不見了,我要回去找她,”付湛腳步不停。
衛(wèi)澤:“那酒會怎么辦?”
付湛:“今晚就結(jié)束了,你們幫我收個尾�!�
衛(wèi)澤:“行吧�!�
付湛穿過酒會大廳,或醉或清醒的人都能看到他臉上急切的神色,一打聽,知道是付四少家里的小狗不見才匆匆離開,付湛的荒唐再次被肯定,為什么舉辦這么大型的奢靡酒會的“目的”也更加了然。
不就是四少為了玩樂?
跑車駛出莊園,未停歇的雨水噼里啪啦敲打在窗戶上。
付湛心里沉得厲害,也后悔得要命。
早知道他就應(yīng)該把小毛團(tuán)帶上,時時刻刻拴在身邊。
為什么要冷靜頭腦,壓根就冷靜不了。
跨物種戀愛又怎么了!
他付湛想愛就愛!
怎么了!
轟
跑車駛過馬路,車輪在水潭里碾過,濺起的水花幾近兩米高。
路上,趙煒已經(jīng)把報警后得到的道路監(jiān)控發(fā)給付湛,車載電話一通一通往外撥,付湛聯(lián)絡(luò)人幫忙在大街小巷找,小毛團(tuán)的照片群發(fā),人手一張。
每到一處街道的視野盲區(qū),付湛就會下車去找,兩三次后,雨水把他澆了個透心涼。
但他不擔(dān)心自己,他洗慣了冷水澡,澆點雨沒什么,他更擔(dān)心小毛團(tuán)。
那么小一只小狗,一旦淋久了雨就會生病感冒,一生病就有可能要了小狗的命。
“小毛團(tuán)”
付湛站在昏黃的路燈下,竭力朝周圍吼去。
路過的行人用詫異奇怪的眼神看雨中的男人。
付湛心急如焚,眼里爬上紅血絲。
要是從此后找不到小毛團(tuán)了,要怎么辦?
......
蔣凌已經(jīng)不在原來的樹下。
三個小時前,他還在雨水中顫抖,盡管白天天氣熱,但冰冷雨水沖刷久了,身體也會像落入寒冬一樣冷得失去知覺。
蔣凌迷迷糊糊得想著一些事。
不知道雨什么時候能停,不知道自己能不能熬得過去....
如果死了,老媽和弟弟不會再傷心第二次,因為他們不知道,他也放心了。
還有付湛.....
迷糊中,那張笑起來總帶幾分漫不經(jīng)心和輕佻的臉出現(xiàn)在眼前。
和付湛相處雖然不是很久,但他對付湛不是沒有一點感情,想到這個男人會著急,他也會不好受,不過好在是死在外面,看不見,總會少一些傷心,等過一陣子,付湛再養(yǎng)只可愛的比熊就好了。
啪嗒啪嗒.....
有什么東西踩在水漬里發(fā)出輕微聲音,也正靠近他。
蔣凌勉勵抬頭。
還沒看清,他已經(jīng)被叼起來了。
獨眼龍和小白在這附近找吃的,因為下雨,它們也到處亂竄著躲雨,無意間發(fā)現(xiàn)街邊的一棵大樹底下團(tuán)著一只狼狽的白色小狗。
待雨小了些,它們輪流叼著蔣凌回到流浪狗根據(jù)地。
小白和獨眼龍一左一右挨著蔣凌坐下,給他取暖。
根據(jù)地在一家快遞站廢棄的一間幾平米的破敗小倉庫里,因為快遞站的員工并不趕它們,隔三差五還會給它們點吃的,于是它們在這兒住了好長一段時間。
蔣凌醒來時,天剛蒙蒙亮。
耳邊很吵。
“它是我的!”
“明明是我先看到的它,應(yīng)該歸我!”
“獨眼龍,小白,你們不要吵了,你們可以用決斗的方式來爭取,”旺財站在他們中間,試圖給它們出主意。
小虎走到蔣凌身邊嗅了嗅,非常震驚:“天,它是公的!”
小白不介意:“我們流浪狗資源稀缺,公的母的都沒關(guān)系,主要它長得好看。”
獨眼龍:“我也這么認(rèn)為�!�
蔣凌看著眼前的四只流浪狗,從話里明白過來,這些流浪狗在爭搶他,作為人的時候,學(xué)校里不少男生為他爭風(fēng)吃醋他都習(xí)慣了,但作為小狗被其他狗狗爭搶還是習(xí)慣不了。
“可是我覺得它不好看,”小虎說。
小白用“你很無知”的眼神瞪小虎:“它是比熊,等它把自己身上的毛曬干了就好看了,現(xiàn)在確實丑了些�!�
小虎:“你懂得真多�!�
蔣凌:“......”
蔣凌試圖站起來,但腫脹的爪子一觸地面就疼。
“它醒了!”旺財?shù)谝粋發(fā)現(xiàn)。
四只狗狗圍攏過來,眼睛齊刷刷盯著蔣凌,你一眼我一語問他怎么樣。
“爪子腫了,”他聲音虛弱,又道,“謝謝你們救我�!�
小白道:“你得養(yǎng)傷�!�
獨眼龍:“最好是能去醫(yī)院�!�
小虎:“可我們流浪狗進(jìn)不了醫(yī)院,那里需要花錢�!�
旺財:“如果它的爪子好不了,以后很難和我們一起生活,而且很快會死掉�!�
不止爪子腫脹,疼痛,蔣凌還覺得特別冷,就算已經(jīng)不下雨,也待在了干燥的地方,還是止不住身體的顫抖,應(yīng)該是小體比熊體質(zhì)太弱容易出問題,從感受來看,不及時就醫(yī)的話,他離死真的不遠(yuǎn)了。
趁著休息過一夜,恢復(fù)了點力氣,他搖搖晃晃站起來。
小白勸道:“你還是休息吧,別走了,我們可以一起照顧你�!�
獨眼龍:“你的意思是讓旺財和小虎也加入爭奪?”
小白:“你在胡說什么?我說的只是照顧!”
走了兩步,蔣凌摔倒在地上,腫脹的爪子傳來錐心的疼痛,他只能下意識發(fā)出嗚哩嗚哩的叫聲,其他完好的爪子在空氣里無力勾動,流浪狗們的說話聲開始變得遙遠(yuǎn)....
.......
幾輛汽車停在附近的道路旁。
付湛緊急下車,指揮人往各個旮沓角落里去尋找。
這一夜他就沒停下來過,他在一家快遞站門口站定,聽見幾道流浪狗的叫聲后循聲去看,發(fā)現(xiàn)蔣凌倒虛弱地倒在幾只流浪狗中間。
驀地,付湛的眼睛里都要迸出血來。
“小毛團(tuán)�。�!”
小白們本能反應(yīng)下退開了些。
付湛蹲下來,伸出的雙手都不知道從哪個角度去抱他的小狗才好。
哪個角度他都怕把蔣凌給弄疼了。
“我們上醫(yī)院,馬上上醫(yī)院!”男人的嘴唇失了血色。
見蔣凌發(fā)抖,付湛把原本濕透又找了一夜后被體溫烘干的衣服脫下來,極小心地把蔣凌包裹住,用最輕柔的動作捧在懷里,緊急往自己停車的方向跑。
四只流浪狗在后面緊追。
“汪汪汪!汪!”
“汪汪!”
“等它治療完你會把它還回來嗎?”
“它是我們先撿到的,你不能不講武德!”
“記得把它還給我們!”
狗狗的奔跑哪里趕得上四個輪子,跑車轟一聲就沒影了。
到醫(yī)院后,醫(yī)生先處理蔣凌的失溫狀態(tài),將皮毛里里外外都烘干,即便如此,付湛還是要用衣服將他包裹起來,之后檢查、處理傷口、掛點滴,男人全程陪同,一秒都不能讓蔣凌離開自己的視線。
點滴輸入片刻后,蔣凌緩緩睜開眼。
“小毛團(tuá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