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嗷嗚”

    “傻狗，”付譽丟下刀子走人。

    慘嚎了好一陣，邱子杰終于嚎累了，趴著直喘氣，又喘了好久......發(fā)現(xiàn)自己還沒死。

    邱子杰試圖站起來，在原地轉(zhuǎn)了幾圈，身上一點也不痛，連地上都沒有一滴血。丟棄的小刀就在他腳邊，他用爪子扒拉幾下，注意到刀身和刀柄之間有些松動，于是叼起刀柄，讓刀尖往地上扎，一扎，小刀縮進了刀柄里。

    “........”這是一把玩具刀。

    他望向已經(jīng)進廚房的男人，看著是人，其實是真的狗。

    桌上的塑料袋全打開了，散落著一些玩具，邱子杰一看就知道是付譽是拿來消耗他精力用的，有這些玩具也好，他也不想再受付譽的驚嚇。

    姓付的是真嚇人。

    沒幾分鐘，一個咬咬罐放在了邱子杰面前。

    罐頭肉摻雜了其他食材，全部裝進了咬咬罐里，散發(fā)著十分誘狗的香氣，付譽警告道：“這次只是嚇唬嚇唬你，下次再跑進我臥室搗亂，就不是讓你吃假刀子這么簡單了�！�

    不管狗聽不聽得懂，男人先把狠話放了。

    不過邱子杰相信他能做得出來。

    “不許再上樓。”付譽道。

    邱子杰沒答應(yīng)也沒罵人，裝作尋常寵物犬一般只顧著去舔咬咬罐，罐頭肉是真香，吃著吃著就上了癮，罐頭的材質(zhì)又有韌性咬不爛，等到玩累才驚覺已是后半夜，付譽早回樓上休息了。

    嘴巴往咬咬罐里鉆，最底部還卡著肉渣渣，但怎么都吃不到。

    在哈士奇的本能和作為人類靈魂之間，邱子杰努力糾正自己，一爪子拍走咬咬罐，使勁兒忍住不撲上去，他往樓上看看，又看看墻壁上的時鐘，時間顯示零點三十五分，又堅持等了半個小時覺得付譽百分百睡熟之后，才又悄悄上樓。

    先前蘿卜特的信息他還沒來得及看。

    輕松打開書房的門，躍上椅子，開筆電，登錄賬號，熟門熟路。

    點開消息。

    蘿卜特不拖泥帶水，簡單附言：你要的學校傷亡情況。

    邱子杰仔細看名單，受傷的人數(shù)和新聞報導的情況一樣，但同時還有一份額外的遇難名單，一共七名學生，他屏住呼吸，慢慢瀏覽。

    遇難的學生里，沒有他。

    也沒有和他同寢室的任何一個人。

    那轉(zhuǎn)眼成了狗是什么道理？

    蘿卜特：你之前突然就下線，我還以為你不上了，怎么大半夜又回來了？

    好友一直在線呢，邱子杰回復他：有事。

    蘿卜特：有事下了，又因為有事上線了？

    邱子杰：對。

    蘿卜特：........

    邱子杰：還有別的嗎？

    蘿卜特接著發(fā)來兩家醫(yī)院的名字，鑫海第一人民醫(yī)院、寧和醫(yī)院，在救援那天，受傷的學生都是被送往這兩家醫(yī)院，因為寧和醫(yī)院搶傷員，所以三分之二的受傷學生都是去的寧和醫(yī)院。

    蘿卜特：醫(yī)院的系統(tǒng)我不敢入侵，我手法糙，要是弄亂了什么東西可能要出人命，我不敢，剩下你想調(diào)查什么只能你自己來了。

    邱子杰：好。

    蘿卜特：我說你現(xiàn)在說話怎么這么精煉？一個字一個字地蹦，打字還不方便呢？

    邱子杰：嗯。

    狗爪就是慢，能和朋友對答如流已經(jīng)算不錯了。

    蘿卜特話很多，又問他：你現(xiàn)在神出鬼沒的，挑戰(zhàn)賽還參不參加了？

    邱子杰知道他說的是TTH網(wǎng)絡(luò)大師賽，是網(wǎng)絡(luò)安全領(lǐng)域的頂級賽事之一，由全球知名的軟件廠商舉辦，屆時會吸引世界各地的頂尖安全人才來參加比賽，其中不乏手腕牛逼的黑客，賽題會涵蓋網(wǎng)絡(luò)安全最前沿的領(lǐng)域，獎金總金額高達十萬美金。

    邱子杰回復：參加。

    在出事之前，他對這次比賽已經(jīng)有準備，雖然練習技術(shù)會占用部分學習時間，但高考和比賽之間他有能力兩不耽誤，只是計劃趕不上變化，高考可能是沒法參加了，但是挑戰(zhàn)賽不能錯過。

    蘿卜特：那團隊賽咱們一起？

    邱子杰：可以。

    蘿卜特：那就這么說定了，對了，我還有件事，有個人一直在找你，可你設(shè)置了賬號屏幕，他們連你尾巴都摸不到，只好七拐八拐得找上我，你要不要認識，據(jù)說是想和你談筆交易。

    爪子噠噠按兩下：誰？

    蘿卜特：他賬號叫“不仁不義”，想親自和你談。

    聽著就不是好東西。

    邱子杰：不談，就說你也聯(lián)系不上。

    以他現(xiàn)在的狀況，不能節(jié)外生枝。

    蘿卜特：OK！

    事情談完，好友下了線，邱子杰也退出賬號，忽然間“不仁不義”的名字在腦海里閃過，他在已打開的網(wǎng)頁賬號登錄界面查看，在賬號輸入框內(nèi)有個常登賬號的名字，就是這個。

    而這臺筆電是付譽的。

    付譽，就是不仁不義。

    邱子杰回望書房的一面墻壁，縱橫交錯的關(guān)系網(wǎng)羅列在上面。

    付譽要找的，就是他邱子杰，king.

    “捅我一刀還要我和你談，想多了，”邱子杰說著躍下皮椅，悄無聲息離開書房。

    “哈嗷”懶洋洋打哈欠。

    和蘿卜特聊天時他已經(jīng)打過N個哈欠，咬咬罐是真消耗精力，

    憂

    愺

    獨

    鎵

    眼皮一合一合，很快他便在自己窩里的軟墊上睡著了。

    第二天。

    啪，一份報紙拍在付琛臉上。

    宋星期踩在硬邦邦的胸口喊話：“付琛起床了，付琛付琛付琛....起床了！”

    現(xiàn)在拿報紙，叫起床的活兒都歸宋星期，難得有一天付琛沒設(shè)置鬧鐘也會有大狗來叫醒他。

    “六點了？”沉聲里有幾分剛醒來的沙啞，扭頭看一眼鬧鐘，不多不少，恰好六點。

    “嗯，該起床了，”宋星期在付琛坐起來時撲到對方肩頭，一個勁兒地舔。

    付琛攬住他，習慣性撫摸柔軟皮毛，然后給宋星期戴上三角巾，穿上衣服，帥氣的藏獒又多了可愛。

    “好看，”付琛夸他。

    宋星期高興地汪汪汪，大尾巴搖晃。

    接著是付琛的日常，六點起床洗漱，然后去健身房跑步，宋星期粘著他，付琛上跑步機他也上跑步機，邁開四肢勻速奔跑。付琛偶爾看一眼愛犬，吐著舌頭，耳朵翻飛，跑得帶勁兒，對望過來的眼睛晶亮憨萌，哪有半點藏獒的兇相。

    這樣也挺好，付琛心道。

    見付琛的跑步機開始降速，宋星期的機靈勁兒來了，立馬跳下自己的跑步機，叼來一瓶礦泉水。

    “乖，”付琛不吝嗇夸贊。

    宋星期將礦泉水瓶往前遞遞，男人伸手過來，結(jié)果還沒拿到，只聽噗嗤一聲，他沒掌握好力道把瓶子咬破了，水花四濺，灑了付琛一褲子。

    “嗚？！”

    辦砸了�。�！

    “對不起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宋星期著急，怕付琛生氣，立馬縮起腦袋，眼神可憐巴巴。

    真是膽小。

    他的星期什么性格，付琛算是摸透了，光長個子不長膽子。

    不過他哪里舍得訓斥他，關(guān)了跑步機下來，撿起地上的瓶子，道：“過來�！�

    “汪！”宋星期應(yīng)一聲，乖乖走到付琛跟前。

    付琛擰開瓶蓋，將里面剩下的半瓶水倒了一點在自己掌心里，幫宋星期把嘴邊殘留的食物碎屑給洗掉了，既有好脾氣又有細心，直叫宋星期覺得除了爸媽外，付琛是世界上對他最好的人了。

    “那個、那個付琛......”宋星期支支吾吾，尾巴垂向地面，尾尖兒微微上翹，慢悠悠晃著，“你、你真好。”

    說完，宋星期跑得飛快。

    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么要跑，就是覺得特別特別難為情，像是說出了一種不得了的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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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9]第

    29

    章

    7點，付琛回房洗澡，然后是吃早餐。

    宋星期沒再粘著付琛，而是躲在客廳的沙發(fā)里，爪子扒住沙發(fā)的靠背探出腦袋，遠遠地看著餐廳里邊吃早茶邊看報的男人，誰叫他還沒有從奇怪的心情里面掙脫出來呢，他得再緩緩。

    似是有感應(yīng)，付琛的視線朝他看來。

    咻，他縮回腦袋。

    心臟狂跳了一下。

    “我該不會是得了什么毛病吧......”宋星期胡思亂想，再一想，反正不管得什么毛病，付琛都會幫他治，上一秒糾結(jié)，下一秒煩惱煙消云散，妥妥的樂天派。

    那邊陳元為老板續(xù)上茶水：“付總，今天一大早，李行長的助理就給我來過電話，事情都妥了。”

    “好，”付琛正了正報紙，“張家動作快的話，今天就該找上門了�！�

    “是，要想資金能周轉(zhuǎn)，他們就得花時間籌錢，好幾個項目一耽擱，虧損好幾個億呢，”陳元笑著說。

    “這點損失還不夠，”付琛很平靜。

    陳元的目光在老板身上打量，但不敢停留多久，他在付琛身邊好幾年，接觸的其他幾個兄弟里，只有老大付琛最像老付先生，城府最深，最老謀深算，比起老付先生，可以說是青出于藍而勝于藍。

    “陳元，”付琛抬眼，銳利如鷹的視線定在陳元身上。

    陳元等著老板說下去。

    片刻，付琛道：“算了。”

    “��？”陳元摸不著頭腦，而后見老板放下手里的財經(jīng)報，那報紙上有幾個地方戳出了洞，準確來說應(yīng)該是....星期的牙印，小洞洞恰好把文章里報導的一些數(shù)據(jù)給戳沒了。

    頃刻明了。

    陳元樂道：“付總，您剛才是想說，別讓星期再拿報紙了是吧，轉(zhuǎn)念一想，又怕星期不高興，所以就算了�！�

    付琛呷口茶，道：“隨它樂意吧�！�

    “要說養(yǎng)寵物，這個世界上肯定沒有比付總您更有愛心了�！�

    “馬屁精�！�

    .....

    宋星期在沙發(fā)上玩抱枕，爪子對著抱枕上的花紋東刨西刨，不一小心就勾了絲：“......”

    “星期，”付琛喊他。

    爪子趕緊從勾絲的面料里抽離，跳下沙發(fā)直奔付琛，付琛像往常一樣拍拍他頭頂，道：“我去上班，你自己乖乖在家待著。”

    “我也想去，”宋星期圍著付琛腳邊轉(zhuǎn)，尾巴甩得像螺旋槳。

    他想去外面看看，不僅僅是認識一下周邊的路，更是想走出這棟大房子感受一下外面的世界，他已經(jīng)好長一段時間沒有走出去過，越是在家里待得久，越是想掙脫束縛。

    可惜，付琛不懂他的意思。

    宋星期站在原地，看著付琛上車，黑色汽車一點點朝圍墻大門行駛。

    “嗚哩.....汪！汪汪！”他朝汽車吼叫，搖晃的尾巴漸漸耷拉，兩只前爪在門口的地磚來回一踮一踮，有想沖上去的架勢。

    沖，還是不沖，邱子杰說這是莎士比亞的問題。

    正天狗交戰(zhàn)，身后忽然傳來小周的聲音，對方急急忙忙從樓梯上跑下來，肩膀上扛著剛收拾的準備拿去洗洗曬曬的被子，手里揮舞著一份文件，背景一換就是舊年代里的賣報小伙兒：“文件！文件！先生的文件忘記帶了！”

    他是在房間的邊柜上發(fā)現(xiàn)的文件，因為沒放在書房，覺得應(yīng)該很重要，這才著急下來。

    作為有著人類靈魂的藏獒，怎么能錯過任何一個表現(xiàn)的機會。

    宋星期奔到小周面前：“汪！”

    我送！

    小周鬼使神差將文件往宋星期嘴里一塞，朝馬上就要行駛出鐵大門的汽車一指：“星期，全靠你了，沖鴨”

    宋星期接了文件就跑，一路朝著圍墻大門狂奔、飛奔、旋風奔，跑出了參加學校運動會接力賽的勢頭，一個勁兒只沖著目標跑。

    付琛我來了�。�！

    “加油�。　毙≈転樗麉群�。

    抱著一箱大龍蝦準備送往后廚的王斌看著小周。小周知道，但凡王斌用看白癡的眼神看他，那么不是王斌的眼睛有問題，就是自己有問題：“說吧，咋地？”

    王斌：“先生落了文件，你可以打電話讓車子調(diào)頭。”

    小周：“......”

    王斌：“你再看看星期�！�

    小周：“怎么了？”

    王斌：“我直覺它沖出這道大門就不會再回來。”

    小周：“.................”

    嘭，扛著的被子往地方一扔，小周也拔足狂奔，但是，兩條腿追不上四條腿，眼看著老板的車子駛出了大門，宋星期也跟著在鐵大門合攏那一刻沖了出去。

    完了，完了完了完了完了......

    小周傻眼，爾康手：“山無棱天地合，你給我回來”

    回來是不可能的，即便汽車遠去，宋星期還在不停追，現(xiàn)在看外面的世界是其次，給付琛送文件才是關(guān)鍵，心一橫，跑得比之前還快。

    坐在勞斯萊斯后座的付琛，一條手臂擱在座椅旁的扶箱上，手指有一下沒一下地輕叩，正目不斜視思考生意上的事，車身忽然晃了晃，有人亂穿馬路導致司機緊急減速，司機回頭道：“抱歉，付總�！�

    付琛：“不要緊�！�

    恰好，這點小插曲讓司機分神注意到后視鏡里的黑點，詫異中又不太確定：“付總，好像有東西在跟著我們�！�

    “什么叫有東西？”陳元奇道，同時往后看，一驚，“好像是星期？？”

    付琛心里一緊，不論是大型犬還是小型犬，早高峰時段在馬路上跑都很危險，當即喝道：“停車！”

    司機立馬靠邊停下，付琛不待先確認就直接下車，目之所及，是有只黑色大狗沿著路邊在奔跑，身邊行人見了不是吃驚就是遁走。

    是他的星期。

    “它怎么跑出來了？”陳元納悶。

    他說話時付琛已經(jīng)大步朝宋星期的方向走去，見付琛來了，宋星期更是狗不停爪，到了付琛面前一個沒剎住爪子，身體直往前沖，在付琛腳邊連著打了兩個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