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宋星期回頭去撿皮夾子,廚師長的皮夾子是淺色系,和地磚顏色差不多,大家散開時沒注意,只有他看到,他低頭把皮夾放在廚師長腳邊,廚師長驚奇,撿起皮夾,又看看面前的宋星期,激動得不行:“真是好狗狗,我這錢包里都是我的證件,少了哪張不行,哎喲,好孩子啊,好星期!”
汪!宋星期應(yīng)了聲,隨后跑出廚房,見阿姨手里掉了雞毛撣子,立馬叼起來遞給阿姨。
阿姨小心接過,但是兩眼放光,母性泛濫。
啵阿姨笑瞇瞇給他一個飛吻。
“.......”宋星期難為情跑了,阿姨有點老不正經(jīng)。
他在房子里打轉(zhuǎn),見誰需要幫忙就上去搭把爪子,付琛談生意的短短幾個小時的時間里,宋星期的懂事聰明已深入人心。
午飯時間,后廚備好了西餐。
付琛與外企的兩位代表在餐廳里用餐,陳元作陪,付琛偶爾掃一眼某個方向。
宋星期也正在自己房間里吃飯喝水,吃飽喝足后又噠噠噠跑出來,路過一名女員工身邊,女員工彎腰摸摸他腦袋,夸一句“星期真乖”,宋星期甩一下尾巴回應(yīng)。
付琛端著紅酒杯的手一頓,略略挑眉。
恰巧有品牌店的員工來送新款服裝,小周與店員一前一后推著長長的移動衣架從門外進(jìn)來,宋星期一蹦兩跳得沖到衣架旁,腦袋盯住衣架桿子幫忙推,小周立馬從口袋里掏出好吃的牛肉干投喂他,宋星期吃得歡。
紅酒杯放在餐桌上,發(fā)出一聲輕響,付琛慢慢瞇眼。
外企代表問怎么了。
付琛道:“沒什么�!�
用完餐,陳元送兩位代表離開,回來就見老板站在房子的落地窗前看什么,他湊過腦袋觀望,只見外頭的宋星期跳進(jìn)放完了水的游泳池,清理泳池的園丁哈哈笑,擰開水管龍頭往他身上澆水玩兒,宋星期弄了一身水便故意跑到園丁身邊抖皮毛。
“真皮,”園丁笑著點點他。
宋星期皮完就溜。
“付總,看來它和大家相處得不錯,您不用擔(dān)心了,”陳元道。
付琛在一旁的椅子內(nèi)落座,交疊起腿,手里的雪茄在煙灰缸里撣撣:“確實不用擔(dān)心了�!�
可他心里怎么有點酸呢。
老板的心思陳元多看幾眼表情就大致猜到了,笑笑說:“付總,養(yǎng)大型犬嘛,除了喜歡犬類寵物還因為大型犬威風(fēng),尤其藏獒,都說一生只認(rèn)一個主人,聽著就讓人驕傲,不過風(fēng)險也增加了,還是它這樣親人的好,而且寵物犬親人不代表就把所有人當(dāng)主人,主人嘛,肯定只有一位�!�
宋星期剛進(jìn)來就聽見這話,立馬一連串汪汪汪。
對對對!
“主人只有一位,我沒有把別人當(dāng)主人!”
宋星期忙解釋,猛得撲到付琛身上,撞得付琛連人帶椅子都往后挪,發(fā)出吱嘎一聲。
付琛在他撲上來的瞬間放下腿,雙腳穩(wěn)住,單手摟住大狗狗,一手舉高了雪茄:“當(dāng)心。”
“我沒有把別人當(dāng)主人,”宋星期又說了遍,一想覺得不對,“也不是主人,是朋友,在我心里你就和最好最好的朋友一樣!你不用擔(dān)心我親近別人就不認(rèn)你,而且我還會保護(hù)你,誰要是傷害你我就撲他!”
兩只爪子搭到付琛肩膀上,大舌頭舔上男人的臉和脖子,熱情得不得了。
這份熱情和激動對別人是沒有的。
付琛心情大好,不管宋星期身上是不是濕噠噠就把大狗抱起來,大笑道:“走,給你洗澡換衣服去�!�
“好,”宋星期乖乖應(yīng)道。
烘干皮毛,換好衣服,宋星期又是威風(fēng)凜凜的藏獒。
由于他很聽話,晚上付琛沒有用鏈子拴住他,但是睡覺時間還得回自己房間,他在柔軟的窩里躺下,團(tuán)起身體,尾巴夾在后腿間。
過了會兒,他原地打圈重新?lián)Q方向睡,又過一會兒,他咬住大狗窩往房間的角落里拖,等狗窩挨到墻角才停下,再重新躺進(jìn)去。
沒過三分鐘,宋星期再次睜眼。
他總覺得房間里有東西盯著他,他快步走到窗邊,叼住簾子把最后的一點縫隙全部合上。
可是這樣沒有給他安全感,反而覺得自己被陰森恐怖包圍,電影里見過的女鬼隨時會從墻壁里爬出來,越想越害怕,越想心里越是捉急。
女鬼要來了!
付�。。。。。�!
“嗚......”宋星期低低嗚咽,自己打開門又往樓上飛奔,總覺得慢一秒,女鬼就要爬出來捉住他腿。
“付�。俊彼蜷_臥室門,鼻子才從縫隙里探進(jìn)去就知道付琛不在,因為里面男人的氣息很淡很淡。
他扭頭跑去書房,門虛掩著,爪子輕輕一碰門就開了。
付琛站在書架前,面容晦暗地看著書架里的一張相片,相片不算小,從宋星期的角度可以看到相片應(yīng)該是張全家福,有好多人,他想到老付先生過世的事,猜測付琛是想他爸了吧?
宋星期歪了歪腦袋,又有些疑惑。
可是爸爸不在了,應(yīng)該還有媽媽,為什么也不見付琛的媽媽呢?
難道也過世了?
宋星期往付琛褲腿上蹭了下,付琛注意到他,摸摸大狗腦袋:“怎么上來了?不睡覺?”
“我害怕有女鬼,”宋星期老實說,因為付琛聽不懂。
付琛在走到書桌后,坐在皮椅內(nèi)煩悶地吐出口濁氣,宋星期感覺到他心里有事,腦袋往對方懷里拱,想要給付琛安慰,男人的手掌搭在他頭頂輕撫,宋星期就這么靠著,時不時湊上去舔一下男人下巴,付琛難受他也難受,爪子抱到男人腰上,腦袋接著拱啊拱。
要說心里最不好受的那段時間,已經(jīng)過去了,付承業(yè)病重時,付琛就做好了心里準(zhǔn)備,但走的那天還是覺得突然。
再者付承業(yè)過世并不久,因此偶爾看到相片自然有些傷感。
這晚宋星期一直陪付琛到很晚,付琛看筆電看文件,他就安靜趴在腳邊睡覺,付琛要是在書房里走動,他就立馬醒來寸步不離。
付�。簮廴貏e粘我。
宋星期:陽氣足的男人可以抵擋女鬼陰氣。
......
“忙完了,”付琛捏捏眉心。
話落,外面響起雷聲,轟隆隆
大雨說來就來,豆大的雨點噼里啪啦砸在窗玻璃上,宋星期驚跳起來,瞪圓的眼睛里全是驚恐,他特別害怕打雷,他對打雷有陰影。
八歲那天下午,老爸帶他去超市買零食,他們剛從超市出來,天空突然就暗了一層,開始打雷下雨,老爸抱起他往停車場跑,行人也都匆匆忙忙找躲雨的地方,經(jīng)過他們身邊的大胡子男人朝天空喊:“有病吧,說下雨就下雨�!�
轟!一道雷把大胡子劈了。
外焦里嫩。
周圍人尖叫逃竄,他爸雙腿打顫驚愣在原地,腿軟得動不了。
大胡子就在他們幾步開外,望著小小的宋星期:“我焦了嗎?”
宋星期點點頭:“都焦了�!�
大胡子兩眼一翻暈死過去。
那段時間宋星期經(jīng)常做噩夢,夢見大煤餅追著他問“我焦了嗎我焦了嗎”,每次都哇哇哭著醒來。
轟隆隆
電閃雷鳴,書房的燈光跟著連閃幾下。
宋星期看著窗戶玻璃一步一步往后退。
“星期,”付琛道,“太晚了,你該去睡覺了�!�
宋星期回神,汪嗚一聲夾著尾巴旋身沖出書房,付琛很滿意,愛犬很聽話,讓去睡覺跑得比兔子還快,稱得上是訓(xùn)練有素。
然而
付琛床上鼓起了一個大包。
[26]第
26
章
“陳助理,不用送我了,留步吧�!�
“那您慢走,李行長,改日有空我再約您吃飯�!�
“客氣了,”李行長笑笑上了車。
陳元目送他離開,隨后提上公文包開車往付家大別墅,剛抵達(dá)圍墻大門,天空就開始電閃雷鳴得下大雨,他望向房子屬于書房的窗戶,還亮著燈,驅(qū)車進(jìn)車庫后快步來到樓上,在書房門上輕叩。
付琛恰好出來:“辦完了?”
“辦完了,”陳元道,“很順利,能拿錢辦妥的事情都不難。”
陳元是今天傍晚出的門,約見了省大興銀行總行的行長李華強,對方拿架子,來遲了兩個多小時,這才談到這么晚,但生意上的事只要給足利益就沒有拿不下的人。
“好,”讓陳元去辦事前,付琛早就了解過李華強,雖小心謹(jǐn)慎,卻也是利字當(dāng)先,在他意料之中,“辛苦了,早些休息吧�!�
“應(yīng)該的,”陳元忙說,又問道,“付總,這么一來張家的人必定上門,您見還是不見?”
“見�!�
“我明白了�!�
付琛住在四樓,陳元住在三樓,陳元慢半步走在老板身側(cè),要準(zhǔn)備拐彎下樓梯,發(fā)現(xiàn)路過的老板臥室門開著,一眼就能望見大床上大山包。
什么玩意兒?
付琛也是一頓,什么東西?
陳元警惕道:“付總,您先別靠近,我去看看。”
“不用,”要論手上的武力,這棟房子里沒有人是他對手,與其讓陳元上,不如他自己來,他踏進(jìn)房間,沉聲斥道,“從我床上滾下來!”
付琛的聲線本來就粗,這一喝又尤其兇,和打雷別無二致。
宋星期心肝發(fā)顫。
他第一次聽見付琛這么兇!
不等他嗚哩嗚哩叫,陳元開口:“你要是房子里的員工呢,你就趕緊下來,我當(dāng)你是不小心走錯了房間,下不為例,你要是溜進(jìn)來的小賊,偷了什么老實交代清楚,物歸原主,我老板可以考慮不報警,你要是想做無賴,我們直接送你去警局,房子了少多少貴重物品可就是我們說了算了�!�
大山包動了動。
付琛皺眉,協(xié)商的話他不說第二遍,大步上前。
陳元緊張:“付總.....”
付琛一把掀開被子,一怔,被子里有個枕頭,枕頭下埋著一個狗頭:“........星期?”
“嗯,是我,”宋星期發(fā)出嗚嗚聲。
陳元也懵了瞬,頓時又覺得好笑,搖搖頭:“我還當(dāng)是誰呢,原來是星期,那付總,這事兒我可沒法幫忙,我就先去睡覺了�!�
說完速速閃人,狗子的事兒管不了。
外面還在打雷,如有劈山裂海之勢,宋星期一動不敢動。
付琛端詳床上的大狗,腦袋埋在枕頭下,兩只前爪緊緊捂在枕頭外面,要不是他一身皮毛,付琛都要以為是個小孩兒了:“星期?”
他等著宋星期自己下來。
宋星期知道,他現(xiàn)在是藏獒,是寵物,不是人,就算是人,大概也沒資格和鑫海城豪門家族里的男人分享一張床,陡然間又是雷聲炸響,他緊閉住眼睛,盡量克制住心里的害怕,一條后腿慢慢從床沿掛下來點住地面。
看他小心翼翼的樣子,付琛莞爾,面上陰霾掃去。
他看了眼窗外。
難道是星期怕打雷?
付琛一手摸摸下巴,難得神情里露出古怪,堂堂藏獒怕打雷,像話嗎?
兩條后腿落了地,接著是兩只前腳,宋星期叼住枕頭,依依不舍,一步三回頭地看付琛,此時付琛已坐進(jìn)床邊的沙發(fā)里,如君臨天下說一不二的男人。
看來是不會挽留他了。
宋星期眼睛都酸了,他磨磨蹭蹭挪到房間門口。
“星期,”付琛忽然道,“回來�!�
好!�。。。。�
宋星期猛地轉(zhuǎn)身,像突然上鉤的魚兒,一躍能有半米高,他速速沖到付琛面前。
付琛道:“你嘴里的枕頭,我的。”
“.......”
一只藏獒輕輕地碎了。
宋星期猶豫著,在撒嘴和不撒嘴之間艱難抉擇,看付琛的眼神由可憐巴巴變得幽怨,眼睛一眨巴就多了一層水潤感,里面藏著滿滿的委屈和破碎。
要放在以前,付琛不會有什么感覺,如今和自己愛犬有感情,這怎么受得了?
“你.....”付琛欲言又止,想說你怎么這么膽小,話到嘴邊沒出口。
他的星期什么都懂,聰明著呢。
付琛沉默片刻,嘆氣:“算了,上床�!�
剛說完,宋星期就跳回床上,嘴巴松開枕頭:“真的嗎?”
身體從床頭跳到床尾,從床尾躍到床頭,跳來跳去激動萬分:“真的嗎?今晚我真的可以和你睡嗎付�。磕阍敢夂臀曳窒砟愕拇�?”
“要睡就乖乖躺著,少蹦,我去洗澡,”付琛道。
“好!”宋星期鉆回被子里,大尾巴露在被子外面搖啊搖。
付琛進(jìn)了浴室。
宋星期在被子里來回鉆來鉆去,最后四腳朝天躺著,兩只爪子露在外面和人類一樣,但想想又不行,這樣太奇怪了,他現(xiàn)在畢竟是狗狗,還是行為像犬類一些比較好,于是翻身趴著睡,被面被搖晃的尾巴頂起一個小包,不停得左右移動。
大約二十來分鐘,付琛邊穿睡袍邊出來,衣襟從頭敞到腳,除了內(nèi)褲包裹著的東西,胸膛腹肌都暴露在空氣里,還有未干的水漬順著腹肌溝壑流淌。
宋星期狗臉一熱,腦袋往被子里藏。
“還知道給我留一半位置,”付琛掀開被子,躺進(jìn)來時一身熱氣直往宋星期臉上撲。
狗臉更熱了。
“睡覺,”付琛關(guān)燈。
“汪!”
時不時的,雷聲乍響,閃電的亮光透過窗簾使得房間一閃一閃,雨聲也不停歇,但宋星期安心了,在付琛身邊有滿滿的安全感。
一人一狗安然入睡.......是不可能的。
凌晨兩點,付琛從胸悶感中轉(zhuǎn)醒,一摸胸口,摸到一個毛茸茸的腦袋,下意識就要去遏制對方的咽喉,五指全部沒入柔軟濃密的毛發(fā)中才想起來床上還躺著的是一只藏獒,頭抬起看了眼后又枕回枕頭,他胸膛上壓了半只宋星期才導(dǎo)致他胸悶。
他一動,當(dāng)然宋星期也醒了,迷糊間從付琛身上滑落,挨著付琛腰窩繼續(xù)睡。
凌晨三點,付琛陡然睜眼,眼前是一張五官全部倒掛的毛絨臉:“.......”
宋星期就坐在付琛腦袋邊:“汪、汪!”
付琛的拳頭差點就硬了,抹把臉坐起來:“怎么了?”
“我要去上廁所,”宋星期叼住付琛袖子往外拖,但他不敢自己去,想要付琛陪,因為他的洗手間在樓下。
付琛大致猜到,陪他下樓。
四點,付琛又醒了,滿臉開心的大狗狗蹲坐在他身上,用力搓搓臉。
哪天沒他沒醒就是被狗坐死的。
一起睡覺這件事,只有零次和無數(shù)次。
第二天,宋星期早早得又上了付琛的大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