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汪汪!汪汪汪!
宋星期奮力吼叫,兩只前肢忍不住地蹦起來,汪!汪!
陳元一同意,那位助理就戴好了面罩和護目鏡,手掌在自己的防護手套上拍打了兩下:“來吧!”
孫醫(yī)生道:“小心點。”
鑰匙早就準備了,陳元親自上前開鎖,鎖一打開他就退到一邊。
助理慢慢打開鐵籠子的門,在門外半米開外的地方對著宋星期挑釁:“來來來,出來,出來咱們決一勝負。”他身體稍稍往前傾,被防護手套包裹起來的整條胳膊橫在身前,等著藏獒沖出來,換了別的大型犬,他早進去提溜了,“趕緊的,你不是很兇嘛,到外面來吼�。∴茑茑��!�
“嘬死了我也不出來,”宋星期嘟囔,叫喚兩聲后反而趴了下來,舔了舔爪子不理他。
他前腳出籠子,后腳就要被麻醉,他不干!
咣咣!防護棍在鐵籠上敲打。
宋星期就看看他們,不給其他反應。
“嘿,剛才吼得像要吃人一樣,現(xiàn)在倒成縮頭烏龜了?出來!”助理喝了聲,緊接著防護棍子繼續(xù)在籠子上敲打,結果里面的藏獒依舊不理他,助理看向孫醫(yī)生,“什么情況?”
小周插話說:“自從老付先生過世,它幾乎就不吃東西,只喝點水,可能是叫得累了吧?”
孫醫(yī)生:“有可能�!�
助理等著孫醫(yī)生的指示,孫醫(yī)生考慮了會兒,鐵籠子很大,高度有兩米,可以容納七八個成年人,因此他決定進籠子里去給藏獒麻醉,但前提是要能制住藏獒,所以還得助理先進去做控制,當然,危險系數(shù)也大大提升了。助理不帶怵的,哼哼兩聲,緊了緊手里防護棍進入籠子。
他一進來,宋星期又緊張了,相當警惕地盯著助理。
助理已經(jīng)沒多少耐心,看宋星期的眼神染上了兇狠,要不是這里是付家,他直接就要上棍子抽了,挨幾下狠的,看哪條狗能不乖乖聽話。
“我讓你不出來,”助理低聲對著宋星期說,語氣不善。
宋星期也看出來了,這人是想揍他。
怎么辦?!
嗚....汪!
宋星期吼了聲,吼歸吼,怕還是怕,他從小就不會打架,成為藏獒之后也沒撕咬過東西,哪會主動襲擊人,他貼緊靠墻一面,害怕地往光線最暗的角落里退,“受傷”的后腿也不知不覺放下了,但沒人再注意他的腿怎么樣,都在緊張他會不會撲人。
“嗚...嗚....”犬吠變成了小聲嗚咽,黑亮亮的眼睛里全是驚恐。
助理揚起了手里的棍子。
正要揮下,一道渾厚的聲音打破了緊張氣氛:“怎么還沒搞定?”
來人是付琛,閑著也是閑著,他下來看看。
陳元和在場的小周、保安紛紛打招呼,而為防止藏獒突然襲擊,助理聽到聲兒也沒回頭,只是動作下意識一頓,孫醫(yī)生連忙解釋:“我們拿食物引誘它不出來,只能采取一些強制措施�!�
“什么強制措施?準備動手先把它抽一頓?”付琛聲音粗獷,語氣里有責備,聽得眾人心頭一驚。
助理馬上倒退著出了籠子,狡辯道:“不是不是,付先生您誤會了,我是嚇唬嚇唬它,等它撲上來咬住我這手套,孫醫(yī)生就能給它注射麻醉劑,這樣我們才能把它運走。”
“是這樣沒錯,”孫醫(yī)生道。
其他人也是這么認為的,但這位助理會不會真的像他說的那樣執(zhí)行就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汪!”宋星期又吼叫了聲,引起了付琛注意,男人如墨的瞳仁朝籠子里看去,宋星期也直直望著他:“汪汪!”
孫醫(yī)生微笑著保證:“付先生,您不用擔心,我們不會傷害到它,我和我的助理都是專業(yè)的�!彼约菏菍I(yè)的沒錯,從業(yè)也有十幾年了,對待寵物有愛心有耐心,但身邊這位助理走馬上任才沒幾天,不過助理曾信誓旦旦保證過,接受過專業(yè)的培訓,還曾擔任過訓犬師,于是盲目信了。
“是是,”助理一連聲附和。
付�。骸澳蔷桶阉鰜��!�
孫醫(yī)生示意助理再進去,助理轉身,踏進籠子,在沒有人看得見的時候笑容瞬間消失,他心里對剛才被訓有點不爽,想著待會兒帶到了醫(yī)院麻醉完畢,他再抽兩棍子不遲。
“乖狗狗,不怕啊,我們是帶你去看病,不是要傷害你,”助理虛情假意地誘哄。
宋星期怎么會上當,這人眼里明明全是不懷好意。
“汪!”
“汪汪!”
他全身緊繃,不住地蹦著兩只前爪,喉嚨里發(fā)出低沉而連續(xù)的“咕咕”吼聲作威嚇,可表面的樣子雖兇,他卻絕不敢撲上去,心里慌張得一批,怎么辦怎么辦?�。�
小眼睛瞟向付琛。
一眼、兩眼、三眼.....救命�。。。。。�
付�。骸�?”
[5]第
5
章
這里權利最大,最能給藏獒做主的就是房子的主人。
宋星期繞過助理,沖著付琛的方向猛地跳起來撲到鐵欄桿上,大籠子發(fā)出咣啷聲,籠子外的人都嚇了一跳,齊齊發(fā)出“哦喲”,本能地退開好幾步,連陳元都跟著心口一顫,只有付琛大馬金刀地站在原地不動。
“要是撲倒人,一口下去就直接見血了吧,”保安與同事討論。
“可不,嚇得我心臟
憂
愺
獨
鎵
突突跳,”同事說。
在宋星期繞過助理時,助理也旋即轉身,他知道藏獒一時半會兒不會出去,就是出籠子,鐵門也有分量,需要藏獒扒拉幾下才行,這點時間的當下,助理已經(jīng)上前把自己防護得相當厚實的手臂遞到了宋星期嘴邊,一旦咬住,孫醫(yī)生就會迅速沖進來,一針管扎進藏獒身體里。
不能被麻醉!
這是宋星期堅持的,他沒去襲擊助理手臂,依舊朝付琛的方向大喊:“我愿意去醫(yī)院,我愿意配合,但是不要麻醉!”
“喂,你聽見了嗎!”他還不知道付琛叫什么名字,“我也不傷人,你們別用強的!”
“我不傷人�。 �
看它專沖著付琛吼,陳元開了個不大不小的玩笑:“付總,都說狗很通人性,您說它是不是昨晚聽懂了是您要把它弄出籠子才沖您吼�!�
“也許,”付琛無所謂道。
陳元笑說:“罵得還挺大聲�!�
“呵,”付琛勾了下唇。
“胡說,我哪兒罵你了,我沒罵你!”宋星期捉急,真是急死狗了!
因為宋星期不上鉤,助理開始惱火,可是籠子外有大老板盯著他不好意思用棍子抽,想了想,揚起手臂準備搡一下藏獒腦袋,反正力道多少全憑自己,只要別人看著很輕就行了。
察覺到要挨揍,宋星期快速蹦開了。
嘭,助理一拳頭搡在了鐵欄桿上,大籠子發(fā)出沉重的嘎吱聲,是個傻子都能聽出來力道用得很大,要是砸在藏獒腦袋上都有可能患上腦震蕩,孫醫(yī)生心里咯噔一下,這助理怎么回事?
付琛瞬間皺眉,喝道:“出來!”
只有一個人在籠子里,叫誰出來不言而喻。
助理當場是很心虛,但糙脾氣上來了心里更火大,可不管再怎么樣他都不敢和付琛對著干,老老實實離開籠子,嘴上卻不討?zhàn)垼骸案独习�,藏獒兇性大,有時候不用點狠的壓不住它,一旦它覺得我們弱勢,它就更強橫了�!�
“說完了嗎?”付琛冷聲說。
助理低頭閉上嘴
付琛道:“我來。”
話一出,眾人都驚了,陳元趕緊攔在他前面:“付總,您別一時興起啊,貿貿然上去容易受傷�!�
孫醫(yī)生也勸說:“是啊
,還是我們....”
不等他們話說完,付琛走到了籠子門邊,他不是一時興起,也不是逞能,而是從藏獒的眼神里感受到了一絲可憐,難得動了惻隱之心,也可能是因為它是老付留下來的唯一能蹦跶的活物,能善待則善待。
陳元和小周幾人提心吊膽。
可是宋星期高興了,因為付琛什么都不帶,兩手空空,于是前爪蹦跶了下,強健的后腿略屈,再一發(fā)力,倏地躍起撲向鐵門方向。
“付總當心!”陳元瞳孔大睜,伸出了顫抖的爾康手,“它要咬你”
咚,敦實的藏獒身軀落地,甩了甩尾巴倒在付琛面前,翻起柔軟的肚皮。
陳元:“..........”
小周眨巴眼:“嗯?”
保安們:“咦?”
“這就是要咬我?”付琛說。
陳元尷尬地收回半空中的手,摸摸鼻子,孫醫(yī)生只道神奇,老付先生剛接回藏獒那天就是他做的檢查,打的疫苗,知道付琛不是藏獒主人,照道理不應該啊.....
毛茸茸的大尾巴從一側掃到另一側,四只爪子朝天騰空,時不時勾兩下空氣,是犬類感到安全舒適,信任主人,向主人撒嬌求撫摸的表現(xiàn)。
宋星期和付琛還隔著虛掩的鐵門,付琛將門敞開些。
宋星期翻坐起來,匍匐著往門口挪了挪,不吼不叫,相當乖順。
誰讓他認得清形式呢,只有討了這個人的歡心,才有可能不被送走,也只要這個男人發(fā)話,他就不用被麻醉,還能在男人面前發(fā)揮他的演技,可如果把這個男人咬了,別說留下來,搞不好會把他安樂死。
門又敞開了些。
為安全起見,孫醫(yī)生趕緊提醒:“付先生,您沒穿防護服。”
然而付琛已經(jīng)半蹲下來,宋星期搖晃著尾巴探出腦袋,不待男人伸出手試探,他先一腦袋扎付琛手心里蹭了蹭。
主打一個撒嬌狗子最好命。
付琛挑高了一側眉毛,覺得新奇,他沒喂過藏獒,連它兩個月大在客廳里玩兒的時候也沒抱過,沒想這狗竟然會親他,大掌在宋星期腦袋上揉了揉,回頭道:“可以了,把它運上車�!�
“付總,保險起見,得給它戴上嘴套和項圈,”陳元是一心為老板,盡管藏獒表現(xiàn)出了對老板不同尋常的親昵,但不怕一萬就怕萬一。
一聽,宋星期趕緊叼住了付琛的衣服。嘴套他可以戴,但他要房子主人一起去,這樣才能讓男人知道他有多“痛苦”,而不是讓一紙檢查單說了算。
他扯著男人衣服,示意一起走。
付琛下意識問:“難道你想讓我也跟著去?”
對!宋星期瘋狂搖尾巴。
“稀奇了,”付琛呵了聲,藏獒對別人都表現(xiàn)出兇悍,只有對他順從,自然心情愉悅,也不管自己理解得對不對,道,“今天也沒什么事,去一趟就去一趟�!�
老板開了口,哪有人敢有意見,孫醫(yī)生是巴不得有能降住藏獒的人陪同,檢查過程中可以省下不少事。
接過陳元手里的用具,付琛親自給宋星期戴上嘴套和好項圈,然后提起牽引繩,宋星期邁著步子走在付琛身邊,勾起一條后腿一瘸一拐繼續(xù)演戲。
因為宋星期乖順,中途不吼不叫,醫(yī)生也沒再提用到麻醉劑的事。
到了醫(yī)院,孫醫(yī)生給宋星期先做了簡單的觸診,確定沒有皮膚破損類的外傷,接著是抽血化驗、拍X光片和超聲檢查,從所有檢查報告單來看,藏獒非常健康。
“付先生,驗血結果、心超都是好的,從這張X片子看呢,它的骨頭也沒有任何損傷,”孫醫(yī)生拿起片子與付琛說,并且推斷,“它后腿不能著地,可能只是抽筋,過陣子就好,或者是有些肌肉拉傷,可以先養(yǎng)一養(yǎng)看看情況,哦對,先前觸診的時候我按壓了幾下,它都沒特別大的反應,說明有拉傷的話也應該非常輕�!�
“您看,”孫醫(yī)生一邊說,一邊放下手里的一沓單子,重新去接觸宋星期“受傷”的腿。
輕輕一按。
“嗷嗚、嗚嗚嗚.....”宋星期揚起脖子。
“?”孫醫(yī)生愣了愣,接著又按輕輕了下。
“嗷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哩、嗚......”叫得更慘了。
“�。。 辈恍判�,又按。
“嗷嗚”
極其響亮的叫聲幾乎要劃破醫(yī)院上空,撕心裂肺、凄凄慘慘戚戚,宋星期“吃痛”地狗身顫抖,昂起的腦袋啪得又落回躺著的檢查臺。
孫醫(yī)生:“”
這狗是要暴斃了嗎???
砸落的狗頭又陡然彈起,高音緩緩停歇,漸漸虛弱:“嗚嗷嗚、嗚...嗚....”
孫醫(yī)生:腦子宕機。
宋星期的慘叫吸引了不少排隊等候帶自家寵物就診的人,他們都擠在檢查室門口,忍不住議論紛紛。
“喲,藏獒啊,是生了什么病叫得這么慘?”
“是不是快不行了?”
“不對啊,剛才我聽醫(yī)生說它沒問題啊,難道是這家醫(yī)院的機器有故障?”
“不會吧?”
.......
孫醫(yī)生:有點想中風凌亂
冷冷瞥了眼醫(yī)生,付琛伸出手臂像叉車抄起貨物,直接抄起檢查臺上敦實的宋星期,沉聲道:“陳元,換一家醫(yī)院�!�
“�。亢�!”懵逼的陳元也才回神,緊急聯(lián)系下一家。
換了醫(yī)院檢查結果也是一樣,但俗話說得好,狗生如戲,全靠演技,等檢查結果出來時,宋星期已奄奄一息,軟趴趴倒在檢查臺上,出氣多,進氣少,圓圓的眼睛偶爾轉動一下都顯得很費力,但他全神貫注聽著醫(yī)生說辭,醫(yī)生要是敢說讓他安樂死,他立馬就跳起來再演個活靈活現(xiàn)。
這位醫(yī)生也很頭大。
檢查都沒問題,這么年輕的狗怎么就要死了呢??
付琛正等著他答復,醫(yī)生輕咳了聲,腦子高速運轉,結合詢問過的藏獒情況再加入一點自己的見解道:“藏獒啊,是犬類里面相當忠誠的一類,你說它上一任主人已經(jīng)過世,那么很有可能是心里出了問題,心里問題會反應到身體上。”
“從家里出發(fā)的時候,它還很活潑,”付琛說。
“思想打結,有時候就是一秒鐘的事情,”醫(yī)生拿出人類心里問題套用。
“那需要怎么治療?”付琛詢問。
“這個.....”醫(yī)生犯難,“心里問題,需要多給它陪伴和它互動,不過也難說,看這個樣子.....”
付琛理解了意思:“你是說它活不長了?”
醫(yī)生不敢把話說死,秉著多說多錯,少說少錯,不說不錯的原則,只嘆氣不說話,死不死到時候看吧,誰知道呢。
付琛擰著眉頭,哪看不出醫(yī)生的圓滑,心道一句庸醫(yī)。
至于奄奄一息的藏獒,自然得帶回家去,出了這家醫(yī)院,宋星期又被帶上了車,癱倒在后座上微弱呼吸,陳元開著商務車,從后視鏡里看老板:“付總,接下來要怎么安排它?”
“既然檢查結果沒問題,那就是沒問題,回去觀察吧,”付琛倒不是只信機器的檢驗,而是大概率不可能兩家醫(yī)院的所有機器都同時出現(xiàn)故障。
陳元:“那回去還是關籠子里?”
宋星期認真盯視男人。
付琛環(huán)抱著胳膊,余光瞥向一旁的藏獒,對上宋星期視線:“也許真是心里問題,沒幾天好活了,給它個房間,畢竟是老付的狗,好好送一程�!�
“我明白了�!�
付�。憾冀o我老婆頒一座奧斯卡小金狗。
[6]第
6
章
既然裝到了這地步,宋星期就沒有很快起來的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