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我還是沒有看出來,
這塊石頭有什么玄機(jī)?”
謝霽不情不愿地瞥了一眼庭院內(nèi)擺放著的大石頭,隱去臉上磨牙切齒的表情,
“沒什么,
就是這份禮的品味太差,
我不喜歡。”
蘇文卿瞄了一眼被謝霽陷下去一塊的刀鞘,
不怎么相信,
“你就算了,心情起伏不定是常事,
怎么你哥看見這塊景觀石心情也不怎么好?”
謝霽剛想吐槽蘇文卿前半句話,結(jié)果聽完后半句話后愣住了,“我哥心情不好?我怎么沒看出來?他不是笑著走過來的嗎?”
面對謝霽的震驚三連,蘇文卿表示沉默,
她想了想,反問道:“你哥對我們有不笑的時候嗎?”
謝霽:“......”
“也就是一瞬間吧,我覺得他情緒波動挺大的,”蘇文卿望著景觀石根處如同從絕境中伸出來想要求救的血手印道,
“我開始以為是這景觀石下面的紅漆血手印,隱射‘一將功成萬骨枯’之類的,但是我想了想,
又覺得你哥不像是會在乎這種故意挑釁的人。”
謝霽沉默了一會兒,才情緒很低地講道:“當(dāng)年蠻軍敗退,拓跋力盧從歸闌城撤走,走之前用百姓的頭顱在進(jìn)城的主城道上擺下的就是石頭上刻著的這幾個字,那些人都是被拓跋力盧逼到蠻軍陣前哭著求過我哥開城門救他們的百姓,他們的頭顱就擺在道路中間,睜著眼,帶著恐懼與恨意,就像是死不瞑目似地看著我們,質(zhì)問我們?yōu)楹尾痪�。�?br />
“我也不知道我哥是怎么承受下來的,他那時滿打滿算也才剛過十八,兩軍在白渡城下對峙的那一個月里,拓跋力盧用了各種方法,他先是每天押著千名百姓來城下,砍下首級再如同玩游戲般讓狼軍比賽拋入城內(nèi),玩了幾天膩了之后又開始押著成批百姓來城下哭求,他們不求別人,就跪在城下指名道姓地哀求我哥,那時候我哥在城中承擔(dān)著很大的非議,特別是在他下令處置想私開城門的參將之后,很多人都說他草菅人命貪生怕死,還有不少人軍士當(dāng)面辱罵�!�
“再后來歸闌城的百姓就像是瘋了一樣,也不用拓跋力盧逼迫,就站在蠻軍面前對我哥咒罵詛咒,罵著罵著,也不管箭雨,就發(fā)瘋似地沖來,然后瞪眼撞死在城門上�!�
謝霽嘆了一口氣,“我哥當(dāng)時雖然沒有什么表示,但是我覺得這件事情對他影響應(yīng)該挺大的,特別是北疆勝利后他帶兵進(jìn)入歸闌城,士兵在城中搜出幾個躲在地窖中的孩童,他當(dāng)北北時應(yīng)該挺高興,我看見他從馬上下來的時候手都在顫抖�!�
蘇文卿心顫了一下。
謝霽繼續(xù)道:“然后那幾個不滿十歲的孩子就拿出藏在懷中的匕首不管不顧地往我哥心口刺去,他們的舉動明顯不是被逼的,就是真心的在恨我哥。”
“北疆之后我哥就有點變了,雖然待人接物還是原來那樣,但我總覺得和原來有點不同,就像他剛?cè)氤癁楣俚臅r候雖然表面推杯換盞笑臉迎人,但私下有時也會厭煩,也會和我偷偷吐槽說這些老狐貍心眼和篩子一樣多,但是北疆之后他就再也沒有說過了,特別是在北疆大捷,舉國同慶之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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廚房內(nèi),蘇文卿一邊攪動著鍋里的銀耳蓮子羹一邊回想適才謝霽說的話。
翠蝶望著蘇文卿的臉色,在一旁小心翼翼地問道:“小姐,怎么好端端地親自做起銀耳蓮子羹了?”
蘇文卿將鍋中的羹盛入碗中:“哦,我聽說銀耳蓮子羹明目�!�
翠蝶默了默,總覺得自家小姐答非所問。
蘇文卿垂眸沒什么神色地將碗放入托盤中,翠蝶見狀急忙替她端了起來,“我來我來�!�
謝世安書房外,蘇文卿沒有表情地站了一會兒,隨后深吸一口氣,掛起大大的笑容,敲了敲門。
“進(jìn),”謝世安含笑的聲音很快從書房內(nèi)響起,他看見蘇文卿推門進(jìn)來后笑道,“怎么來找我還需要猶豫?”
蘇文卿開玩笑道:“這不是怕打擾謝大人日理萬機(jī)嗎?”
謝世安聞言樂了,他眼眸含笑,望著蘇文卿笑道:“無妨,沒有比你更重要的事情�!�
“......”蘇文卿突然發(fā)現(xiàn)這個家伙的段位在她不知不覺之中都快要與她并駕齊驅(qū)了,她默了默,實在沒想出技高一籌的話,只好轉(zhuǎn)移話題,她指著桌上的地圖隨口問道,“這是什么?”
謝世安難得棋高一著,心情不錯,“北疆兵防圖�!�
蘇文卿隨便看了看,也沒太看懂,她讓翠蝶將銀耳蓮子羹在桌上放下,“為什么玉關(guān)的守軍比旁邊少這么多?”
“玉關(guān)占據(jù)天險,易守難攻,蠻軍繞道玉關(guān)需要穿過大漠,他們很少會考慮這條道�!�
謝世安看見桌上的銀耳蓮子羹故意問道,“又是廚房剩下的?”
蘇文卿看見翠蝶關(guān)門出去后從謝世安身后勾了勾他的下巴,趴在他的肩膀上笑道:“我親手做的,來之不易,機(jī)會難得,來,嘗嘗�!�
謝世安一只手拉著蘇文卿的手,一只手碰了碰碗,“銀耳蓮子羹要涼的好吃,我不喜歡熱的。”
蘇文卿狠狠地捏了捏他的下巴,“得寸進(jìn)尺嗎,你怎么不去開染坊�!�
謝世安低聲笑了一聲,“機(jī)會難得,過了這個村說不定就沒這個店了,我自然要好好把握。”
蘇文卿認(rèn)命地端起碗,拿勺子慢慢幫他吹涼。
謝世安讓蘇文卿坐在自己懷中,他看見蘇文卿攪著羹湯滿臉都是‘我就只慣你這一次’的不情不愿笑了起來,他下巴抵著蘇文卿的肩膀上,沉默了一會兒,突然問道:“我送我母親離開,卻讓你留下陪我,你會怪我嗎?”
蘇文卿想了想,認(rèn)真地問道:“我走的了嗎?”
謝世安沒有直接回答,而是突然問道:“你還記得你提醒過我要注意三皇子嗎?”
蘇文卿不占功勞,“我大姐姐提醒的�!�
謝世安笑了一聲,摸了摸蘇文卿的頭發(fā),“我當(dāng)時一直在想,為什么是拓跋力盧。”
“三皇子是一個喜歡將所有人和事都盡數(shù)掌握在手心中的人,他并不喜歡失控,但是拓跋力盧本身就意味著不能掌握,三皇子若是想吸引文武百官的注意力方便自己暗中行事,可以選擇的人有很多,不一定要拓跋力盧�!�
蘇文卿想了想:“是因為他了解你對拓跋力盧的忌憚,只有這個人是拓跋力盧,才能將你的注意力也吸引過去?”
謝世安點了點頭,“如果我猜的沒錯,你身上的問題也是為了同樣的目的�!�
蘇文卿不解,“為什么是你?”
謝世安:“因為我手中有一半禁軍和安京城的城防之權(quán)。”
蘇文卿沉默了。
謝世安:“若按照沁娘的事情來看,這個局應(yīng)該從我娶你的那一天就開始布下了,包括大皇子,包括你從沁娘眼中看到的狼眼,一步一步,將我的目光引到拓跋力盧身上,其實若沒有你和你姐的那句提醒,我確實沒有那么快能夠注意到。”
蘇文卿:“那我到底是怎么回事?巫術(shù)?巫毒?催眠?不會真的是那什么狼神吧?”
“抱歉,”謝世安抵著蘇文卿的肩膀。
蘇文卿嘆了一口氣,“你其實說這么多就是想說這最后一句對嗎,你覺得我是受你連累,若非因為你,他們也不會對我下手,我也不用受這些折磨。”
謝世安沒有說話。
蘇文卿勾起謝世安的下巴,“你這個道歉也太沒有誠意了,后面不應(yīng)該加一句早知道娶我會讓我受苦,當(dāng)初就應(yīng)該幫我尋一個安穩(wěn)的人家嗎?”
謝世安目光有一點沉,他抬頭望著蘇文卿,良久,“你想聽真話嗎?”
蘇文卿挑眉。
謝世安笑道:“即使我知道會有如今的局面,我還是會娶你�!�
蘇文卿絲毫不忌憚:“那我要是熬不過去,死了呢?”
謝世安笑容不變:“那也只能死在我懷里。”
蘇文卿連“嘖”了三聲,“謝大公子啊,聽聽你這話,不覺得很像是拓跋力盧才能說出來的話嗎�!�
謝世安絲毫不在意,“他一直說我挺像他的,只是比他裝的更像是個人罷了�!�
“???”蘇文卿一臉驚悚,被噎了半天后才訕訕道,“人一旦自黑起來真是能夠讓他人黑無可黑。”
謝世安抱著蘇文卿笑了一會兒,“如果你知道有今天這樣的局面,你還會選擇嫁給我嗎?”
蘇文卿:“你想聽真話嗎?”
謝世安挑眉。
蘇文卿笑道,“我當(dāng)初就沒想過要嫁你,我一直以為你那什么,喜歡五皇子,我還抱著想要幫你隱瞞龍陽之好的心態(tài)嫁過來的,”蘇文卿故意嘆了一口氣,哀怨道,“誰知道我把你當(dāng)兄弟,你卻想上我。”
“...............”
謝世安想起往日種種,一時之間驚訝、不解、迷茫、難以置信等等情緒從眼中一一劃過,他到底為什么會認(rèn)為蘇文卿自小愛慕他?哦,對,是因為春宴那日他聽見了蘇家姐妹在湖邊的閑聊......所以他根本就是蘇文卿用來表達(dá)不想嫁給三皇子的借口?因為蘇文卿覺得他喜歡的人是五皇子?然后他就一路自作多情到現(xiàn)在?
蘇文卿看見謝世安臉色變幻莫測,咽了咽口水,不留痕跡地想要起身。
謝世安扣住蘇文卿,“既然如此新婚當(dāng)夜你為何不說?”
蘇文卿咳了一聲,“那什么,你還想聽真話嗎?”
謝世安瞇著眼。
蘇文卿摸了摸謝世安的臉,故意感慨道:“畢竟你長得這么帥,我也不吃虧,若是換個人有你這么帥我應(yīng)該也不會拒絕�!�
“..............”
“嘖,當(dāng)然,如果技術(shù)好一點就更好了�!�
謝世安磨了磨牙,“蘇,文,卿�!�
蘇文卿拉住謝世安扯她裙帶的手向后躲道:“喂喂喂,書房!書房!”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在2020-03-05
20:44:19~2020-03-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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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謝灌溉營養(yǎng)液的小天使:煎餅果子
6瓶;清陽晚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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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xù)努力的!
第九十四章
耍嘴皮子的結(jié)果就是被迫解鎖了一項新姿勢,
至于那碗銀耳蓮子羹,也被謝世安半哄半騙地讓她拿勺給他喂了下去,但是由于從未伺候過人,
其中一半都孝敬給了領(lǐng)口和袖子,
不過反正下一步都是去浴房,
也無所謂了。
謝家人于公無愧于天下,于私也從來不會委屈自己,
他們選址建府的時候?qū)iT向皇帝求了這一處帶溫泉泉眼的宅院,
引了幾處浴池。
從書房到浴池,
蘇文卿一開始是抱著想讓謝世安盡興的心態(tài),
到最后,
唉,不提也罷,
反正她是被折騰得一根手指都不想再動。
蘇文卿靠在謝世安懷中,三魂睡了兩魂,任由二人的頭發(fā)在裊裊水霧下糾纏在一起。
謝世安想起適才沒有被蘇文卿回答的問題,不知道出于什么樣的心思,
就是想聽聽蘇文卿的答案,他捏了捏蘇文卿的臉,強(qiáng)行把半睡半醒的蘇文卿給弄醒了。
蘇文卿眼中帶著水汽,眼角有一點泛紅,
帶著一點惺忪,毫無氣勢地剜了謝世安一眼。
謝世安笑了起來,將她從水中往上撈了撈,
“剛剛的問題你還沒有回答。”
蘇文卿揉了揉眼睛,清醒了一些:“什么問題?”
謝世安:“我讓你留在這個危險的地方陪我,你會怪我嗎?”
蘇文卿半開玩笑道:“嫁給你就已經(jīng)夠危險了,不過是危險多少的問題罷了,有區(qū)別嗎?”
謝世安對這個模棱兩可的答案非常不滿意,他沒有就這么讓蘇文卿糊弄過去。
蘇文卿挑眉看著謝世安,發(fā)現(xiàn)這人是真的不能寵,一寵就容易得寸進(jìn)尺,無論男女,無論古今。
謝世安看見蘇文卿逐漸清明的眼神,立馬將眼眸垂下幾分,故意帶上一點落寞,不多不少,剛好能觸人心弦。
蘇文卿磨了磨牙,她知道謝世安是故意為之,但是能怎么辦呢,誰讓他也是真的受了委屈。
蘇文卿嘆了一口氣,“你想聽真話假話?”
謝世安:“我都想聽�!�
“假話就是怎么會呢,”蘇文卿一臉?gòu)尚撸胺蚱薇臼峭著B,大難臨頭當(dāng)然要共同面對啦,一榮俱榮一損俱損,夫君若是出事要奴家一個弱女子在這個亂世之中怎么活下去啊。”
“......”謝世安默了默,“那還是聽真話吧�!�
蘇文卿靠在謝世安肩上笑了半天,良久后才慢慢道,“真話就是我也不知道�!�
“這個的局勢沒有給我選擇的權(quán)力,若我貿(mào)然離京,需要承擔(dān)的風(fēng)險可能比留在這里更大,但是若是從一開始就能選擇,我覺得按照理智來分析,我可能會希望離開�!�
謝世安望著蘇文卿的眼睛沒有說話。
蘇文卿笑了笑,“但是不管你相不相信,我聽到你說我沒法走的那一刻其實是松了一口氣的,你說是不是很奇怪,我向來趨利避害,我也不知道為什么在那一刻我會松了一口氣�!�
蘇文卿話音一轉(zhuǎn),彎眼笑道,“我可是把我的身家性命都壓在你身上了,”蘇文卿拍了拍謝世安的肩膀,“別讓我賭輸了�!�
蘇文卿的話從頭到尾都沒有多少深情,可是就是讓謝世安一直懸在鋼絲上的心落在了地上,他望著蘇文卿眼中的星光,小心翼翼得將其珍藏在心中開出一朵最柔軟的花。
蘇文卿靜靜地倚在謝世安的懷中,五指撈撈放放地把玩散落在水中的長發(fā),裊裊水霧彌漫在四周,一時之間仿佛給人一種地老天荒的錯覺。
“歸闌城的事情被有心人惡意散播在安京城,這件事情你知道嗎?”蘇文卿開口打破愜意靜謐的氣氛,“京兆府尹的兆大人說大街小巷已經(jīng)傳開,而且很有可能會控制不住�!�
謝世安摩挲著蘇文卿的腕骨,不怎么走心地“嗯”了一聲,“我知道,在安京城有這個實力和能力,應(yīng)該是三皇子�!�
蘇文卿:“他想毀你名聲?”
謝世安:“差不多吧,為了一戰(zhàn)成名不惜害死一城百姓,畢竟這也是御史臺可參之點�!�
蘇文卿回頭望著謝世安的眼睛,一時竟然分不清他是真不在意還是裝不在意。
謝世安替蘇文卿擦拭去殘留在臉上的水痕,“當(dāng)年拓跋力盧之所以會這么瘋狂其實多半原因是想報復(fù)我,所以歸根結(jié)底,歸闌城的百姓也是因我而亡�!�
蘇文卿:“你知道你這人最大的毛病在哪兒嗎?”
謝世安:“?”
蘇文卿:“不管是什么事兒,你都喜歡將責(zé)任往自己身上攬,對家人,對朋友,對天下,不是啊,我就想不明白了,您們這些心懷天下的偉人是不是覺得老天爺打個噴嚏都是因為自己沒有伺候好?”
謝世安被蘇文卿的比喻逗笑了一下,他知道她也是在說他方才和她道歉的事情,他摸了摸蘇文卿的頭,“為你我是心甘情愿的,能與你一起前行是我今生之幸,抱歉只是為了道德綁架,你不接受,我也會強(qiáng)留你在我身邊�!�
蘇文卿:“......”為什么明明是一句很深情的情話硬是讓他說出了一種想揍他的感覺。
“但是歸闌城不是,”謝世安抱著蘇文卿靠在玉雕的池壁上,他想起跪在白渡城下哭著哀求他救他們的百姓,想起咒罵后瞪眼撞死在城門上的憤民,想起整整齊齊擺在歸闌城主街上死不瞑目的頭顱,還有那些不滿十歲孩童眼中的恨意,“很難說是悔還是愧,只是覺得是我欠了他們的�!�
謝世安笑了笑,“或許是對年少無能的耿耿于懷吧,總覺得若是當(dāng)年能夠再細(xì)心一點,或者再多思多想一些,提前預(yù)防,也未必不能護(hù)得那一城百姓的性命。”
蘇文卿將手覆蓋在謝世安環(huán)在她腰間的手上,“你已經(jīng)做到你能做到的最好了,我相信沒有人能夠比你做的更好�!�
謝世安露出一點半苦半澀的笑容,“當(dāng)年萬軍壓境,北疆的精銳皆在西北與狼王對峙,要兵沒兵要糧沒糧,我一個乳臭未干的小孩,即使有我父親的光環(huán),但是在這種生死一線的時候,如何能夠讓眾人立馬信服,又如何能夠讓四周軍民都聽我調(diào)遣�!�
蘇文卿下意識地抓住了謝世安的手。
謝世安下巴抵在蘇文卿的頭頂,聲音很淡卻又很沉,“但是你知道嗎,戰(zhàn)后傳入南朝大街小巷的捷報中,絲毫沒有提及在我趕來之前死守城池一步不退最后以身殉城為后方留出增兵時間的宋弈將軍,也沒有提及因為我的冒失為救我而深陷伏擊再也回不來的林老將軍,更沒有提及埋骨于大漠黃沙之間的趙氏一族三代忠烈和那些千千萬萬為國戰(zhàn)死的英靈�!�
“他們一筆帶過了所有犧牲,只描述了最終戰(zhàn)役的勝利,沒有人關(guān)心為那一場勝利馬革裹尸的將士,也沒有人關(guān)心曾跪在我面前求我救他們一命的歸闌城百姓......”
蘇文卿下意識地想回頭,但是謝世安抱著她沒有松手,他額頭抵在她的發(fā)間,嘴角掛著一抹自嘲的笑。
“南朝需要一場振奮人心的勝利,謝家需要一個能夠撐起整個家族的后輩,今上需要向列國展示南朝并非后繼無人,士兵需要一個運籌帷幄戰(zhàn)無不勝的將軍作為信仰,萬民需要一個能救他們于水火的英雄當(dāng)作支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