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7章
林隨安屏住了?呼吸,預(yù)感到瞿慧后面?說的事恐怕不?太妙。
“吳正禮似乎與賣小霜的男人有仇,想盡各種辦法折磨小霜,卻又吊著小霜一口氣,不?讓她?死?,因?yàn)橐恍恼勰バ∷�,我反而輕松了?些,甚至想著,小霜能?一直留下來就好了?……”瞿慧狠狠閉眼,眼淚無聲滑下臉頰,“我真?是卑鄙無恥!禽獸不?如!”
林隨安攥緊刀柄,“這不?是你的錯!”
花一夢咬牙切齒,“真?正的禽獸是吳正禮!”
瞿慧抽泣了?半晌,抹了?抹淚,紅著眼揚(yáng)起臉,“可?是小霜不?一樣,她?從不?屈服,從不?放棄,吳正禮打她?的時候,她?就變著花樣罵他,小霜罵得越狠,吳正禮打得越狠,吳正禮打得狠,小霜罵得更狠,有一次,小霜掙開?了?繩索,撲上去狠狠咬了?吳正禮一口,從吳正禮的肩膀上硬生生撕掉了?一塊肉!”瞿慧臉上閃過一絲笑意?,“哈!當(dāng)時的吳正禮血肉模糊,叫得跟殺豬一樣,真?是讓人舒坦�。 �
林隨安微微皺眉,瞿慧剛剛一閃而逝的表情——讓她?覺得有些不?太對。
“那一次,小霜被打得只剩了?半口氣,吳正禮也傷的不?清,半個月沒敢過來,我照顧小霜,給她?上藥,給她?喂飯,夜里就睡在地上,小霜漸漸康復(fù)了?,有了?精神?,還為我彈了?一曲‘秋月留君’——”瞿慧望著擠進(jìn)窗縫中的一絲月光,眼神?恬淡而平靜,“如今想來,那竟是我與她?最美好的一段時間……”
花一棠也皺緊了?眉頭,“之后呢?”
“半個月后,吳正禮又來了?,這一次,他居然沒有打我們,而是命人為小霜沐浴更衣,帶她?出了?門。一日一夜之后,小霜回來了?,身上并沒有傷,我只聞到了?酒味,可?是小霜的神?情很?不?對,恍恍惚惚的。以前,縱使她?被吳正禮打斷了?骨頭,眼睛也是亮的,可?那時,她?眼里的光消失了?,就仿佛——”瞿慧抖了?一下,“被什么東西攝走了?魂魄�!�
林隨安:“他們?nèi)チ?什么地方?”
瞿慧搖頭,“具體的我并不?知曉,后來聽仆從們閑聊,似是去了?一個什么宴會,我猜吳正禮帶小霜過去,大約是為了?彈奏琵琶。”
“這是什么時候的事兒?”
“差不?多一年半之前�!�
林隨安沉吟片刻,“接著說�!�
“后來的吳正禮好像突然轉(zhuǎn)了?性,竟是將小霜送回了?家,布行的生意?也變好了?,原本?欠的賭債還上了?,吳正禮忙了?起來,打我的時間都少了?。最怪異的是,小霜明明脫離了?吳正禮的掌控,卻每隔一段時間還會來別院,吳正禮還會打她?,小霜竟是順從了?,吳正禮發(fā)|泄完了?,依然會送小霜回去,到了?日子,小霜還會來……”
說到這,瞿慧面?容閃過一絲驚恐,“小霜變得不?像小霜了?,她?是真?的被攝走了?魂魄,成了?一具行尸走肉!”
花一夢看了?眼林隨安,林隨安壓著刀柄,強(qiáng)迫千凈安靜下來。
根據(jù)時間計(jì)算,當(dāng)時的小霜恐怕已經(jīng)中了?龍神?果之毒,上了?|癮,身不?由己,所以,不?得不?屈從于吳正禮的淫|威之下。
而能?令吳正禮東山再起的,十?有八九也是龍神?果——這便是連小霜最后在繡品里留下的死?亡留言。
“瞿娘子可?曾聽吳正禮提過龍神?果、符水之類的字眼?”林隨安問。
瞿慧想了?想,搖頭,“沒說過。”
“有關(guān)青州繡品的事呢?”
“他從不?與我說任何?生意?上的事�!�
“你最后一次見連小霜的時候,她?可?有什么異常?”林隨安又問。
瞿慧眼中蒙上了?一層霧氣,“那日,吳正禮并不?在,小霜卻來了?,跟我說她?腹中有了?孩子。我甚是吃驚,問是誰的,小霜說是那個男人的,還說那個男人已經(jīng)將她?從吳正禮手里贖了?回去,他們已經(jīng)重回舊好,相約白首�!�
花一夢白眼幾乎翻上了?天,林隨安心里罵了?聲娘。
“那日的小霜很?高興,說話嘰嘰喳喳的,像以前的小霜又回來了?�!宾幕勐冻鲂σ�?,“她?說……很?快……她?就要自由了?……”
風(fēng)吹開?了?窗扇,濃郁的花香涌了?進(jìn)來,瞿慧的發(fā)絲飄蕩在夜色中,寂寥又溫柔。
“可?是一個半月后,我聽到的卻是小霜的死?訊�!�
*
林隨安抱著千凈坐在雕欄閣的屋檐上,看著遼遠(yuǎn)的天空。
寅正時分,黎明前最后的時間,天地沉浸在寂靜的黑暗中,一片茫茫。
懷中的千凈發(fā)出低低的刀鳴,猶如嗚咽,林隨安知道,那不?是千凈的聲音,而是她?心底的聲音。
瞿慧的遭遇,連小霜的故事,讓她?想起了?另一個世?界的家——她?以為她?忘了?,實(shí)際上,她?一直都記得,記的清清楚楚。
痛苦、妥協(xié)、屈辱、無力、荒謬、怨憤……各種雜亂無序的感情像風(fēng)暴一般旋轉(zhuǎn)著、撕裂著、叫囂著——不?僅為母親、連小霜、瞿慧,還為那些無法被看見,卻切切實(shí)實(shí)存在的,無法出聲的女子們。
熟悉的血腥殺意?與這些感情互相糾纏、撕扯,最終歸于寂滅,化作游魂似的悲涼,在空白的軀干里游蕩,變成了?沉默的憤怒。
林隨安深深呼吸,強(qiáng)迫自己壓下不?理智的怒意?,強(qiáng)迫自己冷靜,強(qiáng)迫千凈停止哭一樣的鳴嘯,強(qiáng)迫——
“去他娘的冷靜!”千凈豁然出鞘,鬼綠刀光劈開?了?漆黑的莫愁湖,湖水倒映著刀嘯閃電,久久不?能?平息。
林隨安覺得爽利了?幾分,長吁一口氣。
果然,還是殺他丫的最爽!
突然,一只銀絲金鑲玉香囊球咕嚕嚕滾了?過來,有些羞澀地碰了?碰林隨安的腳,停住了?,果木香溫柔地裹住千凈的凜凜刀光,千凈的鳴嘯變?nèi)趿?。
林隨安愕然回頭,看到一串腦袋嗖嗖嗖縮到了?屋脊后面?,還有許多人的聲音。
花一棠:“三姐,你與林隨安都是女子,最懂女子心思,你去!”
花一夢:“我和小安才見過幾面?,根本?不?熟,凌家的老六不?是說與小安是朋友嗎,凌老六去!”
凌芝顏:“咳,凌某不?善言辭,方大夫醫(yī)者仁心——”
方刻:“我只會和死?人聊天。伊塔嘴最甜�!�
伊塔:“我唐語的不?好的,豬人聽不?懂的,斤哥是豬人徒弟的,師徒情深的,斤哥去!”
靳若:“千萬別!我現(xiàn)在瞅著千凈就腿肚子轉(zhuǎn)筋,師父最愛吃木夏做的切膾了?,木夏去!”
木夏:“當(dāng)初可?是四郎說的,與林娘子是生死?搭檔,不?離不?棄,此事非四郎莫屬!”
眾人起哄,“對對對,四郎(姓花的、花一棠)你去!”
一串嘰里咕嚕推推搡搡,花一棠一個趔趄撲身沖了?出來,斜著身子在屋頂上歪歪扭扭一溜小跑,虧得身體平衡能?力驚人,竟是平安無事到了?林隨安旁邊,沒摔到莫愁湖里去。
林隨安眨了?眨眼,花一棠干咳一聲,整個人縮成一團(tuán)坐在了?屋檐上,雙手捏著扇子老老實(shí)實(shí)放在膝蓋上,距離林隨安起碼五尺遠(yuǎn)。
林隨安看了?看手里的千凈,明白了?。
千凈的殺意?嚇到他了?,手腕一轉(zhuǎn),收刀回鞘,撩袍坐了?回去。
花一棠小心翼翼看過來一眼,又看過來一眼,又又一眼,又又又一眼——表情像只被拋棄的汪汪仔,林隨安一腔怒火被他濕漉漉的眼神?看得沒了?脾氣。
“干嘛?”
“嗯咳,那個——”花一棠搓著膝蓋,“你知道的,我天生運(yùn)氣好,無論走到哪里,總會遇到各種各樣的兇案,案子的兇手更是千奇百怪,窮兇極惡者甚多……”花一棠嘆了?口氣,抬頭看著漆黑的莫愁湖,“所以我從小就不?喜歡讀書?,夫子說,人之初性本?善,我覺得,全都是啖狗屎的扯淡,人心之惡,遠(yuǎn)比黎明前的夜更黑。”
林隨安深深吸了?口氣,又嘆出一口氣。
是啊,人性的黑暗,遠(yuǎn)超出人的想象。
“大哥說我瘋了?,狠狠揍了?我一頓,我就跑了?。當(dāng)時我就想,這世?界跟狗屎一樣,活著也甚是無趣,不?若尋個地方死?了?干凈。”
林隨安大驚,猝然扭頭。
花一棠還是那個姿勢,靜靜看著湖水,莫愁湖黑暗映在了?他的眼睛里,深得嚇人。
林隨安:“你說……你從小……”
花一棠看過來,輕聲道,“那時我不?到六歲。”
林隨安一個字都說不?出來了?。
花一棠的表情看起來很?平靜,甚至連眼神?都很?平靜,可?她?卻感覺到花一棠正將自己拼命藏起來的傷口撕扯開?,血淋淋地展示給她?看。
“就是那一次,我遇到了?一個人,他擁有遠(yuǎn)超常人的力量和速度,有一把很?丑的刀,笑起來像個大木桶,他的刀是黑色的,但劈出來的光,卻和初生的太陽一樣耀眼。”
花一棠倏然笑了?,像一朵潔白嬌嫩的牡丹在黑暗中無聲綻放,美得驚心動魄,“他對我說,黑暗常在,光亦常在,黑夜里看不?到太陽,卻有螢火,若看不?到螢火,他的刀便是光�!�
林隨安怔怔看著花一棠的笑臉,眼眶漸漸濕潤。
“他說黑暗中一個人定會孤獨(dú),但是沒關(guān)系,定會有人愿意?與我同行,成為我的搭檔,生死?與共,不?離不?棄。”
天和湖的交界處生出了?一層青色的光,光芒越來越大,推著層層疊疊的云海升起,變成了?夢幻的緋紅。
花一棠的衣袂飛了?起來,染上了?瑰麗的金色。
“他沒有騙我,我找了?十?年,終于遇到了?我命定的搭檔�!�
林隨安喉頭哽咽,笑著問道,“所以,你找到了?我這個倒霉蛋嗎?”
“是啊。”花一棠紅著眼道,“我花家四郎向來鴻運(yùn)當(dāng)頭!”
四目相對,同時笑出了?聲。
天地豁然陷入一片嶄新的光明,天亮了?。
遠(yuǎn)遠(yuǎn)的,傳來了?衙城咚咚的鼓聲,一只白鴿劃破晨曦,撲棱著翅膀落到了?屋脊之后,下一瞬,靳若腦袋頂著鴿子跳了?出來,大叫道:
“吳氏家主吳正禮在府衙前擊鼓鳴冤,狀告天下第一盜云中月?lián)镒吡?他的婦人瞿慧,懇請益都府衙全城通緝擒賊!”
林隨安嗤笑一聲,將千凈掛在腰間。
花一棠啪一聲甩開?扇子,“來的正好!”
*
小劇場
天亮前,躲在屋脊后聽墻角眾人的心聲如下:
靳若:為何?我突然覺得渾身難受,莫不?是生了?虱子?
凌芝顏:凌某覺得自己的腦袋在發(fā)光,好亮。
方刻:……好困……
花一夢:我家四郎長大了?。
木夏:四郎,我給你調(diào)的翻云覆雨懷意?香別浪費(fèi)啊!
伊塔:四郎,沖沖沖!
第182章
池太守連著兩天晚上都沒睡個囫圇覺,
直到天快亮的時?候才將將閉眼,被窩還沒睡熱,府衙外又有人敲鳴冤鼓,
嚇得一個激靈跳下床,差人去問,
竟是城南吳氏的家主吳正禮來報(bào)案,
說自己的妻子昨夜被賊人擄走了,請府衙下通緝令拿人。
池太守頓時一個頭兩個大。
桃花殺人魔的案子還沒查清楚,又?冒出來了一個江洋大盜,好死不死又?和吳氏有干系,急忙令人去傳司兵參軍吳正清,豈料派去的衙吏居然回報(bào)說,吳正清昨夜突染惡疾,
今日請假了。
池太守心中暗暗罵娘,心道那吳正清壯得跟牛一樣,好幾年都不曾生?病,偏偏此時?告病,
分明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定?是昨日凌司直提出桃花殺人魔一案的疑點(diǎn),他覺得被駁了面子,再加上吳正清成了連小霜一案的嫌疑人,
他便恨不得與這個堂兄速速撇開干系。
此人如此小肚雞腸,自私自利,
當(dāng)真?不是什么好鳥。
正焦頭?爛額之際,不良人來報(bào),說司法參軍花一棠和凌司直求見,
池太守頓時?大喜,心道?果然關(guān)鍵時?刻還是這倆人靠得住,
不愧是深受圣人器重的揚(yáng)都花氏和滎陽凌氏。
花一棠進(jìn)門就給?池太守吃了枚定?心丸。
“聽?聞?chuàng)镒邊羌抑鲖D人的賊人是云中月,花某與此賊交手多次,對此人的作案手法頗有了解,不如就讓花某和凌司直陪池太守同審此案吧�!�
池太守自然滿口答應(yīng),下令升堂。
堂鼓三巡,堂威落地,大堂外擠滿了圍觀的百姓,都想聽?聽?這天下第?一盜云中月?lián)锶说钠姘浮?br />
池太守?fù)Q上新熨的官服,端坐公案之后,左邊瞅瞅,有大理寺司直坐鎮(zhèn),右邊瞧瞧,有破案奇才花參軍陪同,還有名震三都的林娘子壓陣,心中大定?,拍下驚堂木,喚原告吳正禮上堂。
堂外傳來沉重的腳步聲,只見吳氏家仆竟然抬著——抬著一張臥榻上了堂,咚一聲臥榻落地,圍觀百姓不約而同“哎呦”一聲。
池太守定?眼一看,臥榻上居然躺著一個人,再定?眼一看,竟是吳正禮,再再再定?眼一看,吳正禮鼻青臉腫,額頭?纏了一圈繃帶,右臂吊在脖子上,顯然是斷了。
旁聽?的花一棠掩口驚呼,“啊呀,吳家主何故受了這么重的傷,莫不是被驢踢了?!”
林隨安側(cè)目:明知故問,這紈绔的嘴真?是太損了。
吳正禮掙扎著坐起身,只這一個動作,已?經(jīng)疼得兩眼冒淚花,“池太守,您要為草民做主啊!昨夜子時?,一人自稱天下第?一盜云中月,強(qiáng)行闖入我吳氏別院,擄走了我的夫人瞿慧,還將我打成這幅模樣,大夫說,我右手的骨頭?全碎了,以后這手就廢了啊!”
池太守大為詫異,“天下居然有如此囂張的賊偷,那賊人是何等?模樣?”
“賊有兩個,皆是黑衣蒙面,我沒看到他們?的臉,但下手狠辣,定?是慣犯�!�
“兩個沒看到臉?”池太守有些犯難,“那賊人的身形體態(tài)可有什么特征?”
吳正禮想了想,“其中一個身形頗高,手長腳長,像個大竹竿,云中月稍矮一點(diǎn),體型不像男子,更像女?子,和——”眼珠子在堂上轉(zhuǎn)了一圈,正好看到了林隨安,“和這位林娘子有些相似……力氣很大……腰間佩著一柄黑鞘的橫刀——”
吳正禮越說越覺得不對勁,將林隨安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眼球暴突,舉起左手指著林隨安尖叫道?:“就、就就就就是她!”
池太守:“誒?!”
林隨安雙臂環(huán)胸冷笑一聲,“你有何證據(jù)證明我是云中月?”
“聲音也一樣!”吳正禮眼球爆出紅絲,“這個女?人就是云中月!請池太守即刻下令擒住此女?,救我妻子!”
圍觀百姓一片嘩然,池太守啪啪啪連拍三下驚堂木,“公堂之上,不可喧嘩!肅靜!肅靜!”
“池太守容稟,”花一棠站起身,施施然抱拳,“花某以為,吳家主是認(rèn)錯人了!”
吳正禮:“我沒認(rèn)錯!身形,聲音,連腰上的刀都一模一樣!”
花一棠嘆了口氣,“二位有所不知,云中月之所以被稱為天下第?一盜,是因?yàn)樗袃身?xiàng)絕技,其一,獨(dú)步天下的輕功蓮花步,其二,出神入化的縮骨功和易容術(shù)。只要此人愿意,他能在彈指之間,變成世上任何一個人,無?論五官容貌、身形體態(tài)、聲音語氣,甚至行為習(xí)慣都與真?人一模一樣,縱使親生?爹娘亦無?法分辨�!�
百姓們?:“哇——”
池太守張大了嘴巴,“天下竟有如此神乎其技的易容術(shù)?!”
吳正禮:“一派胡言,天底下不可能有這種東西!”
花一棠搖頭?,“吳家主,世間之大,無?奇不有,你沒見過只能說明你是井底之蛙罷了�!�
“花參軍所言句句屬實(shí),”凌芝顏道?,“凌某曾親眼見過云中月扮成胡商、道?士、女?子、甚至扮成了兵部侍郎盧英杰,與盧侍郎同時?出現(xiàn)之時?,宛若人在鏡中,十分驚人�!�
池太守徹底信了。
若說花一棠的話他還心有疑慮,那凌芝顏的證詞絕對不會有半分折扣。東都誰人不知,滎陽凌氏六郎誠懇正直,是唐國第?一老實(shí)人。
這一次,連吳正禮都無?話可說。
“只是——若擄走瞿娘子的當(dāng)真?是云中月�!被ㄒ惶某烈髌�,“這就有些怪了!”
池太守:“花參軍此言何意?”
“云中月此人,只愛錢銀珠寶不愛女?色,出道?數(shù)年,江湖上從未聽?說過他有偷人的惡習(xí),為何突然性情大變開始強(qiáng)搶良家婦人,”花一棠看向?吳正禮,“云中月?lián)镒喏哪镒又畷r?,可曾說過什么?”
吳正禮的臉黑中透綠,咬牙切齒道?,“他、他說……他看上了我夫人……還說什么月上柳梢頭?,夜半來偷香……”
此言一出,堂上堂下眾人頓時?都來了精神。百姓們?看熱鬧不嫌事大,紛紛互打眼色,眉飛色舞,就連手持殺威棒的衙吏們?都聽?得津津有味。
池太守目瞪口呆,凌芝顏頻頻干咳,花一棠瞪大了眼睛,飛快瞄了眼林隨安。
林隨安默默偏過了頭?:當(dāng)時?形勢緊迫,她就是順嘴一說——至少押韻了嘛。
“嗯咳!”花一棠清了清嗓子,“當(dāng)時?瞿娘子竟是沒有任何反抗嗎?”
吳正禮臉僵了一下,“當(dāng)時?……內(nèi)子已?經(jīng)被他打暈了!”
“這便更怪了�!被ㄒ惶拿掳偷�?,“云中月雖然輕功精絕,但抱著一個昏迷的瞿娘子,定?是無?法施展輕功,難道?沒有仆人出手阻攔,任憑此人來去自如?”
吳正禮:“當(dāng)、當(dāng)時?夜已?深,別院的仆從都休息了�!�
“除了吳家主,可有其他目擊證人?”
“我說了,當(dāng)時?夜已?深,沒有人其他人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