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第107章
林隨安記得柔千兒,
追捕塔塔爾干的時候遇到的那個聲音如黃鶯的女子,當(dāng)時,花一棠還發(fā)散腦洞說她對?林隨安意圖不軌。當(dāng)時林隨安只覺得那女子看著她眼神頗為怪異,
令人不舒服,如今想來,
莫非是她的第六感在發(fā)出警告——這個女人有問題……咩?
林隨安:“你們確定子木家的柔千兒已經(jīng)死了嗎?”
沁芳:“這個——我也是道聽途說,
不知真假�!�
“柔千兒,家住富教坊三回街三百三十三號,位置恰好在塔塔爾干私宅的斜對?面,常年做布匹生意,與南市、北市的布行都相熟,左鄰右坊說,柔千兒是白手起家的生意人,
為人和善,時常幫助鄰里,這次塔塔爾干罪行暴露,也是她鼓勵富教坊百姓來大理?寺作證的�!绷柚ヮ佅袷菃柶渌耍�
又像是自言自語,“這個柔千兒和子木坊的柔千兒是一人嗎?”
自柔千兒這個名字出現(xiàn)?,花一棠就沉默了下來,
扇子一下一下敲著額角,突然道,
“方兄,借筆墨紙硯一用�!�
方刻不情不愿送了過去?,花一棠草草畫了一副肖像圖,
遞給樊八娘,“這是富教坊的柔千兒�!�
樊八娘和沁芳湊著腦袋看了半晌,
齊齊搖頭。
樊八娘:“我記得柔千兒眼下有?兩顆淚痣�!�
沁芳:“柔千兒比這個女娘長得好看多了,是瓜子臉,丹鳳眼,嘴巴也更小?些。”
凌芝顏:“……只是湊巧同名嗎?”
“慢著,我怎么瞧這個柔千兒有?點(diǎn)眼熟��?”沁芳豎起畫像,對?著光照了照,“樊八娘,你說是不是?”
樊八娘瞪眼瞅了半天,搖頭,“沒印象。”
“不對?不對?,我肯定見過這個人,在哪見過呢?”沁芳盯著畫像陷入沉思。
方刻嘆了口氣,“你們這兒可?還有?剩下的畫春膏?”
樊八娘:“早就扔了,誰還留著那晦氣玩意兒啊�!�
林隨安問靳若:“凈門?那邊排查的如何?”
靳若塞了兩塊肉,嚼得滿嘴流油,全場就他心?最大,吃得最歡,“放心?,人我都撒出去?了,很快就會有?消息�!�
堂內(nèi)的氣壓有?些低迷,凌芝顏沉著臉不說話,花一棠斜倚在憑幾上,垂著眼皮,手里的扇子打?開又合上,合上又打?開,發(fā)出噠、噠、噠的響聲,不知道在想什么。
林隨安將目前已知的線索捋了一遍,郁悶地發(fā)現(xiàn)?,案情又進(jìn)入到了一個詭異的瓶頸期,他們知道兇手的殺人動機(jī)、殺人手法、完成了兇手的心?理?畫像,找到了兇手家所在的里坊,甚至找到了五年前已經(jīng)被禁的畫春膏,但這個兇手就仿佛水中影、鏡中花一般,每一次要觸碰到他的時候,倏地就散了。
是他們忽略了什么關(guān)鍵的線索?
還是說,他們現(xiàn)?在需要的是——主角光環(huán)的運(yùn)氣?
林隨安甚至想,或許讓花一棠舞一曲“跳大神”效率更高。
方刻皺著眉頭,將小?瓷瓶的里的液體倒入酒盞,淺淺蓋住酒盞底,將毛邊白紙裁成一指寬的小?紙條,大約七八條,每條沾一點(diǎn),并排放在桌子上,又取出五個更小?的瓷瓶,擺放在紙條前面,等候片刻,分別將小?瓷瓶里的粉末灑在半干的紙條上,操作異常精細(xì)謹(jǐn)慎,仿若在做什么化學(xué)實(shí)驗(yàn)一般。
伊塔坐在旁邊,碧藍(lán)的大眼睛里充滿了好奇,大氣都都不敢出,林隨安安耐不住,也挪了過去?,湊在旁邊瞧熱鬧。
八根小?紙條的頂端漸漸變了顏色,有?的變成了藍(lán)色、有?的變成了橙色、有?的變成了綠色、有?的變成了的紅色,神似試劑色卡。
林隨安:“這是什么?”
“這是我自制的著色液,能?簡單分析香料和香膏的成分,可?惜尚不完善——”方刻突然頓了一下,扭頭盯著林隨安,“你身上什么味兒?”
林隨安湊著袖子聞了聞,“是塔塔爾干灑在我身上的香料,還有?味道嗎?”
方刻皺眉,又聞了聞,扭頭打?了個噴嚏,“不是這個,是另一種香味。”
林隨安大奇,把自己的衣服、袖口都聞了一遍,“沒有?吧。”
“豬人,別動�!币了鹕�,繞著林隨安繞了兩圈,鼻尖湊到林隨安左邊肩膀嗅了嗅,藍(lán)眼睛頓時一亮,“這里!”
說時遲那時快,方刻從箱子里抽出一塊濕漉漉的小?帕子吧唧糊在了林隨安的肩膀上,速度快如閃電,林隨安甚至還沒反應(yīng)過來,方刻已經(jīng)取走了帕子,用小?剪刀將帕子裁成指甲大小?的布片,塞進(jìn)了一個瓷瓶,又兌了些奇奇怪怪的液體進(jìn)去?,塞上瓶口,單手持瓶上上下下、左左右右一頓亂晃,手法神似現(xiàn)?代酒吧里調(diào)雞尾酒的酒保,又取來一個酒盞,擦干凈,倒出里面的液體,重復(fù)之前的流程,重新?驗(yàn)色。
林隨安撓著濕漉漉的肩膀,眼瞅著那些小?紙條依次變了顏色,三條藍(lán)色、兩條綠色、一條紅色、兩條橙色,顏色分布竟是和之前實(shí)驗(yàn)頗為相似。
方刻:“你肩膀上沾染了一種香料,和畫春膏的成分幾乎相同�!�
林隨安:“誒?!”
“除了塔塔爾干,你還接觸過什么人?去?了什么地方?”
“那可?太?多了,”林隨安回憶道,“去?了一所荒園子的密道救了靳若,見了凈門?的兄弟,富教坊的百姓,救了一個小?丫鬟,遇到——”林隨安瞪大了眼睛,她想起來了,當(dāng)時,柔千兒似乎就站在她的左側(cè)。
好家伙!
天樞急匆匆走進(jìn)園子,在靳若耳邊嘀咕了幾句話,靳若頗為詫異瞅了天樞一眼,抹了抹嘴,起身湊到林隨安身邊,低聲道,“兄弟們摸排了塔塔爾干私宅、私庫附近的住戶,符合花一棠給出條件的有?三家,皆是做布匹買賣的,兩家的家主常年不在東都,還有?一家,其他條件都符合,唯有?一條不太?對?�!�
林隨安:“那一條?”
靳若:“這家沒有?男人,家主是女人,家中常年侍候飲食起居的只有?一個小?丫鬟,其余的丫鬟和日常幫工的男性仆從全是雇用的短期工,三個月一換�!�
花一棠豁然睜開了眼睛,林隨安幾乎與他異口同聲,“是柔千兒?!”
靳若點(diǎn)頭。
“男人,對?對?對?,是男人!”沁芳指著那張柔千兒的肖像畫大叫,“我想起來了,我曾在子木家見過一個人,和畫上的人很像,但是個男人,不不不,我見到他的時候,他是個女人,是扮成女人的戲子,但實(shí)際是個男人!”
沁芳說得前言不搭后語,凌芝顏立即抓住了重點(diǎn),“你是說這個柔千兒是個擅長男扮女裝的伶人?”
“正是!”沁芳激動地倒了口氣,“而且,這個戲子就是柔千兒的心?上人!”
此?言一出,所有?人同時跳起了身。
花一棠一兩眼放光,“就是他!”
*
一行人浩浩蕩蕩趕到富教坊的時候,早已過了宵禁的時間,月光照泄在“柔宅”的大門?上,宅院內(nèi)隱隱透出燈光來,風(fēng)吹著,斑駁的樹影微微的搖拂著,靜怡又詭異。
十長老丁坤和七星守在門?外,向林隨安和靳若見了禮,“人從大理?寺回來后,再沒出過門?�!�
凌芝顏率大理?寺衙吏不良人上前,敲門?,咚咚咚響了三聲,門?吱呀一聲自己開了。門?沒鎖。
“柔千兒”宛若黃鶯般的嗓音幽幽傳了出來,“諸位官爺,請進(jìn)吧�!�
眾人互相對?了個眼色,林隨安打?頭陣,凌芝顏和大理?寺衙吏負(fù)責(zé)外圍,靳若和天樞等人壓陣,花一棠、方刻等不會武功的,被護(hù)在中心?位置。
宅院比想象中要大,入了大門?先是一片大廣場,停著七八輛拉人的馬車,五六輛拉貨的牛車,正對?面是一塊大照壁,繞過便能?看見一處半露天的正堂,四面席子和賬幔高高卷起,四架樹狀燭臺佇立兩側(cè),每個都有?半人高,上面擺滿了白蠟,下面掛著凝固成型的蠟油,燭光晃動著,沒有?一點(diǎn)聲音,造型詭異的蠟油和燭光中,坐著一個柔千兒。
她穿著大紅色的石榴裙,雙肘掛著大紅色的披帛,血一般紅,發(fā)髻梳得很高,只簪了一支金步搖,微微側(cè)著身體,姿態(tài)優(yōu)雅,下巴高昂,顯得脖頸修長,眼瞳似含了水一般,情意綿綿看著眾人。
上一次,因?yàn)樗粲?若無的撩撥搞得林隨安很不自在,所以不曾細(xì)看,此?時再瞧,此?人雖然動作形態(tài)扮得惟妙惟肖,甚至還能?藏起喉結(jié),但畢竟沒有?云中月那般出神入化的縮骨功,軀干和手臂的骨架較普通女子粗壯了許多,林隨安甚至懷疑,之前那些造作的眼神和聲音就是為了轉(zhuǎn)移注意力,讓林隨安不注意到她身上的破綻。
凌芝顏低聲下令,大理?寺衙吏和不良人散出了大堂,開始搜查整座宅院,柔千兒掩口輕輕笑了一聲,“凌司直不必搜了,這宅子里只有?我一個人�!�
凌芝顏沒做聲,花一棠搖著扇子上前,吊著眼梢上上下下將她掃了一圈,“你早就知道我們會來?”
柔千兒嘆了口氣,幽幽望向林隨安,“見到這位林娘子的時候,我就猜到了,只是沒想到這么快�!�
凌芝顏眉眼凌厲:“你殺害馮二娘等十五名女娘,侮辱尸體,手段殘忍,駭人聽聞,你可?認(rèn)罪?!”
“凌司直莫要血口噴人,”柔千兒做出夸張的驚訝表情,“我一介弱女子,本本分分的生意人,從未做過壞事啊�!�
花一棠哼了一聲,“沁芳娘子!”
沁芳從木夏身后探出頭,仔細(xì)瞅了瞅,指著“柔千兒”大叫,“沒錯,就是他!”
話音未落,林隨安拔|出千凈向上一撩,墨綠刀光掃滅半數(shù)燭火,唰一聲壓碎了柔千兒的上半身衣衫,仿若破敗的枯葉飄落,露出裸露的半個身體,胸|前平坦,骨骼粗大,儼然就是男人。
柔千兒面色大變,眼球幾乎脫眶,慌亂掩住身體,頓了頓,又笑了,將掛在手肘上的披帛隨意搭在了肩膀上,“我記得唐國律法里似乎沒有?規(guī)定說男人不準(zhǔn)穿女人衣服吧?”
這一次,他用了真正的聲音,是頗為清亮的男聲,和變聲期前的少年音非常相似,想必他能?常年模仿女聲,亦是因?yàn)樘熨x非比常人。
出去?搜查的衙吏和不良人回來了,聚在凌芝顏身側(cè)低聲匯報,凌芝顏的臉色沉了下來,冷冷看了一眼柔千兒,提聲道,“將此?人帶回大理?寺!嚴(yán)審!”
柔千兒不慌不忙站起身,娉婷走上前,臉上還帶著似有?似無的笑意,直到被衙吏押著離開,笑意也未曾消減半分,眼里滿是高高在上的挑釁和譏諷。
果?然,凌芝顏下一句話就是壞消息。
“這所宅院異常干凈,沒找到任何他殺人辱|尸的證據(jù),看樣子是被提早刻意清理?過�!�
清理??誰清理?的?!
林隨安腦中嗡一聲,“她家中那個叫櫻桃的小?丫鬟呢?”
*
小?劇場
花一棠:哼哼哼,我就知道覬覦我家林隨安的肯定不是什么好人!
第108章
情況比預(yù)想的要糟。
柔千兒和富教坊百姓去大理寺為塔塔爾干罪行作證的?時?候,
柔千兒的?丫鬟櫻桃離開了富教坊,而恰好在這個時?間段,靳若被困在了荒院的?密室,
凈門所有弟子都去支援尋人,正好是凈門的監(jiān)控空白區(qū)。所以,
當(dāng)林隨安問起櫻桃去向的?時?候,
凈門弟子皆是一臉茫然。
靳若立即安排丁坤和凈門弟子打探櫻桃的身世和?行蹤,凌芝顏當(dāng)機(jī)立斷回大理寺,準(zhǔn)備連夜審問柔千兒,花一棠不甘心,留在柔宅,又仔仔細(xì)細(xì)搜了一遍。
這所宅子是三進(jìn)園子,共有正堂一間,
主廂兩間,偏廂九間,廚房一間,柴房、倉庫各一間,
每間房子都清理得干干凈凈,一塵不染,地面仿若被水洗過一般,
燭光照在上面都反光。這不是一天兩天能清理出來的,而是早有準(zhǔn)備。
方刻在柔千兒臥房的?梳妝臺上尋到?了幾?盒類似畫春膏的?唇脂膏,
充其量只能定柔千兒一個亂用?禁品香料的?罪名,無甚大用?。
林隨安舉著燭臺,蹲在柔千兒的?梳妝臺旁邊,
手指抹過地面,輕輕嘆了口氣。
若是有魯米諾試劑就好了,
無論過了多長時?間,無論如何清洗,血跡都能顯示出來。
靳若親自?將墻和?地面都敲了一遍,這是一座很?普通的?宅子,沒有密道、沒有密室,更沒有任何殺人或藏尸的?痕跡。
“嘿,我還不信了,他能將所有的?線索都洗去?”靳若撓著下巴團(tuán)團(tuán)亂轉(zhuǎn),“除非見鬼了!”
花一棠毫不客氣將柔千兒的?衣柜翻了個底朝天,嘴里的?叨叨就沒停過,“這人真是有病,竟然連一套男人的?衣服都沒有,莫非還真將自?己當(dāng)成女人活著?”瞥了眼靳若,“有功夫在這兒閑逛,不如去查查柔千兒的?家底和?賬簿。”
一語驚醒夢中人,靳若嘿嘿一樂,一陣風(fēng)似的?跑了出去,顯然是去調(diào)查柔千兒名下所有的?馬車和?船只。
“四郎,情況不太妙,”木夏從隔壁廂房轉(zhuǎn)回來,隔壁的?家具用?品皆是年輕女郎的?喜愛的?用?品,是櫻桃的?臥房,“櫻桃衣柜里的?衣服,常用?的?飾品都不見了�!�
伊塔:“逃走?了�!�
方刻:“櫻桃是柔千兒最?親近的?人,應(yīng)該是知道些什么……”
“不會櫻桃才?是真兇吧?”花一棠扔掉柔千兒的?裙子,嘖了一聲,“莫非櫻桃也?是男扮女裝?!”
林隨安:“……”
大兄弟,您這腦洞也?太大了吧?!
“櫻桃的?確是女娃�!碧鞓袧M頭大汗走?了進(jìn)來,朝林隨安抱了抱拳,“櫻桃是孤兒,鄰居說是三年前柔千兒從西市的?人市上買回來的?,買回來的?時?候只有十二歲,又瘦又小。柔千兒對?櫻桃很?好,就如同對?女兒一般�!鳖D了頓,“昨日酉正三刻,有凈門弟子看到?柔千兒家的?馬車路過思順坊,確認(rèn)過了,駕車的?正是櫻桃。”
林隨安:“思順坊?”
這個坊在哪兒來著?
“思順坊在南市西側(cè),”花一棠道,“走?的?是中衢大道嗎?”
天樞點(diǎn)頭。
花一棠:“沿著中衢大道一路往南是長夏門,從思順坊向東走?,穿過春順街是延春門,往南走?,是永通門,往西走?,是定鼎門,但是無論去哪一個門,都無法在一刻時?間內(nèi)抵達(dá),東都城門戌初關(guān)?閉,她來不及出城,應(yīng)該去了某一個里坊,藏起來了�!�
“只要沒出東都城就好辦了,”天樞道,“我馬上去通知幾?位長老,讓他們帶領(lǐng)兄弟們?nèi)|都幾?個城門守著,只要她去城門,肯定抓住她�!�
花一棠的?扇子在梳妝臺上慢悠悠地畫著圈,與當(dāng)初計(jì)算罪犯地理畫像時?一般,“她肯定會去一個比較熟悉的?地方暫時?藏身,柔千兒常去的?是南市和?北市,但是我們剛從南市出來,凈門弟子耳目遍布,應(yīng)該不是南市……”他頓了一下,抬眼看向天樞,“柔千兒在東都內(nèi)可有其它宅院或者?店鋪?”
天樞:“暫時?沒查到?�!�
花一棠瞇眼:“所以,應(yīng)該是北市附近嗎……”
“花一棠,”林隨安腦中突然冒出了一個猜測,“你?還記得瞿四娘嗎?”
花一棠:“那個盲女?”
“她是唯一一個住在西市附近的?受害人,常去的?市集也?只有西市�!�
花一棠眸光一閃,“她是唯一一個游離在柔千兒狩獵區(qū)和?安全?區(qū)之外的?受害人。”
“當(dāng)時?,我以為兇手去西市狩獵只是突發(fā)奇想,但如今想來,比起兇手突然改變殺人習(xí)慣,還有另一種可能性——”林隨安吸了口氣,“拐走?瞿四娘的?不是柔千兒,而是其他人�!�
花一棠瞇眼:“你?是說——櫻桃!”
林隨安:“若真是櫻桃,就有些棘手了。”
木夏、伊塔和?天樞聽得一頭問號。
天樞:“林娘子,花四郎,你?們到?底在說什么?”
方刻:“花四郎之前推算的?兇手活動范圍都是柔千兒的?習(xí)慣,如今換成了櫻桃,之前推測的?范圍全?部都不適用?。”
伊塔:“沒關(guān)?系,四郎超——厲害的?,可以重新算。”
花一棠砸吧了一下牙花子,扇頭敲著額頭,閉眼皺著眉頭,不說話了。
林隨安知道花一棠為什么沉默,計(jì)算犯罪地理畫像有一個非常重要的?前提,就是必須搜集相當(dāng)數(shù)量兇案發(fā)生地的?基礎(chǔ)數(shù)據(jù),若只有瞿四娘一個受害人的?數(shù)據(jù),根本不足以支撐他重新計(jì)算。
林隨安想起了金手指在瞿四娘記憶中看到?——不,聽到?的?場景,思索片刻,做出了一個決定,“花一棠,敢不敢和?我一起賭一把?”
花一棠緩緩睜開了眼睛,清澈的?瞳光水波般落在了林隨安的?臉上,輕輕笑了,“有何不敢?”
*
盲女瞿四娘家住在西市北側(cè)的?廣利坊柳堂街四十六號,小門小戶,一進(jìn)院子,這條街上都是這樣的?院子,皆是家境貧寒的?普通百姓。
已快到?卯時?,西邊的?天空是一片沉重的?墨藍(lán),東邊的?天空是一片輕薄的?淡白,再過一刻鐘,坊門即將開啟,偌大的?東都城將會忙碌起來,林隨安在瞿四娘記憶中聽到?的?聲音就是街市的?喧嘩,時?間剛剛好。
天樞站在站在瞿四娘家門口,辨認(rèn)了一下方位,“從此處去西市,有兩條路,一條從東往西走?,穿過紅葉巷,繞行黃曲道,出坊門,一條從西往東走?,過通京渠大跨橋后徑直向南,出坊門,直通西市。”
花一棠:“走?通京渠大跨橋雖然近,但白日里車馬行人眾多,不適合盲人行走?,紅葉巷和?黃曲道路面平坦,人流稀少,瞿四娘平日里走?的?應(yīng)該就是這條路�!�
“好,就走?紅葉巷�!绷蛛S安撕下一條衣擺,蒙住眼睛,“從瞿四娘家門口出發(fā),去西市�!�
她這個舉動十分突兀,眾人皆是有些詫異。方刻欲言又止,木夏保持著職業(yè)素養(yǎng)的?微笑,伊塔比劃了半天也?不知該如何表達(dá),最?后提問的?只有天樞,“林娘子這是在做什么?”
“來都來了,碰碰運(yùn)氣唄。也?許運(yùn)氣好,一轉(zhuǎn)彎就能碰上櫻桃呦�!被ㄒ惶恼f得大言不慚,搖著扇子走?到?林隨安面前,抬起了手臂,頗為做作咳嗽了兩聲。
林隨安聽得很?清楚,甚至能想象到?花一棠的?表情,肯定是一副“只有我懂林隨安”的?嘚瑟表情,也?能想象到?大家的?神色,定是“這個紈绔肯定又在吹牛!”。
林隨安把手搭在花一棠的?胳膊上,衣衫的?觸感冰涼柔軟,一摸就知是價值不菲的?布料,藏在昂貴華麗衣衫下的?,是堅(jiān)定平穩(wěn)的?手臂,她聽到?了花一棠的?聲音,“抓緊我,出發(f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