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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羅蔻靜靜看著六兒,虛無的瞳孔中漸漸凝出淚水,突然發(fā)出凄厲哭喊,扭身朝著羅石川的棺木狠狠撞了過去。

    說時遲那時快,林隨安倏然沖出一把抱住了羅蔻,巨大的沖力將她狠狠撞到了棺木上,疼得她倒吸一口涼氣。

    “蔻兒!”

    “羅家娘子!”

    孟滿和穆忠同時跑了過來,孟滿面色嚇得面色青白,穆忠冒了一頭的汗珠子。

    “啊啊啊啊��!我要和阿爺一起去啊啊啊��!”羅蔻趴在林隨安的懷里嚎啕大哭,林隨安輕輕拍著羅蔻瘦骨嶙峋的后背,心臟隨著哭聲一陣陣發(fā)緊,羅蔻只有十四歲,若在現(xiàn)代還是個未成年的孩子,愛慕的情郎竟然是個渣男,還殺了自己的父親,這太殘酷了。

    “呵,你還有臉哭?”

    突然,靈堂中冒出一聲冷笑。

    林隨安眼皮一跳,目光如電射了過去。

    但見羅氏族人中一名年過三旬的小眼男子似笑非笑道,“還不是你引狼入室害死了自己的阿爺,在這兒假模假樣哭什么呢?”

    孟滿勃然大怒:“羅六郎,住口!”

    “怎么,我說錯了嗎?”羅六郎拍了拍衣衫站起身,“若不是羅蔻非要搶別人的未婚夫婿,家主會死嗎?”

    “是啊,壞人姻緣,可是要遭報應(yīng)的�!庇忠粋羅氏族人道。

    這句話就如同一個信號,越來越多的羅氏族人紛紛出聲道:

    “口口聲聲說要嫁給人家,逼人家郎君退了婚約,到頭來又反悔不嫁,這對任何一個男人來說都是奇恥大辱!”

    “若是我,我也忍不了!”

    “自己不清不楚,拉著自家阿爺下水,害得人家郎君氣急了殺了阿爺,害死了兩個人,還裝無辜在這兒要死要活的哭給誰看呢?”

    “嘖嘖嘖,好一個不知廉恥!”

    “你們在胡說什么?!”孟滿大吼,“閉嘴!閉嘴!”

    “呦,看到了沒,這還有一個死心塌地的男人呢�!绷_六郎臉上勾起嘲諷笑意,“羅蔻真是好手段�!�

    孟滿右手扯過羅六郎的衣領(lǐng),揮拳就打,卻被羅六郎身側(cè)的幾個仆從抓住,狠狠壓在地上。

    羅六郎整了整衣襟,居高臨下瞅著孟滿,“區(qū)區(qū)一個義子,連入羅家族譜的資格都沒有,還敢在這兒跟我大呼小叫,真是給你臉了!”

    羅氏族人低聲竊笑。

    羅蔻停了哭聲,呆呆看著羅氏眾人,青白的小臉滿是絕望,全身抑制不住發(fā)抖。

    吊唁的眾人皆被眼前的變故驚呆了,齊齊退到了靈堂之外,交頭接耳交換著信息,看著羅蔻的眼神愈發(fā)猶疑。

    林隨安瞇眼,一一掃過羅氏族人的臉,他們穿著喪服,綁著孝帶,可臉上哪有半分悲傷之色,皆是眸閃精光,嘴角噙著得意,仿佛一只只看到肥嫩羊肉的野狼。

    穆忠冷笑:“無利不起早啊�!�

    羅六郎環(huán)望四周,面露紅光:“今日羅家主大喪,羅氏族人悲慟萬分,家主死因復(fù)雜,但究其根本,皆是不孝女羅蔻所致,我羅氏斷不能容忍此等女子擔(dān)承家主大任,今日便請大家做個見證,重選羅氏家主!”

    林隨安指甲狠狠掐入掌心。

    好一眾羅氏族人,羅家主尸骨未寒,他們就露出獠牙準備吃絕戶了!

    第09章

    “關(guān)于家主人選,諸位可有提議?”羅六郎高聲問道。

    話音未落,族人中便有人應(yīng)道,“六郎堪當新家主!”

    “沒錯,六郎乃羅石川兄長嫡子,若非當年年幼,本就該六郎承襲家主之位,如今接任家主之位,乃是回歸正統(tǒng)�!�

    “正是正是,六郎治下商隊素有口碑,頗有經(jīng)商天分�!�

    “六郎德才兼?zhèn)洌H有家主之風(fēng)�!�

    “六郎若能繼任家主,此乃我羅氏之福��!”

    “我提議六郎�!�

    “附議�!�

    “附議�!�

    一時間,整座靈堂群情激昂,仿佛羅六郎率領(lǐng)羅氏一族飛黃騰達已指日可待。

    不過林隨安注意到,擁護羅六郎的族人大約占三分之二,還有三分之一的族人并未明確表態(tài)。

    “一派胡言!”孟滿驟然掙脫仆從的壓制,赤目厲喝道,“羅六郎所領(lǐng)商隊連續(xù)三年虧空,還欲造假賬欺騙家主,家主早有意將他名下的商隊收回,若將羅氏家主交到他手里,整個羅氏就完了!”

    此言一出,未表態(tài)的三分之一族人神色變了:

    “羅六郎,孟滿此言當真?”

    “行商最重誠信,做假賬可是商賈大忌!”

    “你若真做了假賬,羅氏斷不可交予你手上�!�

    “如此作為是要毀了羅氏的根基�。 �

    羅六郎斜眼看著孟滿:“明明是你造假賬意圖誣陷我。”

    孟滿:“什么?”

    羅六郎冷哼一聲,朝羅氏族人抱拳道,“各位都是羅氏宗親,我與諸位血脈相連,又怎會害我族人?這幾年大家想必也看得清楚,羅石川寧愿任用孟滿之流的外人,也不愿將生意交給族人打理,長此以往,我羅氏的家底只怕都要被這些外人偷光了!”

    “你血口噴人!”孟滿猛地沖上前,又被仆從壓了回去,發(fā)髻散亂,目露兇光,看起來頗有些猙獰。

    “老家主意外亡故,我早料定此人會反咬一口,竊取羅氏,所以已將我名下商隊賬簿送至張縣尉處,”羅六郎又道,“我的賬簿是真是假,張縣尉自然會還我一個公道�!�

    此言一出,那些族人的表情又變了,看著孟滿的神色多出幾分怨憤。

    “看來他是有備而來,”穆忠低聲道,“羅六郎去年喪妻再娶,新婦便是張縣尉族中的遠親表妹。”

    林隨安:“羅氏族人不知道?”

    穆忠:“你說呢?”

    當然知道。林隨安幾乎可以肯定,恐怕正是因為知道這層關(guān)系,才提議羅六郎繼任家主,至于賬簿是不是作假,又有什么要緊?擁躉羅六郎的,自然是之前早就商量好了,未表態(tài)的,恐怕也是墻頭草,張縣尉的風(fēng)一吹,很快就會倒向羅六郎。

    羅蔻的身體抖若篩糠,她強撐著抬起頭,淚眼掃過一個又一個羅氏族人,搖頭喃喃道,“為什么……為什么……”

    林隨安:“哭沒用,死也沒用�!�

    羅蔻猝然看向林隨安,林隨安卻未看她,而是將目光投向了那一眾羅氏族人�!澳氵未死,他們已是這幅嘴臉,你若死了,他們只會飲你血啖你肉,順便再將你和羅家主挫骨揚灰�!�

    剛剛羅六郎的話提醒了林隨安,他一直強調(diào)羅蔻的德行不配繼承家主位,卻從未說過因為羅蔻是女子所以沒資格,也就是說在這個世界,女子亦有繼承權(quán)。

    林隨安想起之前東市所見,的確有不少女性鋪主,進入胡姬酒肆之時,酒肆老板也并未因她是女子而大驚小怪,顯然此處女性地位比熟知的封建王朝要高。

    非常好,情況比她料想的強多了。

    “我的家鄉(xiāng)有句俗語,要么忍,要么狠,要么滾,你想選哪一個?”林隨安知道自己現(xiàn)在的表情淡漠得可怕,可她更知道,若此時不能敲醒羅蔻,這妹子只怕再也站不起來了。

    羅蔻淚水順著睫毛滴落,狠狠咬住了嘴唇,貝齒下隱隱滲出血來。

    “我——”

    “張縣尉到,朱縣尉到——”好死不死,這時候門口傳來了喊聲。

    朱達常帶著李尼里幾個不良人簇擁著一名青衫官員匆匆走進靈堂,眾百姓和羅氏族人忙紛紛見禮,高呼“見過張縣尉、朱縣尉”。

    朱達常似乎有些不明情況,向穆忠遞了個眼神,穆忠皺眉搖頭,示意他不要亂說話。

    張縣尉年紀和朱達常相仿,神色頗為倨傲,上了香,行了禮,這才不緊不慢進入正題,掏出了一卷賬簿,道:“張某已經(jīng)細細看過,羅六郎送來的賬簿賬目清晰,所有條列皆有據(jù)可查,絕非假賬�!�

    靈堂內(nèi)嘩然一片。

    “孟滿,你身為外姓養(yǎng)子,心機叵測誣陷我羅氏嫡系子孫,到底意欲何為?!”羅六郎怒喝。

    羅氏族人紛紛倒這還用問,定是覬覦我羅氏祖產(chǎn)!”

    “老家主在時重用于他,只怕也是受了他的蒙蔽!”

    “這種人竟然身居商隊管事要職,我羅氏危矣!”

    “將此人趕出去!”

    “趕出去!”

    “趕出去!”

    一片怒喝聲中,孟滿被四個仆從壓在地板上,目眥盡裂,嘴角溢出血來。

    朱達常面露不忍,穆忠看了林隨安一眼,卻見林隨安表情冷漠,并無所動,不由有些詫異,雖然他認識林隨安時間尚短,但之前胡姬酒肆遇險之時,她傾力相救,剛剛羅家小娘子欲撞棺自盡,也是她挺身救下,穆忠以為林隨安絕非袖手旁觀之人。

    可她此時的神色……

    穆忠看到羅蔻拽住了林隨安的衣袖,林隨安依舊頂著那副淡漠表情道,“此乃羅氏家事,外人不便插手�!�

    羅蔻淚珠滾滾:“救救兄長……”

    林隨安搖頭:“我救不了�!�

    四名仆從扯著孟滿往外拖,孟滿雙手摳入地板,指甲翻裂,劃出十道血痕:“我不走,我是羅家主的兒子,我是羅氏的孩子!誰也別想趕我離開羅氏!”

    圍觀百姓皆不忍再看,羅氏族人就這般默然看著,羅六郎和張縣尉對視一眼,露出了笑意。

    羅蔻哭得全身發(fā)顫:“林姐姐……求求你……”

    林隨安索性閉上了眼睛。

    穆忠實在看不下去了,正要出手,就聽一聲尖叫,羅蔻奔了出去撲在了孟滿身上,凄厲哭喊道,“兄長絕不是這樣的人!你們污蔑兄長、搶奪家主之位,我阿爺泉下有知,不會放過你們的!”

    “羅蔻勾結(jié)外人,為害羅氏,一并趕出去!”羅六郎尖叫。

    又有四名膀大腰圓的仆從沖上來要去拉扯羅蔻,穆忠大驚,疾步?jīng)_出,可就在此時,突覺眼前勁風(fēng)一閃,一道影子從眼前劃過,下一瞬,黑光猝閃,八名仆從騰空飛出丈外,砸到了羅氏族人的隊伍里,驚起尖叫一片。

    穆忠倒吸一口涼氣,看著林隨安收勢立于羅蔻身前,身姿挺拔,目光凌厲,她甚至沒有拔刀,只用刀鞘就將那八名仆從一瞬間擊飛了。

    羅六郎和張縣尉臉上的笑意還沒來得及散去,又被驚恐占據(jù)了雙眼,兩張臉呈現(xiàn)出半喜半悚的詭異狀態(tài),看起來有些好笑。

    朱達常捂著嘴,眼珠子滴溜溜亂轉(zhuǎn),不知道為啥,眼神里居然有些幸災(zāi)樂禍。

    就見剛剛還一臉冷漠的林隨安摸了摸羅蔻的頭,微微笑了,她長眉鳳眸,五官頗有凌厲之感,不笑不言之時,便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冰冷,但此時一笑,竟也多出了幾分溫柔倜儻之意。

    嗯?

    穆忠揉了揉眼皮,懷疑自己還未到五旬就生出了老花眼,居然從一個小娘子身上看到了玉樹臨風(fēng)的氣質(zhì)。

    慢著,她一直不出手,難道是在等羅家小娘子自己站出來?

    “你是何人?!”張縣尉怒喝。

    “路人�!绷蛛S安道。

    羅六郎上前在張縣尉耳邊嘀咕了幾句,張縣尉表情有些怪異,“你就是之前和羅小娘子搶夫婿的林家娘子?”

    圍觀百姓嘩然。

    林隨安:“錯。我是和羅家小娘子一樣,休了渣男的正常人�!�

    張縣尉:“渣、渣什么?”

    “渣男。嫌貧愛富、始亂終棄、缺德無行,只靠身份和臉騙女子感情和錢財?shù)哪腥�,”林隨安道,“這種男人難道不是垃圾中的渣滓?啊、不對,這里應(yīng)該稱之為,狗屎中的渣滓,簡稱渣男。”

    百姓中有人吹了聲口哨。

    張縣尉頓時急了:“需要胡言,那位可是——不是一般人!”

    “鑲了金邊的狗屎就不是屎了嗎?”林隨安問。

    張縣尉多少也算個讀書人,顯然沒料到林隨安出口竟然如此粗俗不堪,頓時被懟了個臉紅脖子粗。

    圍觀百姓倒是聽得又熱鬧又樂呵,深覺這小娘子說話很對他們這些大老粗的胃口,不禁哄笑起來。

    “小娘子,到底是個什么樣渣男?說出來讓我們也開開眼�。 �

    “對啊對��!”

    依著林隨安的性子,她肯定要將蘇城先的名字昭告天下,讓所有人都看看所謂的士家高族都是些什么貨色,可她看到穆忠微微搖頭,朱達常瘋狂搖手,還是把蘇城先的名字咽了回去。

    穆忠和朱達常也算幫過她,還是莫要給他們添麻煩的好。

    “一個渣男,名字不重要。重要的是——”林隨安看著羅氏族人,“這幫人為了一己私欲,對這個渣男如珠如寶,諂媚奉承,明明渣男才是兇手,卻處心積慮為其開脫,反將臟水潑到受害人身上,如此掇臀捧屁的丑態(tài)真是令人嘆為觀止!”

    “粗鄙!粗鄙!”羅六郎大吼,“將這女人打出去!”

    沒有仆從敢上前,剛剛林隨安的身手他們可是看得真真的,這小娘子下手又狠又毒,那幾個暈倒的兄弟還沒醒過來呢。

    羅六郎頓時急了:“張縣尉……”

    張縣尉瞥了眼朱達常,朱達常干笑搖頭,低聲道,“這小娘子不知是何來歷,我手下根本不是她的對手,要不咱們再去府衙調(diào)些人來?”

    “區(qū)區(qū)一個小娘子,你不嫌丟人我還嫌臟了縣衙的臉面!”張縣尉狠狠瞪了朱達常一眼,又安撫看了羅六郎一眼,再看向林隨安,“此乃羅氏家事,林娘子以何身份插手?”

    林隨安:“張縣尉也不是羅家人�!�

    張縣尉:“張某乃南浦縣父母官,自然要為治下百姓做主�!�

    林隨安點頭,退后半步,“羅蔻是羅家主獨女,不算外人�!�

    羅六郎冷哼一聲,“我適才已經(jīng)說了,羅蔻害死家主,已經(jīng)不配為羅氏族人——”

    “是羅蔻殺了羅家主嗎?”林隨安聲音驟厲,眸中冷意如劍刺出。

    羅六郎一個激靈,不知為何被這林小娘子看了這一眼,嘴巴突然有點不受控制,“自、自然不是,但若不是羅蔻悔婚,又怎會激怒兇徒殺了家主。羅蔻引狼入室,難辭其咎!”

    “你的意思是,因為羅蔻之前曾想和兇徒成婚,所以是間接兇手?”

    “正是如此。”

    林隨安冷笑,指著羅六郎大喝,“那你也是害死羅家主的兇手!”

    羅六郎腳下一個趔趄,“什、什么?!”

    林隨安高擎千凈,刀鞘一一指過羅氏族人,“還有你、你、你你你!你們所有人都是兇手!”

    “一派胡言!”

    “血口噴人!”

    “此村婦瘋了!”

    林隨安:“我記得清清楚楚,簽退婚書那日,你們口口聲聲說羅氏與那兇徒聯(lián)姻是天大的美事,對那兇徒極盡奉承之能事,恨不得自己是女兒身委身下嫁。若按你們的道理,難道你們不是引狼入室?難道你們不是難辭其咎?難道你們不是間接兇手?!”

    凌厲聲線如刀鋒凜冽,劃破了羅氏族人的遮羞布,有人惱羞成怒,有人羞愧掩面,羅六郎幾乎要沖上來撕了林隨安的嘴,“我、我們那是被兇徒騙了!我們也是受害人!”

    “羅蔻也被兇徒騙了!羅蔻也是受害人!”林隨安眸光赤紅,“她剛死了父親,棺槨還未入土,就被你們這些血親族人扣上害死父親的罪名,趕盡殺絕。天道昭彰,報應(yīng)不爽,羅家主靈位在上,你們捫心自問,可對得起自己的良心?!”

    一席話震耳發(fā)聵,靈堂內(nèi)一片死寂。

    圍觀百姓默默抹起了眼淚,還有不少人朝羅氏族人怒目相視。羅氏族人要么面紅耳赤,要么顏色青白,恨不得扎個洞把頭塞進去。

    羅六郎口干舌燥,想要說什么反駁,搜腸刮肚卻是無言以對。

    “張縣尉,”林隨安灼灼目光掃了過去,“您口口聲聲說是南浦縣的父母官,要為治下百姓做主,敢問羅蔻可是南浦縣的百姓?”

    眾百姓的目光唰一下射向張縣尉,張縣尉臉皮抖了抖,艱難道,“是�!�

    “您該不該為她做主?!”

    “自然�!�

    林隨安撩袍下跪,提聲道,“請張縣尉為百姓做主!莫讓無辜之人蒙冤!”

    羅蔻撲通一聲跪下了,穆忠第二個跪下,朱達常和不良人緊隨其后,緊接著,靈堂內(nèi)外的百姓齊刷刷跪了一地,同聲大喝,“請張縣尉為百姓做主,莫讓無辜之人蒙冤!”

    眾人聲線震得靈堂嗡嗡作響,秋風(fēng)吹動靈幡,搖亂似鬼影,仿佛在附和一眾百姓的心聲。

    張縣尉唇色發(fā)青,從牙齒縫里擠出幾個字,“本縣尉自當為羅小娘子做主!”

    羅六郎頓時急了:“可、可是,還有孟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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