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魏卓沒想到是這樣的問題,不免疑惑地望著她,嘴里仍是回答了“出征之前,家中給魏某娶過一位妻子�!�
明舒眼中便浮起一絲失望,不過很快釋然,像魏卓這個年紀(jì)又品行端正的男人,怎么可能沒有妻室?
“可惜魏某娶妻不足百日就奉旨出征,在外征戰(zhàn)數(shù)年,我的妻子在此期間不幸染病離世�!闭f起元配,魏卓眼中浮起愧疚,相處時間短暫雖不足生情,但妻子在家代他盡孝,全他大義,可他未及回報,伊人已逝。
明舒頓時收起笑,微垂了頭“對不起,魏叔……”她不該問的。
“沒事,已經(jīng)過去十多年了。她去之后,魏某并未再娶,一半是愧對妻子,一半是覺得自己征戰(zhàn)在外顧及不到家室,就不要蹉跎別家姑娘�!蔽鹤恳膊恢约簽楹螘䦟χ粋年紀(jì)這么輕的小丫頭說些平時從不對人提及的事,也許是她合了他的眼緣,又或者是她與她母親讓他覺得,有個家是件幸福的事。他無妻無妾無子嗣,孑然一人過了半輩子,偶爾也羨慕別人家的熱鬧。
聞及此語,明舒對魏卓不由肅然起敬,他為國征戰(zhàn)歸來,本該享受榮華富貴,要娶妻納妾并非難事,可半世匆匆已過,他仍守著對舊人的敬重孑然一人,這樣的品行,太少見了。
“魏叔,明舒敬佩你。”明舒沖他抱拳。
她原本是存著替自家娘親物色的心思,但聽完魏卓的話,她卻覺得自己的心思有些褻瀆他的為人,便收起這小心思。姻緣之事,還是順其自然吧,若是有緣,自然能成一家人。
“小丫頭。”魏卓又笑了,指指她家,“快回去吧,再不回去,你娘要出來找你了。”
“是!”明舒站起,向他揮手告辭,“魏叔再見�!�
魏卓坐在石階上,笑望她離去,想著,自己若有個女兒,如今也該與她一般大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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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舒明到家中就和曾氏談起魏卓來,把魏卓一通夸,聽得曾氏想拿瓜瓢堵住她的嘴。
“你再這么叨叨,我就把你的嘴堵上!”曾氏哪能猜不透明舒心里小算盤,沒好氣罵她道。
明舒正給她打下手,拿個盤子,裝個菜啥的,偶爾偷吃一兩口,近日她賺了些銀子,給了一部分曾氏,讓買些好菜回來,所以這伙食日漸變好,曾氏燒菜的手藝也漸漸凸顯出來。
“把我嘴堵上,就沒人給你逗樂了。”明舒笑著回答曾氏,一點也不擔(dān)心母親真動手。
曾氏拿她沒辦法,又愛又恨。
“對了,還有件事�!泵魇嬲f完魏卓,又想起陸文瀚來,“阿娘不是說最近總覺得有人在附近窺視?這并非你的錯覺,確實有人在打探咱們家,剛剛被魏叔逮個正著。”
曾氏一聽就緊張了“是什么人?為什么要打探咱們家?”
“不知道原因,那人是尚書令派來的�!泵魇娴馈�
“尚書令?”曾氏眉頭皺皺,“這是幾品的官?”
“好像是二品?”明舒也不大清楚,但她知道尚書令再往上,便是宰相,而能坐到尚書令這個位置,基本就是為宰相做準(zhǔn)備了。
“二品?!二品大員為何……”曾氏想不通。
“阿娘,你……或者咱家和這位尚書令可有牽聯(lián)?這位尚書令大人,亦姓陸,名文瀚,字遠(yuǎn)川�!�
明舒一語剛落,只聽“砰”一聲,曾氏中葫蘆瓢失手落地,她神情陡然僵住,臉色亦瞬間轉(zhuǎn)白。
“明……明舒,你再說一遍,他叫什么?”曾氏聲音微顫道。
“陸文瀚,字遠(yuǎn)川,他的字和阿爹的名一樣�!泵魇嬗终f了一遍,心中疑竇叢生。
“就是那位在松靈書院與你們打過照面的尚書令?”曾氏又問。
明舒點頭,小聲問她“阿娘,你怎么了?咱們家與這位陸大人可有淵源?”
曾氏卻連退三步,直到撞到灶臺方以手撐在灶上穩(wěn)住,喃喃道“二品尚書令……”
明舒擔(dān)心地上前扶她“阿娘?到底怎么了?”
“沒事,沒事。”曾氏定定心神,反按住明舒的手安慰她,又道,“這件事,你先不要告訴你阿兄,待會試結(jié)束再說。至于那尚書令,你不必?fù)?dān)心,他應(yīng)該沒有惡意。你且記住,咱家沒做虧心事,沒有對不起他們,隨他探去就是,咱們該如何就如何,不必避讓,亦無需躲藏。”
明舒雖然不解其中緣故,但還是點下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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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徜這幾日專心備考,兩耳不聞窗外事。明舒很少打擾他,平時就給他端個飯送個水的,走路也躡手躡腳,生恐吵到他,偶爾隔著門縫看兩眼,陸徜都坐在臨窗位置看書,神色平靜,既無緊張,亦無擔(dān)憂。
她阿兄這人給她的感覺,就只有一個字。
穩(wěn)。
這天夜深,曾氏照例給兄妹兩人煮了點心,沙糖綠豆配烤筍。明舒裝好后先給陸徜送上樓。
陸徜房門虛掩,火光透過門縫在地上落下一道亮影,明舒在門口敲了兩聲,沒聽到回應(yīng),便將門推開幾分,輕道“阿兄,我給你送點心,進來了哦�!�
門敞五分,屋中燈火晃了晃,陸徜仍是坐在窗前,只是眼下斜倚椅背,手肘撐著扶手歪撐著手,雙眸緊閉,眉心微蹙,手上的書隨意搭在膝上,似乎睡著。窗戶敞著,夜風(fēng)入屋拂動發(fā)絲與火苗,也吹得人發(fā)涼。
明舒躡手躡腳進屋,瞧他這模樣心道讀書耗神,她心疼,便將手中之物輕輕放下,先探身將窗輕輕闔上,再走到床畔,拿著陸徜外袍過來打算給他蓋上,又俯身拾書。
他的手掌還蓋在書上,明舒只能先抬他的手,不想才剛握著他的手腕要抬,陸徜卻忽然驚醒,像做了什么夢般雙眉緊蹙,反手就扣住她的手腕,將人往懷中一扯。
明舒輕呼一聲,撲在他胸前,手里的衣裳和他膝上的書均都落到地上。
“阿兄,是我。”她以掌撐在他前胸,立刻道。
陸徜眼眸半睜,里面盛著將醒未醒的懵惑,愈發(fā)顯得狹長迷離,平日清冷的俊美便添三分艷麗。他沒因為明舒的話而松手,反而扣得更緊,神情迷茫地盯著她。
“阿兄,你做噩夢了?”她見他眉心緊擰,神情不大對,抬頭輕問。
陸徜定定看了她兩眼,猛得又一驚醒,徹底清醒過來。才剛對著豆燈看書看得眼睛酸澀,他便閉眸小憩,不想真的睡過去,做了個夢。
夢非好夢,是明舒記憶恢復(fù)后與他劃清界限,說的仍是分離那日她說過的話,擲地有聲。
“君有遠(yuǎn)志,妾無留意,以茶代酒敬君,此別再不逢,祝君余歲如竹,節(jié)節(jié)高升,年年順?biāo)臁!?br />
他心跳得很快,慌亂且害怕,而后驚醒。
“對不起。”陸徜松開手。
明舒轉(zhuǎn)轉(zhuǎn)手腕,俯身抱起衣裳與書冊,勸他“阿兄,你沒事吧?瞧你臉色不太好,是不是近日太用功傷了心神?其實科考不過是十年磨劍,你已有那十年積攢,又何必爭這朝夕之功?還是多休息,保持精力才好�!�
“我知道。”陸徜道。
明舒見他抬手狠捏眉心,直將眉心捏紅,便拉下他的手來“阿兄頭疼?吹風(fēng)了吧?我給你捏捏頭?或者捶捶肩?”
“不用�!标戓鋼u了頭。
“那你吃點東西?我陪你說會話?”明舒把衣裳書冊放到床上,將沙糖綠豆端來。
陸徜端起碗,攪了幾下,并沒胃口,只問她“明舒,在京城的日子可有不適?”
“沒有呀。阿娘和阿兄都疼我,汴京又繁華,多少人夢寐以求的日子,我覺得可好了�!泵魇嬉兄鴷勒局樕系男υ跔T火映照下格外明媚,“阿兄怎么突然問我這個?”
“沒什么,只是覺得這樣的苦日子委屈了你。等我高中,必能讓你……”
他話沒說完就叫明舒打斷“阿兄,我不覺得苦。阿娘開明,你也疼我,我在外頭胡鬧,你們也沒攔著我,還處處幫我。這世道有幾個女子,能做自己想做的事?我不想像淑君那樣,等著家里安排親事,也不想像聞安那樣,每日疲于后宅爭斗,你和阿娘讓我覺得我可以走一些不那么循規(guī)蹈矩的路,我很開心。”
陸徜直起身來,靜靜地望著她。他原以為,她從云端跌落,失去錦衣玉食的富貴,是件痛苦的事,他也極力想讓她過回從前的生活,但對她來說,京城的日子,可能是走出樊籠后的另一種人生。
她內(nèi)心自有天地,并不愿過按部就班的日子。
而家人的支持,是她展翅的力量。
從前她是掌中明珠,而今也許會是皎皎明月。
“我懂了�!标戓渚従忛_口,“明舒,做你想做的事,去成為你想成為的人,陸徜,會在你背后給你撐著。”
明舒有些詫異,他并沒以兄長自稱,但她仍舊無比開心。
阿兄認(rèn)同了她的想法,這對她而言,非常非常重要。
他的肯定,勝過所有人的夸獎。
“那我也一樣,我會一直陪著你,不論你是平步青云、扶搖直上,還是如現(xiàn)在這般粗茶淡飯清貧平凡,我都陪你�!�
她眼眸晶亮,神色虔誠,像誓言般開口。
陸徜微微瞇眼,將她看得更清晰。
“是一直嗎?”
“嗯,一直�!泵魇纥c頭。
“好!”陸徜回得簡單而鄭重。
明舒甜甜笑了,陸徜唇畔也浮起笑意,心情大悅。
“啊。”明舒卻忽然站直,道,“我想起來了,宋清沼送的那瓶寧神靜心的藥丸,好像能治頭疼之癥。我去給你拿過來,你晚上吃了好好睡一覺!”
剛剛還滿溢的溫柔,瞬間因為“宋清沼”這三個字,破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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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匆匆。
三月,春盛,會試之期臨頭。
第45章
赴試(修)
三月花期,百花繁盛,春寒漸去,汴京城迎來春暖花開的時節(jié),巷陌間的行人褪下厚重冬衣,換上俏麗春裳,婀娜的女郎宛如枝頭盛放的花朵,處處都透著勃勃生機。
今年的汴京春天又比往年要更熱鬧一些,蓋因三年一屆的春闈馬上來臨時,坊間酒肆茶館里的談資通通都是關(guān)于春闈的,民間小報亦送得飛起,就連賭檔中都開了春闈的賭盤。
一切,都如火如荼。
春闈在貢院舉行,由禮部主持,一共三場,每場三天,共九天六夜。自考生入場那日起,便不得踏出考場,直至?xí)嚱Y(jié)束。在此期間,一應(yīng)吃喝拉撒都在考場,干糧也需自備。
離春闈尚有三日,曾氏和明舒就開始準(zhǔn)備陸徜春闈所需之物。除了干糧外,還有應(yīng)試所需筆墨紙硯等物,及日常起居所用的蠟燭油布等等,明舒甚至還塞了個燒水用的小泥爐,好讓他在里頭能喝上熱乎水……東西一點一點加進去,不知不覺填滿考籃還不夠,另外又拿了個藤籃放了才勉強收下。
陸徜出來看到,不免道“夠了,又不是搬家。”
“多帶些,有備無患�!泵魇孢呎f邊一層層拉開考籃的抽屜,拉著陸徜看屜里收拾的東西,每層抽屜都分類歸納整齊,這里是文房四寶,那里是常用藥物……她一項項地指著說給他聽。
陸徜便認(rèn)認(rèn)真真都記在心里,偶爾抬眼瞧見明舒的眉眼,滿心俱是暖意。
明舒直說得口干舌躁,確定自己沒漏下任何一個角落,這才結(jié)束“等阿娘做好干糧給你放進去,就齊全了,出行前我再給你檢查一次�!�
“歇歇吧�!标戓涞沽吮柽f給她。
她一飲而盡,并沒歇的打算,反又從隨身荷包里摸出兩樣?xùn)|西,一張是簽文,一張是紅色護身符。
“看,你讀書的時候,我和阿娘去廟里求的。上上簽!”她把簽文塞進陸徜手中,又扯開護身符,踮起腳,“阿兄,低頭�!�
“這什么?”陸徜嘴里問著,頭卻乖乖低下。
“保佑你高中的護身符,帶著!”她給他掛好符,將符在他胸口緊緊按了按,滿意地笑了。
“鬼神之語……”陸徜不信這些,剛要反駁,見明舒板起臉抬起下巴,不善地盯著他,他便將言語吞落,只點頭,“多謝你和阿娘。”
“那我們可就等你高中!”明舒這才高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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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初十,天光晴好,會試之期到。會試乃是學(xué)子一生中的頭等大事,大多人都舉家出動,前來送考,陸家也不例外。陸徜本不想勞累曾氏和明舒跑這一趟,但母女二人比他這即將赴試的人還要興奮,他攔也攔不住,只能隨她們?nèi)チ恕?br />
貢院外里三層外三層擠滿了人,正在等著考場開放。到處都是家人在殷殷叮囑學(xué)子們的畫面,馬車都進不了附近的街巷,甭管多富貴的人家,到這時候只能步行進來。明舒與曾氏把陸徜送到考場前,曾氏拉著陸徜也是一通叮嚀,明舒笑瞇瞇陪在旁邊,眼珠子卻四處轉(zhuǎn)悠。
不遠(yuǎn)處的人群中忽擠進一叢人,看架式又是哪戶富貴人家齊出動,身邊跟著家仆隔擋開四周百姓。人群中亦響起錯落的招呼聲“宋夫人。”
竟是國公府的長房媳婦親自來給兒子送考了。
明舒遙遙望,只瞧見進來的人個個衣飾華美,云鬢高聳,金翠生輝,一看就不是普通人家,一聽姓宋,便心中有底,果然,再望時她一眼瞧見被人群圍住的宋清沼。
宋清沼就像團花簇錦里生起的一桿青竹,極為惹眼。
四周不乏向他打招呼的人,有同窗,有世交,也有百姓,他都客氣回禮,神情淡淡的,倒是他的母親,國公府的大夫人面上含笑,喜悅中隱隱透著身為人母的驕傲之色。也不怪她驕傲,這位大夫人嫁予國公府世子,是未來的準(zhǔn)國公夫人,本就身份尊貴,又生了兩個出色的兒子,嫡長子繼承國公府,嫡次子文才斐然,靠著科舉出人頭地,仕途無憂……這世道女人最圓滿的期盼,她一個人幾乎占全了。
明舒看了兩眼,心臟微微起伏。
說來也奇怪,她遠(yuǎn)遠(yuǎn)看著宋清沼時,心便不可扼止為他悸動,可待到二人真正見面說話,譬如松靈書院一道查案時,明明他人就在身邊,她反而失了那份悸動,視他如普通朋友。
這是什么情緒?
明舒也鬧不明白。
就在她犯嘀咕的空隙,宋清沼已經(jīng)離開母親,腳步略急地走到陸徜三人身邊,臉上淺淡的表情有了幾分變化。
“陸兄,陸夫人……”他拱手打招呼,最后才朝明舒道,“明舒�!�
陸徜還了個禮,不著痕跡地邁上半步,把明舒擋在身后。
視野無故被切,明舒只能從陸徜身側(cè)探出頭,朝宋清沼揮了揮手。
宋清沼便笑了,又道“你托聞安送來的東西,我收到了,你有心了,多謝。”
陸徜聞言眉頭大蹙,轉(zhuǎn)頭問明舒“什么東西?”
“就是那個護身符,我和阿娘去廟里的時候求了兩個,上回宋公子送了我們一瓶藥,我也沒什么可回報的,就托聞安將其中一枚送給宋公子了�!泵魇娼忉屚辏窒蛩吻逭拥�,“你也不用客氣,那護身符不值幾錢,就是求個意頭,希望阿兄和你都能金榜題名!”
“這份心意,足矣�!彼吻逭拥男﹄m然仍舊溫和,但真心實意的笑和面對旁人客氣應(yīng)酬的笑,差別卻還是很大的。
明舒便回他一個笑,陸徜卻怎么也笑不出來,只不自覺抬手按按胸口,衣襟下還壓著她掛上去的護身符。
原來,不是唯一。
那廂,國公府的大夫人遠(yuǎn)遠(yuǎn)瞧見這一幕,若有所思看了幾眼,便朝身邊嬤嬤打聽起來。
知兒莫若母,宋清沼那么清傲的性子,很少會露出這樣的神情來,也從沒對哪家姑娘表現(xiàn)過一分一毫的主動,這并不尋常。
人群忽然又騷動起來,有人高喊“三殿下、尚書令、禮部尚書,到�!�
負(fù)責(zé)這九天六夜春闈的考官們依次到場了,人群自動分開一條路,緋紅官袍的考官們在眾人的行禮聲中一一駕到,往貢院走去。
走到一半,其中一人卻忽然駐足,停在陸家人面前,在所有學(xué)子中只點了一個名。
“陸徜�!标懳腻⑽⒁恍Γ膭畹�,“好好加油,我期待你的表現(xiàn)�!�
陸徜垂頭應(yīng)了聲“謝大人關(guān)懷�!�
陸文瀚便再度往貢院走去,只有目光從陸徜身畔的曾氏身上劃過,曾氏亦抬起頭,兩人目光凌空相遇,又彼此沉默地交錯而過。
一個停在原地,一個繼續(xù)朝前,身影沒入貢院的大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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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送陸徜過了盤查,順利進了考場的門,明舒才與曾氏打道回家。
一路上曾氏都滿腹心事的模樣,明舒說話她也心不在焉。
“阿娘?你沒事吧?”明舒有些擔(dān)心曾氏。
早上出來時還好好的,怎么送完陸徜回來就這樣了?
“我沒事�!痹匣剡^神,拍拍明舒的手安慰道,見她仍有些擔(dān)心,又是一笑,“真的沒事。你的小姐妹來找你了,你不過去打個招呼。”
說著她朝巷口的馬車呶呶嘴,明舒順其望去,果然瞧見扎眼的馬車停在自家巷口外,馬車的簾子撩起,聞安與淑君的俏臉都在窗邊望她。
明舒一下子樂了。
“這幾天你哥哥在家里,把你也給拘得像不能出籠的小雞崽,悶壞了吧?去消散消散,早些回來,可別像上次那樣喝得酩酊大醉�!痹系�。
明舒確實悶壞了,為了不讓陸徜分心,這二十多天她哪里都沒去。聽了曾氏的話,她當(dāng)下心就飛了,只道“阿娘,那我可去了?”
“去吧!”曾氏含笑點頭。
明舒就如出籠的小鳥般一溜煙飛到馬車旁邊,也不要下人扶她,自個兒就跳上了馬車。
“可算見著你了。”殷淑君見到她的第一眼就感慨道。
明舒沖到二人中間坐下,左手邊是嬌艷欲滴的殷淑君,右手邊是清麗俏美的聞安,她挨著二人,頗有種左擁右抱的錯覺�?h主的馬車雖然寬敞,但三人并排坐著還是顯擠,殷淑君嚷了幾聲“擠”,卻也沒開口攆人,就這么擠擠挨挨坐了。
交過心,醉過酒,那就是閨中密友了。
“縣主,殷娘,好久不見,可有什么賺錢的門路關(guān)照?”
見面的第一句話,明淑三句不離錢。
聞安一把甩開她的手,道“你這人也忒現(xiàn)實了些,好心來找你玩兒,你就這么對我們?”
“那不是二十多天沒進項,我心里發(fā)慌。我又不像你們出身名門,家中不愁吃穿,自然要替往后的日子打算�!泵魇嬲f著倚到聞安身上,笑道,“縣主疼我,不會生氣的�!�
聞安沒好氣地瞥了她一眼,道“怎么?你還想拿人錢財與人消災(zāi)?這么有一樁沒一樁的接活?不考慮做些正經(jīng)事?”
“我做的一直是正經(jīng)事,造福你和殷娘,哪里不正經(jīng)了?”明舒道,不過轉(zhuǎn)念一想也明白聞安的意思,“你說的我也懂,可是我手里積蓄不多,若開個鋪子恐怕會周轉(zhuǎn)不過來,少不得要多存一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