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0章
在巷子盡頭,有一株剛抽芽的榆樹,他們就站在榆樹底下說話。
“伯父�!睆垎⑽墓笆忠娺^。
宣平侯神情嚴(yán)肅,“長話短說,啟哥兒,你應(yīng)該知道伯父找你的原因,你愿意跟伯父來,證明一切都有商量,對嗎?”
張啟文沉默了一下,緩緩點頭。
宣平侯心底一寬,他點頭就好,“你要什么條件,你說�!�
張啟文道:“沈師父的親傳弟子,和王錚大人,畢銘大人,陸臻大人一樣。”
“�。俊毙胶顩]想到他會提出這樣的要求,一時愣住。
張啟文披風(fēng)獵獵,“我必須要成為御前侍衛(wèi)武功最高的那個,只有憑自己實力爭取回來的,才不會輕易失去�!�
第911章
有人哄她的
謝如墨和宋惜惜在城門不遠處酒樓上,這酒樓二樓的雅間位置是最好的,推開了窗,便可把城門一帶盡收眼底。
因著他們的行程一直都在掌握之中,所以謝如墨早早就定了這雅間,讓惜惜在這里見一見蕭大將軍。
宋惜惜眸光沒有從蕭大將軍臉上移開過,貪婪地看著,她恨不得奔下去扎到外祖父的懷里哭一場,像小時候那樣,把所有的委屈都告到他的面前,然后外祖父便會撫摸著她的腦袋,說誰敢欺負小惜惜,外祖父就去揍誰。
可現(xiàn)在她只能站在這二樓,看著外祖父的馬被百姓包圍,聽著那些震耳欲聾的支持聲,淚水奪眶而出。
外祖父真的老了許多,真的老了許多。
以前,他鬢邊染霜,卻精神矍鑠,意志勃發(fā),回京和父親練幾套拳,臉不紅氣不喘。
如今,他滿頭華發(fā),難尋幾絲青黑了,因著連日趕路,雖不損大將軍威嚴(yán),卻也見了疲態(tài)。
而且他整個人都顯得干瘦了許多,臉頰以前是黝黑飽滿的,如今是肌膚的顏色沒變,可飽滿的皮肉已見耷拉。
那是衰老之相,她的外祖父,真的老了。
蕭大將軍在人群之中,艱難地前行,他時而要拱手致謝,時而要擔(dān)憂地看著御前侍衛(wèi)趕人,怕傷到了百姓。
差不多半個時辰了,隊伍才挪到了酒樓底下。
本來,巡防營和京衛(wèi)是要過來協(xié)助開路的,但百姓實在太多了,堵得是一個人山人海,一開始還有人能鉆出去,鉆進去,如今是百姓形成的銅墻鐵壁,保護他們的蕭大將軍。
曾有百姓試過跟御前侍衛(wèi)動手,但立刻被有些人高喊制止,說和御前侍衛(wèi)起沖突,是給蕭大將軍添麻煩。
漸漸地,大家便喊著相信皇上能公允對待這位戍守邊城多年的老將。
甚至演變到最后,大家嘴里都在喊著“皇上英明”“皇上賢德”。
這一切演變得很自然,沒有一點刻意,因為足足半個時辰,足以讓潛伏在百姓里的人,從最初的一面倒憤怒和支持轉(zhuǎn)變成為對皇上的歌頌。
而那些人,以喬裝成普通百姓的棍兒為首,他的聲音最是洪亮。
自然,他們也不僅僅是喬裝成普通百姓,易容很重要,這有賴于紅筱她們幾個的巧手。
沒有人認得出,他們是北冥王府的人。
加上棍兒本來就是武林中人,即便在北冥王府當(dāng)了侍衛(wèi)領(lǐng),卻也不能掩蓋身上的草莽氣質(zhì),加上也不僅僅是他一個人帶領(lǐng),還有便是在場的人實在太多了,就算是盯著底下的,想要找出幾個可疑的面孔,也不是容易的事。
這一句句皇上英明,看似是對肅清帝的贊譽,也曾是肅清帝最想從百姓嘴里聽到的評價,但絕非今日。
因為這代表了百姓對如何處置蕭承有了期待,這份期待只有英明的皇上能做到,那么肅清帝對蕭承的處置,只能從寬而不能從嚴(yán)。
蕭大將軍終于抬起頭看到了宋惜惜。
看到外孫女的那一瞬間,看到她口型喊了一句“外祖父”,他本就發(fā)紅的眼眶,終于是忍不住落了一滴淚,他一落淚,宋惜惜頓時淚如雨灑。
他嘆了口氣,這孩子輕易不哭的,但若哭起來也不能輕易哄好,這下哭成這樣,誰能哄好呢?
他看到了惜惜身邊的北冥王,他的手放在惜惜的肩膀,緊緊地摟著,顯得沉穩(wěn)而讓人信賴。
好,有人哄的。
第912章
蕭大將軍入宮
最終,畢銘和陸臻帶著京衛(wèi)和巡防營擠進去了,慢慢地分隔開一條道,讓蕭大將軍和御前侍衛(wèi)可以順利通行。
御前侍衛(wèi)領(lǐng)著蕭大將軍進宮面圣了。
在這之前,已經(jīng)有人把百姓的轟動以及他們吶喊的內(nèi)容稟報給肅清帝了。
肅清帝眉頭皺起,那一聲聲的“皇上英明”匯聚成一條繩索,把他給捆死了。
本來他打算蕭承回京之后,先進刑部,另外給他準(zhǔn)備一間條件相對不錯的牢室關(guān)押著,回頭對西京使者也更好交代些,但如今還能這樣做嗎?
在戚貴的帶領(lǐng)下,蕭大將軍進入御書房跪下,磕頭,“罪臣蕭承,參見吾皇,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肅清帝在看到蕭承之前,滿腦子都是對這件事情處理的一個章程。
但在看到他跪在自己的面前,與昔日威武巍峨的形象完全不同,就像是一座山,忽然傾倒了,他心里很是酸楚。
他還是太子的時候,蕭承和宋懷安就無比支持他,他也時常到當(dāng)時的鎮(zhèn)北侯府去,那時候是真心要結(jié)交宋家的兒郎。
時移世易,物是人非。
他當(dāng)了皇帝,考慮就多了,心也不若往日純粹,多了許多顧慮與籌謀。
舊人就在眼前,從他的臉上可以看出,邊關(guān)的風(fēng)霜是何等的凜冽,把這鐵一般的老將吹成了山野老漢,他的心在這一刻是最軟最難受。
他甚至親自起去攙扶,“蕭大將軍,快快請起�!�
蕭承老淚縱橫,“罪臣有負皇上,罪無可赦啊�!�
肅清帝沉沉地嘆了口氣,“坐下來說。”
他親自把蕭大將軍攙扶著到一側(cè)坐下,他這一攙扶,才真正發(fā)現(xiàn)那個鋼鐵澆筑的老將,是真真的衰老了,他的肩膀與手臂,不復(fù)往日堅硬,瘦得很是可憐。
他坐回龍椅之上,不免嘆息,“老將軍瘦了許多,要保重身體�!�
“多謝皇上關(guān)心,罪臣羞愧啊�!笔挸胁潦美蠝I,顯得無比的懊悔與羞愧。
肅清帝看在眼里,心里頭更不是滋味,寬慰了一番,說知道罪不在他,只他是成凌關(guān)的元帥,如今西京使者前來,他自當(dāng)要出面,若要承認此事,也得由他當(dāng)著西京使者的面承認。
蕭承說一切聽皇上的安排,皇上讓他做什么,他便做什么,只求能贖罪。
吳大伴在一旁聽著,知曉皇上如今心軟,但蕭大將軍出了這御書房的門,皇上的心軟持續(xù)不了半個時辰。
所以,他上前道:“皇上,如今蕭大將軍已奉旨回京,是送刑部大堂,還是別有安排?老奴斗膽給大將軍求個恩典,不管是送刑部大牢還是關(guān)押在別處,也請派御醫(yī)給老將軍診治一下,老奴覺著老將軍許是因為曾中箭重傷,以致身體衰敗,加上這一路快馬加鞭回京,吃盡了路途勞頓之苦,若不調(diào)理只怕難以支撐�!�
肅清帝也在想如何安置他的問題,如今吳大伴這樣當(dāng)著他的面提出,肅清帝還處于心軟階段,自然就不會讓他去刑部大牢吃苦。
他也不需三思,便直接道:“先準(zhǔn)許回府,派勤龍衛(wèi)保護著便是�!�
勤龍衛(wèi)是御前侍衛(wèi)分出來的,共計六支衛(wèi)隊,勤龍衛(wèi),護龍衛(wèi),神弓衛(wèi),親衛(wèi),左衛(wèi),右衛(wèi),現(xiàn)如今全部都由戰(zhàn)北望管著。
勤龍衛(wèi),護龍衛(wèi)和神弓衛(wèi)是辦對外的差事,親衛(wèi),左右衛(wèi)都是心腹衛(wèi)隊,負責(zé)保護他的,而御前侍衛(wèi)也改名為玄鐵衛(wèi),也就是說,以后沒有御前侍衛(wèi),只有玄鐵衛(wèi)。
短短的十五天,肅清帝和戰(zhàn)北望完成了對御前侍衛(wèi)的改革,玄鐵衛(wèi)正式地從玄甲軍分離出來,勤龍衛(wèi),護龍衛(wèi)有些職能甚至和禁軍及京衛(wèi)重合了。
但凡留了心眼子的人都知道,這是皇上為了把禁軍和京衛(wèi)收歸玄鐵衛(wèi)做準(zhǔn)備。
第913章
宣平侯親自來了
以前,宋惜惜出任玄甲軍指揮使的時候,很多朝臣反對,覺得女子統(tǒng)領(lǐng)這么重要的位置不妥。
但現(xiàn)在看到皇上的一系列動作,知曉了皇上的意圖,他們又覺得哪里不對勁,弄不好,玄甲軍最后就只剩下巡防營這個紈绔子弟集合地了。
但玄甲軍,曾是皇城的一道屏障,被拆解得支離破碎,大家覺得并不妥當(dāng),仿佛什么權(quán)威被摧毀了。
自然,也是因為宋惜惜自出任指揮使之后,玄甲軍更具有威懾力,更讓人有安全感,很多不服宋惜惜的人,如今是心服口服的。
也因為他們對宋惜惜的認可,導(dǎo)致了肅清帝加快了腳步,把御前侍衛(wèi)改為玄鐵軍,接下來的動作大概也會加快。
蕭大將軍被勤龍衛(wèi)送回了蕭府,蕭府已經(jīng)丟空許久,荒蕪得不成樣子,勤龍衛(wèi)親自進去拔草清掃,吳大伴挑選了幾個宮人進去伺候。
戰(zhàn)北望不敢親自護送,在蕭大將軍入住之后,他調(diào)派二十名勤龍衛(wèi)過去,十人進府,十人在外守著三道門,正門四人,后門和側(cè)門分別三人。
蕭大將軍回到蕭府不多時,淮王妃便帶著人到了正門外求見,被勤龍衛(wèi)攔下,她也不敢鬧,在外頭站著。
別的事情她可以不管,但父親回京了她再不來看看,只怕脊梁骨都要被人罵歪了。
好在現(xiàn)在王爺不在京城,否則按照他一貫的做法,也是不讓她來的,畢竟父親如今是戴罪之身。
皇上如今能讓他回府居住,雖有勤龍衛(wèi)看押,卻也是皇恩浩蕩。
她站了一會兒,沒見宋惜惜和燕王府的人過來,加上天氣實在冷得很,她也不再逗留了。
北冥王府,宋惜惜已經(jīng)平復(fù)心情,聽著畢銘的稟報。
謝如墨也沒回大理寺,今日全程陪著她。
“好,如我們所愿,已經(jīng)回到蕭府了�!敝x如墨聽完,微微地松了口氣,至少不用關(guān)在刑部。
“現(xiàn)在是勤龍衛(wèi)負責(zé)看守,如果宋大人想去看望老將軍,屬下可以跟戰(zhàn)北望說說�!碑呫懞蛻�(zhàn)北望的關(guān)系也算可以,至少他是戰(zhàn)北望上峰的時候,也沒少關(guān)照他。
宋惜惜領(lǐng)了畢銘這份好意,她肯定是要去見的,不僅要見,還要說話。
畢銘走了之后,謝如墨看著大家,緩緩地宣布,“從今天開始,咱們該做什么就做什么,不必看誰的臉色,也不必再忌憚?wù)l,咱們立下軍功回來,小心翼翼謹(jǐn)慎度日,就為了如今,咱們積攥下來的實力,能讓我們盡情揮霍個一年半載�!�
宋惜惜和沈萬紫對視一眼,肩膀明顯地松了下來。
沈萬紫喔了一聲,一拳揮出,“這窩囊氣實在是受得太久了,該抒發(fā)抒發(fā)了�!�
“王爺,宣平侯那邊還沒有消息過來。”于先生提醒,那句話還是很致命的,“現(xiàn)在皇上對蕭大將軍是念著舊日情分,也念著他的功勞,但那句話若是稟報到了皇上的耳中,那就什么情分和功勞都沒了,一切都抹殺了�!�
謝如墨道:“本王覺得宣平侯能幫上忙,最重要的是,張啟文那么了解皇上,他不會選擇走這條路�!�
“希望是這么希望的,只是如今還沒消息來,不知道是個什么情況,也叫人擔(dān)憂啊。”于先生做事素來要求滴水不漏,但凡有一個缺口,他都會比較擔(dān)心。
“不用擔(dān)憂了,宣平侯親自來了�!惫鲀号苤M來,他已經(jīng)換回了衣裳,嗓子有些沙啞,可見方才他是有多賣力地喊著。
第914章
沈師父又收徒了
宣平侯單獨一人來,身邊連個隨從都沒有,青色的衣裳搭配黑色厚實的斗篷,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哪家的管事。
謝如墨和宋惜惜首先起身相迎,其他人也跟著起身,對于宣平侯二話不說的幫忙,大家也是心存感激的。
客套之后,宣平侯直言道:“慚愧,并未能讓那臭小子無條件地同意,他提出了一個條件,我得先過來問問王妃和沈姑娘的意思。”
宣平侯開頭“慚愧”這兩個字,著實是先把大家嚇著了,聽到后面的才把心安放原位。
沈萬紫卻奇怪地問道:“怎么要問我的意思?他想做什么��?”
宣平侯自己說出來這句話也覺得怪怪的,“他說,他說要拜沈姑娘為師,而且是要跟陸臻畢銘他們一樣,是親傳弟子。”
“�。课矣薪趟毼涞陌��!鄙蛉f紫一時還沒明白張啟文想做什么,他是御前的人,也是可以跟著一同上大課的啊,為什么要拜師?她說了,就收三個弟子的。
宣平侯解釋道:“他說想靠實力晉升,御前拼的就是武功和機敏,這小子機敏是夠的,武功著實是差了些�!�
沈萬紫哦了一聲,看向宋惜惜,宋惜惜也正看她,這事要看萬紫的意思,畢竟收徒也不是隨隨便便的一件事情,以萬紫的性格,收了陸臻他們?nèi)齻也實是為難她了。
“收吧�!鄙蛉f紫沒過多的猶豫,但是按照她以往的心性,這樣對她而言等同威脅,那她是不可能答應(yīng)的。
事關(guān)惜惜外祖父,某些不必要的原則也不用堅持。
宋惜惜感激地道:“萬紫,謝謝你�!�
“謝什么?我還多個徒弟使喚呢�!鄙蛉f紫笑著說,心里卻是要咬牙切齒,好東西,敢用蕭大將軍來威脅她,看收了之后折磨不死他。
謝如墨之前一直說不擔(dān)心,現(xiàn)在聽了宣平侯的話,才真真地松了口氣,“侯爺幫了大忙,本王感激不盡。”
“王爺這樣說就見外了,莫說王爺對犬子有救命之恩,就算沒有,為了蕭大將軍,下官也不會讓那小子瞎說的,今日下官一人去找他的,因此這件事情并未有什么人知曉,王爺王妃盡可放心。”
謝如墨道:“侯爺辦事嚴(yán)謹(jǐn),本王沒有不放心的�!�
宣平侯不宜久留,起身告辭了。
畢銘那邊去跟戰(zhàn)北望說了之后,戰(zhàn)北望沒理由拒絕,也不敢拒絕,畢竟自己的命能保住,全仰仗蕭三爺,而且,他也希望能做點什么彌補,在成凌關(guān)的時候,蕭家人對他很好。
他告訴畢銘,明日晚一點再過去,一則是一路車馬勞頓也辛苦了,大將軍需要好好休息;二則,明晚再去也沒這么引人注意。
畢銘覺得也對,橫豎也是要明日才見,肯定是晚上去比較合適,也可以讓戰(zhàn)北望安排安排,免得他過于為難。
宋惜惜也心疼他老人家,這一路太辛苦了,如果他能睡上兩天兩夜的,她都寧可等兩天兩夜。
倒是那邊的張啟文,晚上就提著禮物過來拜師。
他在皇上身邊當(dāng)差這么久,其實最是明白皇上如今忌憚北冥王的,可他偏偏不怕,直接提著禮物就登門了,還請他父母和娘子一同過來。
沈萬紫本來是挺惱火的,想著等拜師的時候好好收拾他一頓,殊不知見他帶著父母娘子來,這火氣只得吞了下去。
看得出,張父張母都是極為良善和藹之人,他們對沈萬紫尤其客氣與感激。
張父顯得尤其的激動,他分明年長沈萬紫許多,卻跟著兒子叫一聲沈師父,他道:“往后他若是不聽話,不勤快,懈怠懶惰,或是做了什么不該做的事情,沈師父只管打,打死了我亦是無怨。”
第915章
你們?nèi)齻試試他的根基
張啟文跪在地上,連忙道:“父親放心,這是千載難逢的好機會,兒子一定會好好跟師父學(xué)的,絕不會懈怠懶惰,至于不該做的事情,兒子也絕不會做�!�
他上過沈萬紫兩次大課,其他時候都因為值班沒能來,等他得空的時候,沈萬紫卻又不單獨施教,他因此十分惆悵。
回家之后他也同父母說過幾次,說是若得沈師父親傳那就太好了。
想不到此番去成凌關(guān),一直倒霉催的他,竟有這么個好運氣,他知道自己有些卑鄙,但他同時也知道,如果這一次機會失去,就再沒機會了。
因為,御前侍衛(wèi)要獨立出來,不受玄甲軍管,而沈師父是看在宋大人的份上才教他們,御前侍衛(wèi)獨立出來之后,哪怕皇上還讓她教,準(zhǔn)許他們?nèi)W(xué),結(jié)果就會像之前那樣,好幾次都上不了一次大課。
張娘子同張啟文一起跪在地上,夫妻一體,夫君既拜師,那她也是要跟著跪拜行禮。
沈萬紫喝了拜師茶后,給徒兒娘子送了一只鐲子作為見面禮。
張娘子懂得好東西,知曉這鐲子貴重,連忙推卻說太貴重不能收。
沈萬紫道:“收下吧,為師也沒有便宜的東西�!�
張娘子愣了愣,求救地瞧了婆母一眼。
張母道:“既是師父送你的,你便收下,以后得空多些來伺候師父,盡弟子媳婦的本分�!�
“是�!睆埬镒舆@才收下,感激地沖沈萬紫道了句,“多謝師父�!�
拜師禮畢后,張啟文讓他們先行回去。
張父知曉他要留下做什么的,便跟謝如墨和宋惜惜行了告退禮,再跟沈萬紫道別。
于先生親自送他們出去。
他們走后,張啟文又跪了下來,“弟子有錯,請師父責(zé)罰�!�
沈萬紫還沒正式學(xué)會當(dāng)師父,只心底確實有氣,便想起了惜惜每一次犯錯被她師叔巫所謂責(zé)罰的時候,師叔都會厲聲問一句錯在哪里。
所以,她也冷冷地問道:“知道錯了?錯在哪里��?”
這句話平平無奇,卻真有威懾力。
張啟文耷拉著腦袋,“弟子不該拿丁將軍的一句話來威脅師父,逼師父收弟子為徒�!�
“知道就好,出去跪一個時辰!”沈萬紫冷冷地說著,把茶杯拿起來又重重放下,這動作,很巫所謂。
“是!”張啟文起身,到正廳的院子外直接就跪了起來。
宋惜惜看著板臉的沈萬紫,還有她方才的動作,莫名覺得心里頭生出一絲畏懼來,這種畏懼過于熟悉,她下意識地就看了大師兄一眼,果然見大師兄也露出同樣的神色。
是了,跟師叔好像啊。
但謝如墨卻沒什么的,神色如常。
師父同他講過,對師伯那群混賬東西自該嚴(yán)厲一些,因為他們沒攤上好師父,對他不會這么嚴(yán)厲,他有好師父。
宋惜惜只是怕了一下下,因為沈萬紫讓張啟文跪一個時辰,實在沒什么威懾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