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4章
“五兩!”棍兒揚起巴掌,五根手指,根根分明,“五兩又喝酒又吃面條,怎么樣?”
沈萬紫拿了甜棗干砸他,“想撐死還是想醉死?今年于先生給你的銀子不少了,你還貪這五兩?”
棍兒張嘴剛好咬住了甜棗干,“銀子不嫌多,這么好賺怎么不賺?”
又吃又喝的還能拿銀子,多好的事。
知道沒希望之后,他也坐下來了,“過幾天我得回梅山一趟探望師父,順便把銀子送回去�!�
“行,去唄�!彼蜗У�。
“滋滋,你要不要回去?我們一道回去唄�!惫鲀旱�。
沈萬紫想了一下,“回赤炎門就要回沈家,不然就兩邊都不回,做人要一碗水端平才行�!�
“那你回了梅山再回沈家嘛,反正現(xiàn)在也沒什么事�!�
沈萬紫擺出架勢來,“什么叫沒什么事?我好歹也有三個徒兒,過年他們不得來給我拜年啊?”
“能耐得你啊�!惫鲀悍薹拚f著,眸子又是一亮,“你三個徒兒家世都不錯,肯定得給你帶很多禮物,反正你也瞧不上,全給我唄,我?guī)Щ厝ソo師父。”
“貪婪死你得了。”沈萬紫沒好氣地說。
第880章
忙忙碌碌的新年
書房里,三個男人商討了一個多時辰。
淮王如果真的沒在京城,那么他有可能去三個地方。
第一個,成凌關,他們在成凌關應該埋下了釘子。
第二個,雍縣,他們的私兵在雍縣。
第三個,就是京外駐軍衛(wèi)所,估計這些年淮王的暗中經(jīng)營,在衛(wèi)所里也埋下了釘子。
不管去哪個地方,都代表著他們有行動。
但他們一直認為淮王是最沉得住氣的,怎么現(xiàn)在反而是最先動的呢?
于先生道:“或許是孤擲一注了,畢竟謝蘊還沒死,他們與其擔驚受怕,不如放手一搏�!�
謝如墨搖頭,“本王認為不會是孤擲一注,他們謀劃了這么久,打南疆的時候是他們最好的機會,他們都沒有出兵,現(xiàn)在更不會直接反,必須要找到反的正當理由,本王現(xiàn)在倒是比較擔心成凌關蕭大將軍那邊會出狀況�!�
“西京!”于先生眸子一沉。
成凌關那邊最大的變數(shù)就是西京,估計淮王也是得知了西京皇帝病危的消息,如果真是奔著西京去的話,那么他在西京早就安排了人,而且這個人,或許就在新太子的身邊。
成凌關,鹿奔兒城,西京,這加起來就是一個雷,遲早是要炸開的,他們雖然早已經(jīng)有所安排,但是這道雷真的炸下來的時候,未必能很好應對。
因為不管怎么說怎么做,都不能改變一點,成凌關的總兵元帥就是蕭大將軍。
這也是大家最擔心的地方。
惜惜親人不多了,外祖一家必須要護著的。
沈青禾道:“先開開心心過年,我去信萍師妹,讓她多加留意那邊的消息,一旦有動靜,迅速報回來。”
“好,辛苦大師兄�!敝x如墨道。
這年,還是要好好過的,這清靜的日子攏共就沒幾日。
守歲幾乎都守到丑時,回去睡的時候,謝如墨腿傷好了之后打算化被動為主動,折騰了好一會兒才睡去。
結果感覺沒睡多久,外頭便敲門說有人來拜年。
謝如墨睜著惺忪的眸子,“這過年也不得清靜啊�!�
宋惜惜已經(jīng)起身穿衣,“是啊,不止人家來我們這拜年,我們也要去別家拜年,幾場宴席少不了的�!�
今日來拜年的是兵部尚書一家,最重要的是李夫人想來,李德槐本來起不了這么早的,他們這些朝廷要員,本就想著年假的時候好好休息,卻被夫人一大早拽了起來。
李夫人今日一身藍色裙袍,披著斗篷,捧著一個銅色的暖手小爐,本進來的時候一直用眼睛回頭瞪著李德槐,讓他走快些,待看到出來迎接的于先生,當即笑意盈盈。
她此番沒有帶著兒孫過來,只是夫婦兩人來而已,她不僅僅是來拜年的,更是因著素珍繡坊的事情過來同王妃好好商量商量。
這件事情辦在了她的心巴上,她最近一直為此熱血沸騰,多少年沒這樣的沖勁了。
他們坐下來沒一會兒,謝如墨和宋惜惜便出來了。
一番見禮之后,李夫人剛說要去側廳說話,就聽得外邊報說平西伯夫人姬氏來了。
年前姬氏的二品誥命身份下來了,以前她雖是平西伯夫人,按說夫君有爵位,她也有誥命壓身,但原先先帝一直晾著平西伯府,對女眷的誥封也一直壓著。
“喲,這不是咱們姬夫人嗎?”李夫人笑著,也迎了過去,沒叫她夫家的王夫人,而是稱她姬夫人,可見她對姬氏也十分贊賞。
姬氏也沒帶家眷,只帶了妯娌藍氏和大丫鬟錦繡,錦繡捧著禮物。
妯娌兩人上前行禮:“參見王妃,見過李夫人�!薄�
第881章
都來拜見師父
姬氏這一次來的目的也很明確,是想打聽繡坊和女學的,如果北冥王府真的創(chuàng)辦女學,她希望為自己的女兒爭取名額。
按說她該把女兒帶過來,但是這樣一來目的性太明確,倒是有點勉強王妃一定要收她女兒的意思,這就讓人心里不舒服,所以她干脆沒帶,先打聽打聽,需要什么條件,她自己好回去準備。
“不必客氣,我們?nèi)テ珡d說說話�!彼蜗χf,領著她們就去側廳,留下睡眼惺忪的謝如墨面對一直打哈欠的李德槐。
“那個……”李德槐捂住嘴巴,又打了一個哈欠,問道:“王爺這里有沒有躺著說話的地方��?”
謝如墨:“……???”這年紀了晚上還折騰�。空媸浅舨灰槨�
因知道沈萬紫對素珍繡坊起到關鍵的作用,所以李夫人問了句,"怎不見沈姑娘?還想著同她商議一下素珍繡坊的事呢。"
宋惜惜心疼沈萬紫,想著讓她多睡一會兒,但李夫人都問出口了,只能派人把她請起。
李夫人有一套很周全的計劃,繡坊作為一個工場,而且所處比較偏僻,所以手工品要售賣的話,還要有個門店。
她打算拿出一家門店專門售賣這些貨物,所得利潤自然全部歸繡坊所有,就是誰繡的,賣出去多少銀子就給她。
李夫人也說了,“租金我不收,就算是為這善舉出一分力,至于店鋪里負責售賣的伙計,在沒有盈利之前,由我來支付月錢,一旦售賣的貨物多了,有盈利了,那就從盈利部分支取給伙計,你們覺得如何?”
沈萬紫想了一下,道:“暫時可以這樣打算,目前來講,我們也不知道有沒有人會去繡坊,如果一切運作正常,其實也可以讓她們選一個口才不錯的出去售賣,既已經(jīng)自己覓食,既不要再顧忌是否拋頭露面�!�
李夫人道:“只是她們被休,肯定一時無法接受,難以面對外人,讓她們出去售賣的話,只怕她們受不了指指點點。”
宋惜惜道:“所以我們要建立她們的自信,這繡坊除了讓她們能自己賺錢之外,更重要的是重新建立對生活的希望,對自己的自信,所以我們也要找人給她們上課。”
她們一通討論,姬氏也偶爾給些意見,她開始只是順道問一問繡坊的事,打算捐點銀子,目的還是女學,但是現(xiàn)在聽她們說著,覺得這是非常有意義的事情,她也想?yún)⑴c進來。
藍氏本來就是商女出身,她很贊成沈萬紫和宋惜惜說的,女子拋頭露面有什么要緊的?反正都被休棄了,不用再顧著什么名聲,良家女子不拋頭露面的說法簡直可笑,且看那些賣豆腐的,賣菜的,街邊小販賣小吃的,也不少是婦人。
這邊討論得熱火朝天,正廳那邊鼾聲如雷,打鼾的是李德槐,謝如墨都無語了,他也是想睡一下的,這么吵怎么睡?又不好丟下他自己回房。
但這人怎么就這么不知禮數(shù)呢?一大早的去人家府邸坐著睡覺,怪不得李夫人對他這么兇,都是有原因的。
一個多時辰之后,送走了這一批客人,沈萬紫的三位親傳弟子帶著各自的夫人也登門了。
畢銘,陸臻,王錚。
他們的夫人都很好奇,聽說夫君拜了一個少女為師,今日定要跟著過來拜見。
拜見是假,窺探是真,見沈萬紫長得明艷照人,但卻威儀十足,自家夫婿在她面前像個孫子似的,這才放了心。
他們各自都準備了兩份禮物,一份是給上峰宋大人的,一份是給師父的。
這禮物可把棍兒高興壞了,萬紫答應過,這些禮物最后都會給他的。
本以為他們沒有那么快來拜年,殊不知今日就來了,那他明日可以回梅山咯。
第882章
一時沖動
沈萬紫一開始對著弟子們是主打一個松弛感,因為想著大過年的,擺什么師父的架子呢。
但見他們?nèi)龑Ψ驄D對她恭謹有加,陸娘子還接過丫鬟的茶親自給她奉上,另外兩位也跟伺候婆母一樣站在她的身邊,她這師父的架子,不擺也得擺了。
但心里也不禁疑惑,需要這樣的嗎?平日里在赤炎門,她可沒這般伺候師父的,很多時候反而是師父寵著她。
至于端茶倒水,自有剛進門的弟子去做,哪里輪得著她這位師姐?
但她入門的時候也沒有這樣。
這讓沈萬紫心里生出一點對師父的愧疚,說起來,她也有點想師父了。
第二天,棍兒大包大包地出門了,這一次回梅山,他還叫上籮師姐和石鎖師姐,畢竟一年到頭了,是該回去探望一下她老人家。
兩位師姐說了不收月例銀子,但是瀾兒給她們買了很多禮物,多是布匹和一些女子日常所需,還有好多厚厚的衣裳。
因此,本來他們是騎馬回去的,如今是要坐著兩輛馬車回去,馬車都塞滿了,外頭還掛著很多。
石鎖師姐她們不收銀子,那么宋惜惜就多給了棍兒,棍兒反正是照收不誤的。
棍兒上一次買了胭脂水粉回去,被師父揍了一頓,這一次還不知死活繼續(xù)買,他有他的理由,那就是女子有妝扮漂亮的權利,買了,她們用不用是一回事,但不能沒有,萬一有想用的呢?
雖然沈萬紫跟他說,如果誰用了,那就要挨你師父罰,他也不管,要漂亮就要付出代價,罰就罰,罰也要好看的被罰。
至于王府,依舊門庭若市,天天都有帖子,要么是拜帖,要么是請她上門的帖子。
謝如墨作為侄子的,自然也是要拜訪兩位在京城的皇叔和其他皇室宗親長輩。
先是去拜會老暉王,老暉王這邊的熱鬧,全憑顧青影給的,他的兒子如今是郡王,無詔不得回京,他這年是過得冷冷清清的。
但冷清的一方面,主要是他自己也不愛迎客,唯獨給了面子謝如墨和宋惜惜。
在暉王府用了膳,陪著老人家說了好一會兒的話,謝如墨才問道:“宮宴時您老人家點燕王孝順那句,這么一來大家都知道他的孝順也是別有用心的,您怎也摻和這事了?”
老暉王知曉一些事情,這點早先謝如墨就曉得了,但是他一直沒摻和,因為他家人在封地,不管是得罪燕王還是得罪皇上,他的家人都有危險。
這個時候,他其實什么都不管是最好的。
但宮宴上這么一點,可就把燕王給得罪了。
老暉王無奈地看著他,“你相信本王只是一時沖動嗎?”
“一時沖動?”謝如墨怔了怔,和宋惜惜對望了一眼,這個答案也太出乎意料了。
老暉王嘆氣,“就說不能和年輕人玩耍,自從那尊肉墩墩來了之后,老夫也跟著年少氣盛起來了,瞧他伺候榮太妃到宮宴開始才出來,裝的那副孝順模樣,覺得礙眼極了,一時沖動便說了出來�!�
謝如墨一時還沒會意他說的肉墩墩是誰,待看到顧青影帶著下人進來奉茶和蜜餞小吃等,這才知道是她。
不禁啼笑皆非。
但不得不說,顧青影似乎又胖了一圈。
謝如墨說:“您老就別摻和了,不管得罪誰都不好,一邊是不要命的,一邊是疑心重的,您就好好享福,愛和誰玩就和誰玩。”
別的事情,以老暉王的身份自然是可以說幾句,不禁能說幾句,還能攪三分,但這謀逆一案,他是能置身事外就置身事外。
老暉王聽勸,“一個錯誤,不會犯兩次,放心�!�
第883章
問宋惜惜的意見
接下來兩三天,宋惜惜也沒有再得空應酬客人,玄甲軍那邊不能全部交下去,她也要回京衛(wèi)府了。
謝如墨和于先生則去巡查了女學的地方,因要修繕的地方挺多,加上擴張地方,天氣又寒冷,遇到這個年關進度就慢下來了。
但好在是銀錢到位,一切都好辦。
年初八開朝,戰(zhàn)北望先向他的上峰宋惜惜遞交了母喪丁憂的折子,折子由宋惜惜遞交御前。
肅清帝看了一眼,問宋惜惜,“你覺得呢?”
宋惜惜怔了怔,她覺得?
“不知道皇上問的是?”
“武將可不丁憂,有律可循�!泵C清帝說。
宋惜惜知道,但這是針對駐守的武將,戰(zhàn)北望是在京的武官。
不過,聽皇上的意思,他是沒打算讓戰(zhàn)北望丁憂?
“一切憑皇上定奪。”宋惜惜不多言,她如果說叫戰(zhàn)北望不丁憂,那就是叫他不守母孝,如果叫他丁憂……皇上都這樣說了,她能說嗎?
肅清帝見她推得那么干脆,倒是笑了一笑,“先放下吧,反正他如今也是在特訓,特訓繼續(xù),至于是否丁憂再說吧�!�
“是,微臣告退�!�
“宋愛卿�!泵C清帝叫住了她,伸手壓壓示意讓她坐下,“朕有幾句話問問你�!�
既是叫宋愛卿,那么就是君臣對話,宋惜惜拱手謝了賜坐,才走過去坐下,“皇上請問�!�
“玄甲軍里現(xiàn)如今有巡防營,禁軍,京衛(wèi),別的不說,巡防營里就有不少無作為的勛貴子弟,在里頭混日子的,沒本事不說,還不少刺頭兒,管著這些人,你應該也極為艱難�!�
這話拐了個彎,但宋惜惜聽出來了。
他提了巡防營,禁軍,京衛(wèi),唯獨沒提御前侍衛(wèi)。
她是順得人意的,他想說什么那她就應什么吧,“皇上英明,微臣確實是有些力不從心�!�
肅清帝眉目微暖,“朕也知道你為難,畢竟第一次當官便擔此重任,朕也想為你減輕負擔,你覺得,如何才能讓你這差事好辦一些?”
好家伙,他想把御前侍衛(wèi)獨立出來,卻又不想自己明說,非得讓她來提議,但誰讓他是皇帝?
宋惜惜假意想了想,一副試圖揣測圣意的模樣,總不能直接一下子就說出來,這豈不是等同告知皇帝,他們早就知道他有心把御前侍衛(wèi)獨立出來?
“這禁軍……”她看著肅清帝的神色,她說禁軍的時候,肅清帝神色不變,只依舊看著她。
“哦,或者是御前侍衛(wèi)……”
皇帝唇角微揚,眸色也溫和了許多,宋惜惜微微地松了口氣,仿佛是猜對了一樣,“臣認為,不若把御前侍衛(wèi)獨立出來,交給御前侍衛(wèi)領來掌管,便可幫臣減輕了負擔�!�
肅清帝蹙起眉頭也想了一下,“既然愛卿這樣說,朕沒有不體恤的道理,你先辛苦一陣子,等過了正月,朕會頒布旨意讓御前侍衛(wèi)從玄甲軍摘出來,以后他們就不屬于玄甲軍,相信滿朝文武也能理解,你始終是個女子,力有不逮也是情有可原的。”
宋惜惜似是松了一口氣,站起來謝恩。
瞧,如果謝如墨依舊是玄甲軍指揮使,無人會質(zhì)疑他的能力,說他沒有能力都不會有人信。
她就不一樣了,她是女子,女子管著巡防營,京衛(wèi)和禁軍,已經(jīng)十分艱難,把御前侍衛(wèi)摘出來,那是再順理成章不過。
如此,外頭的人認為她能力不足,皇上還落了個體恤女官的賢名呢。
第884章
西京皇帝駕崩
過了正月才宣布,那就是說,正月之后,要么有新的御前侍衛(wèi)領,要么戰(zhàn)北望直接不需要丁憂。
宋惜惜走后,肅清帝把戰(zhàn)北望丁憂的帖子看了又看,然后再一次丟在御案前,問吳大伴,“你覺得戰(zhàn)北望該不該丁憂呢?”
吳大伴躬身道:“皇上,此乃朝中用人之事,老奴不敢多嘴�!�
“雖是朝中用人,但也是用在朕身邊的御前侍衛(wèi),你但說無妨�!�
吳大伴想了一會兒,還是搖頭,“老奴不知。”
“是不知,還是不敢說?”肅清帝眸光浮起冷銳。
吳大伴伺候肅清帝多年,知曉他的性情,如果只是尋常官員,可用可不用的,這丁憂的折子早就準了,也不用跟王妃說那么多。
他是想用戰(zhàn)北望,想有人附和贊成他的決定。
但吳大伴沒辦法違心舉薦戰(zhàn)北望,哪怕他的意見無足輕重,更無法改變皇上的決定,他也說不出口。
“吳大伴,朕一直重用你,但顯然你的心在宋家�!泵C清帝語氣平靜,卻讓吳大伴冷汗直冒。
“皇上,老奴對皇上忠心耿耿,怎會心在宋家?”吳大伴跪了下來。
肅清帝冷冷地道:“當年宋夫人救你一命,救命之恩你自該銘記,但也別忘記了自個的身份�!�
吳大伴心頭已是海浪翻滾,皇上怎會知曉這樁舊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