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穆丞相道：“失而復(fù)得�！�
秦尚書更疑惑了，“失而復(fù)得？下官最近不曾失物啊。”
“皇上有旨，說是讓禮部籌備一下，迎接南疆一戰(zhàn)的英雄，其中有兩位英雄乃是出自你們秦家�！�
秦尚書心頭被狠狠地擂了一下，臉色大變，猛地深呼吸一口氣，“是……是找到下官那兩個犬子的骸骨了？”
穆丞相看了他一眼，“什么骸骨？是活生生的人，秦家的兩位公子還活著，北冥王把他們從沙國帶回來了，他們被俘之后逃出去，組建了戚肆探子隊，為南疆輸送情報。”
秦尚書捂住胸口，艱難地?fù)u頭，淚水已經(jīng)蓄在眼底，“不，丞相不可拿此事戲弄下官，他們犧牲了，是剜了下官心頭的兩塊肉，不能……”
穆丞相站起來，拍拍他的肩膀，然后豎起了大拇指，“他們好樣的，本相為他們驕傲，為整個戚肆探子隊驕傲�！�
秦尚書淚水簌簌落下，顫抖著唇，“當(dāng)真？丞相此言當(dāng)真？”
穆丞相見他這般，輕輕嘆氣，“自然是真的，皇上旨意下來了，令禮部籌備迎接他們，但他們沒那么快回到京城，宣平侯府的二公子受了重傷，要醫(yī)治好才能回京�！�
秦尚書用官服寬袖擋住了眼睛，擋住了臉，肩膀抽搐但沒發(fā)出一點(diǎn)的聲音。
身為禮部尚書，他知道在丞相面前不可失儀，在禮部內(nèi)也不可失儀，但他控制不了那如江河崩堤的淚水啊。
這些年藏在心里的喪子之痛，是一點(diǎn)都不敢翻出來，用堆積如山的差事掩埋得嚴(yán)嚴(yán)實(shí)實(shí)，他的兩個兒子為收復(fù)南疆的事業(yè)犧牲了自己的性命，作為他們的父親，他為他們驕傲，但對于一個父親而言，同樣是鮮血淋漓的痛啊。
“本相先出去，不會叫人打擾你�！蹦仑┫嘁膊铧c(diǎn)老淚縱橫，讓他自己在這里宣泄一下情緒吧。
穆丞相出去之后，秦尚書就這么跪在了地上，然后伏地?zé)o聲痛哭。
多少年了，他不敢這樣哭過啊，即便是犧牲的時候，大抵也和別的人家一樣，只敢暗地里掉淚，他們是犧牲的，當(dāng)家人的該以他們?yōu)闃s，不可大哭于人前。
方家那邊，是吳大伴親自去的。
方十一郎的母親陸氏激動之下，竟昏了過去，救醒之后，她依偎在方夫人的懷中大哭，“他還活著，他還活著，他那么狠的心腸，也不給家里一點(diǎn)消息……”
方夫人也哭，但吳大伴還在這里，她不可太多放肆地哭，忙勸著，“他是沒辦法給家里送消息的，在那邊也是出生入死，能送消息給軍中就已經(jīng)很艱難了�！�
陸氏激動過后，也知道自己失態(tài)了，站起來朝吳大伴福身，“讓公公見笑了。”
吳大伴面容慈祥，“人之常情，夫人不必如此�！�
吳大伴也告辭，走出方家的大門，還聽到陸氏哽咽的聲音，“怎么辦？他媳婦已另嫁了�！�
他微微地嘆了口氣，世間事多變幻，陣亡的將士能歸來，是多激動人心的消息啊，只可惜，宋家那七位是再也回不來了。
第570章
該退還那撫恤金
也是這樣時候，平西伯府接到了王彪的家書。
家書是給平西伯夫人姬氏的，她看完之后，拿著信去找母親和王鏘夫婦。
王鏘是王彪的胞弟，在工部任郎中，也算是個肥缺，只是在郎中這個位置上已經(jīng)待了四年，也沒有升遷。
王鏘的夫人藍(lán)氏是個商戶之女，算是高嫁了，以前王清如便很不喜歡這個二嫂，嫌她滿身銅臭。
平西伯老夫人看了信之后，臉色一變，“賢婿竟還活著？還立功了？這……”
姬氏提醒道：“母親，如今可不能再稱呼賢婿了�！�
平西伯老夫人嘆氣，“一時口誤了，他竟然還活著，怎叫人料到呢？”
王鏘也看了信，道：“母親，大嫂，這是好事，咱們該高興，畢竟人還活著比什么都好�！�
“是值得高興的。”姬氏面容露出惻隱之色，“當(dāng)日十一郎犧牲，親家母……唉，連我也總是叫錯，方家二老夫人因喪子之痛幾次昏厥過去，如今聽聞總要吃藥，身體大不如前，如今十一郎能回來，她這一高興估計病也就全好了�！�
老夫人想起得知十一郎犧牲的時候，她也是跟著陸氏哭了許久，十一郎是鐵骨錚錚的男兒郎，她不愿拿他同誰比較，但他確實(shí)是所有丈母娘會喜歡的女婿。
如今得知他還活著的消息，實(shí)在是應(yīng)該高興的。
姬氏道：“兒媳將此事告知母親，是想著三妹妹遲早會知道，不若找個日子叫她回娘家，同她說一說�！�
姬氏知道這小姑子如今的日子過得不好，陪嫁過去的丫鬟有一個之前是伺候她的，因此將軍府內(nèi)宅的事她一清二楚。
聽完早些日子才鬧過一場，如今夫妻就跟陌生人似的，這日子是過得極不如意。
怕她得知十一郎沒死，會同戰(zhàn)北望和離，有心與十一郎再續(xù)夫妻緣分。
姬氏不容許這件事情發(fā)生。
不為別的，就為她不值得，她配不起十一郎，因此必須叫她回府敲打敲打，免得生了不該有的心思。
“還有一事，便是如今十一郎回來了，他當(dāng)時的陣亡撫恤金不知道朝廷會否收回去，這銀子前陣子便被三妹妹拿去給她那小姑子添妝，雖說后來退貨取了回來，可若在將軍府里頭日子久了，總是要用到那筆撫恤金，兒媳尋思著，不若從我們平西伯府公中取出一萬兩銀子，退還給方家，至于那兩間鋪?zhàn)樱舱鬯沣y子給方家，母親和二叔看如何呢？”
王鏘道：“大嫂的建議，我同意，其實(shí)在三妹再嫁的時候，我便覺得該把撫恤金和兩家鋪?zhàn)油诉�的，還找大嫂提過呢，當(dāng)初三妹妹是哭著喊著說不會再嫁，要為十一郎守一輩子，方家怕她以后吃苦受罪，這才會把撫恤金和兩家鋪?zhàn)咏o她，可如今她嫁了，該還的也還了吧�！�
姬氏點(diǎn)頭，“二叔確實(shí)同我提過這事，就不知道母親怎么看呢�！�
平西伯老夫人想了想，“哪里有公中給她貼的道理？若要?dú)w還，便從我這里拿吧，一萬兩同兩家鋪?zhàn)拥恼鬯悖瑢?shí)則她也是賺了，兩家鋪?zhàn)淤嵙四敲炊嗄甑淖饨鹉�，若她這些年守著不嫁，哪怕十一郎回來他們不再做夫妻，這銀子和店鋪還與不還都成，現(xiàn)在她嫁了，十一郎要回來，日后定然也是要娶，總不能叫新婦知曉清如花了十一郎的撫恤金，沒有這樣的道理�！�
姬氏看向藍(lán)氏，“阿月，你這個當(dāng)二嫂的也說句話，你認(rèn)為我同母親這樣做對不對？”
藍(lán)氏道：“大嫂，小姑素來不喜我做她的主，給意見也不中聽，你同母親決定便好。”
藍(lán)氏是知道當(dāng)初那件事情的，若沒那件事情，便看在小姑蹉跎這幾年，那銀子退不退都成，但有了那件事情，當(dāng)初實(shí)是不該拿那撫恤金和店鋪的。
“既是如此，便派人請小姑回娘家一趟吧�！奔系�。
第571章
不可能
淅瀝瀝的細(xì)雨，下了幾日，王清如從馬車上下來，神思恍惚，一腳踩在了水坑上，把她的軟緞繡花鞋浸濕大半。
“夫人！”剛買回來的丫頭叫紅兒，毛毛躁躁的半點(diǎn)規(guī)矩也不懂，“對不住，奴婢沒扶好您�！�
王清如一甩開她的手，喝道：“跟著我便行�！�
紅兒唯唯諾諾地跟在她的身后，因是剛買回來沒多久，還沒教好規(guī)矩，因而進(jìn)了平西伯府，見伯府比將軍府要華貴許多，不禁到處探頭看。
王清如最是瞧不上她這沒見識的樣子，“好好跟著本夫人，你東張西望的做什么？”
老夫人身邊的婆子出來迎接，笑著道：“三姑娘，同個丫鬟置氣做什么？不懂規(guī)矩的慢慢教便是了，莫要因她失了分寸�！�
王清如正了正發(fā)髻，也知道婆子是提醒她別這般氣燥，叫人瞧著沒半點(diǎn)修養(yǎng)。
但是在將軍府，有修養(yǎng)是活不下去的。
她也不知道是滾了個什么泥潭，竟這般失了體統(tǒng)而不自知，日日處于即將發(fā)瘋的狀態(tài)。
“孫媽媽，母親在哪里？”王清如問道。
“在存善堂，三姑娘請隨老奴來�！�
“存善堂？”王清如皺起眉頭，那是大嫂往日寫字靜心的地方，自從上次拿銀子之后，她就不想再同大嫂說話，尤其是私下單獨(dú)，“不是母親要見我么？”
孫媽媽道：“是的，老夫人就在存善堂�！�
“母親也在？”
“是的，老夫人，夫人，還有二夫人都在。”
王清如眉頭皺得更緊些，“藍(lán)氏也在？到底什么事？”
“是伯爺有家書回來，所以老夫人特請姑娘過來的�！�
王清如一聽，頓時高興起來，“是大哥有信回來了？怪不得大家都聚在一塊，行，我去存善堂�！�
她快步往存善堂而去。
半晌，她跌坐在椅子上，眼底充滿了不可置信的，胸口像是壓著一塊石頭，讓她幾乎喘不過氣來，“不可能，怎么可能？死了的人怎么可能會復(fù)活？我不信�！�
老夫人道：“不管你信與不信，你大哥來信就是這么說的，他也見著人了，唉，可憐那，說是整個都變樣了，不知道這些年到底吃了什么苦。”
“不可能，不可能�！蓖跚迦玎卣f，但卻忍不住問，“他什么時候回來？”
老夫人道：“他們沒有那么快回京，宣平侯府的二公子的情況不好，說是被俘之后遭了大罪，唉，慘得啊，不知道能不能挺過去�！�
“李婧的夫婿？”她猛地吸了一口氣，“他也沒死？”
“對，有十一個人都活著，此番是立了大功的，等歸來皇上定有封賞�！崩戏蛉苏f著，也忍不住唏噓起來，“方家那邊大概也高興壞了，可惜如今我們沒有姻親關(guān)系，不然我定然要上門同他們一起慶祝的，對了，還有秦尚書的兩位公子，都還活著，那魯家的小子你曉得吧？他也活著，還有章家的三小子……”
王清如猛地抬頭，“章泰，他娘子也大歸了，如今也另嫁了。”
章泰沒在軍中闖出什么成就，所以當(dāng)時議論最高的還是王清如同李婧，因?yàn)橥跚迦绾屠铈憾紱]有孩子，其他的都有孩子，有了孩子這輩子就有指望，守著也能見云開月明。
所以，大家才會拿李婧和王清如做對比的。
“章泰的娘子，她同我一樣，也是另嫁了�！蓖跚迦鐜е耷唬茄鄣壮錆M了喜悅和激動，她昔日都不屑同章泰的娘子比，身份不一樣，她是伯府姑娘，千金貴體，可如今她迫不及待地提起章泰的娘子。
第572章
需要你表態(tài)
姬氏聽她們母女對話了一會兒，才出聲道：“此番叫你回來，不是說那些事情，當(dāng)時十一郎犧牲，他們方家給了放妻書，你回了娘家這無可厚非，畢竟你們也沒有孩子，方家也不忍心困你一輩子，還記得你當(dāng)時回來之前，在方家是哭著說此生絕不另嫁，方家才把十一郎的撫恤金和兩家鋪?zhàn)咏o了你，如今你已再嫁人，我尋思著，咱們也不能占人家便宜啊，撫恤金還給他們，至于兩家鋪?zhàn)�，折算成銀子還給他們，你覺得如何？”
王清如腦子還在麻木之中，聽得長嫂的話，她下意識地?fù)u頭，“不，為什么歸還？我沒有做錯事，他沒有死，為何不來信告知？我即便是回了娘家，好歹也守了這幾年才嫁的�！�
“不用你拿銀子，是我同母親為你補(bǔ)貼�！奔咸岣吡寺曇簦暗悄阋贸鰝�態(tài)度來，這件事情不能只有我和母親出面�！�
“我怎么出面？我已是戰(zhàn)家婦，再說我也為他守了這么多年……”
姬氏沉下臉，“好了，這樣的話你就不要再說，什么叫做為他守了這些年？他死了不到一個月你就回了娘家，這些年你是替他守著的么？你是沒瞧上合適的，婚事你自己也著急，相看了幾個你心里頭更是明白，旁人不曉得這事，但咱們是知道的。”
王清如尖銳地道：“那我給他守一輩子就對了？你見過哪個男人喪妻之后不娶的？而且男人喪妻之后，不也把娘子的嫁妝也貪了嗎？憑什么區(qū)別對待？”
姬氏耐著性子，“沒叫你守一輩子，你也沒守，但你當(dāng)初就不該同人家說那句話，說你這輩子都不會再嫁，使得他們憐憫你心疼你，才會把撫恤金和兩家鋪?zhàn)咏o你。”
“那時，我是方十一郎的娘子，撫恤金給我不是應(yīng)該的嗎？”
姬氏看著她，“這存善堂如今就只有我和母親以及你二嫂，下人一概不在，有些事情我不想說得太明白，我們四個人心里都是清楚的，需要我再說一次，你沒有資格拿這撫恤金嗎？”
一句話，讓王清如心虛起來。
藍(lán)氏輕聲道：“小姑，這銀子不需要你來出，但你出面表個態(tài)，畢竟當(dāng)初方家放你回來，方二老夫人也真拿你當(dāng)閨女看待的，所以我認(rèn)為……”
“我的事情憑什么要你來認(rèn)為？”王清如最是瞧不起藍(lán)氏的，一個商女嫁給了二哥，也不知道自己的身份，“你閉嘴吧，我若歸還也只是聽母親的。”
藍(lán)氏已經(jīng)習(xí)慣了她這樣的語氣，也沒有同她計較，反正計較起來就是大吵大鬧的，她也厭煩，便干脆不說話了。
倒是姬氏沒縱著她，“三姑娘的性子什么時候才能收斂？她是你的二嫂，就算是商女出身，品行也比你高潔，你做過的那些腌臜事，不需要我再點(diǎn)了吧？給你二嫂賠罪！”
姬氏掌家多年，自有宗婦的威嚴(yán)。
王清如不情不愿地道：“是我失言了，二嫂莫見怪�！�
藍(lán)氏道：“一家人，不必說那些話，只要把事情辦周全了，以后也不落人話柄�！�
藍(lán)氏心知她的道歉也不是真心實(shí)意，所以道歉不道歉一點(diǎn)都不重要，她只想把事情快些辦了。
她和大嫂擔(dān)心的都是同一件事情，那就是這個小姑不安分，只怕會利用方十一郎對她的愧疚，然后同戰(zhàn)北望和離，再纏回去方家，不能容許這樣的事情發(fā)生。
唯有把撫恤金歸還，一清二楚了，斷她的后路，也就不必?fù)?dān)心她再做出什么丟人之舉。
第573章
母親不能只心疼她
婆媳三人的意見都是一致的，而王清如見也不必拿自己的銀子出來，娘家替她出了，她堅持了一會兒就同意了。
姬氏也沒讓她出面，畢竟她現(xiàn)在是戰(zhàn)家婦，所以只讓她寫一封信給陸氏，落款自然是寫戰(zhàn)王氏。
戰(zhàn)王氏，意味著她是戰(zhàn)家婦，所以歸還撫恤金。
王清如寫了信之后交給姬氏，不大情愿地說了句，“其實(shí)何必多此一舉？倒顯得我再嫁不妥似的�！�
姬氏道：“你嫁給戰(zhàn)北望的時候，是平西伯府的三姑娘，沒人說你再嫁不妥，我不妨同你直說，我這么做是要絕了你別的念想。”
王清如氣得都笑了，“我還能有什么念想？莫非你以為我想同戰(zhàn)北望和離，再與十一郎續(xù)前緣嗎？你當(dāng)我王清如是什么人？”
“你沒這樣想過是最好的，你是什么人我很清楚。”
王清如惱得很，“大嫂，是個人就會犯錯，你有沒有犯過錯，我不知道，我沒抓到，但你不要一直拿著以前的事來諷刺我，我如今在將軍府雖說過得不是很如意，但至少他敬我愛我，我也沒打算和離，再有，便是當(dāng)初這門親事全是為著大哥著想的，是穆夫人來做媒，你不感激我，反而一直怨怪我，你這不是忘恩負(fù)義嗎？”
姬氏把信折疊好，神色不變，“你可別往自己臉上貼金，你的恩我不承，當(dāng)初穆夫人來保媒，是有商榷的，不然就是直接賜婚旨意下來了，可一個戰(zhàn)北望，怎值得皇上一而再地賜婚？能容你去了解戰(zhàn)北望是什么樣的人才答應(yīng)的親事，就不是強(qiáng)迫，你可以拒絕。”
“母親。”王清如轉(zhuǎn)身，滿臉的委屈，“您說句公道話，當(dāng)初是不是為著大哥才不好得罪穆夫人的？這門親事，我一開始也沒有那么喜歡。”
老夫人嘆氣，“如今說這些有什么用？”
王清如哽咽，拭了眼角，“女兒就是想要一個公道，為著昔日那點(diǎn)舊事，大嫂總是針對我，到底還拿不拿我當(dāng)一家人？”
“怎么就沒拿你當(dāng)一家人看了？這不是為你好嗎？把撫恤金和鋪?zhàn)拥你y子還回去了，你也踏踏實(shí)實(shí)地沒欠他們家的，就好生當(dāng)你的戰(zhàn)家娘子不就行了嗎？”
王清如想說，她還清之后是沒欠方家的了，但方十一郎沒欠她嗎？可這句話到底是沒敢說出口，怕姬氏又再提起那件事情來。
夫家娘家都不省心，她也是煩透了，“你們愛怎么做就怎么做吧，你們讓我寫的信我也寫了，我不管了。”
說完，便起身走了。
老夫人到底也舍不得女兒受委屈，想叫住她安撫幾句，姬氏道：“母親，隨她去吧�！�
老夫人皺起眉頭道：“其實(shí)，她也不會說回頭纏著方十一郎，實(shí)在也沒必要逼得太甚。”
姬氏淡淡地道：“母親，如今夫君掌著兵權(quán)，他能力不足，自然引來多方嫉妒與不滿，我們唯有謹(jǐn)慎小心，把事情全部周全到位，才不至于被人非議，母親不能只心疼她，而罔顧平西伯府那么多人。”
“怎有你這樣說自己夫君的？”老夫人略顯不滿。
“兒媳只是有話直說，夫君有多少本事，母親比兒媳清楚，如今是南疆無戰(zhàn)事，若有戰(zhàn)事您覺得皇上會讓他當(dāng)元帥嗎？”
老夫人頓時語塞。
第574章
倒也是真心為他著想
姬氏也不管母親怎么想，反正先把此事辦妥了要緊。
如今方十一郎沒犧牲，那撫恤金方家肯定也會歸還朝廷，頂多皇上再用另外名義賜下來，那是另外一回事，沒有人活著還拿著陣亡撫恤金的道理，也不好聽。
姬氏立刻帶著藍(lán)氏前往方家去，見到了陸氏，她得知喜訊之后，狂喜過度昏過去一次，如今也躺在床上養(yǎng)著。
聽得姬氏要把撫恤金和店鋪折算成銀子歸還，方家這邊一時愣住了，畢竟，他們沒打算要回。
姬氏笑著說：“聽得十一郎還活著，我們都很高興，他既沒犧牲，這陣亡撫恤金必定是要?dú)w還朝廷的，這銀子當(dāng)初你們方家仁德，給了我們?nèi)媚�，她現(xiàn)在也再嫁了，自然更不合適拿著，這也是她自己的意思，她還寫了封信，問候了二老夫人您�！�
姬氏拿出信來，遞給了方天許的夫人，方夫人如今掌著方家中饋，大小事一手抓，所以這封信也是她看了。
信上恭喜了一番，請陸氏寬心養(yǎng)病，最后落款是戰(zhàn)王氏，方夫人微微頜首，把信折起，含笑道：“戰(zhàn)夫人有心了，也多謝王夫人如此周到。”
姬氏微笑著道：“伯母好生養(yǎng)病，等十一郎回來，這日子便好過了�！�
“是啊，等他回來這日子就好過了，只不知道什么時候才到京呢？這真是一日都不想等啊�！标懯先缃衿届o了許多，蒼白的臉上盡是喜色。
“應(yīng)是快了，別著急，放寬心好好調(diào)養(yǎng)身體，等他回來了，您要為他操持的事情可多了。”姬氏笑著說。
陸氏輕輕嘆氣，“是啊，只不知道他會否怨恨我，讓他們就這么錯過了�！�
陸氏知道兒子和王清如伉儷情深，但卻做主給了她放妻書。
姬氏明白她話里的意思，便道：“能錯過的，也許并非良緣，伯母，別想那些，各自安好才是要緊。”
“只是終歸耽誤了她這些年�！标懯想m那日見過王清如的不一樣，可始終念著婆媳一場的情分，“撫恤金的銀子我們拿了，只是那兩家鋪?zhàn)訉?shí)在沒必要?dú)w還，那是我心甘情愿給她的。”
“伯母，她在方家時，您待她如同親閨女一般，已經(jīng)沒有虧待她了，她的嫁妝也是悉數(shù)歸還，且添了好些金銀首飾，鋪?zhàn)右蜻^了紅契，便只能折算銀子還您，這樣來日等十一郎娶了妻，夫妻也不會生了嫌隙。”
姬氏也是真心為方十一郎著想的，來日方十一郎娶妻，新婦若知道他的鋪?zhàn)咏o了前頭娘子，總歸心里會有根刺，影響了夫妻感情。
一番推讓，最終陸氏也接受了。
當(dāng)姬氏走后，陸氏問方夫人，“你說平西伯夫人這是什么意思？是怕我們十一郎回來之后還糾纏著王清如嗎？”
方夫人想了想，搖頭，“倒不像是這個意思，恰好相反，是有點(diǎn)怕王清如回頭纏著咱們十一郎�！�
“怎會？她已嫁人�！�
方夫人知曉她鮮少理外邊的事，對將軍府的情況也不大了解，她也不便說太多，免得嬸母煩心，便道：“不管平西伯夫人是什么意思，如今歸還了撫恤金和店鋪的銀子，算是咱們十一郎和王清如徹底斷了個明明白白，這樣以后十一郎說親也不難了�！�
“嗯，是這么個道理，平西伯夫人明白事理，她是真心替咱們高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