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第390章
燕王到底想做什么
宋惜惜抬頭問青雀,“我表姨的病沒有別的辦法了嗎?可以請你師父過來嗎?”
青雀道:“師父早就來過了,只是沒告訴姑娘,師父說,她也是在熬日子了,不知道能熬到什么時候,若斷了藥,估計也就是這一兩天了。”
宋惜惜猛地抬頭,“不能斷藥。”
青雀很是無奈地道:“即便不斷藥,能熬得過這年關(guān),也熬不過十五。”
宋惜惜眼淚滑落,她真不知道表姨病得這樣重,丹神醫(yī)也沒告訴她,紅雀總是欲言又止,她應(yīng)該早猜到的。
“如今用藥施針,讓她不至于這么難受,至少真到了那一日,她也不會去得很痛苦�!鼻嗳高@般安慰著。
為醫(yī)者,她見過很多病人離世,但是對燕王妃,她覺得很惋惜。
意難平吧,更多的是。
一個人要倒霉成什么樣子,才會被夫婿女兒厭棄?娘家也不得力,外放在很遠(yuǎn)的地方,這大冬日的也不能回來瞧她一眼。
一般德行有虧之人,落個不好的下場,也能嘆一句活該。
但燕王妃與人為善,平生也做了不少善事,怎么就落得如此下場?
“紫紫,你明日回京,我在這里守著表姨。”宋惜惜擦干了淚水,“我不能讓她身邊,連個親人都沒有。”
沈萬紫是個講義氣的,“我在這里陪著你,至于棍兒嘛,庵堂外頭是有一間木屋子,專門招待男賓的,就讓他在外頭住著。”
“但眼看就要過年了,庵堂孤苦清凈,你要跟著吃苦了。”
“上戰(zhàn)場的苦我都能吃了,還有什么苦不能吃?”
宋惜惜把手絹捏在指間,聽得她這句話忽然就愣了愣,燕王求娶沈萬紫,是不是因為她上過戰(zhàn)場?
不會,不會,她甩了甩頭,若有兵權(quán)的親王做如是想,宋惜惜還覺得有可能,但燕王只有五百府兵,就算在燕州當(dāng)這沒兵的藩王,皇上估計也沒少眼線盯著他。
再說,他本來也不是有大才之人,怎敢想那謀逆之事?
太過荒誕,宋惜惜不敢相信,認(rèn)為頂多是想鞏固他在燕州的勢力。
但惜惜多少是留了個心眼,有些事情聽起來很荒誕,但人的欲念是無窮的。
誰知道燕王是不是故意藏拙?他本身或是個心機(jī)深沉的人?
而且這么多位藩王中,他是距離京師最近的。
奇怪就奇怪在,他和淮王的性子差不多,可淮王能留在京城,他卻要前往封地。
或許,先帝也有些看不懂他,所以干脆放在燕州盯著。
先帝是有先見之明的,他把他的兄弟們幾乎全部都送往了封地,但削了他們掌兵之權(quán),讓他們縱有妄念,也沒有能力。
可先帝不是神,既在封地,就有辦法躲過朝廷的視線,暗地里屯兵。
這樣的事情,前朝就發(fā)生過,前朝就是釀成了內(nèi)亂,導(dǎo)致百姓民不聊生,這才有了如今的商國。
可奇就奇在,如今燕王不成器侯,怎么就敢休妃娶沈家大族的女兒,而且還是在戰(zhàn)場上立過功的沈萬紫。
晚上,就宋惜惜和沈萬紫就住在這小院子里,因只有一張床鋪,所以兩人同寢。
兩人都睡不著。
沈萬紫晚飯只吃了幾口就不吃了,倒不是因為全是素菜齋飯,而是她心里頭惡心得緊。
宋惜惜是一點都沒吃,看到表姨這模樣,她很難受。
第391章
感覺聯(lián)姻定了
“惜惜,我想潛入燕王府,把燕王給噶了�!鄙蛉f紫輾轉(zhuǎn)反側(cè)之后,說了這樣一句話。
“別傻,謀害當(dāng)朝親王,你想全家給你陪葬嗎?”宋惜惜側(cè)頭去看她,“你擔(dān)心你家中會應(yīng)承這門親事?”
沈萬紫雙手枕在腦后,“我不知道,但父親肯定不會同意,祖父素來寵我,相信也不會同意,可沈家太需要高嫁一門親事,挽回名聲了,就怕族中的人逼得緊,逼得祖父和父親答應(yīng)了婚事�!�
“便答應(yīng)了,你也不會嫁�!�
“是的,我不會嫁�!鄙蛉f紫的聲音怏怏不快,“但是既然答應(yīng)了親事,我不嫁,就有族中別的女子嫁,要別人為我犧牲,我怎么忍心?尤其還是我族中的姐妹。”
她很擔(dān)心,恨不得馬上回沈家去。
“你要不要回去?”宋惜惜問道。
“想回,但我不回,你師姐不是給我留了人嗎?我叫紅綃去一趟�!�
宋惜惜嗯了一聲,拉著被子蒙頭,眼淚已經(jīng)溢出。
幾乎沒睡,一大早就起來了。
宋惜惜親自去熬了點粥,端去喂燕王妃。
或許是宋惜惜親自喂的,燕王妃吃了小半碗。
菊春說,這已經(jīng)算是吃得多了,平時吃了兩口就吃不下了,若不是有參湯和各種名貴丹藥吊著性命,怕是沒了。
菊春在一旁道:“如果大公子和兩位縣主能來看看她,興許真有希望�!�
"算了吧,大公子想來卻來不了,兩位縣主既不敢得罪金側(cè)妃,也不是真心想來的。"青雀道。
宋惜惜聽得心里難受又窩火,轉(zhuǎn)身出去,見沈萬紫從外頭回來,問道:“去哪里了?”
沈萬紫裹緊了披風(fēng),白色狐毛遮住了她下巴,兩個眼圈濃得很,“給紅綃送了飛鴿傳書讓她去查查�!�
宋惜惜輕聲道:“嗯!”
沈萬紫慘然一笑,“我擔(dān)心萬一沈家真應(yīng)下了親事,那我沈家就算是幫兇,幫著燕王休妃,害得燕王妃這般田地�!�
宋惜惜沒說話,心頭郁痛得厲害。
第二天,謝如墨和張大壯來到。
雖說他們是男子,但住持還是讓謝如墨進(jìn)來探望燕王妃了。
宋惜惜看到他冒雪趕來,這兩日隱忍的情緒,差點爆發(fā),淚水止不住地往下滴。
謝如墨心疼地擦拭著她的眼淚,捧著她的臉,“我們進(jìn)去看看她�!�
看著謝如墨牽著宋惜惜的手出現(xiàn),燕王妃激動的淚水直流。
她不會看錯的,謝如墨眼底里對惜惜的繾綣情深,絲毫掩飾不住,也絲毫沒打算掩飾。
燕王妃原先還擔(dān)心謝如墨會嫌棄惜惜是二嫁之身,如今見他眉眼里望著惜惜時候的歡喜,她知道并沒有嫌棄。
懸著的心,緩緩落地了。
謝如墨道:“表姨放心,我定會待惜惜很好�!�
“放心,放心了�!毖嗤蹂犓粏咀约簨鹉福歉颈硪�,心里特別的高興,淚水怎么都擦不完。
謝如墨的出現(xiàn),對燕王妃來說是一種救贖。
她之前一直覺得自己愧對表姐在天之靈,現(xiàn)在看到惜惜二嫁比原先更好了,她就算死,也不至于太愧對表姐了。
心情好,胃口也好,當(dāng)天燕王妃吃了滿滿的一碗粥,這讓大家都看到了希望。
謝如墨也只能在這里逗留半日便要回京,因為封印過年之后,京城有很多慶祝的活動,從除夕到上元節(jié),足足十五天。
第392章
只能暗中留意
而在這十五天內(nèi),皇上會親臨祭天臺,還會去城門和百姓同樂,一起看煙花。
京衛(wèi)和巡防營需要早做準(zhǔn)備,督促工部在城樓外邊搭建高臺,供皇上與朝廷要員在上面賞煙花。
看望過燕王妃,宋惜惜和他在外邊的小木屋里說話。
棍兒在這里住過一晚,但被褥收拾得十分整齊,桌椅雖是舊的,也擦拭得很干凈。
宋惜惜把燕王府的情況說與他聽,聽得燕王休妃,謝如墨也很是吃驚。
“這不荒唐嗎?無子,善妒,這說出來哪一條讓人信服?”
“總有讓人信服的,例如惡疾�!彼蜗目诒镏豢跐釟猓镁貌坏檬嬲�。
“竟然還要娶沈萬紫?皇叔在想什么?”謝如墨皺起眉頭,他素來敏銳,其中有些事情稍稍一動腦子便明白,但他和宋惜惜所想差不多,覺得燕王如果真這樣做,以他的實力很快可以去見閻王了。
沈家是江南世族,雖沒人在京城當(dāng)官,但是各地地方官員不少,加上沈家生意做得大,不至富可敵國,但若說他是商國第一首富,怕也沒人反對。
但若說金錢的話,他如今的側(cè)妃燕州金家也很有錢。
他想從沈家獲取的不僅僅是金錢,還有別的?而他指定要娶沈萬紫,這件事情就遠(yuǎn)沒那么簡單了。
“我會留意,”謝如墨頓了頓,想起如今自己也是被皇上所忌憚的,輕輕地道了句,“只能暗中留意了�!�
宋惜惜明白,想起南疆一戰(zhàn)的艱難,回來之后他卻只落了個表面風(fēng)光,暗地里反而被皇上忌憚,解了兵權(quán),若暗查親王的事被皇上知曉,皇上不知會如何猜度他了。
她憂心他,“不如別管這事?”
謝如墨暖暖地一笑,伸手撫上她的臉頰,“不管,若起了戰(zhàn)亂,那犧牲的還不是我們軍中男兒?受苦的還不是老百姓?”
宋惜惜嘆氣,“我知道,也就是那么意氣一說罷了�!�
只有軍人,才會懂得戰(zhàn)爭的可怕,也只有真正的武將,才會心疼沖鋒陷陣的士兵。
“別擔(dān)心,我會小心行事�!彼父箵嶂哪橆a,“我看表姨的病情如此嚴(yán)重,只怕你還不能離開,等除夕宮宴之前,我再來接你�!�
“好!”宋惜惜點頭,“你回吧,路上小心點�!�
謝如墨不舍地親了她的額頭一下,便和張大壯策馬離開了。
宋惜惜回了小院子,菊春正在伺候她用藥,這藥往日是喝一半,便吐一半,如今總算是喂得下去了。
見宋惜惜進(jìn)來,燕王妃枯青的臉有了一絲光澤,“惜惜,你來�!�
宋惜惜坐在床邊,接過了藥碗對菊春說:“我來喂�!�
“好!”菊春退在一旁守著。
宋惜惜要喂藥,燕王妃伸手阻擋,“惜惜,你記住,如果表姨有什么三長兩短,你別去尋誰的麻煩,過好自己的日子便成�!�
“表姨在胡說什么?如今病情見好,只會越來越好,怎會有什么三長兩短?休得胡說�!�
“人嘛,都是要死的,”燕王妃微笑著,只是眼底透出太濃太濃的苦,“有時候活著是一種折磨,死了才是解脫呢�!�
“表姨!”宋惜惜沉下臉來,“我不愛聽�!�
第393章
燕王妃沒了
燕王妃重重地抓住她的手腕,瞧了一眼外頭,氣息急促,卻是用力地壓著聲音,“聽表姨的,他不是什么善男信女,他和大長公主有密謀�!�
宋惜惜驚愕,“什么?”
她急忙把所有人打發(fā)出去,叫沈萬紫在門口守著。
“表姨,您這話是什么意思?”
燕王妃的腦袋沉了下去,聲音里透著懼怕和寒意,“這些年,他在燕州私自招兵買馬,用的都是大長公主和金側(cè)妃的銀錢,這些兵馬就藏在雍縣�!�
宋惜惜知道雍縣,是大長公主的封地,是當(dāng)初先帝給她的嫁妝。
“不要得罪他,不要與他為敵,他沒有外人想的那么簡單�!毖嗤蹂鷼庀⑷趿撕芏�,或許是發(fā)現(xiàn)了這個秘密之后,她太害怕了。
“這些年,他鬧出寵妾滅妻的事,你以為他真寵著金側(cè)妃嗎?不過是鬧些壞名聲出來麻痹當(dāng)今罷了�!�
宋惜惜聽得心驚肉跳。
人人都以為燕王是個閑散窩囊貨,至少她之前也是這么認(rèn)為的,估計皇上就算有派人盯著燕州,可他們在雍縣招兵買馬,那是大長公主的封地,大長公主甚至都沒到那邊去定居,所以皇上怎么會留意雍縣?
怪不得大長公主如此張狂斂財。
燕王妃說完這些話,便沒什么力氣,昏昏沉沉地睡了過去。
臘月二十八這天,她精神格外好了些,午膳吃了半碗粥,晚膳吃了半碗,竟問還有沒有,便又多進(jìn)了半碗。
宋惜惜以為她好轉(zhuǎn)了,高興得很,她執(zhí)著燕王妃的手讓她好好養(yǎng)著,過了嚴(yán)冬等開春就一切都好了。
燕王妃笑容在眼底盈然,應(yīng)承了宋惜惜,“好!”
宋惜惜只顧著高興,卻沒看到青雀和菊春對視了一眼,皆是無聲嘆氣。
晚上到子時的時候,宋惜惜和沈萬紫聽得菊春的拍門聲,伴隨她哽咽的聲音傳入,“燕王妃去了!”
宋惜惜猛地坐起來,像是溺水過后一般,大口大口地喘著氣,“不!”
燕王妃去得不痛苦,她是在睡夢里過去的,菊春一直守夜,半夜起來想問她要不要喝口水的時候,發(fā)現(xiàn)她沒了氣息。
這個年,她沒熬過去,就這樣死在了寂靜的青木庵。
謝如墨是臘月二十九一大早來到的,得知了燕王妃的死訊,他心疼地抱著宋惜惜,本以為她會哭一場,但是,她很冷靜,眼里一滴淚水都沒有。
依偎在他的懷中,她的聲音比較虛弱,“她走了,也許是解脫�!�
謝如墨望著青木庵到處的枯木,枯木里散發(fā)出來的孤寂也似乎隱隱透著絕望的氣息。
在這個地方慘淡地死去,丈夫子女都不在身邊,虧得惜惜來了,否則她走的時候,身邊真是連個親人都沒有。
而她的身份,如此的尊貴,她是當(dāng)朝的親王妃啊。
那幾個侍女是燕王府的,她們會派人去稟報,燕王妃的喪事也輪不到宋惜惜來辦。
但是,她親自給燕王妃洗了臉,擦了手,這里沒有華服,她只能穿著這素淡的衣裳,等燕王府的人過來把她接回去安葬了。
一路回京,謝如墨陪著宋惜惜在馬車?yán)�,沈萬紫騎著謝如墨的馬,棍兒則駕著馬車。
大家都沒說話,心情很是沉重。
謝如墨一直都抱著她,沒讓她離開過自己的懷抱,宋惜惜像一只受傷的幼貓,一動不動,連話都沒說一句。
直到即將入城的時候,她才輕聲道:“表姨告訴我,大長公主和燕王來往頗密,而且燕王在雍縣招兵買馬,用的都是大長公主和金側(cè)妃的銀子�!�
“真是沒想到�!敝x如墨眉頭蹙起,誰能想到?一個軟弱無能,后院的事情都搞不定的人,竟然懷揣著這么大的野心。
第394章
燕王一家到京
回到京城,已經(jīng)是除夕當(dāng)日。
過年是老百姓一年當(dāng)中最開心最期待的節(jié)日,大街小巷都飄著喜慶的氣息,家家戶戶都張貼春聯(lián),準(zhǔn)備鞭炮,驅(qū)趕年獸。
在這千萬家喜慶團(tuán)圓的日子里,表姨就這么悄無聲息地沒了,她的死,甚至沒有為燕王府帶來一絲的波瀾。
因為,燕王一家已經(jīng)抵達(dá)了京城,自然,燕王興許還不知道。
宋惜惜進(jìn)門,就聽得說燕王一家到訪,慧太妃正在招待。
沈萬紫把馬鞭交給馬夫的那一刻,聽得這個消息,拳頭都已經(jīng)握緊了,只恨不得沖進(jìn)去對著燕王就是一頓爆錘。
謝如墨皺起眉頭,“我出門的時候他們還沒到京城,顯然才回到京城,不先進(jìn)宮給太后請安,卻先來北冥王府拜訪我這個侄兒?看來我昔日真是小看了這位皇叔�!�
宋惜惜眉眼不抬,“他先來北冥王府,自然是做給皇上看的,等同是告知皇上,如今商國只知北冥王,不知有皇上,連燕王從封地回京,都要先到北冥王府拜訪�!�
謝如墨知曉她還難受著,定不想見那一家人,“惜惜,你別去見他,回梅花苑休息一下,我去看看他到底做什么妖�!�
宋惜惜眸色沉沉里隱隱見蕭殺,“見,為什么不見?這大過年的,正好報個喪讓他們高興高興啊。”
謝如墨抓住她的手臂,眼底盡是對她的擔(dān)憂,“別這樣,你若難受便哭出來�!�
自從燕王妃去了之后,她一滴眼淚都沒流,在回來的路上,本以為她會伏在他懷中痛哭一場,但她只是靜靜地伏著,沒哭也沒說話。
甚至最后同他講的,也是燕王與大長公主的勾結(jié),十分的冷靜。
宋惜惜緩緩地?fù)u頭,不哭,哭有什么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