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謝如墨不可能讓宋惜惜冒險,所以,在殲滅了不少弓箭手,等著他們換輪的時候,謝如墨飛過去宋惜惜的身邊,挑倒一名弓箭手之后迅速在她耳邊低語一句,“掩護我,我下去開城門。”
宋惜惜桃花槍旋轉(zhuǎn)著,飛快地看了謝如墨一眼,他滿臉都是敵人的血,想來自己的臉也不會好到哪里去,“是!”
戰(zhàn)場上,真是人命賤如草芥。
萬千箭雨之中,謝如墨戰(zhàn)袍一掩,快如流星一般飛落四方城內(nèi),再一躍起忽高忽低地飛至城門。
宋惜惜隨即也跟著飛下,她手中轉(zhuǎn)動著桃花槍,擋在了謝如墨的面前。
沈萬紫他們四人見狀,迅速補位,四方城墻上各一個,摧毀他們的弓箭手陣。
有從云梯沖上城樓的玄甲軍見狀,大喊一聲,“盾牌組下城門�!�
大批手持盾牌的玄甲軍迅速找兩側(cè)樓梯,長矛組尾隨,躲藏在他們身后從樓梯一路廝殺下去。
他們訓(xùn)練有素,攻護陣法在這個時候發(fā)揮的作用是最大的,那幾日的苦沒白吃,這樣的進攻與防守已經(jīng)形成了肌肉記憶。
放倒一批,見一批砍上來,盾牌隊就迅速補位,近身用短刀,一旦拉開距離長矛組便上。
很快,他們就涌到了謝如墨和宋惜惜的身邊,盾牌陣法迅速合成,把他們包圍得像鐵桶一樣。
投石機也在不斷投石進來,砸得敵軍不敢靠近,就連戰(zhàn)北望也想不到自己和宋惜惜竟然配合得這樣好。
戰(zhàn)北望下令停止圓木攻門,所有人退后,做好破城之后沖進去的準備。
易昉調(diào)整好了情緒,手握長劍,只等著破城攻入。
沉重的城門,發(fā)出了一聲巨響。
站在最高處指揮戰(zhàn)爭的西京元帥蘇蘭基沒有命令繼續(xù)守,他盯著一個地方,但是戰(zhàn)場到處都是人,他根本看不到誰是易昉。
不過,他一點都不著急,因為他知道盯著易昉的不會只有他一個人,而是他帶來的所有西京士兵,他們耗費兵力財力,最大的目的就是易昉。
不管她藏匿在何處,都一定會被找出來。
城門大開,北冥軍和援軍如潮水一般涌了進來。
第110章
易昉被誘
戰(zhàn)場就在西蒙城內(nèi),百姓們從攻城開始,就家家戶戶鎖門,全部都躲起來了。
沙國士兵侵占這個地方的時候,奴役百姓,也有欺辱婦女的事情發(fā)生,所以他們雖然知道破城之后會有大規(guī)模的戰(zhàn)事,但他們無比希望北冥軍能攻進來,把沙國人趕走。
廝殺正酣,易昉跟隨大軍攻入城內(nèi),很快就殺到了前面,她并非唯一的女將,但是卻是唯一一個穿著女將戰(zhàn)袍的人,這戰(zhàn)袍還是兵部特意為她定制。
她盔甲上還有一塊紅頭巾,代表她巾幗不讓須眉。
所以,縱然戰(zhàn)況混亂,她也特別顯眼。
蘇蘭基看到了她,很多西京的士兵也看到了她。
針對她的策略已經(jīng)開始,那就是她帶兵趕殺的一隊人在節(jié)節(jié)敗退,她好勝心強,自然要追擊上去把他們?nèi)繗灉纭?br />
戰(zhàn)北望看見了,大聲喊道:“易昉,不能追�!�
他發(fā)現(xiàn)不對勁了,兩軍在西蒙城里決戰(zhàn),整個城就是戰(zhàn)場,且兩軍勝負未分,敵軍也沒吹撤退的號角,只有往前逼殺,不可能逃跑。
這么快就撤退的,只有一個原因,那就是誘敵。
而且看長相,那些士兵是西京人。
戰(zhàn)北望心里莫名就覺得西京人會針對易昉,是因為成凌關(guān)簽訂和約的事,始終不能想通透。
嘴上說相信,心里是有懷疑的。
“易昉,回來!”戰(zhàn)北望大喊著,想追過去,但是敵人纏身,他根本掙脫不開,只能奮力廝殺,甚至都顧不得再看易昉一眼。
易昉聽到了戰(zhàn)北望喊她的聲音,但是她沒有停下來,她有自己的判斷。
這些人打著打著就逃,肯定有問題,說不定又是一些西京的世家子弟上戰(zhàn)場歷練,只要把他們抓住,故技重施就一定可以逼得西京人全部撤出戰(zhàn)場。
她現(xiàn)在要立功,就要另辟蹊徑,不能只用單純殺敵來立功了,那樣殺再多的敵人,北冥王的奏本上也不會有她的名字。
“繼續(xù)追,他們肯定有問題�!币讜P一邊追一邊下令道。
那一小隊里有三四個是穿金色盔甲的,看著就像是之前在成凌關(guān)俘虜?shù)男�,那小將也不是什么小將,定然是西京皇室或者是世家的人,所以才逼得蘇蘭基簽下和約。
現(xiàn)在大好機會就在眼前,她怎么會放過?
易昉追敵而去,謝如墨和宋惜惜都看見了。
他們在廝殺之中對望了一眼,宋惜惜從謝如墨眼底里看到了一種如釋重負,然后便見他凌空躍起,踩著密密麻麻的腦袋,往后方的指揮營去。
將帥本來就該在指揮營,和軍師謀士們一同等待戰(zhàn)果,再看如何用兵。
而且城破了,拿下是遲早的事。
只是宋惜惜覺得他方才還在奮勇殺敵,在看到易昉被誘入城中之后就回了指揮營地,有些突兀,仿佛胸有成竹了一般。
宋惜惜沒想太多,眼前敵情兇險,容不得她半點分心。
幾十萬人擠在城中廝殺,長槍用著不趁手,但桃花槍是有機關(guān)的,可以縮短成一把短槍。
如此,便是近身廝殺也不成問題。
打了大約半個時辰左右,宋惜惜他們已經(jīng)殺敵無數(shù),全身沾滿了敵人的血。
加上敵人實在太多,她也受了點傷。
玄甲軍護著她,但全部被她斥退,讓他們該殺敵殺敵,她不需要任何人保護。
將軍都如此拼命,玄甲軍自然竭盡全力。
廝殺將近兩個時辰,北冥軍越戰(zhàn)越勇,他們心里都知道這是最后一戰(zhàn),必須使出全部的力氣,打贏了,便可以徹底收復(fù)南疆。
反觀沙國士兵,已經(jīng)露出敗退之色,他們背離國土到南疆多年,商國人始終沒有放棄這一片土地,打了這么多年,他們已經(jīng)心力交瘁了。
第111章
撤退
蘇蘭基和維克多依舊沒有上戰(zhàn)場,他們站在高處看著這一場戰(zhàn)爭。
尸橫遍城,目光所到之處,全部都是犧牲的士兵,鮮血幾乎把這座城染紅了。
而大部分都是西京士兵和沙國士兵,困城之戰(zhàn),拼的就是一個勇字,已經(jīng)無任何戰(zhàn)術(shù)可用了。
維克多知道遲早也要放棄南疆,敗走西蒙,他入西蒙之后便看清楚了,西京人來襄助,只是想多殺一些商國士兵出氣。
以及,殺一個叫易昉的女將。
他們沒有戰(zhàn)勝商國的決心,更不想與沙國瓜分南疆,他們更多是為泄憤而來的。
所以維克多心里很是憤怒,如果不是西京人來,他們或許早就敗走了,也不至于再打幾仗,多犧牲一些將士。
他冷冷地對蘇蘭基道:“你既是要泄憤,何不屠城?”
他大概知道蘇蘭基為何會如此憎恨商國人,他打聽到成凌關(guān)一戰(zhàn),西京的鹿奔兒城有村莊被屠了。
蘇蘭基燃起憤怒的火焰,“戰(zhàn)爭之于百姓,已是家破人亡顛沛流離之禍,我若再屠殺百姓,哪怕是敵國的百姓,與畜生野獸有何分別?”
維克多望著一個個士兵倒在血泊中,心底依舊會顫抖,事已至此,他已經(jīng)無法調(diào)整什么戰(zhàn)術(shù)。
“想不到,你還會說出這樣的話。”維克多面容被寒風吹得通紅,說話也不大清楚了,“你的百姓被屠,你卻對他們的百姓手下留情,窩囊�!�
“真正的武將,是憎恨戰(zhàn)爭的。”蘇蘭基看著漫天飄飛的雪花,“下雪了,這場仗勝負已定,若不想再損兵折將,撤了吧�!�
維克多問道:“你要殺的人,已經(jīng)殺了嗎?”
蘇蘭基嘴唇綻開一抹殘冷的笑,眸光看向急急奔來的先鋒,“殺?不!”
死,對于易昉來說,太便宜她了。
先鋒快速奔上,這漢子臉上身上全是暗紅色的血液,但他的臉上卻露出了得意的笑,拱手道:“回元帥,人已經(jīng)在我們手中,共俘虜十八人,其余全部殲滅。”
蘇蘭基緩緩地伸手,接住一朵潔白的雪花,很快,雪花在他手心的溫度里融化。
他仿佛是在進行一種儀式,閉眼片刻,猛地睜開,精光顯露,“傳令下去,西京士兵全面撤出西蒙。”
他伸手拍拍維克多的肩膀,“退吧,維克多將軍,你在南疆戰(zhàn)場上已經(jīng)損失太多了,你戰(zhàn)勝不了北冥王�!�
維克多嘴角一扯,冷冷地道:“你就不該來�!�
他猛地拔劍對準了蘇蘭基,咬牙切齒地重復(fù),“你就不該來,你給了我們希望,卻沒有與我們并肩作戰(zhàn)�!�
蘇蘭基冷笑,用手架開了他的劍,“你們?yōu)槟辖蛄诉@么多年,國內(nèi)早就空了,你們的皇帝拿了我們?nèi)偃f兩白銀,十萬石糧食,只需要借南疆戰(zhàn)場給我們用一下,所有軍餉軍需都是我們自己供給,你們沒有吃虧�!�
維克多的劍依然指著他,“他們到底屠了你們幾個村子?你們要用這樣的方式復(fù)仇?據(jù)我方統(tǒng)計,你們西京人在伊力城數(shù)戰(zhàn)也不過殺了幾千北冥軍,加上今日這一戰(zhàn),頂多一萬人,為了這一萬人還有你們俘虜?shù)氖巳�,你們付出的代價如此之大,我實在不解。”
殺敵一萬,但他們西京人死傷幾萬,還奉了這么多的白銀和糧食,這樣大的仇恨,又付出這么大的代價,為何不直接攻打成凌關(guān)?
如此傷敵五千自損一萬的做法,前所未見。
他實在想不明白。
蘇蘭基沒回答這個問題,而是退后一拱手,“告辭�!�
西京軍隊吹起了退兵的號角,戰(zhàn)場上的西京人開始陸續(xù)退后。
維克多見大勢已去,也緩緩地放下了劍,抬眸,看到一個個的沙國士兵死在北冥軍之手,還有最勇猛的那幾人,他們仿佛不知疲倦,出手便要人命。
他最終緩緩地道:“傳令下去,全軍撤出西蒙�!�
第112章
以其人之道
沙國士兵與西京士兵大肆撤退,這讓正在酣戰(zhàn)的北冥軍瞬間懵了。
聽著撤退的號角,他們還以為沙國要用什么戰(zhàn)術(shù),誘敵深以入之類的。
但是,仔細一想,撤出西蒙,他們還追什么追?本來就是要把他們趕走的,又不是要把他們?nèi)姎灉纭?br />
所以,北冥軍就這樣眼睜睜地看著敵軍丟盔棄甲地逃跑。
勝利就這么容易?
他們都做好了準備以身殉國,畢竟,西京人如此大張旗鼓地來襄助,怎么會輕易就敗走了?
連元帥親自上戰(zhàn)場,自然是異常殘酷的,現(xiàn)實也確實殺得異常殘酷,到處都是尸體,滿城血腥,即便下雪了也掩蓋不住那股子鋪天蓋地的血腥氣息。
但西蒙城很大,除了城中還有許多村莊。
方將軍奔回指揮營,問道:“元帥,是否要追過去?防著他們屠殺平民,屠戮村莊。”
謝如墨道:“蘇蘭基不會,但是維克多……派宋將軍帶玄甲軍一路追出去�!�
謝如墨知道蘇蘭基是個什么樣的人,他在西京從來都不是好戰(zhàn)分子,屠戮村莊這樣的事情,不會發(fā)生在蘇蘭基麾下。
但是,維克多在南疆戰(zhàn)場耗了這么多年,什么軍功都撈不著,難保不會殺平民來泄憤。
有追兵,維克多就顧不得殺平民。
“是!”方將軍策馬去找宋將軍,傳達了元帥的軍令。
宋惜惜舉著桃花槍大喊,“玄甲軍隨我來,助沙國人逃跑去!”
玄甲軍一動,其他士兵也跟著去,他們已經(jīng)殺紅了眼,怎么也要親眼看著沙國人逃竄出去,離開西蒙地界。
戰(zhàn)北望在敵軍撤退的時候就一直在尋找易昉,他高聲喊著,“易昉,易昉……”
聲音在陣陣威武的腳步聲中,顯得那么的薄弱,他想也不想,跟著宋惜惜一路追了出去。
而他沒有想到的是,易昉早就已經(jīng)落入了西京人的手中。
在破城兩軍開打的時候,她就率軍去追那一隊西京士兵,其中有幾個小將裝扮的,正是她的目的。
她要把那幾名小將擒來,逼退蘇蘭基,只要西京人退了,沙國人就不成氣候,必定會潰不成軍。
說她不能立功,她就不能立功了嗎?
追著追著,她發(fā)現(xiàn)自己對了,因為前方一隊人逃跑的路線是往城外而去的,這顯然是不想戀戰(zhàn),這些都是上戰(zhàn)場鍍金的世家子弟和皇室中人。
他們就是在戰(zhàn)場上露個臉,就能回國謀個實職了。
易昉在這上面撿過一塊大金子,自然是咬死了不放,率領(lǐng)著這一千人不到的隊伍,奮起直追。
一直追了小半個時辰,前方的人隊伍終于跑不動了,停下來直喘氣。
易昉所帶的人也累得很,有幾個身體素質(zhì)差點的,幾乎連刀都舉不起來了。
就在易昉大喊一聲“殺”的時候,卻見四面八方的巷子里涌出了許多在此候了許久的西京士兵。
她猛地抬頭看向自己追的那幾名小將,只見他們臉上都露出了奸計得逞的冷笑。
她頓時意識到自己上當了,跑了這小半個時辰,體力早不如這些在等候的士兵。
只聽得一名將領(lǐng)大喝,“除了那個女的,全部給我殺了�!�
西京人舉起大刀,兇神惡煞地撲了過來,他們仿佛是裹著莫大的恨意,舉起落下的刀干脆利落,一刀一個,顯然都是訓(xùn)練有素的殺手級別。
第113章
還治其人之身
而且他們的人數(shù)很多,易昉艱難抵擋著,橫掃了一眼,發(fā)現(xiàn)越來越多的西京士兵涌過來。
他們竟不在主戰(zhàn)場上,就在這里等著她,她意識到之前用這個計策撿了一塊大金子,而這一次用此計卻進入了敵人的圈套。
易昉和堂兄易天明的武功稍稍好些,能抵擋一陣子,但是身邊的士兵兄弟們一個個倒在了血泊里,西京人沒有半點留情,殺伐果斷,這些大概才是他們的精銳。
易昉心里頭后怕得緊,想逃,但身后全部都是西京士兵,他們手持長刀沒有上前,卻隔斷了她逃跑的路。
她只能慌亂地應(yīng)戰(zhàn),可恐懼得很,招式使出來沒有力量,當看到一把刀朝她的手臂砍下來的時候,她下意識地抓住了面前的一名小兵擋在自己的身前。
那小兵被劈中了頭臉,鮮血汩汩地流。
那小兵艱難地轉(zhuǎn)身,不敢相信地看著易將軍,他們曾在成凌關(guān)立功,易將軍說了禍福與共,但現(xiàn)在……
易昉一把推開他,把他推到了敵人的大刀上,轉(zhuǎn)身便跑。
她施展輕功企圖想越過身后的敵軍,但是,敵軍齊齊拔出尖刀舉起來,易昉雙腳踩在尖刀上,痛得渾身哆嗦,倒在了地上。
雙腳鮮血直流,但是那些手持尖刀的人沒有攻擊她,只是站在一起阻斷她的路。
事已至此,她明白對方是要活捉她了。
她只能拼盡全力,希望戰(zhàn)哥能來救她。
戰(zhàn)哥看到她追著這隊敵軍的,他喊著自己不要追,那他大概是猜到這是敵軍的計策。
他一定會來救她。
她只要堅持著就行了。
但是,面對西京人的兇狠,她忍著雙腳下的劇痛艱難抵擋也無濟于事。
很快,她身上便連中了幾刀,雖然都是皮肉之傷,傷得不深,可疼痛也使得她再難抵擋。
她的脖子很快就被雙刀架住,她的武器也被打落在地上,她不敢轉(zhuǎn)動脖子,只能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士兵一個個倒下,整條路都被鮮血染滿了。
“堂兄,救我�!彼l(fā)現(xiàn)易天明還勇猛地戰(zhàn)斗,連忙喊道。
但很快,易天明脖子上也被刀劍架住,除易天明之外,還有十余人被俘虜,其余的人全部被殲殺。
西京人控制了他們之后,其中一名小將慢慢持著滴血的刀慢慢地走了過來,站在易昉的面前。
他脫下頭上的盔甲,摘下臉上的金色面具,露出一張讓易昉為之顫抖的臉。
那張臉,與她在成凌關(guān)俘虜?shù)哪莻小將長相有七八分的相似,但是此人眼底更狠,更冷,更兇殘。
“易昉!”他冷冷地叫了一聲,“你終于落到本皇子手中了�!�
易昉雙腿發(fā)軟,皇子?那成凌關(guān)那個……也是皇子身份?
她深吸一口氣,是啊,早該猜到的,若非皇室中人,蘇蘭基怎肯迅速停戰(zhàn),與她簽訂和約逼她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