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3章
電光石火間,況金鑫就在“直接路過”和“進房間里躲避”中,選擇了前者——他現(xiàn)在拒絕任何靜止的空間,只有跑起來,才讓他覺得安全!
房門已到身側(cè),況金鑫絲毫沒減慢速度。
可讓人始料未及的是,門縫內(nèi)忽然飛出來一截白色的線一樣的東西,就在況金鑫路過的一剎那,如閃電般而出,緊緊纏上了他的脖子!
況金鑫只覺得脖頸一霎劇痛,就像被人用鋼絲勒住,再往前跑,絕對要身首分離!
他緊急剎車,巨大的慣性讓他幾乎失去平衡,剛一站穩(wěn),他就立刻抬手去抓門縫內(nèi)伸出的白線!
那白線一頭捆著他脖子,一頭仍藏在門內(nèi)的黑暗里!
一抓到線,況金鑫才發(fā)現(xiàn)手感不對,不是鋼絲或者線繩,是塑料,是商場或者工廠打包、捆東西用的那種塑料捆扎帶!
這種捆扎帶和繩子不一樣,繩子必須打結(jié),可這種捆扎帶,一旦尖的那一端穿過小的方型串口,就徹底卡上了,可以越拉越緊,卻不可能再松開!
況金鑫咬緊牙關(guān)和門內(nèi)拉扯他的力道抗衡,艱難抬起手臂,迅速尋找可以弄斷捆扎帶的文具,可還沒等他找到,門內(nèi)忽然用力一扯!
這股突來的力量極大,拉得他直接撞開門,摔了進去!
還沒等他爬起來看清黑漆漆的房間,手臂忽然被人抓住,用力扭到身后!
況金鑫只覺得肩膀脫臼一樣的疼,下一刻就聽見捆扎帶收緊的聲音——他的雙手被人捆在了背后。
接著是腳。
捆扎帶將他兩個腳踝緊緊勒住,塑料帶幾乎勒緊肉里。
直到他再沒有反抗能力,身后人終于安靜下來。
他掙扎著回頭,看見了池映雪的父親。
中年男人早沒了偽裝的和藹,一張臉冷得像寒冰,和他激烈暴虐的舉動,形成極大反差。
他的聲音很平靜,平靜得讓人渾身發(fā)冷:“我不批評你,因為批評是沒有用的�!彼哪抗夂鋈粶厝�,帶著寒意的,殘忍的溫柔,“錯誤,只能靠自己來反省�!�
說完,他抓住況金鑫的頭發(fā),把人生生拖行到墻邊。另外一只手在墻壁上用力一蹭,一小塊墻壁向左拉開,里面被掏出一個極小的空間,說是壁櫥,可又放不了兩床被子,倒像個隱秘暗格。
況金鑫不知道他要干什么,只知道危險逼近:“你不能這樣,這是犯法!”
男人笑了,這一次是真的,連同眼底一并閃著笑意,像聽見了天底下最有趣的笑話。
“我教育我兒子,犯什么法?”他的反問無辜,又理所當然。
況金鑫怔住,過了會兒,才反應(yīng)過來:“你認錯人了,我不是你兒……”
話還沒說完,他就被人按著頭強行塞了進去!
那暗格太小了,況金鑫的身體蜷成了一個極扭曲的姿勢,那人還在把他的腿往里推,推得他骨頭縫都疼!
終于,他完全進去了,像一個毫無還手之力的豬仔,被塞進了待宰的籠子。
男人拍掉西裝上的灰塵,撫平衣服上的褶皺,又整理了一下昂貴的袖扣,才重新看向他,從容地宣布規(guī)則:“反省夠了,就可以出來�!�
“我知道錯了!”況金鑫幾乎是立刻認慫,反抗的時候要反抗,但眼下這種局面,硬碰硬絕對不是聰明的選擇,“我知道錯了,我已經(jīng)在深刻的反省了,真的!”
男人不為所動,聲音里帶著不容置疑的權(quán)威:“什么時候反省夠了,我說的算�!�
“啪!”
暗格被毫不留情關(guān)上。
況金鑫耳尖地捕捉到一聲細小的“咔噠”,毫無疑問,是暗鎖自動落下。
世界徹底沒了光。
窒息的黑暗,在這狹小得幾乎沒留下任何縫隙的空間里,像洪水一樣,將況金鑫徹底吞噬。
他不怕黑。
可當他已經(jīng)嘗過恐懼、暴力、疼痛,這封閉的黑暗,輕易就可以成為壓垮他的最后一根稻草。
當然,他不會被壓垮。他有伙伴,有朋友,有親人,有同學,他知道自己只是在闖關(guān),一切的黑暗和疼痛,時間一到,總會過去。
可是池映雪呢?
當年那個幼小的、無助的、只有家人可以依靠的池映雪呢?
第140章
破譯
地下石室。
【鸮:有人對你使用了<[幻]化干戈為玉帛>喲~~】
滿地的尖刀聽沒聽見這提示,
不清楚,但在文具起效瞬間,
寒光凜凜的尖刀們,
的確一半變成了翠玉,
退去尖銳,只剩溫潤,
一半變成了柔軟絲帛,柔軟倒下,
平坦出一條通往扳手的康莊大道。
吳笙放下胳膊,暗暗嘆口氣。這文具在前院和張、彭起沖突的時候都沒舍得用,就是想留到后面,應(yīng)付更難的敵人,
但人算不如天算,
還是在這里就用掉了。
如果只有他和徐望,還可以想些歪門邪道拼一拼,但帶著閻王,
還是一個根本不記得他和徐望,很可能和池卓臨一樣,屬于“早期階段”的閻王,
變數(shù)太大,他必須在可控范圍內(nèi),
盡量求穩(wěn)。
這才只是第一關(guān),后面還有四間石室。
吳笙這邊思緒飛馳,閻王那邊則對著一地的翠玉和絲帛,
瞠目結(jié)舌:“你們可以啊,比我預(yù)想得可有本事多了�!�
徐望斜眼瞥他:“能具體談?wù)勀愕摹A(yù)想’么?”
“我錯了,”閻王立刻認慫,笑容堆得特別誠懇,“是我有眼不識金鑲玉�!�
徐望莞爾,這會說話的勁兒,倒是能看出幾分他認識的那個閻王的影子。
三言兩語間,一行人已來到扳手面前,吳笙將手搭到上面,卻不急于往下扳,而是回頭問閻王:“下一間里有什么?”
路是閻王領(lǐng)的,路況自然也是閻王最熟。
不想這一問,直接讓閻王整張臉都皺到了一起,像吃了一顆壞瓜子兒,或者一瓣特別酸的橘子:“我真是一點都不想回憶……”
“這都什么時候了,就別抒發(fā)感情了,”徐望打斷他,“趕緊說正事兒�!�
“巧克力醬洪水�!遍愅蹉貞�(yīng)。
徐望:“……”
吳笙:“……”
“比刀山好過,”閻王聳聳肩,“憋住氣,游上來就行了。”
隨著扳手被吳笙緩緩拉下,石壁已經(jīng)開始下落。
剛落下一尺,巧克力醬就順著石壁上沿溢過來。
它們滑下石壁,流到地面,淌到三人腳邊。
石室中彌漫著巧克力香氣,濃郁,芬芳。
正屏息以待,緩緩下沉的石壁,發(fā)出“咔咔”的裂紋聲。
下一秒,石壁在洶涌的撞擊下轟然崩塌,巧克力醬如潮水般,朝著三人撲面而來!
三人立刻憋氣!
巧克力醬瞬間灌滿石室,也徹底吞沒了三人!
一入“醬底”,徐望就開始往上游,這一游才發(fā)現(xiàn),自己還是低估了這巧克力洪水的粘稠度,阻力比想象中大很多,他費勁力氣往上蹬,身體的上升速度卻極度緩慢!
徐望不知道自己往上游了多久,只知道肺部氧氣快耗光了,整個胸腔悶得厲害。
千鈞一發(fā)之際,一只手忽然抓到他胳膊,將他往上奮力一帶。
徐望的腦袋終于沖出“水面”,他立刻大口呼吸,可一吸氣,就滿口滿鼻的巧克力味,黏膩、濃郁得讓人呼吸困難,眼睛也睜不開,全被巧克力醬糊住了。
“救命大手”抹了一把他的臉。
徐望終于見到天日。
雖然石室里仍一片晦暗不明,但至少還是能看清,自家軍師關(guān)切的目光。
“還好吧�!眳求蠐牡貑栔謳托焱税涯�。
徐望直接抓住他的手,舔了一口,果然:“牛奶巧克力醬,我就知道小雪不喜歡黑巧。”
吳笙怔住,不是巧克力醬種類的問題,是被舔的問題。
旁邊同樣浮出巧克力醬的閻王,友情提醒吳笙:“你在下沉�!�
回過神的吳軍師連忙蹬兩下腿,重新保持住高度。
徐望別過頭偷樂兩下,待重新正色,又是一個莊重的隊長了,才轉(zhuǎn)過頭來:“幸虧小雪喜歡甜食,要是喜歡火鍋,咱們就沒活路了�!�
三人緩慢而艱難地劃著巧克力醬,游到下一間石室的扳手面前。
徐望轉(zhuǎn)頭看閻王。
閻王愣在那兒,滿眼懵懂無辜。
徐望翻個白眼:“你屬牙膏的啊,非等我們問,才說,還過一間,說一間。你就直接告訴我們,后面剩下三間石室里,都有什么?”
“哦。”閻王煥然大悟,連忙道,“這個后面是滑梯和老鼠,但再后面兩間……就說不準了�!�
吳笙:“說不準是什么意思?”
閻王抓抓頭:“就是它每一次都會變,我也不知道這回是什么。”
“那就先說說滑梯和老鼠�!毙焱麪幏謯Z秒。
閻王:“行�!�
徐望:“什么樣的滑梯?”
閻王:“大。”
徐望:“什么樣的老鼠?”
閻王:“大�!�
徐望:“你的形容詞庫就挑不出來第二個字兒了么……”
……
某室,暗格。
況金鑫不知道自己被困在這里多久了,他的身體已經(jīng)感覺不到疼了,扭曲的關(guān)節(jié),只剩下木然的鈍感。
這是一個能把人逼瘋的地方。
逼仄,黑暗,疼痛,窒息。
他能清晰感覺到,自己的意識越來越難以集中,偶爾,他會閃過“就這樣昏過去好了”的念頭,因為失去意識,對于此時此刻的他,反而是一種幸福的解脫。
但這樣的心念一起,就會被他果斷打壓下去。
他現(xiàn)在經(jīng)歷的這些,小雪早在漫漫童年里,就經(jīng)歷了不知多少遍,而現(xiàn)在,那人又在經(jīng)歷暗格噩夢的痛苦。他沒辦法幫小雪緩解痛苦,唯一能做的,只能是盡自己的一份力,找到徽章,找到這里的池映雪,早一點讓這關(guān)結(jié)束……哪怕只早一分鐘。
深吸口氣,況金鑫再度用頭撞向暗格壁!
“咚!”
實打?qū)嵉淖矒袈暎殡S著暈眩和鈍痛。
暗格壁并不厚,卻堅韌無比。
況金鑫已經(jīng)記不得這是他第幾次撞過去了,第一次撞的時候,他足足緩了十多分鐘,而現(xiàn)在,他只需要十幾秒。
暗格壁沒有破,但他能清晰感覺到,薄壁有一絲絲的松動,這就是他繼續(xù)下去的全部動力。
十幾秒后,他咬緊牙關(guān),又要去撞第二下,可外面比他更快地響起一聲——
“砰!”
像是大塊地磚被掀開又砸落的聲音。
況金鑫一激靈,本能屏住呼吸,再不敢動。
很快,暗格外就響起一個非常熟悉的聲音——
“靠,這又是哪兒�。�!”
況金鑫瞪大眼睛,簡直要喜極而泣,立刻大喊:“錢哥!錢哥——”
屋內(nèi),灰頭土臉、手持一鋼鐵簸箕的錢艾,正郁悶地環(huán)顧陌生房間呢,就聽見墻壁里的大聲疾呼,喊的還是自己名字,差點嚇死!
直到聽見第二聲,才聽出來不對,這聲兒他熟啊!
“小況?!”錢艾一個箭步?jīng)_到傳出聲音的墻壁前,拿手一敲,空空帶著回響。
“你躲開點,我要砸墻了!”錢艾大聲宣布。
“錢哥你別砸!我躲不開!”況金鑫趕忙大喊,生怕晚了,自己和墻一起粉碎。
錢艾簸箕都出手了,生生停在墻壁前一厘米處:“我去,你再晚喊半秒,我就砸上去了!”
“……”況金鑫驚出一身冷汗。被打被虐被塞墻里,都沒能打垮他,差點在自家隊友這里陣亡。
“錢哥,你找找,我剛才撞半天了,肯定有縫,有縫就能撬!”況金鑫在墻里支招。
錢艾亮起手機屏,以況金鑫的聲音為中心,上下左右的看,終于讓他找到一道細縫。二話不說,立刻上簸箕咔咔撬。
錢艾現(xiàn)在已經(jīng)把簸箕用得出神入化,給他一道縫,他能搬山卸嶺,給他一個坑,他能挖空整個地球。
“啪!”
隨著鋼鐵簸箕一陣蠻力,暗格壁破鎖而開。
錢艾立刻把蜷縮成一團的況金鑫拉出來,因為太暗,也沒看清況金鑫什么樣,就按平時那樣一拉,結(jié)果動作太大,拉得況金鑫渾身一疼,齜牙咧嘴叫了一聲“哎喲”。
況金鑫很少這樣喊疼,嚇了錢艾一跳,連忙放緩動作,也不拉了,而是手臂伸到最里面,把人整個摟住,直接半捧半抱了出來。
一出來,他才借著放在地上的手機電筒光,看清況金鑫破了的嘴角,腫了的眼梢,還有反綁在背后的雙手。
“這他媽……哪個孫子干的?”錢艾用金錢鏢把塑料捆扎帶割開,克制著想要殺人的沖動,一字一句咬牙問。
況金鑫一點點試探著活動胳膊和手腕,感受著血液重新流動起來。
錢艾等得心焦:“你說話啊�!�
況金鑫抬起眼,眸子里都是復(fù)雜的光:“池映雪的爸爸�!�
錢艾有片刻的空白。
“為什么啊……”
他的聲音,因為不可置信,而沒了剛剛的氣勢。
“不喜歡我們闖進來?還是因為我們打了老張和老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