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
餓死鬼有點(diǎn)意外地看他：“你們還真想去天界啊？很難的。鬼泉在那里，老大輕易不會放人進(jìn)的，能住進(jìn)天界的，都是大鬼�！�
鬼泉！
四伙伴心里一驚，都沒想到，這么就得著情報了。
突來的安靜里，一只斷手忽然輕輕拽餓死鬼的衣角。
餓死鬼轉(zhuǎn)頭，沒看見鬼，再一低頭，才看見蹲地上的況金鑫。
“小餓，”況金鑫試探性地開口，“我能和你打聽一個，不，兩個鬼嗎？”
“……”突然有了個新名字，讓餓死鬼心情有點(diǎn)復(fù)雜，但對方喊得又很親切，于是那復(fù)雜里，就生出一點(diǎn)點(diǎn)……還不賴？
“你想打聽誰？”
“風(fēng)流鬼和夢鬼，”況金鑫問，“你知道他們住哪里嗎？”
鬼泉的情報有了，剩下的當(dāng)然就是徽章。
“就在地府啊，”餓死鬼想也不想，“具體哪個院我不知道，但肯定沒進(jìn)人間�！�
徐望湊過來：“這么肯定？”
餓死鬼點(diǎn)頭：“風(fēng)流鬼不夠格。夢鬼很怕鬼，總是躲在沒鬼的地方，不可能主動去找管事的，而且聽說越往里院子越小，夢鬼要是進(jìn)去，更沒地方躲了�！�
徐望和三個小伙伴交換一下眼神，然后對著餓死鬼道：“是這樣，我們要是想去人間，你能帶我們?nèi)フ夜苁碌膯�？�?br />
餓死鬼皺眉勸：“你們真想去？其實這里就挺好的……”
“鬼往高處走，水往低處流嘛�！毙焱F(xiàn)在鬼話連篇得十分熟練，“不過我們四個還沒統(tǒng)一意見，能讓我們再聊聊嗎？”
“行，”餓死鬼答應(yīng)得痛快，蹲下來，按著咕嚕嚕的肚子，“你們都把元魂讓給我了，如果真想進(jìn)人間，我就帶你們?nèi)フ夜苁碌��！?br />
這邊餓死鬼老實巴交地等。
那邊四個小伙伴湊到一起，開個“旺旺隊臨時小會”。
“鬼泉在天界，徽章在地府，如果找不到存檔點(diǎn)，我們就只能兵分兩路。”吳笙直中要害。
錢艾嘆口氣：“上次來就沒找到存檔點(diǎn)，我看這次也別找了，直接分頭行動。”
況金鑫說：“我同意錢哥，如果其他隊伍的任務(wù)簡單，那能留給我們的時間更少，與其找不知道在哪里的存檔點(diǎn)，不如去完成更明確的交卷任務(wù)和徽章。”
徐望拉大家開小會，就是這個意思：“那就這么定了，我和吳笙去天界找鬼泉交卷，老錢和小況留在這里，找徽章�！�
一分鐘后，四伙伴回到餓死鬼面前。
餓死鬼還挺好奇會議結(jié)果：“定好了？”
“嗯，”徐望指指自己和吳笙，“我們?nèi)ト碎g，當(dāng)然，要能住上天界更好，”又指指錢艾和況金鑫，“他倆不愿意去，留地府了�！�
錢艾：“……”
留地府了。這話怎么聽都很不祥�。【筒荒苷f地下工作者嗎？負(fù)一層守護(hù)神也行啊！
作者有話要說： 錢艾：（╰_╯）
第112章
考核
地府管事的，
叫力鬼，住在地閣，
是整個地府最靠近人間的地方，
住久了精神飽滿，
鬼氣充盈。
“聽說他死的時候就已經(jīng)一百多歲了，剛來這里的時候魂魄很弱，
后來當(dāng)了管事，住了地閣，
現(xiàn)在比我們這些孤魂野鬼體格好多了�！比ネ亻w的路上，餓死鬼盡職盡責(zé)地講解，像個導(dǎo)游似的。
徐望聽出了他言語之間流露的羨慕，便說：“你雖然住不上地閣，
但可以住在地閣旁邊啊，
能沾點(diǎn)鬼氣是沾唄�！�
餓死鬼嘆息著搖頭：“好地方都被占完了，哪輪得上我。”
這位餓死鬼本就一臉苦相，再哀怨耷拉腦袋的，
就看著讓人更同情。
吳笙打量了這位餓死鬼一路，這會兒終于提出疑問：“你剛才推吃鬼鬼落井，那幾下我看著挺利落的，
這樣的身手在地府還要挨欺負(fù)？”
餓死鬼腳下停住，轉(zhuǎn)頭愣愣道：“我那是為了救你們……”說完他眨巴下眼睛，
像是才聽懂吳笙問什么，連忙喏喏補(bǔ)一句，“我，
我沒和其他鬼打過架�！�
吳笙：“……”
徐望：“……”
要不要這么老實！��！
說話間，地閣到了。
二人一鬼進(jìn)門，屋內(nèi)正中一個裝滿沙土的大缸，缸后坐著一個鶴發(fā)老頭，身形不高，微微駝背，眼皮已經(jīng)松弛耷拉得幾乎蓋住眼睛，滿臉皺紋都是世間滄桑。
沒等他們說來意，力鬼直接用手拍拍缸邊，言簡意賅：“把鬼氣引到這里�！�
地府入人間的考核，不用舞刀弄槍，管事的就看一件事——鬼氣高低。
而那口大缸，就是測鬼氣用的。
徐望咽了下口水，忽地緊張起來，飛快轉(zhuǎn)頭小聲問吳笙：“要是被拒簽了怎么辦？”
吳笙：“……那咱就不出國了，國內(nèi)游游也挺好�！�
徐望被他的配合逗樂了，心里的緊張莫名散了不少，深吸口氣，第一個上前。
他沒走到缸邊，而是在兩步之遙處停下，閉目，凝神。
一時貼著他身后的背后靈，突然竄出，猶如一條黑蛇，俯沖而下，直直沒入沙缸之中！
靜默數(shù)秒。
缸內(nèi)的沙子忽然“沙沙”動起來，不是背后靈在其中攪和帶動的那種，而像是沙子自己擁有了生命，蠕動起來，一個波浪接一個波浪，越來越快！
“可以了�！绷硖疝抢难燮ぃL長白眉下，目光掃過徐望，“你是附身鬼？”
這位管事的，和西院那個看門的可不一樣，單是被他這樣審視，徐望就有點(diǎn)心虛。
別人都是孑然一身，就他買一贈一，力鬼沒懷疑他，反而給了個“附身鬼”的猜測，已經(jīng)相當(dāng)于“簡單模式”了。
但問題是，他和餓死鬼言辭鑿鑿，說自己是背后靈，這要再改口，沒辦法解釋。
“咳，”清清嗓子，徐望努力讓自己鎮(zhèn)定，“不算正宗附身鬼，我是背后靈�！彼倏v缸內(nèi)黑影鉆出來，抬手一指背后靈，“這個才是我�！�
還是老套路，但力鬼好像不買賬。
徐望被他盯得大氣不敢出。
好半天，終于見力鬼擺擺手，一聲嘆息：“等你活到我這把年紀(jì)，就懂了，身體不過一副皮囊，好看不好看，是四肢健全五官俊逸還是一團(tuán)黑影輪廓模糊，其實都不重要。”
“……”力鬼好像誤會他是嫌棄自己一團(tuán)黑影，所以才找了個軀殼擋在身前。
但——
“您剛剛說四肢健全，五官什么？”
力鬼以為他沒聽清，特意加重語氣：“五官俊逸�！�
徐望長舒口氣，順耳啊。
早已看透一切的吳笙：“……”
力鬼手掌從缸上一拂過，沙面立平，而后看向吳笙：“該你了�！�
吳笙微微瞇了下眼，沒動。
短短一霎，他已經(jīng)把自己所有文具從腦袋里過了一遍，但沒一個是靈異向。
他這一身捕人藤，視覺欺騙還行，真測鬼力，絕對要露餡。
“你磨蹭什么呢？”力鬼有些不耐煩地皺眉，“想去人間就過來，不想去就離開�！�
徐望轉(zhuǎn)身往回走，一邊走，一邊看吳笙一眼——交給我。
吳笙不是沒想過讓徐望用背后靈暗中幫忙，但又總覺得逃不過力鬼的眼睛。
然而事已至此，只能硬著頭皮上了。
邁步上前，和徐望擦肩而過，吳笙同樣停在兩步之遙。
屏息，凝神，身上捕人藤緩緩爬動，下一刻，捕人藤忽然伸出一支藤蔓，直插沙中！
藤蔓根部還纏在吳笙身上，只末端三分之一，靜靜置于沙內(nèi)。
吳笙，藤蔓，都不再動。
沙子也沒動。
一切靜止得有些詭異。
終于，沙子流動起來，速度比先前徐望測試的時候稍慢，但也能感覺到籠罩在沙缸之中的隱隱鬼氣。
吳笙懸著的心放下一半，帶著一絲詢問看向力鬼。
力鬼擺擺手：“行了，剛剛及格，再弱一點(diǎn)，你都通不過。”
吳笙暗舒口氣，終于定心。
“你，就說你呢，”力鬼越過吳笙往回走的背影，沖著餓死鬼道，“別傻著了，趕緊過來�！�
“我？”餓死鬼愣住，忙搖頭，“我不去人間�！�
力鬼皺眉：“不去你在這里干什么呢？”
“我、我陪他倆�！别I死鬼被呵斥得有點(diǎn)發(fā)虛。
力鬼上下打量他幾下，似也覺得他測不測都一樣，看著就是地府的命，便不再廢話。
顫巍巍起身，向后轉(zhuǎn)，力鬼看向面前的墻。
頃刻，墻面“卡啦”落下，露出一條幽深暗道。
“路盡頭，就是人間。”他讓到一邊，看向吳笙和徐望，“走吧。”
徐望想和餓死鬼告別，卻在轉(zhuǎn)頭一刻，捕捉到了對方眼里還沒來得及收起的艷羨。
徐望忽然有點(diǎn)來氣：“試一下又不會掉塊肉！”
餓死鬼被吼了一個呆愣：“啊？”
“我說，你就是去沙缸里試一下又能怎么樣？”徐望怒其不爭，“還沒試就先說不行，那你一輩子都行不了�！�
“可是……”
“沒什么可是的！你就想一輩子游蕩在地府邊緣？連點(diǎn)鬼氣都沾不著？你生前就是餓死的，你死后還想餓到魂飛魄散？”
“我知道你是好心，”餓死鬼委委屈屈咕噥，“但為什么聽著就像詛咒……”
徐望又好氣又好笑，讓背后靈把餓死鬼往前一推：“趕緊試�！�
力鬼站在缸旁，沒攔著，但神色輕視，擺明不信這位能通過。
餓死鬼猶猶豫豫的，把手埋進(jìn)沙子。
徐望不自覺屏住呼吸，說不上為什么，竟然比自己測試的時候，還緊張。
餓死鬼手腕附近的沙子，最先動起來，一粒粒來回滾，像被微風(fēng)吹過。
而后，沙子緩緩動了，但看不出比徐望和吳笙的強(qiáng)還是弱，因為他手下的沙缸不是流動，而是緩緩打出了一個不算劇烈的旋渦。
力鬼挑起長長白眉，頗為訝異：“看不出，還有點(diǎn)鬼力�！�
餓死鬼得到肯定，立刻放松下來，但臉色更差了。
力鬼看了他半晌，像是看出了什么，嘆口氣，聲音里難得透出點(diǎn)和藹：“你這生前是受了多大苦啊。趕緊走吧，去人間多吸點(diǎn)鬼氣�！�
餓死鬼落寞下來，沒再說話。
一行人走進(jìn)暗道，靜默地前行一會兒，徐望才試探性地叫：“小餓？”
暗道里沒光，看不見彼此，看不見表情，只能聽到聲音。
“嗯？”幸好，餓死鬼應(yīng)了。
“你生前……怎么死的？”徐望問出一直惦記的事，但很快又補(bǔ)道，“你要不愿意講，就當(dāng)我沒問。”
“其實也沒什么不能講的，”黑暗中，餓死鬼的聲音里，帶著一絲苦笑，不是訴苦的苦，而是自嘲的苦澀，“我被朋友騙了，他拿走了我所有的錢，把我一個人扔在荒山野嶺，最后我身無分文，又沒找到回家的路，活活餓死了�！�
“那你死了之后，沒去找他索命嗎？”徐望現(xiàn)在忽然很希望小餓是厲鬼。
“本來想去找的，”餓死鬼肚子忽然又咕嚕嚕叫兩聲，不好意思笑了一聲，“后來太餓，沒力氣，懶得去了�！�
徐望：“報仇還能懶得去？！”
吳笙：“報仇還能懶得去？！”
二重奏來得突然，徐望和吳笙下意識互相看一眼，然而黑漆漆的暗道里，看不見彼此身影，不過那股重疊著的“恩怨分明”的氣場，還是十分強(qiáng)烈的。
從高中起，他倆的行事原則就是，你敬我一尺，我敬你一丈，你打我一下，我最少也得踹你一腳，很可能還補(bǔ)一胳膊肘利息。
所以完全不能理解餓死鬼這種“大度”。
“唉，別聊我了，”餓死鬼顯然爭辯不過，干脆換了話題，“等下就要見人間管事的了，你倆想好怎么對付沒？”
吳笙：“你之前說他在替天界找可用之才？”
餓死鬼：“對，文的武的都行，聽說是西院最近不安分，所以老大也緊張起來了�！�
“西院”兩個字，讓徐望和吳笙心里微微緊了一下。
做賊心虛是人的本能，有人強(qiáng)烈，有人弱，但完全沒有是不可能的。
“西院？”徐望假裝沒聽懂。
餓死鬼不疑有他，便悉數(shù)相告：“這座宅子分為東西兩院，我們這里是東院，等級分明，有秩序，西院那邊就比較亂，也沒個章法，全憑誰鬼力強(qiáng)，誰就稱王……”
“本來兩個院一直井水不犯河水，但西院現(xiàn)在的老大總覺得我們東院這邊地杰鬼靈，好幾次找茬挑釁，想趁亂過來……”
“其實，”徐望斟酌著用詞，“讓西院過來也不一定是壞事啊，你看你們現(xiàn)在，想去離鬼泉近點(diǎn)的地方，還得層層考核，其實鬼泉是大家的，沒道理只能少數(shù)人靠近，對吧？”
餓死鬼又沉默了。
徐望的尾音散在暗道里，空氣突然尷尬。
不知過了多久，當(dāng)暗道盡頭的光，微微透過來的時候，餓死鬼忽然問：“你們?nèi)ミ^西院嗎？”
徐望有片刻的猶豫。
一路走到現(xiàn)在，他們和餓死鬼也算半個朋友了，和朋友撒謊的愧疚感，正在一點(diǎn)點(diǎn)滋生。
狠了狠心，他才小聲說：“沒有�！�
“你如果去過，就不會覺得那里好了，”餓死鬼幽幽道，“那里沒幾天，就換一個老大，誰鬼力強(qiáng)，誰就稱王，天天打斗天天亂，弱一點(diǎn)的孤魂野鬼根本過不上太平日子，運(yùn)氣差的，可能隨便晃蕩一下，就被無端卷進(jìn)亂斗，魂飛魄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