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海怪再度破水而出,張著幾乎能吞掉他們半艘船的大嘴,直沖他們而來,細密利齒讓人膽寒!
錢艾已經把自己燒成了火球,徐望掄著斧頭,并把長矛塞到了況金鑫手里。
三夫當關,聽天由命吧。
正抱著殊死一搏的決心,吳笙忽然又一個轉向!
撲下來的海怪猝不及防,只勉強夠到了船尾的邊,咬斷了幾根欄桿,便又落回水中!
“別和它硬碰硬,危險系數太高,”吳笙大喊,“我們的目標是燈塔,盡量周旋拖延時間,才是最優(yōu)解——”
徐望心情復雜。
他也想周旋拖延,問題是人家海怪咔咔就想干�。。�!
咦?
徐望忽然覺得身體一歪,竟踉蹌著往左邊倒去!
不止是他,錢艾和況金鑫也一并失去平衡!
三人一起撞到左邊一側的欄桿上,好不容易抓穩(wěn),終于看清楚,不是他們忽然平衡感失調,是船歪了,嚴重向左邊傾斜!
“烤魷魚——”況金鑫忽然驚叫出聲。
徐望和錢艾循著他指的方向看去,只見甲板的左側欄桿上,不知何時搭上了一排焦黑觸手,正奮力將船向左扒!
這真是屋漏偏逢連夜雨船遲又遇打頭風,一個沒解決,他媽的還來了第二個�。�!
托章魚怪的福,船徹底被它拽住,速度減半。
下個瞬間,它竟然出水,第一次露出了碩大而光滑的章魚頭!
這頭的大小秒殺燈籠魚怪,比之似魚似鱷的那位,也不遜色多少。
但徐望和錢艾沒時間欣賞,幾個箭步沖到甲板左側的欄桿前,一個拿斧頭毫不留情砍去,一個用火滋啦啦燒起來!
但這一次,章魚怪似乎下了決心,竟無半點退縮,砍也好,燒也好,它雖然仍會躲,但就是不撤,而是沿著欄桿移動,和你周旋,你打我就跑,你退我就進,幾個回合下來,觸手一根沒少,它浮出水面的身體倒是越來越多。
這貨是讀了兵法又回來復仇嗎�。�!
“徐望——”吳笙忽然大喊。
徐望以為他是嫌船慢了,本就心急如焚,這下更焦頭爛額:“我和老錢在打,但是它這回換套路了,不是要把我們往下拖,而是要上船——”
吳笙原本是想給隊友戰(zhàn)術A,但聽見徐望說章魚怪想上船,立刻調整,換成戰(zhàn)術B:“以夷制夷——”
正“大火燒烤”著的錢艾被這么洋氣的四個字兒打蒙了:“啥玩意兒?”
“老錢,”徐望停下手中斧子,當機立斷,“別燒了�!�
錢艾不可置信地看向隊長:“你聽明白了?!”
“對,別燒了,躲這邊來!”徐望沒時間解釋,直接拉著錢艾跑到甲板另一側沒有觸手的欄桿邊,抓穩(wěn)。
“小況,抓牢——”徐望又沖況金鑫喊。
錢艾終于肯定,隊長和軍師的確進行了一次清晰有效的溝通。
這他媽是高科技吧�。�!
“隊長,”船尾傳來況金鑫的聲音,但不是回應,而是焦急,“那個怪物又沖過來了——”
他說的是似魚似鱷怪。
“不用理,”徐望大聲道,“你只管抓穩(wěn)——”
“穩(wěn)”字的音剛起,船突然轉彎!
因為掛上一頭章魚怪,轉速打了極大折扣,但船身還是劃開水,緩緩打橫。
似魚似鱷怪已經飛起,章魚怪也已經半個身子冒出水面,然而在吳笙的變向下,左側欄桿轉到了原本船尾的位置,似魚似鱷怪這一口下來,準確無誤咬上了章魚怪的腦袋!
兩頭海怪瞬間一并入水,巨大沖力下,帶著吸盤的觸手生生將他們整個左側欄桿拉斷!
幸而船體無恙,于顛簸的海浪里堅強漂浮!
錢艾終于領悟了“以夷制夷”的意思,歷史課上學過的“師夷長技以制夷”等知識點也一并回籠。
但是……就不能直接說挑動海怪斗海怪嗎�。�!
遮天巨浪里,纏斗成一團的兩頭海怪起起伏伏,但明眼人都看得出,章魚怪去找燈籠魚怪喝茶,只是時間問題。
留給他們的時間并不多,徐望只能再催吳笙:“還能再快點嗎!”
吳笙連吼的力氣都沒了,回頭苦口婆心的:“說了要風,要風……”
風。
徐望在吳笙一遍又一遍的重復里,福至心靈。
“老錢,”徐隊長猛然抬頭,目光炯炯,“你這個不是叫‘無敵風火輪’嗎?火我看見了,風呢?”
“這……”錢艾望著病急亂投醫(yī)的隊長,懵逼中帶著一言難盡,“叫風火輪就是為了顯得這個武具有氣勢吧……”
“不,”徐隊長堅定搖頭,“這么長時間觀察下來,我可以負責任的說,文具里的每一個字都絕對不會是白給的�!�
“可是……”
“別可是了,你掄掄胳膊試試�!�
錢艾沒轍,只得硬著頭皮掄了兩下仍燃燒著的右臂。
徐隊長除了頭發(fā)差點被燎著,沒感受到任何風。
錢艾嘆口氣:“我早和你說……”
“兩個胳膊一起掄呢?”
“……”
攤上個鍥而不舍的隊長,怎么辦?
掄吧。
錢艾閉目凝神,另外一條胳膊瞬間也被火焰籠罩。
深呼吸兩下,他兩條胳膊一起掄起來!
帶著熱度的風,拂面而來,撩起了徐隊長額頭的發(fā)絲,吹動了更遠處況金鑫的衣領。
錢艾停下胳膊,滿面錯愕。
徐望欣慰地拍拍他肩膀:“老錢,上桅桿,甩開膀子掄起來吧。”
第34章
上岸
距離甲板十幾米高的桅桿上,
錢艾腳踩橫桿,背倚主桅桿,
雙臂掄圓甩起,
飛火流星般的赤焰仿佛在桅桿頂端畫了一扇圓形的時空門!
熊熊火光里,
風起。
船帆“呼”地被吹得鼓鼓,船速在一剎那告別“悠閑”,
進入“乘風破浪”的新紀元!
錢艾料想,應該能把海怪甩開了,
但他無暇去看。
別人打仗就是甩開膀子上,他這同樣甩開了膀子,結果對操作的精確度快拿游標卡尺量著來了。既要鼓風,又要保持自身平衡,
既要拼勁全力掄胳膊,
還得注意不能讓風向偏離航道,最后,也是最最重要的,
絕對不能讓火苗燒著船帆。
這他媽是打架還是搞科研啊�。。�
“老錢老錢棒棒噠,你是最棒噠——”
底下傳來況姓隊友的搖旗吶喊,讓錢艾有種一瞬間回到幼兒園,
掄好了胳膊阿姨會發(fā)塊餅干當獎勵的微妙感。
況金鑫仔細觀察了一會兒桅桿上的“火焰隊友”,確認毫無受到鼓舞的痕跡:“隊長,
錢哥好像不太喜歡我的應援。”
徐望用力攬攬隊友肩膀:“你還小,不懂人心�!�
松開況金鑫,徐隊長仰頭大喝:“老錢老錢,
躺著賺錢——”
桅桿上無人應答。
明亮火光里,這美好祝愿一點點散進海霧。
“呼啦——”
桅桿頂端的火焰毫無預警撩起幾米高,有著健碩肱二頭肌的雙臂,掄轉速度已快到看不清影子,疾風在烈火中嘶鳴,帶著萬馬千軍的氣勢!
大風起兮,帆飛揚,木船變快艇兮,浪打浪。
況金鑫抱緊望遠鏡,在迎面而來的疾風里,有一種騎黑摩托的錯覺。
徐望看著纏斗中的海怪越來越小,最終成了海平面遠端的一朵小浪花,懸著的心終于放下。
駕駛艙里,不太清楚來龍去脈的吳笙,手握船舵,心安理得地享受著“飆船”的快樂,時不時還閉上眼,幻想一行行極漂亮的代碼在眼前刷新,吸一口,神清氣爽,吸兩口,天下無敵。
十一二分鐘后,一艘被快艇靈魂附體的帆船,沖上西寶藏灘的海岸。船速太快,以至于又在沙灘上沖了十幾米,方才停下,徹底擱淺。
兩分鐘后,船上下來四人,三個斗志昂揚精神抖擻,一個雙臂垂下目光渙散行如幽魂。
“老錢,振作起來!”
“你不能對一個失去雙臂的人提這種無理要求�!�
“我以我5.1的視力擔保,你的胳膊還在。”
“但它們已經失去了靈魂。”
當隊友變成詩人,那就還是讓他自己靜一靜吧。——《徐隊長的團建手冊》
烏云沒有侵襲到這方小島,明媚湛藍的天空底下,鋪滿白沙的海灘泛著點點銀光。
踩在這片柔軟沙灘上,面向大海,很容易生出歲月靜好的安逸。
幸而風里浪里闖過來的四伙伴,眼里只剩下遠處礁石上的,那一座高高燈塔。
“我們得走快點兒,”徐望一邊說一邊警惕環(huán)顧四周,“這個島上不一定只有我們,站這片海灘上太扎眼,不安全�!�
吳笙回頭看一眼擱淺的帆船,十分中肯地提醒他:“以我們剛剛那么拉風的登陸,現在才想起來低調,可能有點晚�!�
徐望沒好氣看他:“你就不能說點正能量的?”
吳笙不是故意攪和軍心的,他就覺得任何事情都要實事求是,像正能量的,也有嘛:“截至目前,這里依然只有一個寶箱被開,而我們已經登島了,只要不出意外,絕對可以搶到開箱名額�!�
他的話音還沒落,又一聲“�!表憦責o盡海。
<小抄紙>:西寶藏灘(23),第二次開啟寶藏庫。
又有隊伍或者個人,登到了塔頂。
就在他們還沒走出這片海灘的時候。
名額,還剩一個。
看著手臂上滾動的信息,吳軍師沉吟兩秒,略帶歉意地抬頭:“意外來得有點快�!�
徐望定定看著他,目光懇切:“從現在開始,請做一個安靜的美男子�!�
幾十米外的礁石堆,是這座島上的最高點,西寶藏灘的燈塔就坐落在礁石堆的頂部。燈塔通體潔白,卻在陽光下泛著金光,仔細看,原來是隔一段就繪一圈金色條紋,只是紋路太細,只有湊近了才能看清。
就像飛行島的燈塔尖上頂著一艘?guī)С岚虻姆袼芤粯�,寶藏灘的燈塔尖上也頂著一個象征自己身份的寶箱,造型復古,氣質神秘,連鎖孔都透著金光。
一行人手腳并用——錢艾除外,該同學全靠腳——爬到礁石頂,意外地并沒有遇見其他競爭對手,不過遠看平坦的這里,實則大小礁石遍布,就像有人把一筐不規(guī)則的石頭扔到了這塊籃球場大小的空地上,然后在碎石堆里,建了一座塔。
白底金紋的燈塔,只有下面塔座上的一扇門,和上面接近塔尖處的一個方形孔洞,除此之外,全然封閉。
四人沒敢貿然向燈塔靠近,而是躲在燈塔斜前方七八米遠的一處大石塊后,偷偷窺伺塔頂那一處怎么看怎么像機槍口的方形孔洞。
“茅七平說過,”況金鑫小聲道,“守塔人可能在門內近身肉搏,也可能在塔頂遠程攻擊。”
“門和上面那個口在一條直線上,”徐望可以肯定,“是遠程。”
“那是機槍掃射還是亂箭齊發(fā)�。俊卞X艾問。
“試試不就知道了�!眳求险f著撿起一塊小石頭,用盡全力扔到了燈塔門跟前。
石子落地,發(fā)出一聲清脆撞擊,隨后骨碌碌往前滾。
塔頂孔洞里寒光一閃,四人只看見好像有東西出來了,但閃電般一晃而過,根本看不清那是什么,轉瞬就聽見“啪啪啪啪”的聲響,細密而凌厲!
從突變到重歸安靜,只短暫一剎。
咸澀的海風里,四人定睛望去,小石子滾動的地方,赫然一排長釘,釘尖深深扎在礁石里,目測已沒寸余,仍露在外面的則有七、八寸長。至于先前滾動的小石子,早成了不知哪根釘下的冤魂,粉身碎骨,難覓蹤跡。
“射釘槍�!眳求辖o他們即將要面對的“武器”下了準確定義,隨后又補充,“但是釘子的規(guī)格有點猛�!�
三伙伴看著那九寸長釘,不約而同感覺到心窩一疼。
何止是有點猛,釘吸血鬼的木樁也就這規(guī)格了吧�。�!
“放棄吧,”錢艾完全看不到勝利曙光,展望下來的都是血流成河,“我們走不了幾步就得讓人打成篩子�!�
“你別總說泄氣話,”況金鑫在體格上不如隊友,但樂觀的革命斗志絕對秒殺八個錢艾,“赤手空拳不行,我們還可以用文具啊�!�
“未必非要硬闖,”吳笙忽然站起來,朝錢艾伸手,“弓箭�!�
自成功射了海怪一箭后,錢艾就把弓和箭筒牢牢綁在了后背和腰間,再未離身,哪怕爬桅桿上鼓風,也沒摘。倒不是他有什么長遠打算,就是覺得多一樣武器防身,心里更踏實點。
聽見吳笙要,他既詫異又驚喜,連忙把弓解下來遞過去:“你還會這個?那怎么不早說!”
“玩過而已,”吳笙握住弓,又從錢艾箭筒里抽出一支箭,輕輕搭到弓弦上,“試試吧�!�
箭頭對塔頂,吳笙從容而優(yōu)雅地拉滿弓弦,直視著黑洞洞方口的目光,沉靜,犀利。
徐望面上未動,但眼里除了吳笙,已經什么都看不到了。仿佛又回到了高中課堂偷看這個人的時候,那時的吳笙坐在窗邊,徐望每每偷看過去,就覺得世界上只剩下吳笙,還有明媚陽光。
吳笙終于松手,羽箭在弓弦彈出的有力聲響中,破風穿云,直抵方口!
徐望和況金鑫屏住呼吸,手臂剛剛恢復點知覺的錢艾下意識握緊了拳。
“啪——”
箭頭戳在了距離方口八百丈遠的塔壁上,然后歪歪斜斜栽下來,飄飄忽忽落到地面。
“沒事兒,總不玩肯定手生,多試幾次就好了。”徐望真心打氣,既是為隊友,也是為喜歡的人,“老錢,再拿一支箭!”
“不用了,”吳笙沒讓錢艾拿新的箭,反而把弓還了回去,“果然還是不行。”
徐望皺眉:“這么輕易放棄,可不是你的風格�!�
吳笙搖頭:“我以前玩的時候,就總射不中,這是正常發(fā)揮�!�
況金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