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9章
保姆阿姨只管煲,喂藥的事自然是她的。
可是當她端著藥碗來到男人臥室的時候,男人在翻看一本軍事雜志,聽見她的腳步也沒抬頭。
她借助燈光,看得出來他臉上依舊不好看。
婉晴放下手中藥碗,走到他跟前,細細柔柔地說:“先別看了,吃了中藥吧。”
男人不做聲,隨手丟開雜志,身子往后靠著,一副你看著辦的神情。
婉晴只好耐著性子,端著藥碗,用瓷調羹舀起一勺褐色湯汁,在嘴邊吹了吹,再送到他唇邊,“啊……”
梁霽風挑了挑眉,看著女人的唇,嗓音喑�。骸耙蝗荒阌米彀臀刮宜懔恕!�
“……”
婉晴無語,這人真是夠胡攪蠻纏,可他現(xiàn)在這樣,她沒辦法拒絕,只是擔心這樣做不好。
“算了……”男人見她猶豫,立馬垂下眼睫,張口含住調羹喝了藥汁。
婉晴心里默默念叨著:他是病人,得讓著他。
一邊哄著他喝藥,一邊還跟他分享兒子在學校里參加計算機編程比賽獲獎的事。
可是男人好像更加得寸進尺,全程黑著臉不跟她講話,還怪她把藥汁濺到他身上了。
婉晴只好耐著性子給他擦洗,又給他換了衣服才算作數(shù)。
晚上,為了不打擾男人休息,接完梁嘉煜回來,伺候好兄妹倆。
婉晴才去男人臥室。
梁霽風已經(jīng)起來坐在輪椅上面看書。
婉晴走過去問他餓不餓,梁霽風翻動書頁紙張嘩嘩作響,就是不理會她。
婉晴走過去要奪他的書,“好了,你生氣一天了,是有什么事嗎?跟我說說看�!�
男人依然不理會,自己滑動輪椅往外面去了。
兩個小家伙看見爸爸很開心,圍著他嘰嘰喳喳說個不停。
他對著孩子倒是挺有耐心,不光伸手抱了抱女兒,還輔導梁嘉煜的作業(yè)。
婉晴見他心情好轉,將小火熬制的山藥百合粥端到他面前,一口口吹冷要喂他吃。
男人伸手擋開她的手,就是不肯吃。
梁雅妍送完霍晨柏回來剛好看到這一幕。
她對婉晴使了個眼色,便將梁霽風推去書房了。
婉晴后來才得知梁霽風生氣的真正原因。
還是坐在沙發(fā)里看電視的時候,梁雅妍給她提點了一句:
“梁婉晴,老四那家伙心里生氣呢,一直讓我給那個霍晨柏多轉點錢,不行給他投兩個項目,說他即使起不來也有幾世花不完的錢,就不信砸不倒他�!�
婉晴簡直無語,“梁霽風他是不是有病啊,人家那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才來的,漂洋過海的遠道而來,再說人家家里也不差錢,真是服了,他怎么還是這樣不尊重人肆意妄為呢�!�
她越想越氣,忍不住起身想去房間找男人理論。
梁雅妍立馬伸手拉住她的胳膊,將她按在沙發(fā)里坐下,壓住她的肩膀,雙眼直直盯著她笑。
婉晴滿臉疑惑,說:“你笑什么?難道你不生氣嗎?他這么做太侮辱人了,以后怎么面對人家啊?”
梁雅妍用食指點了點她的腦門,語重心長地說:
“你呀你,果然一孕傻三年,梁老四那個人雖說霸道,也已經(jīng)改變不少了,都這個年紀了他不可能還這樣沖動像個毛頭小子,人家是心里不舒服你懂不懂?”
婉晴更疑惑了:“人家都把他給治好了,他還心里不舒服?這到底是什么毛病��?”
梁雅妍嘆息一聲,“說你笨你又聰明得很,說你聰明吧,你這腦子一根筋,真是不知道轉彎的,梁老四不是一直介意你喜歡那種斯文書生類型的男人嘛,那霍晨柏不就正是那種類型的?梁老四膈應這個多少年了你又不是不知道,你還說請霍晨柏去娛樂城豪華游輪那些地方玩,那是玩什么的你不知道�。窟M去就是脫光光的,各種男男女女,你呀,真不知道該怎么說你好……”
婉晴沉默了,原本說那個話的時候根本沒有多想。
這樣被梁雅妍一點破之后整個人陷入尷尬,立馬羞紅了臉。
她心里不由升起了火,咬了咬唇,紅著臉推開梁雅妍起身。
“梁霽風他簡直不可理喻!”
第491章
:洗腦了
梁雅妍看著進去嬰兒房的女人背影,有些無奈地搖搖頭。
整個晚上,婉晴都睡不著,翻來覆去地想著這件事。
她不明白梁霽風這個男人明明才撿回來一條命,身體逐漸恢復,剛剛有點起色,就又開始作妖。
他吃醋也不看看對象,也不想想這些日子以來她有多么難熬,為了他,她可以不吃不睡地守著,生怕他有個三長兩短的。
他倒好,真是越老越幼稚,都兩個孩子的爹了,怎么還這么不懂事?
不過想著想著她又開始自洽。
畢竟他從前那般意氣風發(fā),現(xiàn)在的模樣會讓他心里落差多大,他嘴里不說不代表心里不想,別說他,就是換了任何人都確實容易郁郁寡歡。
況且他還大自己十歲光景,從前那時候身強體壯,有錢有顏,肆意妄為慣了,有的是傲人的資本。
現(xiàn)在他受了打擊,加上年紀上來了,變得內斂深沉許多,想著必定會別扭難受,心情壓抑也難免。
這樣一番分析之后,婉晴似乎又覺察出來他那是對自己的重視,因為太在乎了所以才這樣,她內心又免不了涌起酸酸甜甜。
一想到對面臥室里的男人又開始擔心,不知道他睡得好不好。
想來想去就不由放開女兒的小手,給她掖好被子,起床下地,站在門口偷聽起了動靜。
其實她是有心想要照顧他的,畢竟那種狀況下自己起夜很不方便。
可是梁霽風自己不肯,在醫(yī)院里她嘗試過,被他嚴厲拒絕了,即便是自己兒子他都不愿意讓他攙扶。
婉晴理解,他這樣的人,自尊心那么強,大概是不愿意自己的難堪模樣被任何親近的人看到。
于是婉晴將在醫(yī)院照顧他的男護工一并請回來別墅,負責照顧他的起居,所以婉晴與他分房,自己帶著孩子睡。
婉晴聽見對面開門的聲音,是那個男護工馬爾出來了。
婉晴想了想,還是開門出了房間。
馬爾看見她,頓住腳步,低低喚她:“太太�!�
婉晴伸出手指抵唇,指了指一旁,示意他走到角落。
兩個人站在樓梯位置。
婉晴仔細詢問了一遍梁霽風的情況。
馬爾詳細地交代,“先生除了有點心情不好的樣子,其他還好,吃了藥,做了理療,扶他上了洗手間,洗了澡……”
婉晴點頭,“好的,我知道了,你回去休息吧。”
等馬爾走了之后,婉晴站在男人臥室門口,看著從門縫里透出來的那一道光站了許久。
猶豫了半晌,她還是旋開門鎖,看了看床上合上眼睡著的男人才轉身回房。
第二天起床,婉晴伺候完孩子,照例去他房間,幫他準備洗漱。
梁霽風也自然地讓她給自己洗臉擦手,然后推他去餐廳。
她為他端上他喜歡的牛排和溏心煎蛋,一盤蔬果沙拉,再加一杯鮮牛奶。
梁霽風看了看杯子里的牛奶,有些微微蹙眉,“梁婉晴,能換成咖啡嗎?”
婉晴正準備給他煎藥,回頭看看他,溫柔地說:“不行,你現(xiàn)在還不能喝咖啡,再忍忍吧�!�
男人扯扯唇角,用左手攪動盤中沙拉醬,勺子磕磕碰碰地發(fā)出聲響。
婉晴在廚房里進進出出,將中藥按照分量放進沙罐里小火煎煮,時不時地探出頭來跟他說著話,都是些家長里短關于孩子和生活上的事。
男人一邊叉著切成小塊的牛排,一邊靜靜聽著。
聽著她細細的嗓音,看著那溫婉的神態(tài),心里的氣早就消了。
早晨的陽光照射進來,房子里金光一片。
他的視線總是不經(jīng)意地落在開放式廚房里那道纖麗身影上。
婉晴穿著一條淺黃色的緞面長裙,烏發(fā)隨意地挽在腦后,露出纖白的后頸,系著的紅圍裙將她腰肢勾勒得十分纖細,尤其當她彎下腰身的時候更是曲線畢露,纖纖手臂不停地晃動,近乎透明的白皙皮膚被金光照射著,一根根絨毛都能數(shù)清。
男人一邊喝著牛奶一邊看著她,他覺得這畫面美極了,活靈活現(xiàn)的她,一顰一笑都在他眼中。
回想起來,自己這一生遇見她著實是艷福不淺的,從二十七八年華到如今近四十的年紀,仍舊有幸擁有著她,見證了她從青澀懵懂到成熟,哪怕到現(xiàn)在,她亦是花開正好,溫溫柔柔的綻放著,無聲無息地散發(fā)著勾人的魅力。
兩個人各自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忙碌,她忙著煎藥,忙著跟他分享,他裝作若無其事地吃喝,卻一門心思地偷看她很久很久。
以至于他的眸色越發(fā)加深,呼吸逐漸沉重,腦子里不受控的想法令他不自覺地勾勒起各種畫面,手指緊緊攥著空杯許久沒有放下。
靜養(yǎng)的時間并不是說一直在家里躺平。
霍晨柏臨走前交代過婉晴,病人要每星期回去醫(yī)院復查順便做康復治療。
可梁霽風這人向來就不是個循規(guī)蹈矩的人,他根本不當一回事,更何況還是姓霍的說的。
婉晴好說歹說,勸他謹遵醫(yī)囑。
男人依舊不肯,直接一個電話叫來瓊恩,順便將那些器械設備一并搬回來別墅里面,顧名思義在家里檢查和康復,實際就是為了應付。
婉晴看著那些大大小小的醫(yī)療設備,除了無語還是無語。
她清清楚楚記得霍醫(yī)生的交代,千萬不要覺得好轉了就不會復發(fā),不能有僥幸心理。
而男人就連感冒咳嗽的藥物吃兩次感覺有好一些就不肯再多吃一粒,直接將藥丟到一旁。
婉晴忍不住念叨:“梁霽風,醫(yī)生開的藥量是根據(jù)你的身體來的,你不能按照自己的感覺來�!�
梁霽風不以為意,“好了就不用吃了,是藥三分毒。”
婉晴上下打量他,都過去一個多月了,氣色雖說好了很多,可人還是天天坐在輪椅上,這也叫好了?真是大言不慚!
所幸這還是天氣好的時候,天氣稍微降溫的時候,他胸口的皮下組織就會出現(xiàn)一片難掩的淤青,他怎么好意思說自己好了?
婉晴知道他的脾氣,跟他懟不過,可她不得不說:
“你這樣不行,霍醫(yī)生說了,你需要定期去醫(yī)院復查,這樣他們可以根據(jù)你的數(shù)據(jù)分析對比,才能做出更好的治療方案。”
男人放下手中的書,抬眸定定看她,“霍醫(yī)生,霍醫(yī)生,我看你真是被他洗腦了�!�
“梁霽風,你不要無理取鬧,你的病情注意事項瓊恩也跟你說過的,這關乎著你半年后還需不需要再次做修復手術,這些數(shù)據(jù)是用來分析和參考的。”
婉晴難得地有些惱怒,心里燥得很上了脾氣,對他說話自然顧不上態(tài)度。
不是她不肯放過他,一來醫(yī)院本來離家就近,二來他的確還需要密切觀察,畢竟后遺癥發(fā)作的時候她都不敢靠近,只有瓊恩能扼住他,關上門將他壓在床上一頓操作。
他的頭痛癥狀依然有,霍醫(yī)生說過如果一直不能杜絕的話,很可能還要進行開顱手術。
還有換血,等等一系列的可怕反應。
無一不讓婉晴心驚肉跳,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度過每一天。
第492章
:憋久了
梁霽風只是默默看著婉晴說完。
雖然意識到自己的行為給她帶來影響,可他怎么可能輕易改變?
倚仗著自己能夠呼吸自如,不喘不咳,甚至不需要護工幫忙也能自行解決問題了就開始嘚瑟,完全忘了自己還是個病人似的。
七月初的時候。
梁霽風直接安排瓊恩,要將兩間臥室打通,一半做他的辦公書房,一半用來休息睡覺。
兩個人一上午都在房間里討論得頭頭是道。
婉晴進去的時候他們都無所察覺,她聽著嘰嘰呱呱的俄語有些費勁很是頭疼。
但是大致意思她能懂,就是這男人停不下來,要逞能干活。
這一次她不給他留面子,直接端著藥碗重重放在他面前,滿臉怒氣:
“梁霽風,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的身體狀況?你現(xiàn)在一日三餐都還需要我喂你吃,是不是覺得自己可以吃喝拉撒睡了就要重操舊業(yè)了?這個世界離了你就停止運轉了是吧?”
瓊恩見狀趕緊縮著脖子開溜,將戰(zhàn)場留給他們。
男人推開藥碗,微微蹙眉,柔聲且耐心地跟她解釋:
“就是有點事情需要處理,不是正常的辦公,我只需要在網(wǎng)上下達指令,其他事情都由他們自己去做。”
雖是這般放低姿態(tài)說話,可是神情已然恢復原來那個不可一世的梁霽風模樣。
這些時日,他一直隱在家里不出門,可是外面的勢力依舊受他掌控,不論是鶴城還是東南亞,以及E國、哥倫比亞等等世界各地的生意鏈條照樣在正常運行,只是婉晴并不知曉,而他也不打算跟她解釋,只是說的比較隱晦。
婉晴一聽更加來火,聲音都不由提高了幾分:“那照你的意思是還想要坐著輪椅出門去辦事情了?”
梁霽風頓了頓,唇角輕扯:“梁婉晴,我以前怎么沒發(fā)現(xiàn)你也會河東獅吼呢?”
婉晴氣得小臉一紅,胸脯起起伏伏,順手推他一把。
男人的輪椅順著力道往后退去,將他們之間的距離拉開。
她姿勢有些高傲,居高臨下地瞪著他,繼續(xù)提高音量,手指著他說:
“現(xiàn)在你是坐著的,我是站著的,我說了算,你要是再這么不聽勸,我們全家都抵制你!”
婉晴生來就不是兇悍的人,即便再怎么提高音量也吼不出那種力道,只會讓她像一只炸毛的貓。
在他這只真正的大老虎面前張牙舞爪,分明就是狐假虎威,假借家庭地位來打壓他。
梁霽風瞇了瞇狹長的黑眸,仰著臉看著眼前氣鼓鼓的女人。
那張小小的巴掌臉上因為這段時日的休養(yǎng)有了點肉,帶著自然健康的粉,眼睛瞪得圓圓的,身上穿著件淺粉色V領雪紡衫,胸前聳立,肌膚賽雪,配著齊膝短裙,那模樣嬌俏又可愛。
他忍不住嗤笑一聲:“梁婉晴,你現(xiàn)在這力氣也不小啊,是因為長胖的原因吧?要不把嘉玥的奶戒了算了?”
婉晴聞言不自覺地低頭瞧自己,心里的憤怒值達至頂峰。
他這個人真是過分的很,她這些天來,忙前忙后地伺候他們一家老小,每天各種營養(yǎng)補品,湯湯水水地進食,她自然也跟著吃,能不長胖嗎?
即便是長胖那也是因為他啊,他怎么可以這么沒禮貌地戳穿她?
說起戒奶,她頓時感覺胸部有些隱隱作痛,梁嘉玥那個小混蛋偏生不喝牛奶,要不然她何必要拖這么久,每天要忍受被她折磨的痛苦。
一下子又反應過來,抬眸看向男人的時候,才發(fā)現(xiàn)他的視線也正盯著自己的胸部,唇角微微勾起的幅度,和那漆黑的瞳仁里暗藏著的信息,是她以前熟悉的那個無恥男人沒錯。
“你混蛋!”
婉晴氣哄哄,順手操起一旁的書本,朝他身上砸去,轉身就往外跑。
看著她落荒而逃的背影,那如瀑般的黑發(fā),只手可握的纖腰,以及扭動的臀線和纖白小腿,晃得他心底漣漪陣陣,他的視線緊緊追隨,許久都沒能收回。
他雙手握緊輪椅把手,雙腿收緊,稍稍用力,輪椅滾動到了床邊。
他拉開抽屜,摸出那枚早就掉漆到失去原本顏色的打火機在手指間摩挲,喉結微微滾動,吞咽口水。
突然很想抽一根煙,不過這項權利早就不屬于他,不光不能抽煙,家里連只酒杯都沒有。
他回想著那只撩人的小貓,微微勾唇。
現(xiàn)在她可不是原來那只小兔了,可兇了。
這件事自然沒有那么容易過得去。
畢竟沒有哪個女人會愿意聽見男人說自己胖了,還是自己的男人。
婉晴心里決定不理會他,同時也打算給梁嘉玥斷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