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1章
婉晴換了衣服,跟汪靜瑜說了一聲,之后就背上包包,換鞋出門。
路上收到嘉煜給她發(fā)來的語音。
小家伙還是那么嘴甜,總是能哄得她開心,母子倆人一來一往地聊著。
“媽咪,嘉煜生日快到了,你會來給跟我過生日的吧?”
梁嘉煜那邊正是中午休息時間,背景音有點吵,還能聽見旁邊的小奶音在叫阿姨,說她做的紙杯蛋糕好好吃。
小家伙一邊跟她說話,一邊還要應付那些小迷妹,忙得有些不可開交。
婉晴靜靜聽著小大人的甜言蜜語,忍不住唇角上揚。
真不知道這孩子的浪漫細胞是遺傳誰的。
關于生日,婉晴明白小家伙期待已久,可她不知道梁霽風怎么安排,而且上回讓她接走嘉煜已經(jīng)是違背了約定的,保不齊他會來討債。
所以她不好跟孩子開出空頭支票,自然也不想讓孩子失望,只能想一個比較折中的辦法。
嘉煜的生日是周二,她想著前一天去幼兒園幫他慶祝一下也不是不行,提前跟老師說,和小朋友們一起過也很有意義的。
于是就在心里這么決定下來,不過并不打算告訴孩子,萬一做不到豈不是讓嘉煜更加失望,只說媽咪盡量想辦法。
梁嘉煜明白媽咪不好做主,懂事的他也懂見好就收。
其實他心里面更擔憂的人是他的老父親。
嘉煜覺得爹地真是越來越過分,天天喝酒抽煙發(fā)脾氣,回家越來越晚,有時候甚至天亮了才回去,就連他的作業(yè)檢查的次數(shù)都少了。
雖然他可以趁機偷懶,但他不喜歡這樣的爹地,寧愿要以前那樣嚴格的爹地。
就在前一天,趁著回老宅聚餐的時候,梁嘉煜一回風云山莊跟太婆婆告了狀。
梁霽風在車里打完電話,剛一進門就被梁國安叫去了老太太的房間。
梁霽風甫一進門,空中就飛來一只白瓷茶盞。
他嘴里我操一聲,身子靈巧地后仰,躲過了迎面而來的暗器。
“啪嗒”一聲,茶盞四分五裂,是上等的景德鎮(zhèn)玲瓏瓷。
梁霽風見證完那只茶盞落地開花,轉頭迎上一臉怒氣的老太太,挑了挑眉,兩只狹長黑眸微微上揚,唇角噙著一抹笑意:
“喲,我奶奶都會玩飛鏢了,看來周海林這老家伙醫(yī)術見長,奶奶的身體真是一天比一天好啊。”
“臭小子,你是不是成心要氣死我?巴不得我早點去見你爺爺?你說你這個樣子,我怎么有臉去見你爺爺,還有你爹媽。”
秦文君坐在輪椅里,一雙渾濁老眼瞪得像銅鈴,看著眼前英俊高大的孫子,心里的火氣不斷往上冒,真不知該拿他如何是好。
“我的奶奶啊,您放心,就您這身子我看還能再戰(zhàn)二十年。”
梁霽風邁著長腿,三兩步走到老太太身后,抽出雙手按住老太太的肩幫她按摩。
“風兒,我問你,那個姚立新的女兒你怎么得罪了人家?人家好好的千金小姐要學識有學識,要相貌有相貌的,怎么就把個相親給攪黃了?搞得人家回家哭了幾天,說是被你騙了�!�
老太太想起姚家這件事就止不住心梗。
四年前吃了曲家那樣的虧,在孫兒的婚姻大事上,自然不敢再有任何紕漏。
雖說四年前那件事弄得人盡皆知,不過他們梁家家底殷實,權勢依舊不倒,想要巴結攀附的人自然絡繹不絕,想要什么樣的名門閨秀沒有。
這次她特意讓兒子仔細斟酌,經(jīng)過一輪輪挑選,翻盡人家祖上幾代人的背景資料,特意精挑細選的孫媳婦人選,滿心歡喜安排梁霽風相親。
結果連夜被人打電話來討伐,說他們一家人都是騙子。
秦文君向來最要臉面的一個人,被人如此謾罵怎么拉得下這張臉,氣得差點再次中風。
一旁的梁國安臉色更難看。
那姚立新是他游說過來的同盟,兩個人站隊同一陣營,本來就是想用這門親事綁定關系,結果這個侄兒不光不跟人好好相親,還搞得關系惡化,人家連夜就要跟他瓜田李下,這豈不是要便宜了對家。
“霽風,這件事你最好是立即去姚伯伯那邊跟人好好道個歉,該送的禮不要少,人家的千金許配到咱們家那是下嫁,不能這樣不知道好賴�!�
“那個什么姚小姐是吧?我怎么騙她了,我可是實話實說的,家里的情況跟她交代清楚了,就問她愿不愿意,她自己受不了要矯情我能怎么辦?總不能強買強賣吧?再說,老子給他們家送的禮還少��?城中村那堆爛攤子是誰擔下來的?建立商圈,居民樓,學校,醫(yī)院,配套設施樣樣齊全,哪樣不是給他姚立新跟他兒子長臉?到底是誰不知道好賴?他要是知道好賴就給老子閉嘴好好干,不然分分鐘讓他下臺�!�
梁霽風冷哼一聲,面色如常,走到一旁的沙發(fā)里坐下,撿起茶盤內一只茶盞在手指間轉動起來。
“她說你帶著女人孩子一起去相親,你這個混賬東西,有你這樣侮辱人的嗎?不是跟你說過,那個女人你少去沾,你還嫌不夠慘是不是?”
梁國安看著梁霽風漫不經(jīng)心的模樣,忍不住伸手指著他質問。
梁霽風扯了扯唇,抬眼與他對視,黑眸里的戾氣盡顯:
“大伯,我這叫侮辱人嗎?我可是誠心誠意的,我有孩子有女人的事難道是假嗎?再說了,那個女人是我孩子的媽,她在我面前病倒了我難道不管?那嘉煜怎么想?我再怎么混蛋也不至于對自己孩子如此泯滅人性吧�!�
“你不要說這么多理由,反正你就是成心不想找是不是?我就不明白了,那么多的女人,你就非她不可�。俊�
梁霽風俯身點擊入水開關,看著清水注入茶壺,溫度隨著水位慢慢上升,微瞇著眼,沉聲笑道:
“放心,就算我想,也不一定還輪得到我。”
當天的聚餐又是不歡而散,連帶著梁嘉煜也被勒令不允許跟表哥上樓打電動。
吃過飯后,梁嘉煜被梁霽風提著衣領丟進車里,一路忍受爹地的冰冷臭臉。
將他送回家里,梁霽風又一腳油門走了。
當天晚上,梁嘉煜等到很晚才聽見爹地回來的動靜。
本以為太婆婆跟大爺爺把爹地教訓了一頓會讓他知道改正,結果爹地老頑固照樣那個德行,這讓梁嘉煜心里恨得牙癢癢。
媽咪那邊也有一個多星期沒有見面,想著以自己生日為借口把媽咪騙回家去,可是聽媽咪的語氣似乎不太可能回家里。
于是他又加了一句:“媽咪,嘉煜生日這天很想在家里過,要是媽咪能來就好了。”
婉晴這邊跟兒子聊著聊著就看見了站在車門邊等她的鶴微知。
于是她哄著小家伙先好好上課,到時候再跟他打電話。
鶴微知開的是輛低調的雷克薩斯。
見到婉晴自然地幫她打開副駕駛車門。
婉晴看著一身休閑裝的男人笑了,“你看起來并不像是很忙的樣子。”
鶴微知跟著笑:“梁小姐,你能不能不要對我這么苛刻?我是個普通人,也要生活的。”
“你這叫沒苦硬吃�!蓖袂缦c評。
“算了,斗嘴我斗不過你,我喬遷新居你就給個面子行不行啊?”
“行啊,我倒要看看你的新居有多高級�!�
“我看起來就非得住高級公寓嗎?”
“那公寓附近有超市什么的嗎?直接去那里買東西方便點�!�
“好,聽你的。”
車子開去城南的一片老小區(qū)附近,在一家生活超市前停下。
婉晴在來到路上就幫鶴微知一一列出了清單,所以買東西的時候井然有序,直奔目標。
采購日用品這點事她麻利地幫他解決。
買完單出來,婉晴手里提著一只沉甸甸的購物袋,就打算跟他分道揚鑣:
“好了,鶴微知同學,你的任務我協(xié)助你完成了,我自己的事情還沒辦,我得去圖書館了�!�
鶴微知皺眉:“正好飯點了,我總不能讓你幫我干活一口飯都不舍得請你吃吧,要是傳出去我還有臉嗎?”
“我不說你不說,誰會知道?”婉晴忍不住懟他。
“不是說笑,真的一起吃個飯唄�!柄Q微知面色有些嚴肅了。
見他固執(zhí),婉晴只能隨他一起將東西放進尾箱,又坐進他的車子。
鶴微知說自己不熟悉哪里有好吃的,讓她拿主意。
高檔的地方婉晴自然不熟,路邊的餐館倒是可以對比,眼睛望著窗外尋找目標。
想起十年前好像曾經(jīng)來過這里,那時候是為了感謝那個男人,說要請他吃飯,手里沒什么錢,擔心他獅子大開口,只好隨意指了一家看起來平價的西餐廳,結果那人點最貴的套餐,把她急得汗流浹背,當然,最后買單的人還是他。
故而憑著印象說:“你就在這附近泊好車,我們走路進去里面看看。”
鶴微知聽她指揮,二人下車,走過兩棟樓的交叉路口。
這一段不像十年前那般繁華,有幾個樓盤爛尾了,變得人煙稀少。
他們并排走過一條十字路口,從巷子里面?zhèn)鞒鰜硪魂嚦臭[,似乎還伴隨著打斗聲。
鶴微知職業(yè)性敏感,一聽見動靜就下意識地伸出左臂,將身邊的婉晴擋住往自己身后攏緊,右手已經(jīng)摸向腰側,按住手槍繼續(xù)往前走。
婉晴雙目圓瞪,就在鶴微知的手要碰到自己時,往發(fā)出動靜的那一片沖了過去。
她朝那邊的人大喊了一聲:
第441章
:聊一聊
“何莉莉?”
婉晴的聲音穿過巷子,在里面飄蕩。
路邊的樹下面站著一男一女。
男人著白色短袖配棉夾克,手臂上全是紋身,背朝這邊,光頭瘦猴一只。
女人個子高瘦,披散著棕色卷發(fā),罩著件白色羽絨衣。
他們相互間像是在搶什么東西,推推搡搡的。
倏地,那女人要抬腳踢男人,被男人先發(fā)制人揪住頭發(fā),聽見婉晴的聲音后,女人身影一僵,男人手上松了力道,反被她踢了一腳,口里哎喲一聲又要抽女人,被她躲開。
婉晴這下看得更清楚,大喊了一聲:“莉莉,真的是你�!�
“操你老母的,想坑我��?又不是第一天買,一分都不能便宜,要不你陪老子睡一個月?”瘦猴對著女人說。
“滾你媽的,死禿驢,拿著去買藥治你的養(yǎng)胃吧�!迸藦目诖锾统鲆豁斥n票砸在男人身上。
男人罵罵咧咧地將東西丟了過去,女人彎腰撿起一小包玩意往羽絨衣里一塞,轉身就跑。
“何莉莉,你站�。 蓖袂绯妨松先�。
鶴微知跟上來問道:“那是你朋友?”
“是,是她沒錯�!蓖袂绲难劬Ρ伙L吹得泛酸,陽光刺眼,照得她臉色慘白。
她閉了閉眼像是自言自語:“真的是她。”
鶴微知快步跑上前,命人站住。
何莉莉置之不理,腳步更快。
鶴微知伸手捉住她胳膊,何莉莉早有防備一樣地彎腰甩開他,卻被跟上來的婉晴堵住去路。
何莉莉身上的羽絨衣寬大,難掩身形消瘦,沒有妝容的面容憔悴不已,雙眼凹陷,眼瞼處的清淤明顯,眼神如寒潭一般,此時狠狠地盯著婉晴。
婉晴跑得氣喘吁吁,手按住小腹,理了理頭發(fā),看著何莉莉的模樣,心中感慨怎么會變成這樣。
對視了片刻,兩個人都沒有開口。
鶴微知站在一旁觀察著她們。
“梁婉晴,好久不見啊,你還是跑回來了,外面混不下去了是吧�!�
何莉莉嗓音粗噶,聽起來很是刺耳,早沒了四年前的那種甜美。
她說話的時候右手死死捏在口袋里面,一旁的鶴微知一直盯著她,剛才他已經(jīng)注意到她跟男人之間拉扯時撿起來的東西,想必就藏在里面。
婉晴緩緩走近,四年不見,上一回在酒吧那里她已經(jīng)認出她來,只是不太敢信,其實面對她,婉晴心里多少是有些內疚和忐忑的。
“莉莉,你現(xiàn)在住這里嗎?”婉晴嘗試著與她交談。
“不然呢?多謝你還記得我這號人物啊,梁小姐。”何莉莉冷言冷語。
婉晴心里難受,知道她心里怪自己,“莉莉,你沒有回去老家嗎?”
何莉莉聞言一陣冷笑,臉上扭曲得有幾分詭異,“死八婆,要你管��?你這種過河拆橋的人何須回來我面前扮演無辜圣母?顯得你比我高級是嗎?”
鶴微知皺眉,厲聲呵斥:“你嘴巴能不能放干凈些?”
何莉莉的目光轉移到鶴微知臉上,上下打量一番后又轉回婉晴臉上。
繼續(xù)諷刺:“可以啊,梁婉晴,當初裝的那么純情,原來是被人包養(yǎng)的小三,離開金主爸爸之后又傍上了年輕奶狗,市場不錯啊,也難怪當初A大那些傻逼男人都對你念念不忘呢,天生的狐貍精就是你這樣的吧。”
鶴微知已經(jīng)上去直接攥著何莉莉的肩膀,力道之大,幾乎要將她的骨頭捏碎。
何莉莉皺起了眉頭,表情更加猙獰:“干嘛?想雙飛��?姐妹花一起上,玩過嗎?”
“你閉嘴!”鶴微知捏住何莉莉的脖子,雙目里盡顯嚴肅和嫌惡。
“鶴微知,你松開她�!蓖袂缰历Q微知的身手,何莉莉必然會承受不住。
“要不是看你是梁婉晴的朋友,我一定不會放過你。”
鶴微知怒視著漲紅臉的何莉莉,松開了虎口力道。
何莉莉得以呼吸,依舊不改態(tài)度:“得了吧,朋友?我可擔不起這個詞兒,我能有今天,全都要感激這位好朋友啊�!�
婉晴的雙手冰涼,不由自主地捏緊了拳。
鶴微知一把推開她,視線轉向一旁的婉晴,想要從她那里解疑。
何莉莉繼續(xù)冷笑:“梁婉晴,你說你害了多少人?祝偉俊廢了一條腿,還說無怨無悔,他在睡夢里都是喊著你的名字,可是你轉身就有了別的男人。”
婉晴眼中被淚水充盈,聲音哽咽:“莉莉,我知道你心里怨我,但我真的不知道會這樣�!�
何莉莉直直盯著婉晴發(fā)出刺耳的笑聲,那種笑聲里面有著心酸和無奈,什么話要沒說,轉身就跑了。
婉晴著急地追上去,日頭照射下,眼中一團黑影,視線變得模糊,腦子里混沌不堪,耳朵里嗡鳴陣陣。
那些她以為忘掉的片段又開始充斥她的大腦,像是被藤蔓纏繞,越想擺脫就越纏得緊,讓她的呼吸逐漸紊亂,身子都在發(fā)顫。
鶴微知瞧出她的不對勁,上來捉住她的胳膊,拍拍她后背,“梁婉晴,別急,她這么大個人不會丟的,再說,她手里有那種東西,不敢到處晃的。”
婉晴心里一緊,“什么東西?”
鶴微知盯著她的眼睛,擰緊了眉,喉結滾了滾,欲言又止。
婉晴失焦的眼睛逐漸聚攏,恍然大悟地看著他,那天晚上在酒吧看到的場景重新浮現(xiàn),那時候她心里就有這種懷疑,現(xiàn)在經(jīng)鶴微知提醒,她不得不相信那是真的。
她咬了咬唇,心里像是被堵住了,更加不好受,轉頭去尋找那個身影。
何莉莉一直往前跑,她在后面追。
進了一排居民樓,繞過陳列的樓房,直到最后一棟,她倏地停下來,往后看了一眼,臉上帶著一抹嘲笑,隨后按下密碼,將門打開,轉身進去,順帶把門關上,留下一道沉重的聲響。
婉晴沖上去拍門,“莉莉,莉莉,你等等……”
婉晴試圖拉開門,可是門鎖需要密碼,她不知道。
鶴微知捉住她冰涼的小手,看著她:“我來試試�!�
他剛才一直在留意何莉莉輸入的密碼,默默記了下來,試了一遍果然打開了門。
婉晴沖進大堂,看著關閉的電梯,只能盯著顯示屏上的數(shù)字,繼而轉身推開一旁的消防通道門,跑上樓梯。
鶴微知一直跟在她身后,只能提醒著她不要著急。
他不清楚她到底為何事,知道她性子穩(wěn)心思細膩,如果不是真的有事不會這般失措。
一口氣爬上十樓,推開消防門的瞬間,電梯門已經(jīng)關閉。
何莉莉進了1006的房間,正在關門。
婉晴不管不顧地沖了上去,伸手捉住門框邊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