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她面色慘白似雪,額上冒著冷汗,倒吸一口涼氣后又開始發(fā)笑。
那笑聲凄慘無比,像是一只小獸,發(fā)出悲戚哀鳴。
是不滿,是憤怒,是討伐。
總之,她已然恨他入了骨。
菲姨瞧見了她。
燈光下,慘兮兮的小姑娘頭發(fā)披散,臉白如紙,眼瞼紅腫,這副模樣哪能不心疼?
可也礙于那氣場強大的男人在場,只敢偷偷觀察男人臉色后,上來替婉晴接下沉重書包。
菲姨柔聲安慰,給她臺階:“晴晴又留堂找老師開小灶去了��?快快洗手了飲湯吧。”
婉晴不出聲,咬住唇呆呆看著沙發(fā)里的那人,白齒沒入紅肉里,如刀子在切割。
她恨不能直接動手,上去撲咬他脖頸大動脈,看他血流如注,慘死在血泊中。
梁霽風一身黑,姿態(tài)慵懶地仰坐在同色系真皮沙發(fā)里,襯得他膚白斯文。
修長指節(jié)扣著白色茶杯,視線盯著電視屏幕,偶爾湊上唇,吹拂一口茶面云霧,小飲一口,慢條斯理的模樣,做足姿態(tài)。
藍光灑在他英俊面龐上,時明時暗,更添幾分陰鷙。
然而她卻看見他朝自己笑了。
那唇角上揚時的得意,是一副看把戲的心態(tài)。
自己這副模樣,在他眼中分明就是個小丑。
他一定在嘲笑自己:沒骨氣的小東西,你怎么不跑呢?還乖乖回來他身邊,真是賤啊。
下一秒,梁霽風放手中茶杯,從沙發(fā)里起身,優(yōu)勢的身高令人仰頭看他。
他轉(zhuǎn)過身來,雙手插兜垂眸看她,眉眼里帶著笑,“梁婉晴,這么刻苦啊?你阿爸阿媽知道了一定會很欣慰,有你這個孝順乖女兒�!�
這一聲諷刺,就像刀子直接插進婉晴心口。
同時將她積壓的憤怒,推搡到了最高峰點。
“無恥,人渣,你有什么資格提我爸媽……”
眼淚簌簌不止,聲嘶力竭的聲音響在客廳里,竟也令人頭皮震顫。
梁霽風聞言卻不為所動,他分明一切盡在掌握之中。
男人笑容依舊淡淡,語帶調(diào)侃嘲弄:“憑什么?憑我?guī)退麄凁B(yǎng)老又養(yǎng)小咯,辛辛苦苦收拾爛攤子擦屁股,當?shù)之攱尩膸Ш⒆�,難道還不夠格提一句?”
“梁霽風,你閉嘴,我爸媽分明是因你而死,就連我和外公你都不放過,你簡直不是人……”
婉晴的嗓子沙啞得像一道破風箱,忽高忽低的音量還打著顫。
她說話的時候脖上青筋一條條牽扯著,周身戰(zhàn)栗不止,攥緊的手心里全身水。
短短幾句,幾乎耗盡了她渾身的氣力。
像是暴風雨里被折斷的殘枝,隨時都要倒下去。
此刻,她毫無遮掩,撕破臉后站在一頭惡狼的面前與他對峙、甚至肉搏,手無寸鐵的她怎么能不害怕?
菲姨在她身后看得一清二楚,那個小人兒身單力薄,如同搖搖欲墜的風箏一樣,隨時能倒地。
她心里想要上去扶她,卻又不敢做出行動,只能充當看戲的旁觀者。
“菲姨,婉晴小姐這兩天都去見了什么人��?小小年紀學人栽贓誣陷,胳膊肘往外拐,這難道不是農(nóng)夫與蛇的故事嗎?”
梁霽風眼皮微抬,隨口而出的話語里全是討伐和定罪。
拒不承認的態(tài)度是婉晴料想過的,只是這般無恥無賴,還倒打一耙的嘴臉她著實開眼。
菲姨雙手捉緊褲邊,支支吾吾,滿臉通紅,不知如何回答是好。
婉晴寬松白襯衣內(nèi)胸腔起伏加劇,身抖如篩糠,怒目圓瞪,直視梁霽風的眼睛:
“梁霽風,你不用抵賴,我手里有證據(jù)的�!�
第116章
:想叼你
婉晴邊說邊抖著手。
屏幕解了幾次,才打開手機相冊。
終于將吳建國那里得來的文件圖片點開,顫巍巍舉過頭頂展示給他看。
梁霽風居高臨下,幽深雙眸古井無波,看著她的動作,面色依舊不變。
他朝她走近,伸手奪了她的手機,在自己手中反復觀看,看完后還翻頁下一張,來來回回幾次。
整個過程絲毫沒有愧疚之色,甚至看完后直接將手機按熄屏幕丟至一旁。
他隨手摸出煙盒,轉(zhuǎn)身背對著她點燃一根煙,深吸一口后吐出煙霧。
復又轉(zhuǎn)過來,擰眉看著小雞仔一樣的她,淡淡道:“所以,你這兩天好好的學不上,復習不搞,就是為了查這個?”
婉晴捏緊拳頭,通紅目光直視他,想要射穿。
難道還有比自己家人被陷害,家破人亡后,還要被蒙在鼓里認賊作兄的事,更令人著急,重要過考試嗎?
“對,我已經(jīng)查清楚了,你就是害得我家破人亡的兇手,是你害死了我的爸爸媽媽……”
男人薄唇含著煙蒂,太陽穴旁青筋暴起,臉頰微微凹陷,蹙眉深吸一口煙。
過肺后的白霧從口鼻里溢出,裊裊升騰上頭頂,消散于空調(diào)房內(nèi)。
他眼皮微抬,表情淡漠,依舊不受影響般沒有絲毫波瀾:“所以呢?你打算怎么辦?”
婉晴視線全程不離他的臉半分。
這人的反應令她驚呆。
他怎么可以做到如此云淡風輕?
他可是害死自己的家人,還霸占她家產(chǎn)的兇手啊。
而他這副模樣,分明就是漠視這些人。
仿佛她家人的命都如草芥一般,不值一提。
他冷漠無情,想殺誰就殺誰?
世間怎么會有如此混蛋之人?
婉晴神情恍惚地搖頭,抬手擦拭令視線模糊的眼淚,試圖讓自己再看清楚一點,眼前這只披著人皮的狼。
他到底有沒有心,若是有,他的心臟一定是黑的、爛透的。
倏地轉(zhuǎn)身,瘦弱纖細的白色身影撲向一旁的大理石臺面。
不出兩秒,插在水果盤里,明晃晃的水果刀已經(jīng)握緊在她手中。
“……不要啊,婉晴小姐……使不得啊……你一定要想開些……”
菲姨的心揪成一團,沖上去,從背后抱住瑟瑟發(fā)抖的小小人兒,帶著哭腔勸導。
一旁的羅震也警惕地進入戒備狀態(tài)。
就連在外面抽煙的馬耀東也快步跑進來了客廳。
二人交換眼神,撇一撇嘴,多年的默契自然知道如何出招。
正欲準備上去奪刀,卻被梁霽風凜冽的眼神制止住。
二人只得悻悻然退至一旁。
然而婉晴滿眼怒意正燃,雙手緊緊捉住刀子,眼睛直直盯著男人的胸口,準備找準目標下手。
哪怕身子如此瘦弱不堪,卻隱藏著一股擰勁兒,連肥胖的菲姨都快抱不住。
梁霽風全程置身事外地冷眼觀看。
好戲即將開始,A話語才落,戲癮上來了,怎能就此喊卡?
彎腰滅掉手中煙,對菲姨吩咐:“菲姨,你松開她!”
菲姨不敢置信,卻又迫于他威懾眼神,只好松了手。
婉晴如同離鉉的箭,好似瘋魔了一般。
雙手攥緊刀子,身子抖顫簌簌,像搖曳在風雨中的一片孤葉,直接沖向梁霽風。
這一瞬間,她心中百感交集,眼淚再次模糊了視線。
這兩天的認知,足以令她成長十年的。
眼前之人令她好恨啊。
她曾經(jīng)那般信任尊敬于他,覺得他見多識廣,學富五車,才高八斗。
什么疑難雜癥都難不倒他,只要有他在,什么問題都能夠解決。
她記得他的溫柔,在自己做對題目時伸手揉她腦袋,夸她乖孩子。
她難過自卑時,他對她耐心地開導,讓她換位思考不要鉆牛角尖。
他抽空給她輔導功課,還特意監(jiān)督陪練她的體育項目。
這些全都歷歷在目,她不會忘記他的好。
哪怕那一晚在書房里他那樣對她。
面對鶴微知的控訴時,她竟然還是會忍不住站在他這邊為他辯解。
回想起來,她甚至在他的吻里面有一時的恍惚,她羞恥地感覺到自己身體竟然會有反應,想要接納他。
哪怕被他嚇到害怕成那樣,她也無法欺騙自己。
要不然第二天她看見他身邊的美女姐姐時,為什么會莫名有些難過。
婉晴覺得自己真的好可恥啊。
明明喜歡的人應該是鶴微知,他才是自己的初戀,他們之間才是雙向奔赴的感情啊。
而眼前這個男人是罪犯,是害自己家破人亡的罪魁禍首。
現(xiàn)在搞清楚這些之后,婉晴更加憎恨自己。
自己的愚昧無知,錯信了壞人,甚至對他產(chǎn)生了朦朧的情感,真是輕賤,她怎么有臉面對父母?
思緒萬千,慘白小臉上眼淚潸然而下。
她閉了閉眼,顫抖的手抬高,奮力刺向男人堅硬胸膛。
踮起腳尖,鋒利刀刃扎向他心臟口,卻在兩厘米的距離驟然停下。
男人氣息濃烈馥郁,氣場強大如網(wǎng)。
手指絲毫不費力地捉緊明晃晃的刀刃。
她一驚,繼續(xù)用力。
劃進男人皮肉里的刀刃立馬染上鮮紅的血跡。
鮮血還在源源不斷地往外冒出,滴答在地板。
婉晴看著那鮮紅的血,瞬間渾身僵硬,松了手上力道,牙齒嗑得咯咯作響,搖擺著小腦袋,身子不穩(wěn)往后倒去。
男人自然地伸手撈起她的后腰。
將她輕易帶進自己懷中,隨后抵她在沙發(fā)旁的墻壁上,將其圈禁固定。
他姿勢閑適,身軀高大寬闊,肌肉僨張,潛伏的野獸一般,渾身隱藏著隨時都要爆發(fā)的力量。
她渾身炸毛,嬌小瘦弱,曲線玲瓏,明明張牙舞爪,卻慘白纖弱,毫無戰(zhàn)斗力的小獸一只。
如此被他隨手一攥,便輕易籠罩于他身下,囚住了呼吸,無法動彈。
他彎腰俯視她慌亂慘白的小臉,灼熱噴薄于她肌膚之上。
深沉黑眸里映射出她的慌張凌亂模樣。
他唇角輕扯,帶著幾分戲謔的笑意。
“梁婉晴,來呀,動手呀,用你的刀子捅進來�!�
他邊說著話,一手來捉住她顫抖的皓白手腕。
將她手中刀尖對準自己的心臟位置。
鋒利尖刀割破了手工定制的黑襯衣,直接扎入他麥色胸肌里。
呼吸交織的距離里,柔軟曲線貼上了遒勁鼓脹的肌肉。
刀刃插入皮肉組織,滲透出來的血腥味,瞬間充斥鼻息間。
他雙眸猩紅,一手捏住她小臉抬高,盯著她瞪大又緊縮的漉黑瞳孔。
指腹摩挲她粉嫩肌膚,將手指上滲出的鮮血全都抹在她粉白頰畔上。
如掌控主導權(quán)的野獸一般,靜靜欣賞她每一個毛細孔滲透出來的害怕和緊張。
婉晴臉上沾著血跡,嫣紅的唇瓣微張,潔白小牙磕磕碰碰,驚慌濕漉的眼中映射出他的臉,那模樣像極了一枝沾了血又受了驚的嬌嫩花兒。
那樣艷麗,那么迷人,她不知道,就是因為她生的這般美麗,才令整個事情變得復雜起來。
看著她的模樣,聞著自己鮮血的味道,他興奮到波濤暗涌,奔涌不止。
他只想將她壓在身下,沉淪到死去。
婉晴眸子里全是驚恐,被他遏制的手完全不受控制。
梁霽風的唇幾乎貼上她的。
與他那天不同的是帶著血腥味,不是酒氣。
這更加令她渾身緊繃,完全失語的狀態(tài)。
“瘋子,你這個瘋子,快松開我……”
婉晴渾身戰(zhàn)栗,口中發(fā)出嗚嗚哭咽,猶如被嚇破膽的小獸。
梁霽風身體感受著那團柔軟微微震顫。
每動一次就嵌合得更緊一寸。
令他身體某處愈發(fā)緊。
他低頭輕笑,嘬一口她艷紅唇珠,粗糲舌尖掃蕩而過,舔舐掉她臉頰上沾染的血跡。
帶著血的唇瓣,在她耳畔吹拂灼熱氣息:
“沒錯啊,我就是瘋子,我瘋到想叼你,日日想,夜夜想,想到發(fā)瘋,你知道嗎?我他媽發(fā)瘋到自己都不認識……”
“梁婉晴,你知道嗎?你手里那些東西我不在意,更不在乎你怎么看,對我來說,你知不知道真相都是一個樣,我就是要叼你,懂了嗎?”
聽著這話的婉晴猶如五雷轟頂,她的臉漲到通紅。
這個男人真的是瘋了,他瘋到無藥可救了。
這世間怎會有如此厚顏無恥之人?
“梁霽風你卑鄙,無恥,下賤,你會遭報應的,你迫害我父母,還強占他們的女兒,你一定會遭天譴的。”
婉晴怒視他,發(fā)出竭力嘶吼,手上刀子被他壓制著一寸寸更進。
感受著尖刀插入肉里刺痛的梁霽風卻越發(fā)興奮,他吻住她的眼睫,吸吮她的淚,如同下蠱一般呢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