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晚飯時間,梁霽風(fēng)難得地問起婉晴的學(xué)習(xí)情況。
“學(xué)習(xí)還跟得上嗎?”
婉晴乖巧地點點頭,“還好,除了物理跟化學(xué)會吃力一些�!�
“有不懂的地方或許可以問問我�!�
梁霽風(fēng)盯著女孩的白凈小臉,那雙漉黑的眸子里盛著清水似的,一眼便能望穿。
婉晴看著他有片刻的遲疑,男人深沉如潭的眼睛諱莫如深。
并不像是開玩笑的表情,肯定地點頭,“相信我能幫得上一些忙�!�
“謝謝哥哥�!蓖袂缧闹猩鹋�,越來越覺得這個哥哥真好。
“學(xué)校有沒有人欺負你?”
梁霽風(fēng)扯了扯唇,剝好一只蝦仁,蘸了醬,送到婉晴的碗里。
婉晴留意到他右手背虎口處有一道新鮮傷口,像是被什么東西割開的。
“打球時弄的。”
梁霽風(fēng)順著她的視線,看向自己的手,淡淡道。
隨后又重復(fù)一遍前面的問題。
婉晴收起目光,回想起學(xué)校里的那些風(fēng)波,又覺得如鯁在喉,最終還是搖搖頭,“沒有,同學(xué)們都挺好相處的�!�
梁霽風(fēng)聞言停頓一下,將重新剝好的一只蝦仁送進自己口中,邊咀嚼邊看著女孩。
膽小,敏感,小心,撒謊,果然是小兔子無疑。
晚飯后,梁霽風(fēng)的手機響起,他去了書房接電話。
婉晴回房間之前找來小藥箱,把碘伏和創(chuàng)可貼放在顯眼的位置,順手寫了一張粉色便簽紙貼上:“哥哥,記得處理傷口,不然容易感染發(fā)炎”。
之后便回樓上房間繼續(xù)刷題。
汪靜瑜發(fā)了信息過來:【柯柯,五一要不要出去玩?】
婉晴想了想回復(fù):【靜瑜,我應(yīng)該要補習(xí),還要練琴。】
汪靜瑜:【柯柯,別搞得那么緊張,稍微放松一下嘛,鶴微知生日快到了,人家那么幫你,你也得謝謝他吧。】
婉晴看著信息猶豫了,原來鶴微知生日啊,想著確實不能這樣不給人家面子。
正猶豫著該怎么回復(fù),有人敲門。
婉晴放下手機起身去開門。
梁霽風(fēng)手中端著一碗燕窩,面上噙著笑,“有不會做題目嗎?剛好有空可以給你講講�!�
婉晴正好有一張難度挺大的物理試卷,最后兩題難倒她一個小時了,她眨巴著漆黑的大眼,點點頭,“有,謝謝哥哥�!�
梁霽風(fēng)放下手中的燕窩,走到女孩的書桌前,攤開的物理試卷上空白的題目,女孩在紙張上涂涂畫畫了不少,旁邊的手機屏幕還亮著,微信內(nèi)容一目了然。
呵呵,小兔子看來是談戀愛了,難怪沒心思搞學(xué)習(xí)。
婉晴略顯慌亂地將手機塞進抽屜,拉開椅子示意梁霽風(fēng)坐。
梁霽風(fēng)一屁股坐下后,看一遍題目,拿起筆和紙,飛快地在上面龍飛鳳舞起來。
婉晴站在他身側(cè),男人身上的熱量和淡淡的木質(zhì)香味裹挾著他的氣息。
不斷涌入她的鼻腔,攪亂呼吸,占據(jù)她的大腦。
第29章
:乖孩子
從梁霽風(fēng)進來房間時。
婉晴就瞧見了他手背上貼的創(chuàng)可貼。
他看到自己留的字條,還聽話地照做了。
婉晴心中涌過一絲欣慰,覺得自己也并非百無一用。
男人在低頭認真解答,而她的視線不知不覺間落到他英俊的側(cè)臉上。
雕刻般流暢的線條,猶如古希臘神話里中美男子的形象,里描述的男主具象化此刻都在眼前。
她的思想在開小差,而男人修長潔凈的手指握著她的筆,在她的草稿本上嘩嘩嘩,妙筆生花給她解題。
剛勁有力的字體,襯得她的字多么小家子氣,而且三兩個步驟就輕易地將題目解答出來,似乎比他們物理老師講解的更簡單易懂。
婉晴看著看著,腦子不受控制地開始神游八方,想起傍晚雨中那件事來,小臉不由微燙。
“嗯,就是這樣,看懂了嗎?”
梁霽風(fēng)解答完題目,直起身子側(cè)目看向女孩。
纖細清瘦,膚白勝雪,齊耳學(xué)生頭別在耳后,耳廓通透能見血管,白皙小臉暈著粉,似乎一掐就能出血,尤其那雙眼睛,清澈如鹿,水汪汪的怪勾人,又似乎靦腆羞怯,引得人想要擒住來瞧個究竟,就挺招人的。
這下倒是穿的嚴實,看得出裹了好幾層,脖子都只露出半截。
小兔子經(jīng)他一逗倒有了些防范意識,這是把自己當(dāng)成饑不擇食的色魔了?雖然是有點癢癢的,倒也不至于……
分明是根豆芽菜似的小身板,風(fēng)一刮都能吹跑,與他平常應(yīng)酬中見慣的風(fēng)月場所那些性感尤物相比起來,根本就是不能歸為同類的小東西。
心里這么想著,可他對視上女孩那雙清澈水潤的黑眸時,卻像是被吸進一片寧靜天地,不由自主地想要被她洗滌。
就像他剛才在樓下看到那張粉色便簽紙上稚嫩的筆跡,落款還畫了一顆小小的受傷的心。
這種幼稚可笑的東西,他看著看著卻覺得有些莫名情愫在涌動,真是夠荒唐啊。
那道傷口怎么來的梁霽風(fēng)不可能告訴她,不是沒人幫他處理,只是想留著提醒自己的。
不過他還是用她準(zhǔn)備的碘伏消了毒,然后貼上創(chuàng)可貼,就這么個小東西,她是有什么魔力嗎?
梁霽風(fēng)飛快別開視線,手指輕輕敲了敲桌面,喉結(jié)微微滾動,有些惱意上頭。
他丟掉手中的筆,大手掌撫上她的小腦瓜子,揉了一把發(fā)頂,將她的頭發(fā)弄亂,有些戾氣道:“梁婉晴,我問你聽懂了嗎?”
女孩眼神慌亂不敢直視他,臉色緋紅,忙不迭地點頭,“懂,懂了……”
“那你自己做一遍,同類型的題目做十個,這樣印象深一點�!�
他起身,將椅子推開,輕易拉過她的胳膊,讓她坐下后推近書桌。
婉晴被他一頓操作只覺心跳飛快,大腦幾乎宕機,只能隨著他的動作進入機械模式。
男人并不離開,倚在她身后,俯下身子,雙手撐在她身子兩側(cè),呼吸響在頭頂。
婉晴握著筆的手心一直在冒汗,還帶著一點輕顫。
眼睛呆呆看著題目,后背的汗直往下淌。
剛才看懂的思路好像全忘了,根本無從下手。
心思全然在身后的男人身上。
他的呼吸挺沉,像是在生氣,偏又離自己那么近,那么滾燙,氣息幾乎將她籠罩,房間里全是他的味道。
椅子上還有他的體溫,甚至能感覺出他的心跳擊打著自己的后背,她整個人都被他包裹,像進了盤絲洞,無法動彈。
婉晴此刻仿若置身高溫蒸籠里,熱得快要化了。
“小傻子,又不會了是吧?”
梁霽風(fēng)食指輕彈一下她的腦門,鼻腔里輕笑一聲,就連嘲諷的聲音都那么磁性好聽,像是下了蠱,點了她的穴。
他奪了她的筆,身子壓得更低,二人衣料相擦,修長手指在紙上又給她演示一遍解題過程,邊寫邊講解,灼熱氣息噴薄縈繞在她頰畔和耳尖,激起一陣陣漣漪。
婉晴挺直脊背,捏緊手指,腦門上那一記疼令她集中精力仔細聽他說的話,看他手下帶出的流暢字符。
挨了揍后這回倒也是真的聽懂了,還解答對了。
梁霽風(fēng)看著她解答完后直起身子,輕輕捏了捏她的臉頰,意有所指地說:“這不是做對了嘛,小腦瓜子里想東想西的,肯定容易開小差�!�
婉晴被他手指的溫度和力道灼到有一絲生疼,更多的是羞,是那種被抓包的羞恥。
他的話令她想到剛才,一定是被他看到了信息,讓他覺得自己拿著他的錢在學(xué)校里亂交朋友不好好讀書。
自小就臉皮薄,自尊心特強的她,羞愧感襲來,心虛地垂下臉,脖子以上瞬間紅了個透。
這幅小模樣落在梁霽風(fēng)眼中卻愈發(fā)覺得小兔真不禁逗,忍不住想要調(diào)戲。
“這個時間的腦子是用來讀書的,不是拿來談戀愛的。”
粗糲指腹摩挲過她嬌嫩頰畔,帶著些微癢刺痛,而他的語氣卻溫柔得像是耐心的導(dǎo)師,在勸導(dǎo)誤入歧途的學(xué)生回頭是岸。
“我……我沒有……”
婉晴心頭涌上一股酸澀,甚感委屈,想要極力辯解。
她承認自己之前是有那么一點喜歡過鶴微知,可她現(xiàn)在已經(jīng)不敢有任何的想法,早就在心里跟他劃清了界限。
梁霽風(fēng)定定瞧著她,入鬢劍眉微微挑動,狹長眼尾上揚,唇角微抬,“晴晴是不會撒謊的對不對?”
婉晴睫毛輕顫,濕漉的黑眸望著他,抿了抿唇,朝他點點頭。
這模樣乖巧得像他小時候養(yǎng)的那只小狗狗,每次馴服它的時候總也這樣無辜地瞧人。
男人盯著她兩片嫣紅潤澤的唇,喉結(jié)微微滑動,拇指指腹觸過她小巧的下巴,將她頰畔的發(fā)絲勾到耳畔后松開了她。
“乖孩子!”
突如其來的夸獎令婉晴心頭有煙花炸開,猶如吃了蜂蜜一樣甜。
誰又不喜歡被肯定夸贊呢?
爸爸媽媽以前就喜歡叫她乖寶寶,乖囡囡。
她已經(jīng)很久很久沒聽到過這樣溫馨的稱謂。
被梁霽風(fēng)這樣一叫,心中頓感暖流四溢,是對親情的渴望和滿足。
氣氛瞬間變得和諧,婉晴如釋重負的同時,也為自己剛才腦子里亂七八糟的想法覺得羞愧。
囁嚅地說:“謝謝哥哥�!�
梁霽風(fēng)轉(zhuǎn)身不再看她,隨手將燕窩端過來,放在她面前,又恢復(fù)平常那副嚴肅家長面色。
“吃了吧,增強免疫力,別著急,慢慢來,女孩子終究會吃力一些,不過你不是文科嗎,想沒想過考哪所大學(xué)?”
第30章
:坐前面
婉晴低頭喝了一口燕窩。
清甜潤滑的口感令她緊張的心情釋放了許多。
可是聽到梁霽風(fēng)的問題,她動作停滯,放下瓷羹抬頭看向他。
寄人籬下的她,做什么都要仰仗于別人,梁霽風(fēng)幫自己家里還債那么多,還養(yǎng)著自己和生病的外公。
自己一個身無分文的窮學(xué)生,能完成義務(wù)教育都不錯,她還能奢望上什么大學(xué)?
要說沒有目標(biāo)那也是騙人的。
以前的婉晴小公主無憂無慮,平常愛好看書,喜歡文字文學(xué),最愛的作家是張愛玲。
進來衡南一中時,她就暗中下定決心,要考張愛玲讀過的同一所大學(xué),將來是要讀港大中文系的。
“是在擔(dān)心錢的事?”梁霽風(fēng)一眼看穿她的心事揭穿道。
婉晴心口一顫,咬了咬唇,兩扇睫毛輕輕抖動,垂下了眼簾。
視線落在書桌角落的一個小小相框上。
那是她爸爸媽媽的合影。
梁霽風(fēng)的眼睛隨她視線而去,同時看見了那張合影。
頃刻間眉心微微蹙起,已然沒有了方才的和煦和耐心,冷冷道:“還早,你慢慢想吧,想好了告訴我�!�
丟下這句話之后他便轉(zhuǎn)身離開。
婉晴似乎還深陷悲傷情緒之中,沒有反應(yīng)過來。
只聽見身后一聲沉重摔門聲,嚇了她一個激靈。
她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自己的沉默得罪了哥哥。
自己這張嘴確實有點太笨,明明想要說的話總也說不出口。
閨蜜汪靜瑜時常對她恨鐵不成鋼,說她鋸嘴葫蘆,被人欺負都不知道還嘴,正常人都能被她氣瘋。
陳媽常說她小姑娘家家的嘴巴要甜一點,梁家家大業(yè)大,養(yǎng)活你這個小丫頭根本算不得什么事。
只要哄得老太太和風(fēng)少爺開心,別說大學(xué),直接去國外留學(xué)都成,以后的生活更是一片光明無憂。
可婉晴膽小又內(nèi)向,謹小慎微地看人臉色,卻也有自己的小小自尊啊。
要讓她撒嬌賣萌討巧賣乖,這多丟臉,她可做不出來。
婉晴收起情緒,繼續(xù)做了十道同類型的題目才起身收拾睡覺。
躺下后閉眼強行逼自己入睡,現(xiàn)在只能搞學(xué)習(xí),沒空去想其他,一切都順其自然好了。
第二天早上六點半。
婉晴起床洗漱后下樓。
陳媽已經(jīng)做好了早餐端上餐桌。
婉晴收拾好書包,看一眼外面的天,拿了把雨傘放進書包,準(zhǔn)備吃點就回校。
她以為像以往那樣見不到梁霽風(fēng),按照他的習(xí)慣,一般不會留在老宅過夜的。
對于這個哥哥,她只知道他事業(yè)很成功,也很有錢,到處有房產(chǎn),至于他具體做什么她卻從不敢打聽。
正想著,外面的車子兩聲鳴笛傳來。
陳媽聞聲小跑出門,隨后又急匆匆跑進來,邊跑邊喘氣:“哎呀呀,婉晴小姐,快快快,風(fēng)少爺在等你,他說今天送你上學(xué)�!�
啊?這是什么情況?
婉晴心中一緊,來不及多想。
趕忙放下手中的牛奶杯,提起書包便匆匆跑出門。
梁霽風(fēng)靠著黑色邁巴赫駕駛室座椅,修長手指夾著香煙送往薄唇吸一口,瞇著眼仰脖往窗外吐出一個完整煙圈。
扭頭便見金黃晨光中,少女背著書包朝他翩翩而來。
烏黑利落的齊耳短發(fā)微微蕩漾于頰畔,粉嫩小臉上五官沒長開,卻已然秀麗動人,寬松的白衣藍裙隨風(fēng)鼓動,圓頭黑皮鞋,過膝襪,顯得規(guī)規(guī)矩矩。
學(xué)生妹的打扮乖巧得不像話。
他上學(xué)的時候倒沒覺得校服有多好看,現(xiàn)在看這小兔子穿著竟有些不一樣。
這畫面像是一副水彩墨畫,印刻在了他的腦海。
婉晴平常由管家接送,習(xí)慣后座,她徑直奔向后座準(zhǔn)備開門。
“滿十四了吧?”梁霽風(fēng)降下玻璃,回頭淡淡道。
婉晴停下動作,漆黑瞳仁看向他,有些不明所以,胸口起伏帶著微喘:“滿,滿了�!�
“坐前面來。”他冷眼睨她,手指彈開煙蒂,語氣里帶著一絲命令。
婉晴哦了一聲,往前兩步拉開副駕駛的門。
SUV的高底盤,她上的有些費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