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2章
洛溦不覺得冷,
只覺得每一處都燙的嚇人,幔內耳畔盡是急促呼吸縈繞,辨不出到底是誰的。
好容易能?喘上一口氣?,意識迷茫間恍惚感覺到了什么,
禁不住驟然緊繃,
輕輕嘶了聲。
沈逍頓住動作,抑著?氣?息,
撫她面頰:
“疼?”
洛溦不好意思看他,只垂著?眼,赧顏搖了搖頭。
她從小同他解毒,
割手都割習慣了,
比常人更?能?忍得住疼痛的。
可沈逍卻沒再繼續(xù)。
他能?感?覺到她的緊繃。
他舍不得。
亦,
有些心魔難控。,盡在晉江文學城
畢竟這種事在他生命最初的印象里,
就與痛苦和死亡聯(lián)系在了一起。
他受不了讓她疼。
一點,都受不了。
氣?息紊亂,
慾念難抵,
無發(fā)宣泄的情緒如困獸于籠中?四處沖撞,
卻不敢再吻她,
只能?伏在她發(fā)間,狠咬住她的一縷發(fā)絲。
倉皇間,瞥見先?前剪發(fā)的絞刀,
伸手摁住,
尖刺刀鋒攥進了掌心。
洛溦覺察到異樣,掀開?眼簾,
攀著?沈逍肩背的手忙滑向絞刀,將刀抽了開?,與他緊緊十指相扣住。
她抬眼看他。
他也正看著?她,漆黑的眉毛眼睫濡著?汗意,渾身似都克制得艱難,下頜沿頸青筋浮凸。
洛溦從沒見過沈逍如此動情失l控的模樣。
他一向,都是帶著?點兒清冷的。
上次在高禖廟,故意逼她,那么多手段,也仿佛只是在推演程式,描畫星圖,神瞰世人般的掌控著?全局。
然而此刻的他,卻有些像個青澀難抑的少年?,意亂情迷,無所適從,讓她竟生出了一種近乎想要褻瀆的溫軟憐意。
她重新伸臂繞住他,仰起頭,吻他的唇。
她知道他的那些心病。
也知道他愛她。
從前那么的壞,讓她哭得透不過氣?,可只要她喊疼,就總能?讓他停l下。
洛溦微啟檀口,用舌尖去觸沈逍的唇,再移向他頜角,繼續(xù)著?,含住因?掙扎而輪廓盡顯的喉結,想讓他知道,她也愛他,并且歡喜與他這樣。
沈逍撫在女孩發(fā)間的手,猛攥成拳。
抑制不住的重喘間,俯身凝視著?她,眉梢眼角染著?墮魔般的昳麗,顫聲喚她的名字:
“綿綿……”
“我?在呢……”
洛溦柔柔回應著?,一步步誘著?。
直至他先?前暫停的迂回試探,驟然變得強勢而直接。
終究,一剎墜入淵谷。
她咬唇抑聲,與他目光緊絞。
眼眸中?映著?彼此的戰(zhàn)栗,淚濕氤氳。
心魔一解,沈逍便似有些難以饜足起來。
靈魂相契的韻作,促使他低頭深深吻她,吞咽著?她的回應。
又想她能?再像剛才那樣,帶著?些褻慢的主動,再無仰視敬慕,只把他看作承她恩澤而生的凡人。
遂使起壞來,像在高禖廟里那樣,讓她又哭了起來,好似帳外紅燭般的泣淚漣漣,掙脫不過,只能?張口去咬他。
他便由她咬著?,收臂緊緊抱住她。
紗帳間流光搖曳。
燈花發(fā)出噼啪一聲輕響,簾上身影驀然翻轉。
~
翌日天光大亮,不覺午時已過。
洛溦昏昏噩噩不知身在何處,迷茫間像是嘗到一絲甜味,徐徐睜開?眼。
身側沈逍目光凝濯,伸出手,輕撫過她嘴角。
“醒了?”
他聲音低醇,“怕你太餓,喂你吃了些藥露。”
洛溦意識漸漸回復,抿了抿唇,辨出藥露的甘味。
視線落到沈逍的嘴唇上,反應過來他是怎么喂的自己,可渾身酸沉的厲害,連害羞的力氣?都使不出,只能?軟軟由他攬住。
“身上也用過藥了,還疼嗎?”
他問她。
她搖了搖頭,偎在他懷里。
藥露漸漸起了效,人又清醒了些,洛溦突然意識到什么,結巴問道:
“我?身上用的藥……是從哪兒拿來的?”
一絲痛意都沒有,不像是普通傷藥。
果不其?然,沈逍答道:“讓鄞況配了送來的�!�
洛溦這下連死的心都有了,扭頭伏到沈逍臂彎里:
“你干嘛要……”
嗡著?聲,“我?再也不敢見鄞況了!”
沈逍低頭親著?洛溦的頭發(fā):
“那就一直待在這兒,不出去好了。”
俯身將她放到榻上,扣住手,吻從發(fā)間一路往下移。
快申初的時候,太陽已經西斜。
洛溦再不肯待下去,否則將來除了鄞況不敢見,銀翹、阿蘭她們,她也沒臉見了!
沈逍帶著?她,回了原本是兩人新居的猗蘭閣。
猗蘭閣里,有他們從前解毒所用的大浴池,藥物齊備。
洛溦先?自己梳洗了一番,才回了居所。
等候在此的銀翹、甘草等人,此時已經知道洛溦昨夜宿去了別處,釋然道:
“所幸太史令英明,昨晚帶姑娘去了別處!潁川王他們鬼哭狼嚎地鬧了一個通宵!”
“鬧的最兇的好像也不是潁川王,夜里看著?個子挺高大的,一直在洞房外面發(fā)酒瘋!因?是習俗,我?們也沒法阻攔,一直擔心姑娘受了驚嚇�!�
兩人七嘴八舌向洛溦稟了一番始末,一面拿巾帕擦拭著?她的濕發(fā)。
洛溦見她倆的注意力都在別處,不覺悄悄松了口氣?,倒暗自有些感?激昨夜鬧洞房的那些人。
甘草又問:“對了姑娘,以后我?們就一直住在猗蘭閣嗎?帶來的嫁妝,也是存到長公主府的府庫里嗎?”
沈逍父母已逝,府中?并無作主的女眷,是以洛溦過門?之后的一應安排,都由她自己決定。昨日宋家送來的嫁妝,以及眾賀客所獻的琳瑯珍禮,滿當鋪陳,都還在等著?整理。
洛溦思忖道:“東西應該是都留在這里,但我?之后還是會?一直住在玄天宮吧�!�
當初領了任狀,就是說好了要一輩子為玄天宮做事的。這次因?為籌備婚禮,署內的公務已經積壓了很多,再耽誤不得。
洛溦向銀翹和甘草解釋道:
“我?在玄天宮做的事,需要用渾儀、觀星象,只有夜里才能?做記錄。往返興寧坊這邊的話,就不是很方便�!�
銀翹以前去玄天宮照顧過洛溦,諫言道:
“可玄天宮雖然好,但那邊屋子太小了些,又要爬樓,等姑娘有了身孕,那才是不方便!”
甘草一聽?要爬樓,也忙附和道:
“爬樓不行的!等姑娘生了小寶寶,孩子調皮會?亂跑,可不能?住在那里�!�
洛溦先?前松下的一口氣?,倏地又提了回來,紅了臉,垂眸斥道:
“你們瞎說什么呀,哪來的寶寶……”
銀翹:“很快就會?有的吧?”
甘草:“對��!”
銀翹:“珠珠不就是大郎納了麗娘一個多月就有了的嗎?”
甘草:“而且姑娘今天申時才回來……”
銀翹:“感?覺會?很快就有的……”
洛溦抬手抵額,又隨即捂住滾燙的臉頰,恫嚇道:
“你倆再瞎說,我?就送你們回涿州了。”
~
傍晚洛溦用完膳,昨夜積攢的疲乏侵襲上來,伏在榻上休息,沒多久竟就睡了過去。
夜里迷迷糊糊感?覺被人抱了住,抵著?額,輕輕吻了下。
她嗅到浴后新熏的迦南香氣?,呢喃道:“太史令?”
沈逍應了聲,“嗯,睡吧�!�
他下午與她在猗蘭閣一起浴后,便收到宮里傳來的奏報,不得不離府過去處理,適才匆匆趕回來,她卻已經睡得沉了,便舍不得再弄醒她。
洛溦被沈逍抱在懷里,繼續(xù)暈沉沉睡了會?兒,可到底抑不住好奇,軟軟問道:
“是出了什么事嗎?下午走得那么急……”
沈逍撫著?洛溦的頭發(fā):
“沒什么事�!�
又怕她擔心,“就是過些日子,我?要去一下洛水軍營,蕭元胤準備親領洛南軍北上雍州�!�
洛溦聞言,莞爾嘆道:“圣上對打突厥人總那么上心,竟真要御駕親征�!�
又想到什么,問沈逍:
“是因?為需要為出征賜福,太史令才要去洛水軍營嗎?要是紫微臺的事忙的話,我?可以替你去的�!�
軍中?一向迷信,玄天教在突厥人之中?又極具震懾力,從前冥默先?生也是時常隨軍北征的。
沈逍擁著?洛溦,低頭看她,眉眼清冷:,盡在晉江文學城
“你去不行�!�
蕭元胤昨晚喝醉了酒,在這里鬧了一夜,今日破天荒地沒有出席朝會?。
原本沈逍自己新婚休沐,中?書六部的公務就因?此有些滯慢,突然間新帝也疏于朝務,讓三省官員在承極殿外等了一個上午,又正值與突厥交戰(zhàn)的關鍵期,一時難免引得人心動蕩。
沈逍下午收到奏報,是帶著?譏冷怒意進宮的。
卻不曾想到,宿醉方醒的蕭元胤,竟在他面前紅了眼眶,昂著?頭:
“要顯擺就顯擺吧,誰讓你有本事,奪了我?心中?至寶?”
沈逍只覺荒謬好笑。
什么叫他“奪”?
他的妻子,他天定的姻緣,從最初最開?始,原本就是他的。
然此刻看著?懷中?女子,想起她剛才評論蕭元胤親征時的一瞬含笑嫣然,心中?不禁又生艱澀。
他探出手指,輕輕摩挲洛溦的唇瓣,令得她錯愕抬眸啟唇,隨即俯身封堵住呼吸,細細碾嘗。
反正都已經醒了,那便,醒的更?徹底些吧。
屋里沒有燃燭,黑暗使得感?覺異常敏銳。
洛溦身上層層漸涼,隨即又變得滾燙。
矯健身形的優(yōu)勢,蟄伏出天然的壓迫感?,揉入的開?端,情愫的暴漲,擠占,令得她意識亦開?始顫抖不已。
她喜歡與他親近,可迷蒙間,忽想起下午銀翹和甘草說的那些話,剎那又有些莫名退縮。
沈逍感?覺到洛溦的變化?,扣著?膝彎,不容她退卻,愈加強勢起來。
卻到底又怕傷了她,緩了些,握著?她的手,壓到耳側。
洛溦試圖開?口:“太史令……”
沈逍糾正她:“錯了�!�
洛溦在一陣促l喘后艱難找回呼吸,重新喚道:
“沈哥哥……”
沈逍在她耳邊應了聲:“嗯�!�
洛溦有些不知該如何開?口,想了想道:
“剛才你說……說我?去洛水不行,是因?為我?修習得還不夠對嗎?我?……我?其?實也想再花幾年?工夫,認真鉆研星宗術……”
沈逍又“嗯”了聲,“我?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