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在接下來的時間里，沈樾對著桃笙越發(fā)小心，沈渙把座位挪得離著桃笙遠(yuǎn)了一些，沈辭見狀也收斂了不少。
到底是沈若錦心理素質(zhì)更強(qiáng)一些，方才聽了這話后眼眶都有些紅了，但一直忍著沒有說桃笙半個字的不好。
正當(dāng)此時，前頭有了不小的動靜，聽起來是侯府當(dāng)家沈裕到來，給母親和幾位伯母嬸娘和族中嫂嫂拜年，又陪著沈老夫人一起摸幾把牌，頗有幾分“彩衣娛親”的架勢。
沈裕打完牌后，又找了人示意若錦，把桃笙帶到正院中來。
若錦判斷了一下沈裕的意思，大概只想讓她避著人把桃笙叫過去，卻并沒有給自己指示，也沒有存著讓自己一起去的心思。
想到這里，若錦心中就有些不安，不知道父親叫桃笙單獨過去會說什么，又想著父親沒有明令禁止她跟著，便帶著桃笙一起來了正院。
洛昕這段時日身子不好，并沒有過來老夫人這邊一起打牌，此時正在正院當(dāng)中等著桃笙。
見到兩個女兒一起到來，洛昕便招呼桃笙和若錦坐了下來。
桃笙坐下來，目光定格在了洛昕的手上。
洛昕的手指白皙修長，骨節(jié)分明，非常適合樂器彈奏。桃笙前世雖然在作曲方面小有成就，但在演奏方面一向平平，她一直認(rèn)為除了啟蒙太晚外，和手指條件也不小的關(guān)系。
桃笙在心中默默給洛昕加了分，再看到沈裕戴著綠色大扳指的粗短手指，覺得自己的手不如洛昕美是這位拉低了顏值，又給這位性情不定的便宜父親默默減了個分。
沈裕今天又見到了桃笙的人，想著要抓緊時間對這個桀驁不馴的女兒再教育上一番。
沈裕坐下來剛說了沒幾句，沈辭便帶著功課找了過來。
桃笙和若錦離開后，兄弟幾人去了外頭投壺，后來又到了書房欣賞字畫。
有個剛剛考過了廩生的表哥看到了他的功課，對著他其中的一篇文章連連夸贊，道是這一篇寫得極好，是連自己都沒有的水準(zhǔn)。
這一篇文章的確是沈辭下了功夫認(rèn)真寫的，雖然沒有表哥說得那么好，但的確也是能看得見進(jìn)步的。
沈辭被幾個堂兄弟起哄夸贊了一番，心里有些癢，就想著帶著功課過來父親看看，也是想要在新的一年再求一番夸獎，討個好彩頭。
沈�？戳松蜣o這篇功課后，覺得相比從前寫得那些文章，的確有了不小的進(jìn)步，當(dāng)即也對著他贊了幾句。
夸過了沈辭之后，沈裕又轉(zhuǎn)頭來問桃笙：“我聽說你那表哥也在備考，你姨母也忙碌得很，想來這次新年家里頭也沒什么心思準(zhǔn)備罷？”
沈辭也好奇道：“三姐姐新年是如何過得？母親一直心里掛念著，不如也跟我們說說�！�
緊接著，便就年夜飯水準(zhǔn)、家中節(jié)日布置和相關(guān)問題問了個遍。
得知桃笙在蘇家只吃了一頓簡單的年夜飯，沒有什么珍貴食材，也沒有名廚操刀；家中房子不大，滿打滿算也只有三個小院，并未怎么進(jìn)行新年布置，裝飾用的燈籠也是購買自普通小店。
且因為蘇嘉在京里沒有其他親戚，所以桃笙收到的壓歲錢只有姨母和表哥給的兩個紅包，想來也沒多少的銀錢。
沈裕聽得連連搖頭。
桃笙寧可住在這般窮酸的人家，也不肯回到侯府中來，著實是倔得很。
他甚至開始有些懷疑，是不是桑媽媽在弄丟這孩子的時候給摔傻了，總覺得腦袋不太好使。
此時他的耐心也基本售罄，只是對著桃笙冷冷問道：“你若是想通了，愿意回來，等過了正月我可以考慮找人給你把戶籍落到家中來�！�
桃笙如今應(yīng)付這個話題已經(jīng)是相當(dāng)?shù)妮p車熟路：“姨母打算出了正月就把京里閑置的那間鋪子開起來，那時家里正缺人手，所以我大概也沒什么空閑能來府上了�！�
沈裕再次被桃笙打臉，黑著臉坐在了一邊，不再理會這個不可理喻的女兒，就連方才想要教育的話也都懶得再說。
沈辭對著桃笙冷哼一聲：“如果你要一直這樣自暴自棄下去，日后的你跟若錦定然會是云泥之別。”
說罷，沈辭又對著桃笙自顧自補(bǔ)充：“云泥之別你可知是什么意思？那懸殊就好比是天上的云彩和地上泥土的區(qū)別一般大�！�
說話間，沈辭看桃笙盯著自己手上的功課在看，忙一把將功課藏到了身后，不滿道：“努力的人和不努力的人，日后境遇會是天差地別，怎么？難道你不這么認(rèn)為嗎？”
想起那日在書房無意中瞥到的表兄季晏明的功課，再跟眼前沈辭的文章一比，桃笙覺得自己更加充分而深刻地理解到了“云泥之別”的含義。
桃笙點了點頭：“你說得對，我也是這么認(rèn)為的�！�
等到半年后的秋闈時候，想來就能見了分曉。
第14章
014
桃笙算著時間差不多了，該見的人都已經(jīng)見了，便選擇對著沈裕和洛昕告辭回家，想要盡快結(jié)束這段兩看生厭的拜年歷程。
沈裕看著還有什么話要說，洛昕則沒有挽留桃笙，而是直接起身一路將她送了出來，并在臨別之際遞給了她一張?zhí)印?br />
桃笙打開帖子，是來自和恩公主的邀請，二月初六那日請大家去她的寧園聽?wèi)颉?br />
雖然桃笙對于這些聚會并不算特別感冒，但是她看得出，洛昕給她這個帖子也是一片好意。
洛昕很想對自己好，但是又怕失了分寸和邊界感，惹得自己厭煩，所以把她認(rèn)為對自己好的，年輕女孩子應(yīng)該會喜歡的聚會方式給自己，希望能讓自己喜歡。
看著洛昕頗為有些小心翼翼的目光，桃笙不忍拒絕，當(dāng)即將請柬接了過來。
洛昕見她接了帖子也高興道：“二月初六辰時二刻，我去接你。”
桃笙連道“不用”：“夫人不必再繞路到同光巷接我，我自己過去便是�！�
洛昕顯然并不同意這個方案，她又思考了一會兒，對著桃笙道：“我最近也不知是不是年紀(jì)大了的緣故，這些時日晚上總有些覺少，清晨也會起得早一些，到時我來接你便是�！�
桃笙從文遠(yuǎn)侯府回來之后，意外發(fā)現(xiàn)蘇嘉心情很是不錯。
蘇嘉今天去了閨蜜家中拜年，閨蜜的丈夫生意做得不小，也算是京中有頭有臉的商人，對于蘇嘉想要開琴行的想法表示十分看好，并傳授了一些相關(guān)行業(yè)的經(jīng)營方法。
經(jīng)過這次拜年之后，蘇嘉有了更多的信心，越想越覺得這次要開琴行的選擇押對了寶，很是這么回事，回家之后一掃前幾日生意籌備失利的陰霾，可謂是心情大好。
蘇嘉高興地拉著桃笙坐下來，道是她這一路之上琴行的名字都想好了，從前桃笙外祖家中曾經(jīng)開過一家“東方琴行”，這次新開的琴行也想要叫這個，算是當(dāng)初的延續(xù)。
除了籌備新開琴行之外，桃笙還騰出時間去紅櫻巷周家赴約，給周小妹提高一下琴藝。
桃笙剛剛出門不久，沈樾就帶了府上新到的時令鮮果過來，說是按著母親的吩咐交給桃笙來嘗嘗。
這次沈樾是來給蘇家送禮物的，湯媽媽也收起了從前的成見，對著這位文遠(yuǎn)侯府世子的態(tài)度明顯好了許多。
沈樾問起桃笙的去向，湯媽媽道，姑娘去周家教人彈琴了，大概要用過了午膳才能回來。
沈樾雖然聽清了湯媽媽的話，但他依然是慣性思維，當(dāng)即理解成了桃笙是出門到周先生家學(xué)琴去了。
沈樾完成任務(wù)回府后，聽說母親今天身體好了一些，此時跟父親一起去德壽堂請安去了，便也到了德壽堂中見過幾位長輩。
沈樾向幾位長輩請安過后，又給洛昕復(fù)命道：“方才已按著母親的吩咐，給三妹妹把果子送下了�！�
洛昕輕輕點了點頭，對著沈樾問道：“你這次去蘇家可有見到桃笙？”
沈樾道：“這次倒是沒有見到三妹妹，聽家中下人說起，是出門跟著一位周先生學(xué)琴去了。”
如今新年剛過，正月都沒出，桃笙就出門學(xué)琴去了，還是跟著一位男子學(xué)琴，的確有些出乎眾人的意料。
沈裕率先出聲表示了自己的不解：“到了今年年底，桃笙就該及笄了，即便圣上想要再興禮樂，可她沒有基礎(chǔ)，都到了這個年紀(jì)才開始開蒙學(xué)琴，又能頂什么事？”
“她都這個年紀(jì)了，再不出一兩年的時間就要嫁人，很該學(xué)著一些管賬理家的事，不該弄這些風(fēng)花雪月�！鄙蚶戏蛉说溃拔矣浀萌翦\從十歲就能記賬記得很好了。這會兒要認(rèn)回家中好好調(diào)丨教興還來得及，若是自甘墮落，一直賭氣在外不回來，將來后悔可就晚了�！�
洛昕低著頭認(rèn)真剝橘子，聽著幾人的評論未置一詞。
沈老夫人和沈裕每每提及桃笙，都是來來回回的就這幾句，讓人一早就聽煩了。
在她看來，桃笙是內(nèi)心強(qiáng)大之人，樂觀豁達(dá)，心境開闊，頗有幾人魏晉名士的淡然灑脫。
他們想要看到的情況，大概永遠(yuǎn)都不會發(fā)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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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zhuǎn)眼間就到了上元佳節(jié)，蘇嘉請?zhí)殷虾图娟堂髟诰┲凶罘比A地段的太白樓中用了晚膳，又拉著兩人一起出門上街看花燈。
季晏明這幾日不是去先生家補(bǔ)課就是在家中溫書，桃笙幾乎都沒跟他見過及幾面。
這次上元佳節(jié)出門看燈，也是蘇嘉跑去前院書房將兒子拽出來的，理由是學(xué)了這么多日很該歇一歇，而且作為家中上元節(jié)猜燈謎的主力，此時不在，更待何時？
這是桃笙第一次在京中過上元節(jié)，大周統(tǒng)治者對于這個節(jié)日很是重視，京中人家也紛紛應(yīng)景，精心布置，遠(yuǎn)遠(yuǎn)望去一片張燈結(jié)彩，處處火樹銀花，端得是熱鬧又繁華。
猜燈謎賞花燈是上元節(jié)的傳統(tǒng)活動，京中不少家底頗豐的文人雅士都會舉辦一些猜謎活動，闖關(guān)成功會有很好的彩頭。
蘇嘉在猜燈謎的途中提前給桃笙打預(yù)防針：“你表兄運氣一向不好，雖然年年燈謎都猜得多，但總抽不到什么好的獎品。”
桃笙覺得通過這件小事就判斷一個人運氣不好，多少有些武斷，看在那個大紅包的面子上，當(dāng)即就給季晏明說了句好話：“不過就是尋常猜謎玩樂罷了，不能認(rèn)真的，哪里就能說表兄運氣不好了？”
為了證明自己不是瞎說，蘇嘉便拉著桃笙說起了季晏明從前運氣的差勁。
季晏明定下第一次要參加考縣試的前年，正逢父親病故，因著守孝耽擱了兩年的時間。后來臨近參加府試時，因為乘坐的馬車側(cè)翻摔壞了胳膊，又再耽擱了一年……其他還有諸如喝涼水被嗆到，踩泥坑會摔到，賞梅花被雪砸到等等倒霉小事不計其數(shù)。
桃笙撫額。
如果沒有經(jīng)歷前兩次意外，季晏明大概率三年之前就是秀才，換種角度來向，也許這些種種阻力只是不想讓他太過開掛，蓋過了男女主光環(huán)而已。
桃笙上輩子運氣就一直都算不錯，每次到了人生的關(guān)鍵節(jié)點運氣都好得出奇，平常小打小鬧買個球抽個卡也大都不會虧損，就連當(dāng)初在師兄錯誤指引下虧掉一半的股票，在穿越前夕也神奇般地漲了，最終小賺一筆。
猜燈謎闖關(guān)的事情蘇嘉一早就交給了季晏明，而答題成功后抽去獎品的事則由蘇嘉和桃笙代勞。
前幾關(guān)由蘇嘉抽取到的獎品，都是價值不高但相對精致的小擺件。
蘇嘉看到自己抽到的獎品多少也有些心灰意冷，便推了桃笙上前抽最后一個闖關(guān)成功后的大獎。
自從這位擂主張員外開辦活動的這三年以來，從來沒有人通關(guān)成功過，自然也沒有人參與過終極獎池的抽獎。
桃笙走上前去，在眾人羨慕的眼光當(dāng)中抽出一根紅簽交給主辦方。
張員外看到抽簽結(jié)果也是一怔。
這小姑娘抽到的獎池當(dāng)中最貴重的意見獎品，本朝繪畫大家姜舒意的一副墨寶。
當(dāng)年姜舒意途徑錢閣老進(jìn)京趕考之時走過的山路，有感而發(fā)，創(chuàng)作了這幅畫——
日出東方，春來景盛，朝霞映紅了半片天空，同此地的綠水青山交相輝映，分外好看，姜舒意當(dāng)即提筆畫下了這幅場景，并取名《青云路》。
這是姜舒意年輕時候的作品，跟成名后的畫作相比來說，色彩運用更加夸張大膽，畫風(fēng)也更加奔放，有著較高的收藏價值。
這幅《青云路》也是張員外家中較為珍貴的藏寶之一，混在獎池當(dāng)中也只有十分之一的概率被抽中。
這位張員外也不是小氣之人，既然能花大價錢辦了這場活動，自然不會吝嗇藏品砸了場子，樂呵呵地將畫作拿給了桃笙，并恭喜道：“這幅《青云路》兆頭極好，姑娘今年定當(dāng)吉星高照，事事順心，恭喜了�！�
聽了張員外這話之后，圍觀群眾也是紛紛道了恭喜和祝福。
桃笙抱著畫軸對著張員外和眾人一一感謝，在大家的歡聲笑語里離開。
蘇嘉也笑著道：“咱們桃笙運氣的確不錯，這一抽就抽到了頭獎中的頭獎，聽說其他獎品出自明玉閣的金玉首飾和擺件，都是比不得這幅畫作的。”
蘇嘉隨即想到，雖然自家這個兒子運氣實在有些差勁，可桃笙的運氣意外的不錯，家里有了這兩個孩子，一高一低，也算互補(bǔ)了。
桃笙也是一樣的心中歡喜，只是她的高興和蘇嘉還有些區(qū)別。
自從她知道自己穿書成了的炮灰女配后，她就開始努力遠(yuǎn)離女主和家人，但想起書中結(jié)局，還是難免覺得有些沒信心，也偶爾會擔(dān)心自己會受到玄學(xué)方面相關(guān)的影響，做什么錯什么，運氣也會變得越來越差。
而今天抽中頭獎的事情打消了她不少的疑慮。
雖然在設(shè)定里她是跟女主對立的炮灰女配，但這個世界女主影響力有限，終歸沒坑掉她所有的氣運，好歹還保留了點錦鯉屬性。
倒也不算太過讓人絕望。
第15章
015
蘇嘉決定了要做一件事情通常會出手很快，這次也不例外。
這間鋪子原本是租出去用來做字畫古董生意的，軟裝和琴行基本符合，再不必大張旗鼓的重新裝修，蘇嘉也只用了兩個月的時間就將琴行布置得有模有樣，只是在裝飾最后一面墻壁時犯了難。
上任店鋪掌柜在這面墻上布置展示一些字畫山水，而如今這些字畫都隨著原主人的離開被搬走了，整個墻面也都空了下來。
蘇嘉一時不知該要如何布置，待要采購幾幅名家字畫裝飾，但掛到墻上且能看過眼的價格太高，尋常的能輕易承受的字畫掛了就怕失了檔次，所以如何裝飾就讓蘇嘉有些為難。
桃笙的意思是想再賣點周邊：“要不您就在這里布置一面書架，上頭擺放一些琴譜，若是有初學(xué)者來店里采購，買樂器的同時也可以挑幾本琴譜，或者當(dāng)成店里的節(jié)日贈品也好。”
而且這么一番裝修之后，也能顯得鋪子更有文化藝術(shù)氣息。
蘇嘉高興地應(yīng)道：“還是你腦子好使，就這么辦。”
這次店里請來的裝修師傅很專業(yè)，蘇嘉對于他的審美和能力成果都很滿意。
店鋪裝點完成后，蘇嘉又請裝修團(tuán)隊在家中打造了一間琴室，專門用于桃笙作曲和彈奏，也算是給桃笙的一件遲來的新年禮物。
姨母這次送的禮物很對胃口，桃笙非常喜歡，一連保持了幾日的好心情。
一轉(zhuǎn)眼就到了約定去寧園聽?wèi)虻娜兆�，二月初六這日，洛昕的車子一早等在了同光巷，桃笙也是上車之后，才發(fā)現(xiàn)沈若錦也在車上。
桃笙之前聽沈樾提起過一嘴，沈若錦正月初五那日就入宮做了東宮郡主伴讀，平日里不怎么回來，這次能夠跟著洛昕出來，想來是迎來了較為難得的休息日。
桃笙本身對于沈若錦是不排斥的。
她雖然是宅斗型女主，但是并不擅長正面進(jìn)攻，大多時候都是旁人因著對她的憐惜和腦補(bǔ)替她出頭，只要沈裕和沈家三兄弟不在場，就不會有太大的糾紛發(fā)生。
沈若錦也是進(jìn)宮之后才發(fā)現(xiàn)，作為郡主伴讀并沒有自己以為的那樣輕松和風(fēng)光。
當(dāng)初和她一起被選入宮中的幾位姑娘中，其中已經(jīng)有三個被內(nèi)定為了太孫妃和太孫嬪，惠安郡主對她們也相對客氣，不怎么使喚她們。
而若錦等余下的幾人雖說是伴讀，實則身份跟宮中女史差不多，可以說是半個下人。
這宮里人人身份都比她們更高，里里外外都是主子，要好好敬著伺候著。
宮中的日子都過得艱難，即便惠安郡主也不例外。
她雖是太子的嫡長女，東宮最受寵的郡主，但自打出生以來就在東宮的這一方天地當(dāng)中，從未見過外面更廣闊的的天地。且宮中皇帝嬪妃和眾多的皇子、皇子妃對于她而言都是長輩，太子妃一向小心，最怕小輩惹事，所以對惠安郡主在內(nèi)的幾個孩子約束格外得緊。
這也就導(dǎo)致了惠安郡主的性子在外雖看著不錯，但在自己宮中脾氣極差，對于身邊人更是動輒大罵。
沈若錦跟在惠安郡主身邊，一直都是提心吊膽，戰(zhàn)戰(zhàn)兢兢，一天下來站得腰酸，跪得腿疼，卻從不敢喊半分苦累。
幾個伴讀當(dāng)中也有膽子大的，譬如鎮(zhèn)北侯家的那個小閨女，到了第二日稱病不來了。
太子妃最是了解自己女兒的脾氣，聽了之后也只是笑了笑：“隨她去�！�
鎮(zhèn)北侯驍勇善戰(zhàn)，最得圣心，夫人出身也高，徐姑娘作為家中千嬌萬寵的小女兒，自然有說不的權(quán)利。
但沈若錦卻不能退。
她如今所面臨的情況，退一步就是萬丈深淵。
自從知道了桃笙的存在，她先是大病了一場，后來總會做一個相同的噩夢，夢到沈裕和洛昕對自己不喜，要求兩人各歸各位，那個被發(fā)賣的桑媽媽也又回到了京中來，帶她回鄉(xiāng)野當(dāng)中找生身父母……每每此時，沈若錦就會被這個夢嚇醒，枕頭上都是冷汗。
一時的辛苦不算什么，她一定要站到更高的位子，握住更多的籌碼，讓文遠(yuǎn)侯府永遠(yuǎn)不能舍棄她。
桃笙看了沈若錦一眼，發(fā)現(xiàn)對方臉色有些不好，并沒有自己想象中的那般志得意滿，眼睛里光彩不比從前，就連笑容也有些勉強(qiáng)。
桃笙記得書中曾經(jīng)提過，惠安郡主的脾氣并不好，在原文前期也沒少為難若錦，算是前期主要反派之一，后來太子一系垮臺也有她惹怒了言官后的添磚加瓦。
桃笙嘆了口氣。
果然這世道艱難，女主角的日子也不好混。
沈若錦的低落只持續(xù)到馬車停在寧園大門外，再下車時氣場便同方才那個略顯惆悵的沈家二姑娘全然不同。
沈若錦作為宅斗型女主，向來在這種場合當(dāng)中向來如魚得水，在進(jìn)場之前就做好了戰(zhàn)斗準(zhǔn)備。
因為是新年后的第一場聚會，所以和恩公主這次請的都是京中有頭有臉的重量級人物。
桃笙瞬間就覺得這次來對了。
這里有一眾皇親貴胄和重臣家眷，堪稱京中潮流的風(fēng)向標(biāo)的所在，且因為和恩公主一直以文化人自詡，所以今天過來的女眷大都會對文學(xué)藝術(shù)很感興趣，言談之中也會帶出不少。
桃笙剛剛進(jìn)京也不過半年時間，平日接觸不到這個圈層，這對于她來說一個極好的機(jī)會，摸清京城上層女眷喜好，找準(zhǔn)用戶定位，萬一能再有幾個大客戶那就是意外之喜了。
沈若錦進(jìn)來之后一臉躍躍欲試即將大顯身手的神情，在她看來，這里幾乎每一個單拎出來都可以是她的貴人。
桃笙進(jìn)來之后也是兩眼放光，在她看來，在座左右的俊男靚女都是移動的銀票。
這種頂端京城社交圈都有自己的游戲規(guī)則，且都少有些排外，除非新人的家世能耐過硬，否則在融入之時都要狠狠下一番功夫。依著沈若錦侯府嫡長女、惠安郡主伴讀的身份都要極盡討好，桃笙這樣的身份更是入不了這些人的眼了。
桃笙原本也不是為著結(jié)交貴人而來，她沒有什么不切實際的幻想，要跟這些人成為什么閨蜜知己，而是本著挑客戶的眼光，以業(yè)務(wù)推廣的身份進(jìn)場，心態(tài)就明顯好了不少。
洛昕被和恩公主叫去了前頭說話，臨走前對桃笙道，自己吃好玩好就成，不必顧慮太多。
桃笙也知道洛昕這是怕她會不適應(yīng)，提前囑咐她兩句。
桃笙找了個座位坐下來，自顧自喝茶。
今天能來寧園的女眷大都是舊識，也都有相熟的伙伴，此時三三兩兩坐在一處吃茶說話，只有一人落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