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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原來,會昌侯府將官奴石浤安置在大興田莊里,大興土地肥沃,到處都是豪門田莊,孫家田莊的隔壁,只隔著一個永定河,就是張家的田莊,兩家田莊的農(nóng)奴時常來往。

    九指是張家田莊里馬夫的兒子,很小的時候,就認識了隔壁田莊鄭家漂亮的小姑娘,兩人一起玩。

    畢竟年紀小嘛,藏不住心思,鄭姑娘就告訴了九指她的身世,她本姓石。

    后來鄭姑娘被主家孫小姐看中了,跟著進城,當了孫家丫鬟。九指也因長相好,武藝好,會伺候馬匹,被張家人選中,進城當了看門小廝。

    青梅竹馬從此失散。

    但,緣分來了,誰也攔不住。孫家小姐嫁到了張家,成為西府的建昌侯夫人,陪嫁丫鬟里就有鄭姑娘,青梅竹馬重逢。

    原本孫夫人想把陪嫁丫鬟鄭姑娘安排給張家的某個有權勢的管事當管事娘子的,可是鄭家姑娘心有所屬,只愿嫁給竹馬、看大門的九指。

    孫夫人成全了鄭姑娘的想法,有情人終成眷屬。

    只可惜,孫夫人死的太早,生下嫡長子不久后去世,之后,繼室崔夫人進門,孫夫人的陪房們死的死,散的散,加上一朝天子一朝臣,曾經(jīng)輝煌無比的會昌侯府孫家也逐漸沒落,孫夫人在張家存在過的痕跡幾乎被崔夫人抹掉了。

    張家家奴們只曉得九指“奴大欺主”卻安然無恙的名聲,無人得知這件事背后,其實是一個女人的傳奇身世。

    而鄭姑娘,因體弱多病,九指的月例和油水雖然多,鄭姑娘也有當初孫夫人給的好陪嫁傍身,但家底再厚,也抗不住一個藥罐子耗著,人參肉桂當菜吃,全家能吃上一碗安生飯,但也不算富裕。

    終于到了今年夏天,長生和胭脂相繼出水痘,九指在頤園工地忙碌,本就體弱的鄭姑娘照顧一雙兒女,把自己耗干,兒女都闖過了鬼門關,她倒下了。

    吉祥聞言,唯有嘆息,過了一會,問道:“武安侯府鄭家知道胭脂和長生嗎?”

    九指說道:“知道,但武安侯府現(xiàn)在和會昌侯府一樣沒落,據(jù)說只剩下侯府的空架子,吃老本罷了,平時節(jié)省度日,很多親戚都走不起了,凡事以自保為主。石家的罪名是謀反,這種要命的事情,沒落的武安侯府不會粘上的。亡妻也跟我說過,就當沒有這事,也不要告訴胭脂和長生,否則,一輩子就像她一樣痛苦,小姐的身子,丫鬟的命。”

    小姐的身子丫鬟的命,以前吉祥只是當俗語聽,現(xiàn)在真正發(fā)生在身邊,吉祥覺得不寒而栗:這是多么痛苦的生活啊。

    吉祥舉手發(fā)誓道:“這件事,除了因要交代來龍去脈必須告訴如意,我誰都不說,不會讓胭脂和長生知道的�!�

    九指摸了摸吉祥的腦袋,說道:“好孩子,我信你,也信如意。將來我死了,胭脂和長生估摸要靠你和如意關照著。我對武安侯府毫無期待,當年武安侯連親妹妹都保護不了,眼睜睜看著妹子自縊而亡,現(xiàn)在隔著兩代人,就更顧不上了�!�

    吉祥說道:“不用叔交代,我和如意一直把胭脂長生當成妹妹弟弟看待�!�

    兩人說著震撼又心酸的往事,馬車也慢慢悠悠到了會昌侯府。

    當年孫太后的娘家,會昌侯府已經(jīng)沒落了,紅漆大門上的油漆都斑駁了,一片片的,就像得了皮膚病似的鼓起、剝脫,門前冷落車馬稀。

    看門的也都是老奴,在門口無精打采的打瞌睡,曬太陽。

    不過,馬車沒有在大門�?浚茄刂鴫Ω恢弊叩搅撕箝T,這里是下人出入的地方。

    九指先是敲門,但是沒有人應。

    吉祥把門一推,門居然就這么開了!根本就沒關!

    吉祥探頭進去瞅了瞅,“居然沒有人看門,咱們張家,單是一個門戶就有五個小廝守著,若出現(xiàn)這種無人看守的空門,這不得至少被打五十板子,革去半年的銀米啊�!�

    九指說道:“沒落侯府,養(yǎng)不起那么多下人,大多都遣散了,撐不住排場。咱們進去找我的熟人吧�!�

    九指把馬拴在拴馬石上,牽著長生下了馬車,長生在路上把板栗都剝出來了,遞給兩人:“爹吃,吉祥哥哥吃�!�

    吉祥吃著黃油油的栗子肉,差點落下淚來!

    長生,唉,長生……

    九指帶著長生和吉祥拐到了一個下人們住的一排后罩房,這里很像西府的四泉巷,只是比較逼仄、臟亂,連冰雪都沒有人鏟干凈,就這么被踩來踩去,和爛泥混在一起,腳踩在上頭都發(fā)黏,路邊應該有人就地大小便,有一股難以形容的臭氣。

    這么一比,四泉巷算是個非常齊整的居住之地了。

    來到中間一間屋子,九指敲了門,門開了,九指一愣,“這不是馬夫招財?shù)募覇�?�?br />
    開門人說道:“以前是,現(xiàn)在不是了,招財冬月的時候得了一場病,伺候不了馬了,就告了老病,搬到大興田莊里去,這個房子歸我了�!�

    撲了個空,不過九指說道:“你我都在休息,索性趕著馬車去大興田莊�!�

    于是九指和吉祥趕著馬車一直往南,出了京城,在京郊找了一間客棧住下,過了一夜,次日一早,又駕著馬車繼續(xù)趕路,到了傍晚,才趕到會昌侯府孫家的大興田莊,這個田莊靠近永定河。

    九指用馬鞭指著永定河,“河東是孫家的田莊,大概有三百傾地;河西,也有三百傾地,是咱們張家的。這里耕地、林地、草地都有,耕地種田,林地草地養(yǎng)馬和各種牲口。咱們東西兩府吃的糧食蔬菜,很多都是從這里運到府里去的。這也是離咱們張家最近的大田莊。其余的田莊,要到保定、滄州,甚至江南那邊,遠著呢�!�

    吉祥吃了十二年的糧食,第一次知道嘴里的糧食從何而來,說道:“這孫家的三百頃田莊,也是官田吧,當年是石家人的田莊,被抄家之后,罰沒為官田,賞賜給了孫太后的娘家會昌侯府。然后石家家奴被罰沒為官奴,被孫家低價買下一批壯年男女官奴,在這里種地�!�

    九指點點頭,“你說的很對,后來我岳父石浤成為官奴,被賞賜給功臣會昌侯,會昌侯將我岳父安頓在這個田莊里,估計也是因為這里有許多石家舊人,方便照顧�!�

    “我要找的熟人招財,就是石家舊家奴,年輕時伺候過我岳父,都是石家舊奴,如果蟬媽媽的父母來福和來福家的被買到了這里當農(nóng)奴,招財應該認識他們。”

    吉祥心中燃起了希望。

    這是九指長大的地方,九指熟門熟路,到了田莊,這里就像一個普通的村落,只是村民都是農(nóng)奴而已。

    九指駕著馬車,徑直穿過耕地,來到一片林地,林地有幾個農(nóng)家小院,還有一排排馬廊,九指下了馬車,開始敲門,巧了,敲的第一戶人家,就是要找的人招財。

    招財佝僂著腰,還不停的咳嗽,他用袖子捂著嘴巴,甕聲甕氣的說道:“你怎么把小少爺帶過來這種地方,我病了,小心把病氣過給他,他本來就有病�!�

    九指只得把長生拉到馬車上。

    招財終于開了門,要九指和吉祥進去,“我老了,不中用,能死在少主墳前,也是我的造化——你來做什么?”

    這個少主說的就是九指的岳父石浤。

    九指把吉祥往前一推,“說吧,招財叔是個厚道人,如果他知道,定會告訴你的�!�

    吉祥就蟬媽媽尋父母的事情從頭到尾講了一遍,“……就這樣,幾經(jīng)輾轉(zhuǎn),打聽到了招財爺爺您這里。”

    吉祥嘴巴乖,叔叔的叔叔當然叫爺爺,求人辦事嘛,恭敬一點準沒錯。

    “這樣啊……”聽到了吉祥的講述,招財沉吟片刻,說道:“我就知道,我一直不死是有緣故的�!�

    說完,招財去了房間,不一會,拿出一個東西,遞給吉祥。

    吉祥一看,是個木頭雕刻的蟬,頓時有種不好的預感!

    果然,招財長嘆一聲,說道:“來福夫妻是我一起被官賣到這里的,他們兩個到了這里,不到兩個月,就因風寒相繼去世了,臨死的時候,給我一個木蟬,說將來他們的女兒嬋兒如果找了這里,就把這個木蟬交給她�!�

    “遺言說,他們夫妻到了陰曹地府,不會轉(zhuǎn)世投胎的,就在下面保佑嬋兒逢兇化吉,吉祥如意,安樂無憂�!�

    一聽這話,吉祥再也忍不住,眼淚落了下來。

    雖然他還沒有親眼見過蟬媽媽,但是對父母的感情是可以體會的。

    吉祥把木蟬放進懷里,跪下來,替蟬媽媽給招財磕了個頭。

    吉祥還要把荷包里的錢都給招財,招財堅持拒絕,“我不缺錢,我一輩子不成家,沒有兒女,攢夠了棺材本�!�

    九指也說道:“算了吉祥,連我的錢招財叔也從沒要過�!�

    吉祥只得把荷包收起來,問道:“招財爺爺,蟬媽媽的父母葬在何處?”

    招財搖頭道:“得了風寒的官奴,怕過了病氣,一死一大片,死后立刻被拉到化人場就燒了,連骨灰都沒留,那里來的墳頭,只剩下這個木蟬,得虧我能活,是那批石家官奴最后一個活人,要不然吶,木蟬永遠等不到小主人。”

    招財交代完了,就立刻驅(qū)趕兩人,“你們走,不要留在這里,萬一染了病,可不是好玩的。”

    不僅如此,招財還搬來一個炭盆,拿出半瓶醋,把醋含在嘴里,噗的一下噴在火熱的炭盆里!

    炭盆立刻升起一片白色的、酸酸的醋霧。

    這叫做打個醋炭,或者打個炭醋——民間用來去病氣或者去晦氣的法子。

    招財要九指和吉祥兩人跨過白色濃霧的醋炭,然后啪的一下關門,再也不見了。

    九指和吉祥上了車,九指駕車,馬車到了林地半山腰,九指扶著長生下車,帶著兩個小少年走啊走,來到一處靜謐之地,這里有個墳包,墳前立著一個無字碑。

    九指把一盒已經(jīng)被馬車癲的變形的酥油泡螺放在墳前,說道:“這是我岳父岳母和我的秋胡妻一家三口合葬之地�!�

    九指拍了拍長生的肩膀,說道:“跪下,給你娘,還有姥姥姥爺磕頭�!�

    長生跪下,磕了三個頭,被九指拉了起來,“好了,你娘應該吃完了她最愛的酥油泡螺,剩下的你拿去吃吧�!�

    長生樂顛顛的拿起盒子,吃了一個,然后遞給吉祥,“我一個,吉祥哥哥一個,爹爹吃一個�!�

    三人分食完畢,九指就駕著馬車走夜路,往京城趕。

    吉祥和九指分別趕車,趕了一晚半天的路,人還能撐,馬走不動了,于是九指駕著馬車投了客棧休息,讓馬歇一歇,吉祥從客棧車馬行租了一匹馬,趕到京城,四泉巷的家里都沒回,直接到了頤園東門,找如意說話,告訴她結(jié)果。

    吉祥從懷里,把帶著體溫的木蟬拿出來,遞給已經(jīng)淚眼蒙蒙的如意,“你交給蟬媽媽,告訴她,她父母沒有不管她,只是陰陽兩隔,沒得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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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間至情,雖生死不能阻隔

    ??[54]第五十四回:為請假如意赴壽宴,鬧門神眾神勸下臺:第五十四回:為請假如意赴壽宴,鬧門神眾神勸下臺這一晚,如意一生……

    第五十四回:為請假如意赴壽宴,鬧門神眾神勸下臺

    這一晚,如意一生難忘。

    她知道了九指秋胡戲小姐身子丫鬟命的身世、知道了惹不起的九指背后的真相、知道了石浤后人長生宿命般的從長壽湖里撈出來慶賀石浤周歲生日的大老鱉、知道了蟬媽媽思念了四十六年的父母其實在第一年就去世了……

    淚水如夏天的暴雨般落下,如意心道:人吶,想要平平安安的度過一生怎么就那么難呢?

    鄭姑娘早死、長生燒傻了、九指叔獨自撫養(yǎng)傻兒子、蟬媽媽再也見不到父母了……

    蟬媽媽父母臨死前對女兒的祝福,“逢兇化吉,吉祥如意,安樂無憂”,這世上怕是沒幾個人有這樣的福氣吧。

    人世間,多的是生老病死,愛別離,怨憎會,求不得。

    如意正思忖著,東門小廝催促道:“快點吧,吉祥小弟,再不關門落鎖,我們要被上頭責罰的�!�

    吉祥今天不當班,本來連門后的影壁都進不去的,小廝們看在大家都是看大門的份上,讓他進去在影壁后面和如意說話,已經(jīng)是通融了。

    吉祥說道:“我走了,天冷,你也快回去吧,把木蟬交給蟬媽媽。她給我的五兩銀子跑腿費,我一分沒花,就當行善積累了,這會子把銀子退給她,她肯定不要,等過些日子再說吧。”

    吉祥溜出去,給了看門小廝們一吊錢,“不好意思耽誤大家落鎖休息了,這是我的小小心意,拿去打酒吃�!�

    錢也是一種關系,有了關系,彼此就沒那么客氣疏遠、公事公辦了,小廝們笑道:“這怎么好意思呢,等吉祥小弟當班時,我們也會有急事求你的�!�

    吉祥笑道:“怎么不好意思,到時候你們再請我吃酒唄。”

    吉祥走后,東門大門立刻關上落鎖了,如意把木蟬放進荷包里,擦干了眼淚,長吸了幾口冷氣,把急劇起伏的心情強行平復下來,轉(zhuǎn)身回去。

    此時天已經(jīng)黑透了,烏云罩月,好在十里畫廊的兩百個氣死風羊角燈籠是亮的,如意行走在銀河般的長廊里。

    又一次走銀河長廊,心境完全不一樣了,再也無心去欣賞美景,也無心去計算一晚上就要燒掉她八個月月錢的燈油錢,她滿腦子都是石家的后人和石家的家奴們的悲劇人生,走馬燈似的一輪又一輪。

    到頭來,主子和家奴都沒有好下場,就像這長壽湖里冰面上的積雪一樣,覆巢之下,大雪壓下來,白茫茫一片,什么主子家奴,大家都一樣被壓在積雪之下,看起來都一樣。

    如意滿腹心事,就沒有注意到前方畫廊里有兩人迎面走來,她只顧著想事情,差點一頭撞進前面人的懷中。

    “如意?”相撞的瞬間,那人停下腳步,扶住如意的肩膀。

    如意如夢方醒,“王嬤嬤?潘嬸子?”

    正是王嬤嬤,身后還跟著上夜女人總管——潘婆子。兩人都穿著喜慶的大紅緙絲襖,插戴著全套金嵌寶石頭面首飾,外頭還罩著出風毛灰鼠皮大氅。

    當然,潘婆子喜歡綠色,她插戴的是一套金嵌綠寶石頭面首飾。

    甚至,王嬤嬤還擦了粉,嘴唇上涂了胭脂,潘婆子也擦了粉,但是她天生皮膚黑,擦粉之后的臉在夜里有些怪異,就像紙糊的假人似的。

    如此隆重的打扮,像是要出去吃席。

    如意趕緊退一邊去,把路讓出來。

    王嬤嬤卻沒繼續(xù)往前,停下腳步,十里畫廊燈火輝煌,如意臉上的淚痕,還有哭紅的眼眶無處隱藏。

    王嬤嬤問道:“大冷天的,你哭什么?誰給你氣受了?”

    如意不想把蟬媽媽扯進來,說道:“我想我娘了,她手藝好,每年這個時候,她都會蒸很多漂亮的花饅頭,有花、有魚、刺猬、龍啊鳳啊什么的,分給朋友鄰居們,擺在桌上好看,還會做些一些炸貨,我娘炸的麻花可好吃了,又脆又酥又不硌牙,香而不膩,往年這時候我都在灶下幫她,今年,只有我娘一個人操持,想著想著,就哭了�!�

    精妙的謊言,總是半真半假,如意確實想娘了,但她想的是萬一還有一天,她和娘就像蟬媽媽和父母一樣從此失散,該多么痛苦��!

    王嬤嬤聽她的聲音都有一股哭腔,看來所言非虛,說道:“瞧著怪可憐的,看在你替班的這兩天表現(xiàn)不錯的份上,我準你一天假,你明天可以家去待一天,但是不準在家過夜�!�

    �。�!

    如意沒想到隨口的謊言還能帶來這個結(jié)果,歪打正著,忙道:“多謝王嬤嬤準假,我一定在頤園落鎖之前回來�!�

    王嬤嬤說道:“既然今晚你我在這里碰上了,你就跟我赴宴去吧�!�

    “��?什么宴?”如意腦子轉(zhuǎn)的飛快,“難道……是東府二管家來祿的壽宴?”

    胭脂傍晚去承恩閣給吉祥傳信的時候,就告訴過如意,今天來祿辦壽宴,因過小年事情多,所以壽宴提前辦了,紅霞愛湊熱鬧,聽說姨爹來祿的壽宴有好戲看,就纏著大小姐房里的姚黃請了一晚上的假,答應明天一早就回頤園當差。

    王嬤嬤欣賞的點點頭,”說你不錯,你就錯不了,正是來祿的壽宴�!�

    如意直覺,今晚壽宴,很可能是鴻門宴、殺豬宴,所以立刻推辭道:“我就不去了吧,您看我眼睛哭得像個桃子似的,臉也哭皴了,難看的很�!�

    王嬤嬤對身后的潘婆子說道:“把你的好東西給如意用一用。”

    潘婆子的丈夫潘達是東府馬廊總管,當然有資格去赴宴吃席。

    潘婆子從荷包去取出一個漚子壺,倒出玫瑰鹵般的甜香的漚子,“在臉上用手心抹開了,臉就香香軟軟的,不皴了。”

    如意是真心不想去啊,說道:“臉上看不出來,眼睛還是看得出來的,給人家錢庫總管祝壽,眼睛卻是哭過的,終究不好看。惹人閑話,說是拜壽呢還是哭喪呢�!�

    王嬤嬤笑道:“就憑你?還沒資格給來祿拜壽呢,誰會注意你呀,你在一旁看著,長長見識,學些眉眼高低�!�

    如意還要再找理由,王嬤嬤說道:“今晚跟我赴壽宴,明天就可以請假一天,你去不去?”

    “我去!”如意忙道。她真的好想娘啊,尤其是在知道蟬媽媽父母的結(jié)局之后,她恨不得立刻投入娘的懷抱。

    為了一天假,別說赴宴了,就是上刀山,下火海,她也要去的。

    王嬤嬤慣會拿捏人,拿捏如意,是手把手掐。

    如意用手掌使勁往臉上揉漚子蜜,出了東門后,她的面色就如常了,王嬤嬤感嘆:“年輕就是好,哭垮的臉立刻就像吹氣似的彈起來了。”

    潘婆子說道:“如意姑娘人美心善,十里畫廊點燈添燈油的上夜女人每晚多了六十個錢的補貼,都在念你的好呢。”

    如意忙道:“我就是嘴上說了一句,我不敢貪功,還是王嬤嬤心慈,二話沒說就同意了,要念就念王嬤嬤的好,我算什么呀�!�

    連對姐姐姐夫下手都不眨眼的人,我那里敢搶王嬤嬤的功勞啊,我還沒活膩呢。

    潘婆子笑道:“都好,都念。原本是互相推的苦事情,我前兩天都是拿身份壓人,抽簽,抽到誰誰干,硬派活�,F(xiàn)在每晚多了六十個錢啊,成了香餑餑了,都來找我搶活干。”

    談笑間,就來到了東府西面的一座院落,來祿家住在這里,身為東府二管家,自然不用和普通家奴擠在后罩房里住,來祿單門獨院的住著,還是個寬敞二進的院子,過的很是舒適體面。

    正院里頭搭著卷棚和戲臺。

    戲臺上正唱著一處熱鬧戲,叫做《鬧門神》。(注:《鬧門神》是明末人寫的,本書故事發(fā)生在明代中期,所以這出戲不可能在正德年間上演,但是這出戲非常適合本書鴻門宴的情節(jié),所以提前登場了)

    講的是每年過小年的時候,各家各戶都要貼新門神,把舊的換下去,所以門神只能當一年,第二年就得給新門神讓位。

    但是呢,有個舊門神,他就是要賴在這里不肯讓位給新門神,成為了門神“釘子戶”,無論新門神如何苦勸,他都巋然不動,不肯讓位,就這樣,過了好幾年。

    這一年,新門神實在沒法子了,就請神為他主持公道,勸舊門神讓位,相繼請了鐘馗、紫姑、灶神等等神仙來勸舊門神讓位。

    但見戲臺上,一個個神仙登場,圍著舊門神苦勸,舊門神就是賴著不肯走啊,花樣百出的找理由,逗得臺下的看客們傳來一陣陣笑聲。

    請了一晚上假的紅霞就在下面看戲,看入迷了,她拿出一把錢,灑在戲臺上,笑道:“你們別被舊門神氣跑了,勸啊,好好勸勸!該讓位時就讓位!死賴在這里作甚!”

    嘩啦啦的錢灑在戲臺上,唱戲的伶人自然越唱越起勁了。

    扮演和合神的伶人登場,唱道:“……兩位門神請了,你們新舊交替,自有定規(guī),怎須忒般相爭?”

    紅霞都舍不得回到座位上,就這么在臺下拍著手笑著看戲,就連如意進來了都沒有發(fā)覺。

    如意見紅霞如此癡迷,就沒有找招呼,免得掃了人家的興頭,就跟著王嬤嬤穿過院里的卷棚,到了正堂,正堂里高朋滿座,全都是東府有頭有臉的大小管事們和他們的女眷。

    王嬤嬤和潘婆子先去隨禮,剛拿出紅封,寫禮簿的賬房就說道:“王善和潘達都已經(jīng)隨過禮了,兩位不用再隨,請直接入席吧�!�

    隨禮都是按照小家庭來隨的,有一個人隨就行了。

    旁邊立刻有丫鬟引座,王嬤嬤和潘婆子笑道:“得先給壽星祝壽啊,那有一進來就吃席的�!�

    賬房伸長脖子探了探頭,看了看外頭,說道:“方才來福夫妻一起來了,隨了禮,來祿請他們兩個去了書房說話,這會子還沒出來,兩位先去坐席,等壽星出來了再拜�!�

    丫鬟把王嬤嬤和潘婆子引到了西廂房,壽宴上,男女是分開坐的,因天氣冷,菜肴端出來就涼了,所以院子里搭建的卷棚只是坐著看戲,有茶水瓜子果品點心等等,沒有擺酒席,座位下面有腳爐,坐著看戲不算太冷。

    酒席設在室內(nèi),男客都在東廂房,女客在西廂房。

    丫鬟把王嬤嬤和潘婆子引到了西廂房朝東的尊桌上。

    一個方桌有四個位置,坐四個人,靠東的尊位是空著的——這里是東府大總管來福家的位置,她在家奴中地位最高。

    因為此時來福家的和丈夫都在書房里和來祿說話,所以尊位暫時是空的。

    此時,空尊位左手邊的位置——也就是本席面第二尊貴的位置,坐著一個頭發(fā)半白的老婦人,她是東府周夫人的奶娘周嬤嬤,也是剛死的陪房周富貴的親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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