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如意如此這般的交代,吉祥頻頻點頭。
三個大人回家時,就看見吉祥跪在搓衣板上,“娘,我錯了,我愿意給三少爺當書童,好好伺候三少爺在學堂讀書,他日三少爺金榜題名,我臉上也有光輝。”
浪子回頭,鵝姨沒有再罵兒子,說道:“這會子我還要回去看三少爺睡了沒有,沒工夫堂前教子,再晚一些怕是二門落了鎖——你再跪一炷香,好好反��!”
鵝姐夫打著燈籠,“天黑不好走,我送你到二門�!�
燈籠的光消失在巷子口,如意娘忙扶著吉祥起來,“膝蓋疼吧?如意,把你鵝伯伯常用膏藥找出來,給吉祥敷上,我去做飯,都餓了吧�!�
如意娘去廚房忙活,吉祥如意相視一笑。
張家的家塾在隔壁東府壽寧侯府,東府畢竟是長房,祠堂、家塾都在東府,由東府供養(yǎng)。
張氏書館聘了一個翰林出身的大儒當坐館,凡是張家子弟,開了蒙,讀過幾本書在肚子里了,皆可免費入學,由老翰林細講四書、教習寫八股文章、走科舉之路。
入學是大事,擇了吉日,九月初一。
此時是八月,離初一還有半個多月呢,吉祥逢人就樂顛顛的說自己要給三少爺當書童了,西府針線上的還派人來到四泉巷,給吉祥量體裁衣,去東府讀書,不能丟了西府的體面,書童也要打扮得體。
一舉一動,果然引來許多人或羨慕或嫉妒的目光。
好朋友黒豚,胭脂長生姐弟都恭喜吉祥。
吉祥拿出體己錢,買了好多零嘴,五個好友就圍坐在井亭里,吃了個痛快。
吃到一半,吉祥神神秘秘的拿出一個葫蘆瓶,“這是白酒,我爹藏在米缸里頭,我偷著拿出來給大伙嘗嘗大人們喝的酒。”
到底是九歲的孩子,個個好奇,平日喝的是甜絲絲的米酒,不醉人,現(xiàn)在他們都嘗了嘗大人喝的白酒,辣的直伸舌頭,劇烈喘息,都不肯再喝了。
“不好喝嗎?我覺得還行�!奔閷χJ瓶又喝了一口,強忍住惡心反胃的感覺,好像很喜歡喝酒。
最小的長生很佩服能喝酒的大哥哥,贊道:“吉祥哥哥好酒量,是個好漢!”
黒豚說道:“你以后混出了名堂,可別忘了提拔兄弟一把�!�
胭脂說道:“你少喝點吧,當心喝酒誤事。”
如意笑呵呵的磕著爪子不說話。
八月三十那天晚上,鵝姨特意回家一趟,看著吉祥把書童的青衣小帽皂靴凈襪穿戴起來。
吉祥是四泉巷最挺拔、最好看的小少年,這一套簇新的衣服穿起來,鵝姐甚至覺得整個西府她兒子最俊。
鵝姐叮囑道:“三少爺要騎馬去東府讀書,你最主要的差事,就是給三少爺牽馬,路上小心,可別驚了馬�!�
“明天你一早就去馬棚,把馬牽出來,把馬毛刷干凈,站在二門外頭等著,我會親自送三少爺出來。”
吉祥說道:“您都交代一百遍了,這點活我還干不明白?太小瞧我了�!�
鵝姐又叮囑丈夫,“你早點叫他起床,盯著他把新衣服穿戴齊整,不得有誤!”
鵝姐夫忙不迭的答應(yīng)。
次日清晨,鵝姐夫心里一直惦記著,夜里睡的淺,早早就起來了,把昨天剩的包子熱了熱,等吉祥吃飽了再去牽馬。
鵝姐夫熱好了早飯,看著天色差不多了,就去床房叫醒兒子。
床上沒人。
難道,這小子起得比我還早,已經(jīng)去牽馬了?
可是,書童的全套新衣服,鞋襪都還在這里啊!
這家伙半夜偷偷出走了!
九月初一涼爽的天氣,鵝姐夫愣是嚇得出了一身汗!
鵝姐夫趕緊敲響如意家的門,“吉祥又又不見了!”
如意娘和如意趕緊起床幫忙尋人,經(jīng)過井亭時,如意嗅了嗅,“怎么一股酒味啊�!�
此時天已經(jīng)亮了,四泉巷陸續(xù)有人起床來井亭打水洗臉做飯,看到井蓋上趴著一個人,正是消失的吉祥。
吉祥抱著一個已經(jīng)空了的葫蘆瓶,滿身酒氣,臉色豬肝似的紅,顯然是喝醉了。
西府二門外,鵝姐帶著三少爺和兩個書童出了垂花門,見自家丈夫牽著一匹馬在外頭等著。
鵝姐心里咯噔一下,“怎么是你?吉祥人呢?”
鵝姐夫說道:“他……他昨天半夜偷了我的酒,喝醉了,這會子掐人中都不醒,如意娘在給他灌醒酒湯,我怕耽誤了三少爺上學,就牽著馬過來了�!�
鵝姐頓時覺得天旋地轉(zhuǎn),好像喝醉的人是她。
鵝姐夫牽馬送三少爺去東府讀書,鵝姐在花姨娘跟前請罪。
“……子不教,父之過。都是他爹沒教好,我回去一定把這對不爭氣的父子狠狠打一頓�!�
花姨娘輕輕說道:“他還是個孩子呀,不懂事,一時貪酒誤事也是有的,別難為孩子,教訓他幾句就得了,若改好了,再來不遲。”
鵝姐忙道:“這書童的重任,萬萬不敢交給這個混小子,三少爺金尊玉貴,若出了事,我們一家人擔待不起,姨娘另擇可靠懂事的小廝當書童吧,吉祥他不配�!�
鵝姐盤算:吉祥丟了差事,她不可能丟啊,萬一吉祥再出錯,她必定自請出二門謝罪,以后全家喝西北風去?
少不得先保住自己的飯碗,再另外替吉祥謀劃前途。
花姨娘說道:“好了,別打罵孩子,他不當書童,也是三少爺?shù)哪绦郑院蠛线m的差事先給他安排上。。”
到了下午,花姨娘親哥哥的老婆、花大嫂來了。
花大嫂說道:“……我打聽過了,吉祥確實是喝醉了,自從定了他來當書童,那小張狂勁,叫嚷嚷的四泉巷無人不知,自以為飛黃騰達,經(jīng)常呼朋喚友請客大吃大喝,一時得意忘形,偷了他爹的酒喝醉了。沒想到鵝姐這么可靠的人,生了個這么不靠譜的兒�!�
花姨娘那點疑心頓時消散了,嘆道:“不是我不肯提拔她兒子,實在是爛泥扶不上墻,居然在當差前一晚喝醉了�!�
花大嫂忙道:“我的小兒子今年也有九歲,雖不像他兩個哥哥那樣會服侍三少爺,但牽馬還是可以的。不如,讓你小侄兒補了這個缺?”
都是自家人,花姨娘點了頭。
鵝姐本打算回去把這對父子好好整治一頓,臨走時聽說花大嫂的小兒子頂了缺,心頭的怒火頓時消了一半。
花姨娘的心,還是向著娘家人的,倘若吉祥當了書童,花家人會不會盯著吉祥的錯處?九歲的孩子,怎么可能不出錯呢……
想到這里,鵝姐有些心驚,也有些心涼�;氐轿魅�,沒心情打罵父子,只是要剛剛醒酒的吉祥跪搓衣板。
鵝姐夫心疼兒子,斗膽說道:“他……他也不是故意的。他剛才發(fā)誓,此生都不沾酒,我們要相信孩子……”
不一會,鵝姐夫敲響了如意家的門,“如意娘,借你家搓衣板用一下�!�
鵝姐夫拿著借來的搓衣板,跪在了兒子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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給小領(lǐng)導開車,提包,甚至遞紙,在西府體制內(nèi)確實是個好工作,只是嘛,總有背景更硬的蘿卜往坑里頭擠
[5]第五回:皇恩盡石家遭滅門,為孝道張家修頤園:第五回:皇恩盡石家遭滅門,為孝道張家修頤園上回書說道,張家……
第五回:皇恩盡石家遭滅門,為孝道張家修頤園
上回書說道,張家的老祖宗金太夫人出宮回家住,正德皇帝賜了一塊地,給外祖母頤養(yǎng)天年。
這塊地隔著張家東西兩府只有一條街,是犯官被查封的大宅,說起來,這犯官當年比張家還威風,是一門兩公侯的渭南石家。
這石家來歷不凡,世代武將,當年英宗皇帝北狩,被瓦剌俘虜,史稱土木堡之變,瓦剌大軍兵臨城下,都城北京即將覆滅,石家的男人們跟隨兵書尚書于謙,奮勇殺敵,保護北京。
后來英宗皇帝被放回,弟弟景泰皇帝將其軟禁在南宮,石家人把英宗皇帝從南宮救出來,迎回紫禁城,史稱奪門之變。
石家在北京保衛(wèi)戰(zhàn)、奪門之變都立下大功,得以重用,一時權(quán)傾朝野,石家有一個忠國公石亨,還有一個定遠侯石彪,一門兩公侯,何其榮耀!
只可惜,石家后來被揭發(fā)謀逆大罪,被奪了丹書鐵券,抄家滅族,部分女眷和未成年子女被罰沒為官奴。
石家當年顯赫如斯,大興土木,建造宅邸,據(jù)說其奢華雖比不過皇宮,但堪比親王府,被抄家時,發(fā)現(xiàn)諸多僭越之處,更是罪加一等。
石家被抄,發(fā)生在天順四年,也就是四十六年前,曾經(jīng)恢弘奢華的宅邸年久失修,衰落不堪。
這真是:陋室空堂,當年笏滿床;衰草枯楊,曾為歌舞場�。ㄗⅲ撼鲎浴都t樓夢》甄士隱之《好了歌》解注)
亭臺樓閣,皆是“蛛絲兒結(jié)滿雕梁”的衰落之像,沒法住人,必須修繕一新,張家老祖宗才能在此地頤養(yǎng)天年。
張家兄弟,壽寧侯和建昌侯一起供養(yǎng)老祖宗金太夫人,東西兩府出錢出力出人,修建頤園。
算工期,順利的話,一年可得。
這下兩府的家奴們都忙起來了,除了吃奶的娃娃,沒有一個閑人。
鵝姐夫等護院被臨時拔到頤園看管工地。
吉祥、黒豚、長生這種半大的小子在庫房打雜。
如意跟著如意娘等婦人在工地里上灶做飯。
時間緊迫,這一年,他們都在頤園工地暫住,好在這里空房子多,住得比四泉巷還寬敞。
頤園在緊鑼密鼓的修繕,晚上工地里點著幾十座能裝五十斤燈油的大海燈、百來盞牛角燈,照得如天上的銀河!
工匠們分作日夜兩班,晚上也不停工,每日花費的銀兩淌水似的。
除此之外,張家兄弟又盤算著,將來頤園建成之后,老祖宗在此養(yǎng)老,按照孝道,東西兩府的晚輩每天都要去頤園給老祖宗晨昏定省、承歡膝下。
頤園和張皇親街隔著一條吉慶街,每天早晚家奴開道、車馬出行終是不方便。
不如,把吉慶街買下來,圈進自家后花園,和頤園相連接,在東西兩府花園圍墻各開一扇門。
以后晨昏定省時,只需從花園后門出入即可,不需要走出大門。
整條街需要拆遷,給原住戶銀子做補償,要他們趕緊搬走。
張家兄弟一拍即合,東府負責拆遷東街,西府拆西街。
也不知張家用了什么法子,這條街一個月就全部拆遷完畢,舊房子被推倒,并入了東西兩府。
頤園,盛夏七月,頤園修繕工程已經(jīng)過大半,吉祥如意十一歲了。
如意、胭脂和一群年齡相仿的小丫鬟,提著沉重的食盒,給庫房送飯,吉祥他們都在這里當差。
今天的午飯是面條,上面有肉臊子、黃瓜絲等澆頭。
眾小廝吸溜面條。
如意給吉祥使了個眼色,吉祥心領(lǐng)神會,“哎呀,好熱,走,咱們找個風涼的地方吃去�!�
吉祥黒豚長生抱著大海碗,去了墻根那里,如意胭脂提著空食盒在那里等呢。
如意從食盒夾層里取出他們的加餐——是用一張荷葉包裹的扒豬頭,豬頭上淋著蒜泥醬油醋汁,這是如意娘的拿手菜。
半大小子,吃窮老子。
三個半大小子,能吃掉一個豬頭!
三人甩開腮幫子吃,就連荷葉上的油醋汁都舔干凈了!
如意笑道:“好了好了,別舔了,狗都沒你們舔的干凈!”
胭脂把荷葉撕碎,往草叢里一拋,“毀尸滅跡”。
長生打了個飽嗝,問胭脂:“姐,晚飯加餐是什么?”
胭脂說道:“咸蛋,如意娘自己腌的,個個流油�!�
話音剛落,幾個才留頭的小廝聽著動靜找了過來,他們都是東府的家奴,說道:
“他們果然在這里偷吃!我說,你們兩個送飯的丫頭,都是工地大廚房的東西,憑什么只給他們吃獨食?”
吉祥蹭的一下站起來,攔在女孩子們前頭,“誰偷吃了?青天白日的,你那只眼睛看見我們吃獨食了?”
本來東西兩府合資修頤園,每府各出一半銀錢,設(shè)立了頤園官中賬房。兩府廚娘在工地廚房燒飯,都在官中賬房里走賬。
廚房買辦上的人統(tǒng)一采購食材,按照人頭發(fā)放給廚房,不管你是東府還是西府的人,都一鍋里吃飯。
一開始,東西兩府的伙食都是一樣。但過了半年,尤其是上月兩府花費巨資拆遷了吉慶街后,工地賬目驟然收緊,葷菜就變的少了。
食材不夠分,兩府的廚娘各種“偷工減料”藏起一部分肉食,留給自家府里的人吃。
大家都這么干,今天東府藏個豬肘,明天西府藏個豬頭,東西兩府的家奴心照不宣,只是沒捅破這層窗戶紙。
這種事,誰先捅破都不體面,畢竟東西兩府是同根同源親兄弟呀!
所以,如意連碗盤都不用,用荷葉包著扒豬頭,就是為了隨時隨地做到毫無痕跡。
但千算萬算,氣味是藏不住了,尤其是蒜味,豬頭肉必須配上蒜蓉才好吃,吉祥開口反駁時,嘴里的蒜味簡直“飄香十里”。
好大的口氣!
蒜這個東西,如果大家一起吃,嘴里都有味,“臭味相投”時是不覺得臭的,但不吃蒜,光聞別人嘴里蒜味的人可是覺得臭死啦!
小廝們被熏得捂住鼻子,“還說沒有偷吃,蒜味那來的?今天的肉臊子面里可沒有大蒜。”
吉祥說道:“吃面不吃蒜,味道少一半!我自己帶了一頭蒜來倉庫,還和兩個好兄弟分了吃。”
黒豚和長生都跟著哈氣,“已經(jīng)分完了,給你們聞聞味!”
三人行,必有我?guī)熝�;三人同吃大蒜,能熏死老師�?br />
小廝們被熏得退到了墻根,這時聽見庫房曹管事吼道:“小兔崽子們都跑到那里去了?工匠來領(lǐng)東西了,搬桐油的來五個,抬油漆桶的來四個,耽誤了事,誤了工期,憑你是誰,先打十板子!”
眾小廝們乖乖去庫房干活。
如意胭脂把碗筷收在食盒里,到湖邊清洗干凈了,再抬回工地大廚房。
如意娘已經(jīng)開始準備晚飯了,正把一塊塊豆腐切成小丁,旁邊有一口比澡盆還大的油鍋,里頭是熬好的豬油,炸的焦黃的豬油渣堆在一個銅盆里。
地下有幾個大盆,盆里泡發(fā)著粉條、醒發(fā)著面團。
今天晚飯是豬油渣豆腐粉條大包子。
天氣炎熱,如意娘頭上包的帕子都被汗水浸透了。
如意說道:“娘,你去吃個西瓜,涼快涼快,我們來切菜�!�
如意娘摘下帕子,先去洗臉,還不忘提醒兩個女孩,“剛炸出來的油渣,又脆又香,你們嘗嘗。”
如意抓了半碗豬油渣,還撒了些細鹽和花椒面拌了拌,和胭脂一起當零嘴吃。
這里都是女人,穿著比較隨便,如意胭脂都解開了裙子,下半身只著紗褲;脫了薄衫,上半身只穿著細麻布比甲,光著手臂。
她們的胸是平的,還沒有到穿主腰的年齡,這樣清涼的打扮解了些許暑熱。
如意切豆腐,胭脂切粉條,時不時的往嘴里塞個椒鹽豬油渣,剁得案板上發(fā)出馬蹄般的噠噠聲。
如意說道:“東府那些小廝真討厭�!�
胭脂點了點頭,說道:“他們也好意思盯咱們,今天早飯是東府的人上灶做的,長生說東府小廝偷著吃豬皮凍,咱們的人饅頭稀飯就咸菜,一點油星兒都沒見著。你看看,他們仨中午餓成什么樣了�!�
如意說道:“整天這樣你偷我藏,勾心斗角的,真沒意思,只望這園子早點修完,家去過自己的日子�!�
胭脂笑道:“我和你不一樣,我倒是想晚點回自己家,我們家現(xiàn)在在頤園單獨住一個小院,我住的西廂就有三間空房。在四泉巷里,我的小屋是衣柜隔出來的,只能擱下一張床,掛著布簾子,連扇門都沒有呢。這半年跟著你娘上灶,我還學了一些廚藝。”
家境不一樣,想法自然不一樣,如意說道:“白天累的很,回去倒頭就睡了,不管到那里,我都喜歡挨著我娘睡,還理會臥房大不大?”只要跟著娘睡,在那睡覺都一樣。
“當然理會啊�!彪僦f道:“我躺在涼席上,聽著窗外的夏蟲歌唱,聽不到別人的呼吸聲、鼾聲,好像天上地下只有自己個,就好舒服啊�!�
如意說道:“我不行,我半夜醒來一定要在炕上摸到我娘,瞌睡才能接起來,要是摸不到啊,我就睡不著了。”
胭脂拿起一片油渣喂給如意,取笑道:“都這么大了,還像小孩子似的和娘撒嬌呢�!�
如意笑道:“我娘說了,就是到了長一百歲,也是她的大寶貝�!�
說笑著,包子餡已經(jīng)剁好,面也發(fā)好了,如意娘帶著她們包包子,“包大些,豆腐粉條豬油渣都是熟的,待會上鍋蒸,只要把面皮蒸熟,包子就熟了——最近柴火不太夠,采買的還沒送新柴,省著點用�!�
如意包的包子足有嬰兒腦袋那么大,埋怨道:“這緊巴日子過到什么時候?工地大廚房最先開始時,每天都有大魚大肉,連排骨都管夠�!�
“后來肉塊變成肉絲,肉絲變成肉臊子,今天晚飯干脆連肉臊子都沒了,娘大熱天的煉豬油、炸出脂渣來包包子,想出多少省食材省柴火的法子來,別人也不念著你的好,還天天抱怨呢。”
如意娘說道:“好了好了,我做的飯難道吉祥他們不吃么?你們不吃么?肉少人多,人埋怨幾句就埋怨幾句,難道咱們西府的人就不埋怨東府的廚子?裝聾作啞,這事就過去了。”
傍晚,蒸熟的包子裝滿了五個籮筐,如意和胭脂抬著一籮筐包子,往庫房方向走。
路過一個竹林,冷不防出來幾個人,都是庫房東府的小廝,中午剛剛和吉祥他們吵過架。
小廝笑呵呵的走近,“兩位妹妹抬著籮筐好辛苦啊,我們特地過來搭把手,籮筐我們來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