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我爸像是瘋了，從門后抄出一把鐵鍬，抵到我脖子前：

    「考了個全校第十，把你能耐的，以為自己本事大了！你不嫁言禮，還有誰會要你！你嫁不嫁？嫁不嫁？」

    我媽在后面哭天喊地拖著他，小弟淡漠地吃著飯。

    這么多年，我就是這么過來的，所有好東西都是弟弟的，我像是個擺件，沒事就會被拿去抽幾下。

    心中積壓多年的委屈與不滿瞬間爆發(fā)，我吼出聲：「你以為你是我爸，我就不會記仇嗎？」

    「你這不孝女，敢跟我這樣說話！」我爸怒吼著，瞪大的眼里滿是不可置信。

    「我憑什么要孝順一個把我當(dāng)成豬狗的人？」我的淚水在眼眶里打轉(zhuǎn)，卻不肯流下來。

    「書我是一定要讀的，賣血都要讀下去！」

    這場糾紛傳到了陳家。

    第二天一早，我糾結(jié)著去鎮(zhèn)上打寒假工，還是先去班主任家借錢。

    迷茫地走在雪地里時，忽然被人從身后抱住。

    還沒尖叫出聲，我就聽到耳邊陳言禮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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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歲燕，你可千萬不要去賣血，那種事很危險，我求你了。」

    他緊緊抱著我，身體微顫，生怕一松開，我就會去做傻事。

    愣了片刻，我掙開了他的禁錮。

    「我的事和你沒關(guān)系�！刮艺f完就走。

    陳言禮不依不饒地捉住我的手，將一疊大大小小的紙幣遞到我面前，認(rèn)真道：「歲燕，你讀書的錢，我來給你出�！�

    他有些緊張，撇過臉：「我和蘇慧分開了。

    「這段時間我想了很多，歲燕，是我對不起你，但我已經(jīng)知道錯了，蘇慧不值得我喜歡，所以……」

    他的聲音細(xì)不可聞：「所以，我們回到過去好不好？

    「到時候填志愿咱們填同一所大學(xué)，你去哪里我都陪你，一畢業(yè)我們就結(jié)婚�！�

    陳言禮為什么還抱著幻想呢？

    我甩掉他的手：「如果蘇慧值得呢？」

    陳言禮睜大眼睛，似是不理解我的意思。

    「你只是和蘇慧交往后才發(fā)現(xiàn)，她不符合你的期待而已，可如果她符合呢？既是你的白月光，又是你的解語花，她恬靜完美，甘心為你付出一切……

    「如果是那樣，陳言禮你今天還會站在這里嗎？恐怕我就是把渾身的血賣光，上了報紙，你也不過是掀開來，當(dāng)個新聞看吧�！�

    我很平靜，說著說著笑了起來：「陳言禮，我太了解你了，你以為我說你配不上我，是開玩笑的對嗎？

    「不，你就是配不上我。我愛你時，兩個雞蛋，我愿全給你，但換作是你，無論是蘇慧，還是我，你只舍得給我們一個。你自私自利，不會愛人，這就是你我最大的區(qū)別�！�

    我把臉埋在圍巾里，冷漠道：「別再來找我了，真的很惡心�！�

    那一天，陳言禮站在雪地里很久很久，最后是陳爸陳媽將他尋了回去。

    12

    我還是沒有鼓起勇氣去找班主任借錢，我打算先去打寒假工湊一些，實在不行再去麻煩班主任。

    晚上我媽推開了我的房門，她將一個小盒子塞到我懷里。

    「媽沒本事，但讓你上學(xué)的錢我是怎么也要湊齊的。」

    昏黃的燈下，她拍了拍我的手，我才注意到，她的手粗糙得像砂紙。這些年，不光是我，我媽也備受煎熬。

    我一把抱住我媽，壓抑著哭聲發(fā)誓：「媽，我一定會考上大學(xué)，讓你過上好日子�！�

    整個寒假，我沒有絲毫放松，寫試卷寫到廢寢忘食。

    轉(zhuǎn)眼開學(xué)，班上重新調(diào)整了座位，我坐得更加靠前，陳言禮就在斜前方第二排，和我相距三五米。

    他有些歉意，又有些驚喜，回頭朝我張望，我撇過去眼神沒做反應(yīng)，現(xiàn)在誰也影響不了我考大學(xué)的決心。

    可突然，頭皮一緊，蘇慧扯住了我的頭發(fā)。

    「學(xué)人精，言禮根本看不上你，你現(xiàn)在又來勾引他是什么意思？

    「別妄想了，你和我根本就沒有可比性，土得掉渣！就是模仿我一輩子，你也比不上我！」

    我一轉(zhuǎn)頭，便看見蘇慧也穿了一件橘紅色的襖子。

    她以為我是在學(xué)她。

    我根本不想浪費時間解釋，擰住她的胳膊，反手就把她踹在地上。

    蘇慧打不過我，她只想扮可憐，她縮在地上蛄蛹：「言禮救我，我好怕，我要被打死了。嗚嗚嗚嗚……」

    開學(xué)就有戲看，同學(xué)們個個興奮得像猴，湊在一起哇哇大叫。

    陳言禮卻沖到我的面前，無措地順著我凌亂的頭發(fā)，一臉緊張地問：「歲燕，你沒傷到哪里吧？」

    「別碰我。」我往后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