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就在這么懶散的日子里,
天外云海下降了。
煩不煩��!
這一下降,
各宗門再懶散,總也要派人去看看。
象王宮那幾個門派自然是領(lǐng)頭的,
他們牽頭修好的天梯。
在那些門派干活的修士可真悲慘啊,好好一個年不能回家過,得在那天上修天梯。
雖說不是真的像工匠那般要壘石頭,
刷漿水一樣修建一個有形的天梯,
但也要修士布下陣法,
定位,將那連接天外云海的夾縫一點一點扯出來,拓寬,與這一界相合,好祛除通道里的罡風(fēng),這樣才能方便修為較低的修士進出。
兩界聯(lián)通時,這動靜頗大,修真界里修為能感應(yīng)天地的修士,自然都知道此界發(fā)生了變動。
象王宮那邊原還一直瞞著桃花落,如今生米煮成熟飯,也不必再瞞。
難道桃花落不同意天外云海下降,現(xiàn)在還能把人都打回去不成?
多少萬年前的事了,人就是逃跑了又如何,沒有不許人再回來的道理。
于是象王宮一行就到了天梯之下,打算迎一迎天外云海的修士們。
桃花落里,趙肅嵐還在和曲懷遠(yuǎn)打牌。
聽到動靜時,正好輸了一把。
趙肅嵐搖了搖頭:“這些人就是討厭,就不能等到春暖花開,或者天熱的時候再來嗎?晦氣!”
趙肅嵐從錢袋子里摸出一把靈珠放到了曲懷遠(yuǎn)面前。
曲懷遠(yuǎn)嘿嘿一笑收下了,轉(zhuǎn)頭就對躺在旁邊搖籃里的小寶寶春秋說道。
“這個拿去給你買點蜂蜜和牛奶回來,小娃娃的時候吃這個,等你再大一點,就給你換換口味!你既轉(zhuǎn)生成人,那可得酸甜苦辣咸都嘗一嘗!”
小寶寶春秋揮著小拳頭,聲音嘹亮:“噢——”
聽起來應(yīng)該是高興的。
躺在靜室里烤著小火爐睡覺的小羊羔,翻了個身,砸吧著嘴巴,睡得可舒服了。在小羊羔身側(cè),還躺著阿大阿二兩只小倉鼠,好似是過年時這一羊兩鼠混熟了,小羊就經(jīng)常帶它們來靜室玩。
這兩只倉鼠也不見外,直接躺在小羊羔的毛毛里睡。
可謂是鼠鼠我啊,睡得可香了!
靜室外的游廊上響起了腳步聲,趙肅嵐不用抬頭也知道來人是誰。
紅色的衣擺劃過地面,燕飛度走了進來。
寒江雪站在燕飛度的肩頭上,小兔子笑嘻嘻地?fù)]爪打招呼。
“掌門好呀,老師好呀,春秋好呀!”
寒江雪跳到地上,就跑到小寶寶春秋身邊探頭看他。
“老師!他好像長大了好多啊!皮都展開了!”小兔子伸出小爪和小寶寶春秋握了握手。
曲懷遠(yuǎn)抬手撓頭:“我知道你的意思,小娃娃就是一天一個樣的嘛。他現(xiàn)在是沒以前皺巴巴啦,那都多虧了我養(yǎng)得好!”
小兔子連連點頭說是。
不同于這邊歡聲笑語,趙肅嵐和燕飛度一對視,臉上就布滿了愁容。
“我們是要動身了么?”
燕飛度點頭:“你也該休息夠了吧�!�
趙肅嵐笑了一聲:“這世上只有死人才會休息夠了�!�
燕飛度側(cè)頭看向天空,雖然天上還在下雪,卻能看到有兩片重云從東西兩處相碰,延伸出一條看不到邊界的縫隙來。
這便是兩界融合之景。
“若是師父還在,他們必不敢下界�!毖囡w度淡淡道。
趙肅嵐單手指著下顎:“師父當(dāng)了幾千年桃花落的掌門,那上邊偶爾有下來看看情形的,也知道師父這性子不好惹。師父飛升之后,就開始動下來的心思了吧。唉,看來我真的好弱,居然被人瞧不起�!�
燕飛度知道今日山門處,已經(jīng)有象王宮的信使,特來告知趙肅嵐天外云海下降一事。
以前那群人是不敢說,如今卻是不得不說。
還是在懼怕桃花落。
而趙肅嵐今日就直接不見人,把那什么信使給打發(fā)了回去,多少讓人惴惴不安。
這也是趙肅嵐故意的。
他這代桃花落掌門,雖然不如前代那般勇猛無匹,做了幾千年的當(dāng)世最強,但也不是那等能被人隨意打發(fā)的人。
趙肅嵐站起身,撣了撣袖上褶皺,對燕飛度道。
“走吧,看看隔了這么多年,天上下來的是什么東西。”
寒江雪聽了這話,就與春秋和曲懷遠(yuǎn)揮了爪子,三兩下扒著燕飛度的袖子,竄上了燕飛度的肩膀。
“出發(fā)——”
聽著小兔子中氣十足的聲音,趙肅嵐好生羨慕。
“年輕人真好啊,這么快就能打起精神來,我還想蹲在家里繼續(xù)過下半場的新年呢。”
寒江雪從百寶囊里拿出了一個烤好的柿子遞給趙肅嵐,小兔子笑得甜甜的。
“掌門,你吃這個!皮已經(jīng)烤裂啦,里邊的汁水特別鮮甜!”
趙肅嵐接過,臉上不由帶了笑:“哎喲,這是路上吃的東西也備好啦,多謝多謝。”
燕飛度看著他兩說話,待出了靜室之后,只聽一點微風(fēng)響起,那兩人一兔就已不見蹤影。
曲懷遠(yuǎn)低頭,伸出手指和小寶寶春秋玩,笑道。
“眨眼功夫就到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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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江雪不過一眨眼,就已經(jīng)從桃花落到了一個景色截然不同的地方。
他們一行人正站在一處高峰之上,在此處能看到下方有一片寬闊的懸崖,那懸崖上已站著一些人,觀其形貌應(yīng)是修士。
他們抬頭看著上空,空中隱約可見一條光帶正在徐徐下落。
“這里是哪里?”寒江雪好奇地問。
“百憂無崖,當(dāng)年那些逃到天上去的門派,最后落腳的地方�!�
趙肅嵐袖手立在崖上,寒風(fēng)吹著他的頭發(fā),他回憶著那些歷史。
“之所以叫百憂無崖,是因為那些修士相信,只要離了凡塵,就再也不會有憂懼,這懸崖之后,百般憂愁也只能墜落懸崖�!�
“可惜,世事哪是他們想象的這樣呢?”
燕飛度今日格外沉默,他看著那條如仙女綢帶般的光束漸漸靠近懸崖,眼神便一寸一寸地冷了下來。
“仙人,你現(xiàn)在不是一個人了�!�
寒江雪伸爪摸了摸燕飛度的臉頰,溫暖的觸感落在燕飛度的臉上,他怔愣了一會,隨后嘴角微微揚起,伸手摸了摸小兔子的腦袋。
“是啊,我現(xiàn)下不是一個人。”
燕飛度想過許多回天外云海下降后,那些披著人皮的畜生會是怎樣一副模樣。
等到那光束落下,兩界已通,一陣天搖地動后,一群身穿白衣的修士便如仙神一般落到了凡間。
站在前方的修士個個都有渡劫期的修為,他們靈力內(nèi)斂,瞧著已達返璞歸真之境。
而站在他們身后的,無一不是容色驚人的年輕修士,他們好奇地看著四周,畢竟他們自出生以來,從未來過凡塵。
一些仙鳥靈獸隨之落了下來,一派仙家氣象。
他們看起來哪里像是什么修士,好似早已成仙了一般游刃有余。
象王宮眾人紛紛上前拱手行禮,對方也同樣笑著回禮。
只是下邊再熱鬧,趙肅嵐和燕飛度這里卻是安靜的。
他們正在打量著天外云海里的每一個人。
修為不算什么,能為才是要緊。
“渡劫期里,一者用劍,一者用鞭,一者用扇,另一個則袖手,應(yīng)是用些少見的法寶�!�
趙肅嵐一一清點,那些渡劫期中,也就只有這四人讓趙肅嵐有些關(guān)注。
其他人……像是空有修為罷了。
燕飛度微瞇眼,現(xiàn)下瞧著過于平和,他們既然野心昭彰,不該像現(xiàn)在這樣閑聊一番,便要依托在象王宮的庇護下,尋個地方重建門派了吧?
片刻后,那光帶上又有人下來。
這次下來之后,光帶就消失了,看來是不會再有人下來了。
而后邊下來的人……卻押著一架囚車。
待看清了坐在囚車中那面容枯槁的老者時,燕飛度下意識地握緊了拳頭。
“仙人?”
察覺燕飛度情緒波動,寒江雪也看向那老者,心中浮起了不詳?shù)念A(yù)感。
那押解著囚車的是一名年輕的修士,不知身上是否戴著掩蓋修為的法寶,乍眼看去,是分不清他在哪個境界的。
那修士笑意吟吟,臉兒圓圓的,瞧著十分喜氣年輕。
他先上前對象王宮眾人拱手行禮,隨后聽著對方問道。
“那人是誰?何故坐在囚車?yán)�?�?br />
那少年修士就笑道:“自然是千古罪人,也是讓如意仙尊與我天外云海生出嫌隙的罪魁禍?zhǔn)�。�?br />
少年修士在眾人不解的目光中,大拇指頂起刀柄,露出一寸雪亮刀身。
“我們將他帶來,自然是要向如意仙尊謝罪的,看在我等付出這般誠意的份上,莫要與我天外云海為難啦�!�
少年修士甜甜一笑,隨后刀光一閃,那坐在囚車中的老者頭顱已經(jīng)落地。
枯槁的頭顱落在雪地里,發(fā)出了一聲悶響。
紅血飛濺而出,在空中短暫滯留,便落在了地上,染紅了一片白雪。
“這位可是我天外云海曾經(jīng)的仙師,奈何走上邪道,殘殺了許多孩童性命,如今就地正法,不知如意仙尊可還滿意?”
少年修士一刀插在那頭顱上,空出手來,對著那高峰躬身行禮。
“還望如意仙尊予我等一條生路,月無窮拜謝�!�
象王宮眾人不曾發(fā)現(xiàn)那高峰上還有人,這月無窮剛下界就發(fā)現(xiàn)了。
趙肅嵐眼角一跳,不必人說也知道。
不是善茬。
第六十九章
戲中戲
因著月無窮突然出手?jǐn)貧⒁蝗说呐e動,
讓這些前來迎接的各大宗門心中一跳。
月無窮這番話一出口,象王宮等人又不得不紛紛回頭去看。
聽了剛才那些話,
一些心思靈活的已經(jīng)猜到燕飛度和天外云海的過節(jié)是什么了。
沒想到燕飛度過去竟在天外云海受了這罪,
難怪拼死要逃下來。
可是現(xiàn)下罪魁已死……
一些年長的修士對視了一眼,總不會還要天外云海的人全都賠命吧?
陰私這種事,各個宗門都有……
月無窮等天外云海的修士一直對著那高峰處行禮,
但卻沒有回應(yīng)。
百憂無崖上寒風(fēng)凜冽,吹得人格外凄苦。
人若開口說了話,
就是等待回應(yīng)。
因此沉默格外讓人忐忑。
象王宮的副相·春生酒尋思著上去一趟,
和燕飛度說說。
誰知他腳尖剛要動,就見眼前一片紅衣閃過,隨后就是一聲震天巨響!
在眾人腳下一空時,
才反應(yīng)過來,
原來方才燕飛度竟是一言不發(fā)直接出劍,一劍碎了百憂無崖!
修士們紛紛起身,
將燕飛度團團圍住,
厲聲喝道。
“如意仙尊,還請放下劍來!真要在今日血流成河不成?”
“各退一步,
各退一步!”
“罪魁已死,
還有旁的,
總得人活著才好商量啊……”
……
眾人落地之后,警惕地盯著燕飛度。
而在他們身后的天外云海眾人,
那些年輕的修士被長輩們護在身后,已是嚇得哭出了聲。
“師父,師父!這人是誰?為何一上來就喊打喊殺?”
“我們都不認(rèn)得他……凡間竟是如此可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