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一雙盈盈妙目掃過眾人的臉，鹿寧正色問道：“既然你們都認(rèn)得此物，為何卻不見有人行禮？難道說老幫主不在，你們就不把這牌子放在眼中？還是說你們都要退出馬幫，自立門戶？”
眾人相互交換著眼色，心中難免憤懣：盛京分號百十來號人，各個在江湖上都叫得出名字。老幫主若要選擇一個頭領(lǐng)，大可以在這些人里挑選。
即便不在他們這里挑選，也不該派個如此年輕的丫頭，來帶領(lǐng)他們這些漢子。豈不是叫江湖上的人笑話！
“見過少幫主！”一個男人從人群中走出來，畢恭畢敬的向她拱手行禮。
鹿寧打量著面前的男人，他又黃又瘦，長著一臉貧相，一條貫穿眉骨到耳根的疤十分奪目，丑陋又嚇人。
“敢問兄弟貴姓？”鹿寧微笑著向他抱拳還禮。
“平四�！蹦腥说痛怪垌�，不敢直視她的臉。
“平四兄弟，嗯，很好。”鹿寧收起牌子，轉(zhuǎn)頭向慕容先生吩咐道：“先生，麻煩您帶人將守門的幾個人，拉出去各抽十鞭子。日后若再敢偷懶，就加倍懲罰！其余人立刻到議事廳集合，誰要是去晚了，就休怪先生鞭子伺候了！”
說罷，她一甩風(fēng)袍，轉(zhuǎn)身大步往正廳走去。
主廳議事堂在第二進(jìn)，連接著兩條長廊和一個方正的院子。平日里議會，只有幾位長老級人物方能坐在廳內(nèi)，其余弟兄都拿著馬扎坐在院子里聽訓(xùn)。
邁進(jìn)正廳，鹿寧徑自走向正中的主位上，一甩風(fēng)袍，瀟然轉(zhuǎn)身落座。托托則扛著狼牙棒，威風(fēng)凜凜地站在她右側(cè)。
很快，其余人也陸陸續(xù)續(xù)走進(jìn)來，待幾位長老走進(jìn)廳內(nèi)，所有人向新來的少幫主齊齊抱拳行禮。
鹿寧微微勾起嘴角，隨即玉手一揮。一干人紛紛起身，卻依然低垂著眼簾，雖然大家心中不服，卻無人敢逼視這位，嬌艷之中帶有幾分端嚴(yán)的少幫主。
她剛要開口，門外卻忽然傳來此起彼伏的痛吟聲，和鞭子落在皮肉上的噼啪之聲，聽的眾人心中一顫，都明白這是少幫主在給他們下馬威。
收起笑容，鹿寧干脆利落的吩咐道：“去把那個大鬧酒館、害人性命的狂徒，給我綁過來！”
不過片刻，一個被五花大綁的高壯男子被推搡至廳中，托托闊步走到他身后，猛地抬腿一踢，那人一個趔趄，就在鹿寧面前跪了下來。
鹿寧也不說話，只凝眸細(xì)細(xì)瞧著這個人，心道：此人看上去也不像是兇神惡煞之人，怎會做出如此殘暴之事？
未及她開口問，一個白發(fā)白須，身材清瘦的老人已走上前來，說道：“少幫主，此人便是在瀟湘別館酒后鬧事、誤傷人命的王半山。不過，翊王殿下說了，此事他并非刻意為之，便只是略施懲戒，就將他放回來了�！�
鹿寧淡淡一笑，抱拳問道：“老人家，請問您是？”
那老者微微一笑，昂首答道：“在下乃是馬幫盛京分號首席長老，風(fēng)寶南！”
他說話的時候，面上神采飛揚(yáng)，聲音中氣十足，一點(diǎn)都看不出是個年逾七旬的老人。而幫中其他兄弟看他的眼色都畢恭畢敬。
“風(fēng)長老，我出來匆忙，并不知這事情的前因后果，還得勞煩您細(xì)細(xì)講來！”面對德高望重的老前輩，鹿寧說話也柔和了許多。
風(fēng)長老輕蔑的看了她一眼，將事情的經(jīng)過娓娓道來：王半山到瀟湘別館去喝酒快活，卻因銀兩沒帶夠而被歌姬嘲笑。他本就醉酒，羞怒之下推了歌姬一把，那歌姬恰好撞到石柱上，當(dāng)場就香消玉殞了。瀟湘別館的老板娘二話不說，便命打手將他綁了起來，交給翊王來處置。翊王得知他是馬幫的人，又不是故意為之，便訓(xùn)斥幾句就將他放了回來。
鹿寧聽完之后，盯著王半山，正色道：“雖然這件事你不是有意為之，可誤殺也是殺！再加上你酒后鬧事，壞了馬幫的規(guī)矩。王半山，你知錯嗎？”
王半山全身被捆綁著所以動彈不得，卻梗著脖子，昂然道：“我沒錯！是那小娘們兒口出惡言在先！我若不出手，難不成還要任娘們兒欺負(fù)嗎？那才是丟了馬幫的臉呢！”
聽到這話，其他兄弟也紛紛點(diǎn)頭表示贊同。
鹿寧沉吟了一下，緩緩從座位上站起，一邊走向院子一邊說道：“士可殺不可辱。我知道你們一個個都是寧可流血，也不愿低頭的硬漢，可沒有規(guī)矩不成方圓。我們雖為江湖中人，卻是做生意的，講究以和為貴。平日里跑馬走鏢最忌諱惹是生非。你也是老人了，這些規(guī)矩不是不懂，還說沒錯嗎！”
“哼！”王半山一扭腦袋，憤憤不平地說道：“你說錯就錯吧！隨你怎么處置，我是不會向他們低頭的！”
看他態(tài)度始終強(qiáng)硬，鹿寧也不惱，只斟酌地說道：“按照幫規(guī)你本該被處死！但念在你是無心之失，便將你從輕發(fā)落。這樣吧，就打你四十馬鞭，將你逐出馬幫，從此你不可再以馬幫人自居！”
王半山扭過臉去不看她，一副視死如歸的模樣。
“少幫主未免小題大做了！”風(fēng)長老突然緩緩起身，義正言辭地說道：“王半山乃是酒后誤殺，而非故意為之！連王爺都沒有苛責(zé)他，身為自己人卻如此重則他，未免有失公允吧！”
“哦？”鹿寧娥眉一挑，笑著反問道：“那依風(fēng)長老的意思，此事又該如何處置？”
風(fēng)長老捻須一笑，洋洋自得地說道：“老夫認(rèn)為，應(yīng)該先記下此過，打他十板子以示警戒！若他下次膽敢再犯，絕不輕饒！”
聽他說完，鹿寧忽然臉色一沉，反問道：“依照風(fēng)長老的意思，只因他是無心之失，咱們便如此袒護(hù)。那日后幫內(nèi)的兄弟犯了錯，是不是只要一句無心之失，咱們都要袒護(hù)到底？如此以往，咱們馬幫還有什么臉面立足于江湖？”
風(fēng)長老輕哼一聲，不屑地說道：“少幫主這樣說，未免有些強(qiáng)詞奪理了吧！幫規(guī)是死的，人是活的！如果我們對待每一位兄弟都照綱辦事，完全不考慮兄弟的苦衷。長此以往又有誰敢加入馬幫，那我們豈不是很快要散伙了？”
鹿寧聽他這么說，知道這是在故意刁難自己，卻也不急于責(zé)備，只淡淡道：
“風(fēng)長老，馬幫自老幫主創(chuàng)立以來，一向做得是正經(jīng)買賣。正是因?yàn)榇蠹叶季ぞI(yè)業(yè)、不辭辛苦，才有了今日兄弟們吃穿無憂、安穩(wěn)平靜的日子，這些都和森嚴(yán)的幫規(guī)分不開！如果今日我剛上任，就草草處理此事，不但會壞了幫規(guī)，讓兄弟們越來越?jīng)]規(guī)矩。事情若傳出去，日后我們在江湖上，也難免會遭人輕視！”
一番話鏗鏘有力、擲地有聲，說得底下的兄弟面上也有了些許愧色。
風(fēng)長老瞇起眼，重新審視面前的少女，忽覺此女并非善類，竟是自己輕敵了。他不甘心被一個女娃娃壓過頭，立刻辯駁道：
“少幫主此言差矣！以往老幫主每每處置兄弟之前，都會征求大家的意見。少幫主口口聲聲說要維護(hù)老幫主的幫規(guī)�？扇缃窨磥�，少幫主卻是不顧眾兄弟意見，偏要執(zhí)意而為了！”
鹿寧緩步走到主位上坐下，一字字緩緩道：“既然老幫主欽點(diǎn)我做少幫主，這個主我還是能做的�！闭f罷，她拿起身旁的茶杯，淺飲了一口。
見她這副架勢，幾位長老迅速交換了眼神，由風(fēng)長老帶頭說道：“怕不是因?yàn)槟菫t湘別館的背后是翊王，所以少幫主不敢得罪權(quán)貴，就拿自己兄弟開刀吧！”
鹿寧放下茶杯，不疾不徐地說道：“還是那句話——以和為貴！別館的背后是權(quán)貴，可被打死的歌姬卻是貧苦百姓出身。我既不想欺壓百姓，也不想得罪權(quán)貴。我想在座各位都有這樣的想法吧�！�
底下的兄弟都低下了頭，誰也不能反駁這話。
“再說。”不等風(fēng)長老開口，鹿寧目光幽幽的一掃眾人，繼續(xù)娓娓說道：“東都盛京不比別處，在天子腳下做事，必然要事事小心些！咱們雖在江湖上有些虛名，卻也斗不過朝廷勢力。如果在座兄弟一時意氣用事而害了性命，那苦得還不是家中的孤兒寡婦？”
放下方才的威嚴(yán)，緩和了口氣，幾句平平淡淡的話，讓大家有些動容。
風(fēng)長老見說她不過，便氣急敗壞道：“論資歷，我風(fēng)寶南乃是幫中元老，我說的話連老幫主都得給幾分面子，如今我要保王半山，少幫主卻固執(zhí)己見，那不如就上報(bào)到老幫主那里，讓他來評評理！”
鹿寧明白，自己的到來擋了他的晉升之路，所以他才會處處和自己作對，還特地用資歷來壓制自己。而自己最缺的就是資歷，若一直順著他爭執(zhí)下去定會落了下風(fēng)，那自己說的話日后怕是沒人聽了。
“身為少幫主，我只能照章辦事，如果風(fēng)長老執(zhí)意破壞幫規(guī)，雖然覺得惋惜，但我也只能按照幫規(guī)，將您和王半山一并處置了�！�
她看著風(fēng)寶南的臉上雖然帶著笑，可口氣中卻帶著不容輕視的威嚴(yán)。
第一卷
鴻雁
第八章
傾國紅顏掩神傷（一）
鹿寧的話讓風(fēng)寶南氣得臉色發(fā)白，下巴上的白須微微發(fā)顫。權(quán)衡利弊之下，他也只能退回到自己的位置，如巨石壓身般緩緩坐下，射向鹿寧的目光毫無善意。
鹿寧緩緩掃視眾人，隨即淡淡一笑，溫言道：“既然沒有人要走，也沒有人提出異議，那咱們?nèi)蘸缶桶凑諑鸵?guī)辦事！來日方長，我年紀(jì)輕沒什么功勞在身，卻也愿意效仿老幫主，盡心竭力為幫中兄弟著想，將咱們馬幫發(fā)揚(yáng)光大！”
到此時，眾人終于心甘情愿地抱拳拱手，齊聲喊道：“我等愿意追隨少幫主！”
“好了，今日就到這里吧，眾兄弟回自己的崗位上各司其職。從今往后這酗酒、賭牌、打架的勾當(dāng)不準(zhǔn)再做，如果被我抓到有偷奸�；娜耍乙欢▏�(yán)懲不貸。”鹿寧揮一揮手，眾人紛紛退下。
“平四兄弟，你先留下來，我有事找你。”鹿寧叫住了平四，并示意托托關(guān)上門到門外守著，慕容先生也走過來坐在她身旁。
“少幫主可是有和吩咐？”平四錯愕地看著二人。
鹿寧微微一笑，抬手示意他坐下，才道：“平四兄弟不要驚慌，我把你留下只是想讓你和我詳細(xì)說說，整個事情發(fā)生的始末�！�
平四沉吟稍許，方啟唇：“其實(shí)我也覺得有些奇怪！因?yàn)槠饺绽镌蹅冸m和瀟湘別館算不上熟絡(luò)，可畢竟也是鄰居，大家面子上還都算客氣。案發(fā)那日恰好是瀟湘別館售賣新酒，我們幾個兄弟就湊了些銀子前去嘗鮮。瀟湘別館的姑娘頻頻向我們敬酒，不知不覺就喝了很多，結(jié)賬時發(fā)現(xiàn)銀子帶的不夠。以往也會有這樣的時候，我們要不就先賒著，要么就回來取。畢竟差的不多，又住在街對面，誰也不會為了這點(diǎn)小錢而翻臉�？赡侨找膊恢趺戳耍牭轿覀儧]帶夠錢，幾個姑娘就開始冷嘲熱諷，還叫來了很多小廝一起羞辱我們。王半山兄弟畢竟年輕，惱羞成怒之下和他們動了手，誰料到一個姑娘竟撞破了頭，就這樣丟了性命……”
“聽你這么說，那姑娘摔倒時，你們誰也沒有看到？”鹿寧打斷他問道。
平四搖了搖頭，說道：“王半山兄弟和小廝們打在一起，我們幾個兄弟忙著勸架，誰也沒有注意到那位姑娘�！�
鹿寧又問道：“那姑娘可是當(dāng)時就斷氣了？”
平四想了想，有些含糊其辭：“這個……她當(dāng)時的確昏迷不醒，還流了一大灘血，不過當(dāng)時應(yīng)該沒有斷氣。我記得他們還去請大夫過來，就七手八腳地將人抬走了。第二天，瀟湘別館的人就過來鬧，說出了人命，要我們以命抵命�！�
鹿寧微微頷首，繼續(xù)問道：“他們過來鬧時可有抬著尸體？”
“有！”平四急忙答道：“他們抬著一具蓋著白布的尸體前來。因?yàn)轱L(fēng)長老不肯交出王半山，翊王的人很快就來了。他們強(qiáng)行帶走了王半山，并將一封信交給風(fēng)長老代為轉(zhuǎn)交給幫主，只要幫主答應(yīng)上面的事，他們就將人平安送回�！�
“這么說，你們從始至終都沒有親眼瞧見那女子的尸身，對吧？”鹿寧見平四搖了搖頭，又看向慕容先生，問道：“師傅，這件事您怎么看？”
慕容先生捻著下巴上的胡須，沉思片刻才幽幽道：“與其說這是一場意外，還不如說是為我們下的圈套�？磥�，咱們中計(jì)了！”
“先生的話我聽不太懂。”平四皺起眉頭，面露不解之色。
“很簡單。”慕容先生沉聲解釋著：“如果我沒猜錯的話，是翊王讓瀟湘別館故意找咱們個錯處，讓咱們幫他們完成這次性命攸關(guān)的押送�！�
“原來如此�！逼剿狞c(diǎn)點(diǎn)頭，驚呼道：“那這么說根本沒有死人，我們豈不是冤枉了半山兄弟？”
“他可一點(diǎn)也不冤枉�！甭箤幚渲樥f道：“我罰他是因?yàn)樗`背了幫規(guī)！如果他不意氣用事，就不會被人鉆了空子，咱們也不會被人利用。他不但犯了錯，還是大錯！這件事如果只是簡單的命案還好，就怕前頭還有更深的陰謀在等著我們……”
“我也有此擔(dān)心�！蹦饺菹壬眄毑蹇诘溃骸澳茏屚鯛敿蓱劦娜硕ㄊ莵眍^不小，咱們這個梁子算是結(jié)下了，只怕馬幫往后的日子要不好過了！”
“可咱們是被人利用的！”平四聽到這話，臉色也凝重起來，忙道：“如果那人找來，咱們和他們解釋清楚不就行了！”
“解釋？你要如何解釋？”慕容先生挑眉看向他，冷聲道：“你要告訴那個人，這件事是翊王在背后指使嗎？那我們豈不是連翊王也得罪了？”
聽到這話，平四張了張嘴卻無言以對。
“也不必太悲觀。”鹿寧語氣一轉(zhuǎn)，曼聲說道：“雖然我們尚不知翊王對咱是敵是友，那就不如往前走一步探探底。畢竟想在盛京立足，我們總要有個靠山的。聽那位燕爺?shù)难酝庵�，翊王對咱們似有拉攏之意，送上門來的機(jī)會我們?yōu)楹我芙^！謹(jǐn)慎行事些就行了！”
“你說得對。咱們現(xiàn)在騎虎難下，的確沒什么選擇的余地�！蹦饺菹壬碇�，緩緩點(diǎn)了點(diǎn)頭。
鹿寧轉(zhuǎn)過話題，又向平四問道：“平四兄弟，這翊王究竟是個怎樣的人？你在盛京呆了這么久，應(yīng)該多少了解一些吧？”
平四搔了搔頭皮，苦笑道：“這位王爺平日里深居簡出的，旁人極少見到他的真容！對他的脾氣秉性更是知之甚少，我知道的也只不過是一些傳言罷了！”
“什么樣的傳言？”鹿寧和慕容先生幾乎同時開口。
“這個嘛……”平四深吸了口氣，壓低聲音說道：“有關(guān)翊王的傳言很兩極分化：有人說他淡泊名利，整日醉心與品茶和書畫，是個不與世俗同流合污的君子。不過，也有人說他生性狡猾，最擅長扮豬吃虎，是個深藏不露的偽善者�！�
“君子和偽善者，這差距還真大�！甭箤幒湍饺菹壬鷮戳艘谎�，又問道：“接我們?nèi)氤堑娜私醒鄻s，那百步穿楊的本事可是天下無雙，他真的僅是個侍衛(wèi)嗎？”
平四笑了笑，說道：“這位燕爺名義上是王爺?shù)馁N身侍衛(wèi)，可聽說二人私下里卻互稱兄弟。燕榮是老將軍燕洵之子，因?yàn)楹屯鯛斈昙o(jì)相仿，所以從小就被送入宮中與王爺作伴。說是當(dāng)做伴讀書童，實(shí)際上不過是渝帝用來監(jiān)視翊王的眼線。只是小孩子哪懂得什么監(jiān)視啊，兩個人反而成了情同手足的好友。后來，翊王離宮立府，燕榮放棄了渝帝給的高官厚祿，甘心跟在翊王身邊做了一名侍衛(wèi)�！�
“看來他也是一個忠勇之人啊�！甭箤幟媛缎蕾p之色。
平四遲疑了一下，拱手說道：“不過，少幫主還是遠(yuǎn)離他一些為好。這個人雖然忠勇，卻是京城最負(fù)盛名的浪子，他的紅顏知己遍天下。他欠下的酒債和情債更是不計(jì)其數(shù)！若有女子和他扯上關(guān)系，一準(zhǔn)沒有好事！”
鹿寧淡淡一笑，說道：“放心，我自有分寸。對了，你再說說，那個瀟湘別館和翊王之間又是怎么回事？”
平四臉上忽然浮現(xiàn)出一抹戲謔，他揉了揉鼻子，說道：“我也是聽到的傳聞，說瀟湘別館是翊王買下來，送給紅顏知己的。雖然王爺名義上是東家，可他只有在別館出事時才會出面，平日里，別館都是由老板娘在打理。”
鹿寧和慕容先生心領(lǐng)神會地相視一笑，打趣道：“看來他們之間也有故事�！�
說到這里，平四忽然來了興致：“要說瀟湘別館的老板娘花芳儀，可真是位天仙般的美人！別館中的佳釀都由她親自釀制，并不對外銷售，是天下獨(dú)一份！所以他們的生意才會如此紅火！不僅如此，她詩詞歌舞、吹拉彈唱樣樣精通，就算是手里調(diào)教出來的姑娘，放到別處去也是花魁級別的！”
鹿寧笑著問道：“天下竟有如此美人，為何翊王不將其娶回去做老婆？”
平四搔了搔頭皮，呲牙說道：“這個我就不得而知了，或許是因?yàn)榉純x姑娘出身低微，卻心高氣傲吧！畢竟王爺至今還未娶親，老板娘覺得自己做王妃不夠格，做妾室又覺得委屈吧！”
“二十多歲了還未成親？”慕容延釗好似聽到了什么新鮮事，揶揄道：“莫非這位王爺有什么隱疾？”
平四笑而不答，偷偷看了他一眼，暗道：二十多歲不結(jié)婚有什么稀奇的！五十歲打光棍兒的也大有人在，您慕容先生不就是一個嗎！
當(dāng)然，這些話他也只能想想，可是萬不敢說出口的。
“好了，雖然信息不多，我心里也有些數(shù)了�！甭箤庨L嘆一聲，看向平四吩咐道：“今日我們談話的內(nèi)容，不可和其他兄弟說。去將莊樓里值錢的東西都裝上，咱們?nèi)䲡俏焕习迥�。既然我說了要親自道歉，這個過場可不能少�！�
“是，我這就去辦！”平四立刻站起身，朗聲應(yīng)答。
“還有�！甭箤幭肓艘幌�，又囑咐道：“平四兄弟對這里比較熟，你就和我們一起去吧。托托性格莽撞，容易闖禍，就讓他留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