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什么意思,直話直說。”阿三冷哼了一聲。
“和你們這些人說話真累�!标幱袄锬侨怂坪跏菄@了口氣,“那個智絕天下寇顧恩也是謀士,我也是謀士,況且論智謀,他還差我甚遠,他會怎么想,我心中自有把握�!�
“希望你的自信是有所依據(jù)的�!卑⑷聊似滩耪f道。
“你且放心,至少目前我們的目的是一樣的,我自然不會做出害自己的事來�!标幱袄锏娜诵α诵�,聲音沙啞,“馬上就要亂起來了,兩國大戰(zhàn),北羌那邊本就兵強馬壯,再加上背后還有個寇顧恩,只怕閏朝是撐不住幾年,你要的結(jié)果,就快達到了�!�
阿三冷笑了兩聲:“呵,希望如此�!�
第九十七章——偷酒探營(shukeba.)
第九十七章——偷酒探營
北羌要出兵了,就連元陽城外的軍營也變得緊張了起來。
這是雪沏茗從村莊里喜歡閑談的農(nóng)婦那里聽說的。
北羌每年都會出兵去邊境打草谷——雪沏茗自然是知道這個傳統(tǒng)的。所以他并沒有太放在心上,倒是前段日子從岐黃社那里聽來的只言片語讓他有些如鯁在喉,但入城困難如斯,更別提去尋那個什么岐黃社的車前子了。
既然事不可為,雪沏茗也就不愿再去費心多想,安心在這元陽城外的小村住了下來。至于他現(xiàn)在最愁的是,該去哪解自己的酒癮。
雪沏茗靠在門檻上,雪娘從屋內(nèi)走了出來,在他身邊坐下。
“我們不回去嗎?”雪娘抬起頭看著一臉郁悶的雪沏茗。
“嗯?”雪沏茗低頭看著女孩,“回哪?”
雪娘撐著下巴,看著遠方的田�。骸耙蛘塘税∥覀儾换厝�?怎么說我們也是閏朝人吧,老住在這不好吧?”
“回去干什么?我們又不是當兵的,還能回去幫著打仗不成?誒——對啊!”雪沏茗一拍大腿,猛地站了起來。
雪娘被他嚇了一跳,大眼睛使勁瞪了他一眼:“又怎么了?”
“嘿嘿”雪沏茗揉了揉她的頭發(fā),把那一頭短發(fā)揉亂,“沒什么�!�
雪娘甩了甩頭,把頭頂?shù)哪侵淮笫只伍_,白了男子一眼,不欲再理他,獨自進屋去了。
看著雪娘進屋,雪沏茗又嘿嘿地笑了起來——他知道去哪搞酒了。
軍中禁酒,因為怕軍士們酒后鬧事,這是常識。但并不代表軍中無酒,其實軍隊里是有酒的,而且都還不差。只不過酒這種東西,在軍隊里,更多的時候是被當做一種獎勵來發(fā)放的,比如某戰(zhàn)大捷,便會特許軍中將士每人可飲幾兩幾錢,就算這樣,也都是限了量的。當然,一些高級將領(lǐng)平日里若是想喝酒,也是可以喝得著的。
沒錯,雪沏茗這膽大包天的小賊,居然打起了軍營里美酒的主意!
北羌以騎兵悍勇著稱,羌騎中又以“不歸羅漢”為尊。不歸羅漢這支騎軍,人數(shù)不過八千有余,卻是北羌最為驕傲的一支軍隊,軍隊里每一名軍士無不是精挑細選,從無數(shù)次廝殺里活下來的老兵,同時他們也是耶律解甲的親兵。所謂“不歸”,并不是指上了戰(zhàn)場就不考慮活著回去,他們腦子里沒有視死如歸的想法,他們是一群真正懂得戰(zhàn)場之道的人——怎么用最少的力氣殺敵,怎么用最小的代價殺掉更多的敵人,怎么讓自己活下來以便繼續(xù)殺敵。不歸羅漢素有滿萬不可敵之稱,他們參加的戰(zhàn)役不多,卻從無敗績。
元陽城的百姓只知城外開始屯兵,大戰(zhàn)在即,卻不知今時今日這城外駐扎的,正是不歸羅漢這支騎軍。
吃過晚飯,雪沏茗在屋內(nèi)換上一身深色的衣物,就欲出門去。
正在收拾桌上殘局的雪娘抬起頭來:“你又要偷酒去?”
雪沏茗一腳剛跨出門檻,聽到這話頓時就僵住了,他干笑了兩聲:“哪的話嘿,我就出去轉(zhuǎn)轉(zhuǎn)嘿嘿”
雪娘撇了撇嘴,回過頭去不再理他。
雪沏茗趁著這會功夫,一轉(zhuǎn)身就消失在了門外。
一離開村子的范圍,雪沏茗便展開身形,向著打聽來的軍營方向大步狂奔而去。
跑了大概有個把時辰,軍營的輪廓終于出現(xiàn)在了雪沏茗的視野里,灰暗的天色下,軍營里裊裊升起炊煙顯得格外顯眼,看來他們正打算開伙吃飯。
軍營外用木柵欄圈出了范圍,柵欄里是錯落有致的營帳,就算是在吃飯這會,整個軍營也顯得靜悄悄的,除了偶爾有人走動的聲音和鍋碗瓢盆碰撞時發(fā)出的聲音外,幾乎聽不見有人說話,就連軍營外也有不少士兵在巡邏警戒著,顯然這群人就連吃飯也是輪班制的。
“要不要這么戒備”躲在不遠處草叢里的雪沏茗暗自嘀咕到,“這不像是一般的軍隊算了,先進去再說�!�
雪沏茗小心翼翼地繞到軍營的后面,在不遠處巡邏的一隊士兵轉(zhuǎn)過拐角時,他迅速翻身越過柵欄,進了大營。
這里是一個帳篷的后方,雪沏茗閃身隱匿在陰影處,帳篷不遠處有著幾個士兵正圍坐一圈吃著飯。雪沏茗探出頭去小心張望著,這些士兵雖然坐在一起,卻沒有一人說話,就連吃飯的咀嚼聲都幾乎細不可聞,同時雪沏茗也注意到了——這些人沒有喝酒。
“看來要找酒還是得找到當官的才行�!毖┢丬睦锇蛋迪氲�。他望向遠處,整個軍營正中有一個明顯要大上許多的帳篷,能住在這里面的人,那他的地位自然不會低了。
找準了地方,雪沏茗也就動身了,他屏住呼吸,籍著一個個帳篷的遮擋,終于是來到了大帳邊上,一個閃身便躲進了帳篷邊的柴堆里。
“他娘的——這比在城里偷酒要刺激多了”雪沏茗擦了擦額角的汗,其實他心里也清楚,這也多虧了現(xiàn)在是在吃飯的時候,軍營里四處走動的軍士不多,才能如此順利。
隔著帳篷,雪沏茗能看到有人影走動,而且不止一個,他伏下身來,把耳朵慢慢貼了上去,便有斷斷續(xù)續(xù)的聲音傳來。
“此番大王許我羅漢軍作為先軍,想來也是下了決心”這個聲音有些粗獷。
“嗯介時我領(lǐng)一千人馬打前鋒便是”一個甕聲甕氣的聲音答道,嘴里含糊不清,似乎還在吃著東西。
“我也是這般想法不過我只給你六百兵馬,若是打不下來望北關(guān),你自己提頭來見�!�
“唔唔,六百就六百”咕咚一聲,這人似乎是把嘴里的東西咽下了肚,“反正他們也要詐敗退兵,打他們五百都夠了”
望北關(guān)?!帳篷外的雪沏茗心里一驚,這個詞讓他想到了一個人,一個滿頭雪發(fā),獨身守了望北關(guān)多年的人。
“這次我大羌傾重兵而動,此役勢在必得,不可懈怠”粗獷的聲音又說話了。
“我省的,將軍你難道還信不過我么”甕聲甕氣的聲音似乎有些不滿。
就在這時,雪沏茗突聞身后異響傳來,剛一回頭,正好就看到一小兵模樣的軍士正抱著一捆柴火,吃驚地望著自己!
“你——你是誰!”小兵一聲喝問,然后立馬就欲高呼,“來人!敵——”
雪沏茗一個虎撲上去,瞬間就擰斷了小兵的脖子,聲音戛然而止。
但為時已晚,大帳里已經(jīng)沒了聲音,無數(shù)的腳步聲傳來,密密麻麻的士兵已經(jīng)往這邊圍了過來。
整個軍營如同被驚醒的猛獸,完全動了起來。
雪沏茗從柴堆里站起身來,咽了口唾沫——
“娘的這下玩大了�!�
第九十七章——逃離羅漢軍(shukeba.)
第九十七章——逃離羅漢軍
“娘的這下玩大了�!�
士兵從四面八方蜂擁而來,已經(jīng)沒有多余時間留給雪沏茗瞎想了。
雜亂匆忙的腳步聲響徹了整個軍營,雪沏茗不敢再停留,一眼掃過,隨便尋了個人稍微少些的方向,一頭扎了過去。
這些士兵若是在平日里的戰(zhàn)場上,披上重甲,騎上駿馬,皆是那勢不可擋的殺人利器。但放在此時,在雪沏茗面前他們只不過是些身手好些的尋常軍士。
這些士兵見雪沏茗迎頭沖來,毫不畏懼地攔在了他的去路之上。
雪沏茗也是毫不客氣,一眨眼的功夫就沖到了離他最近的那名士兵跟前,那士兵伸手來抓,在雪沏茗眼里,就連他臉上的獰笑,眼角睫毛的顫動都清晰可見。
說時遲那時快!士兵的手才剛剛伸出一半,只見雪沏茗肩膀一扛!
“嘭——”
一聲沉重的悶響,這一撞力大如斯,那名士兵竟被硬生生頂上了天!天色昏暗之下,也不知那名士兵到底飛了多高,稍許之后才聽見“嘭”的一聲,如麻袋被人隨意扔在了地上的聲音。旁邊的軍士低頭看去,只見這士兵整個胸膛都凹陷了進去,胸骨盡折,早已經(jīng)死去多時了。
場面上有了片刻的寂靜,雪沏茗心底剛想慶幸這幫兵蛋子被鎮(zhèn)住了,然后軍營里便爆發(fā)了比剛才更大的喊殺聲——
“抓住他——”
“拿他祭旗!”
“點天燈——!”
“車裂!車裂!”
“殺啊——!”
雪沏茗反而被嚇了一個激靈,沒想到這幫人居然如此悍勇,此時他再笨也知道再不走就走不掉了,于是連忙將內(nèi)力催動到最大,身形在士兵之間靈動游走,遇到實在繞不過去的就一肩膀撞飛,但凡被他撞過的,就算不死也是個廢人了,但這幫士兵竟然還是悍不畏死的圍了上來。這幫人,用飛蛾撲火已經(jīng)無法形容他們了,他們簡直就是拍打礁石的浪潮,明知結(jié)局是支離破碎,卻仍要前赴后繼!
此時天色已然全黑,在幾處錯落的篝火的照耀下,軍營里影影綽綽,人潮涌動。雪沏茗就如同這波濤中一名搏浪的弄潮兒,每每以為“浪潮”就要將他淹沒時,他總能一個飛騰便越眾而出。
即便如此,雪沏茗卻也是有苦難言,在這成千上萬的人的包圍中,他的身遭屢屢險象跌出。光線本來就昏暗,再加上士兵太多遮擋著視線,他已經(jīng)分不清到了軍營的哪個方向,只能憑借著感覺往邊上移動著。
就在雪沏茗暗自祈禱不要跑錯方向時,一聲聲的嘶鳴聲傳進了他的耳中。
雪沏茗大喜過望!
他已經(jīng)可以確定這里不是他來的方向了,但現(xiàn)在這處卻是最能確保他能逃走的方向。
原來這是個騎兵營雪沏茗心中暗暗想到。之前聽到的嘶鳴聲正是有些受驚的馬群發(fā)出來的,此時離得近了,馬身上特有的那股臭味也散發(fā)了出來。
不知不覺,竟然逃到了軍營里的馬場,真是天助我也——雪沏茗開心得就差仰天大笑了。
這里已經(jīng)是軍營的邊緣,能跟在雪沏茗身后的士兵也沒有先前那么多了。
雪沏茗縱身一躍,踩在了馬場的欄桿上。他蹲在欄桿上,笑嘻嘻地回頭望向追趕在身后的軍士:“嘿,小爺不陪你們玩了,你們自己玩蛋去吧——”說罷,直接一個飛躍,跨身騎在了一匹灰馬背上。
“駕——!”此時還沒真正開始打仗,這些馬并沒有戴上馬嚼子和韁繩,雪沏茗只得揪住了它的鬃毛,雙腿一夾馬肚,就欲策馬遠遁。
“唏律律——”
“哎我干你娘——”
灰馬一聲嘶鳴,前腳一抬,人立而起,只聽“噗通”一聲,雪沏茗便被甩到了地上。
雪沏茗在地上揉著屁股,破口大罵,心中卻暗暗吃驚——這畜生竟然認主?!這到底是個什么軍隊?!
雪沏茗不敢再繼續(xù)發(fā)愣,喊殺聲再次從身后傳來了,是那些士兵終于趕了上來,抓住馬場的欄桿便爭先恐后地翻越過來。
雪沏茗暗罵一聲運氣真背,一個鯉魚打挺翻身而起,籍著夜色消失在了茫茫草原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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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嘭——”門被人一把推開,夜風(fēng)呼嘯著灌了進來。
雪娘坐在桌前看著來人,煤油燈映得她小臉紅紅的。
是雪沏茗。
“雪娘,我們該走了。”雪沏茗摔上門,望著坐在桌前的小女孩。
女孩歪了歪頭,哦了一聲,便走進里屋去收拾東西了,就和以往一樣,什么都沒問。
雪沏茗走到桌子邊坐下,端起桌上的茶水一飲而盡,臉色有些難看。他回想著來到北羌以后發(fā)生的事,自從遇到岐黃社那三個人開始,事情就變得撲所迷離了起來。岐黃社,情報,兩國大戰(zhàn),望北關(guān),閏朝詐敗,冥冥之中似乎有著一根根的絲線將一切串連了起來。
雪沏茗揉了揉發(fā)疼的腦仁,不再去想這些,但他的直覺告訴他,這地方不能再呆了。至于去哪他已經(jīng)想好了——去邊關(guān)戈壁中的那片綠洲,北羌要打望北關(guān),必然繞不過那人。畢竟有些情分,雪沏茗還是打算去告訴他一聲。
正想著,雪娘提著個包袱從里屋出來了,二人的東西本就不多,所以收拾起來也是很快的。
雪沏茗從雪娘手中接過包袱背在背上,拉起她的小手,推開門走了出去。
“呃——”雪沏茗看著眼前的一切,揉著額頭,他的頭更疼了。
黑夜中,小屋不遠的周圍,密密麻麻站滿了人,這些人如同幽冥中爬出來的惡鬼,就這樣靜悄悄地站在當?shù)�,不發(fā)出一絲一毫的聲音,只是身上彌漫著濃郁到幾乎可以看見的煞氣,讓人心驚。
這些人也不知道在這里站了多久,村子里的其他住戶居然沒有一戶人家被驚醒過來,甚至就連雪沏茗都沒有察覺到這些人是多久找上門來的,誠然這和他之前在發(fā)神有關(guān),但這么多人能做到這般地步,也確實太恐怖了一點。
雪沏茗放眼一掃,這里的人并沒有之前在軍營里那么多人,但成百上千大致還是有的。
雪沏茗皺了皺眉頭,他有些疑惑,之前回來的時候他已經(jīng)仔細確認過了,確實沒有人吊在自己后面那這些人是怎么找來的?
“嘿嘿”甕聲甕氣的笑聲從人群里傳來,雪沏茗抬眼一看,只見一個小山一般的身影分開人堆走了出來。
“來我羅漢軍探營,豈是你想走就能走的?”
第九十八章——望月羆(shukeba.)
第九十八章——望月羆
“嗬嗬——來我羅漢軍探營,豈是你想走就能走的?”
雪沏茗眉頭一挑,沒有搭話。
“你好像很奇怪我們是怎么找到你的?”小山一般的身影走得近了,雪沏茗才看清這人的模樣,這是一個身高約摸有九尺的北羌大漢,皮膚被太陽曬得黝黑,身形看上去有些臃腫卻充滿了可怖的威懾力,穿著一身北羌特色的大衣,肩上披著一件獸皮披風(fēng),左耳缺了一半,一道刀痕從那里一直劃到了左邊嘴角,留下了恐怖的傷口。
這面容可怖的大漢從夜色里探出頭來,在雪沏茗身前不遠處站定,雪沏茗站在那,幾乎只比那人的腰桿高出一點。
面對這人的問題,雪沏茗不置可否,只是不動聲色地將雪娘擋在了自己身后。
“嗬嗬——”大漢將這一切都看在了眼里,卻也沒多說什么,伸出手指了指天。
雪沏茗順著方向看去,夜色中隱隱約約有一個淡淡的影子在空中盤旋。
“黑背隼,我們草原兒郎的眼睛�!贝鬂h盯著雪沏茗,眼神就像盯著耗子的老貓。“閏朝人,你叫什么名字?”
雪沏茗嘴里發(fā)出一聲嗤笑,手掌一翻,一小錠碎銀子便出現(xiàn)在手中。只見他手腕一晃,那錠碎銀便如閃電般激射而去。
空中傳來一聲悲鳴,那黑背隼打著旋一頭栽到了遠處的地面上。
“呵,你們北羌人也太容易瞎了。”雪沏茗玩味地看著眼前的大漢,“現(xiàn)在知道保護眼睛的重要性了么?”
大漢死死地盯著雪沏茗,喉嚨里發(fā)出若有若無的低沉嘶吼聲,半晌后他才開口說道:“我叫望月羆,將軍他們喜歡叫我黑熊�!闭f完這句話,望月羆頭也不回地走回了人群中,只剩下后半句話幽幽傳來——
“聽說這是你們閏朝的規(guī)矩,殺人之前需要自報名號那么現(xiàn)在,剁了他。”
“鏹——”最后三個字一出口,四周圍著的士兵齊刷刷地抽出了自己腰間的武器。
雪沏茗淡然地看著面前無數(shù)殺氣騰騰的士兵,忽然深呼吸了一口氣,他慢慢取下背上的包袱,低頭遞給了身后的雪娘。
女孩雖然平日里看上去淡然冷漠,但畢竟也才十歲不到,第一次經(jīng)歷這種場面,此時雖然努力地想鎮(zhèn)定下來,但瘦小的身后卻仍然忍不住的發(fā)顫。見雪沏茗遞了包袱過來,女孩下意識地去接,她抬頭看去,男子的表情被頭發(fā)的陰影遮住了,看不真切。
剛把包袱抱在了懷里,女孩就感覺到熟悉的大手又蓋在了自己頭頂,揉亂了自己的頭發(fā),令人心安的聲音傳來:“去那邊等我�!�
女孩吸了吸鼻子,用力地點了點頭,然后便抱著包袱跑到了門檻上坐下。
雪沏茗轉(zhuǎn)回頭去,圍在四周的士兵離得更近了,顯然是早就躍躍欲試。
“哈你們真是”雪沏茗無奈地搖了搖頭,將纏繞腰間的鐵鏈連同葫蘆一起取下,“——太善解人意了�!�
雪沏茗抓著鐵鏈的一頭,慢慢地晃了起來:“知道我心情不好,還特意送上門來你們北羌有樂于助人獎么?”
說話間雪沏茗甩著鐵鏈的右手青筋暴起,手中掛著葫蘆的鐵鏈已經(jīng)瘋狂的轉(zhuǎn)了起來,呼呼的風(fēng)聲也越來越大。
雪沏茗一邊甩著葫蘆,一邊主動走近士兵。圍在四周的士兵竟不由自主的往后退去。
鐵鏈帶起的破風(fēng)聲越來越大,士兵無人敢硬撼其鋒芒,紛紛后撤。這時,一個不耐煩的聲音從人群后暴喝出聲:“還在等什么——給我剁了他!”
被這聲音一激,眾士兵頓時雙目赤紅!
“殺——!”
“嘖嘖”巨大的鐵鏈破風(fēng)聲中,雪沏茗的聲音隱隱約約傳了出來,“——真是太讓我感動了�!�
“嘭——�。�!”
如同百丈海潮擊中了萬年礁石,相撞的聲音響徹了整個村莊,村民們終于在這一刻,紛紛驚醒。
這第一次撞擊,就使雪沏茗在一瞬間成了一個血人。他右手高舉過頭,一柄以葫蘆作頭的“流星錘”正在呼呼旋轉(zhuǎn),以他為中心的方圓三丈以內(nèi),空無一人。地上的血已經(jīng)浸濕了他的鞋底,殘肢,斷臂,內(nèi)臟,眼珠,腦漿,地上活脫像是開了個染坊,五顏六色涂滿了一地。
雪沏茗慢慢抬起頭來,看著四周。他的雙眼不知何時已經(jīng)布滿了血絲,眼神里滿是病態(tài)的興奮和狂熱,他舔了舔嘴唇:“我覺得我要愛上這個國家了�!�
“來啊——”雪沏茗雙腿一蹬,轉(zhuǎn)著葫蘆就朝著人堆跳去,仰天大笑,“哈哈——北羌人——給我一個擁抱啊——”
所過之處,血流千里。
這一千不歸羅漢也是倒了血霉,這一趟由望月羆帶著一路急行軍來尋此人,故而連盔甲都未曾穿上,卻不曾想居然遇到這樣一個煞星,毫不講理地一路碾壓了過來,羅漢軍就連近他身都不能,更別提捉人了。
軍人要做的就是服從,羅漢軍更是如此,所以明知上前只是送死,但既然黑熊將軍說了要殺,那便是死也要上。
但望月羆卻是有苦難言,如今這個局面是他也沒想到的。不歸羅漢每一個都是千萬人中選出來的精銳,而現(xiàn)在這些精銳就在他眼前這樣白白死去,他幾乎已經(jīng)可以預(yù)想到回去以后,將軍打斷他兩條腿的情景了。
所以他終于忍不住了。
“一群廢物��!”望月羆一把掀開擋在自己身前的眾士兵,大手鋪天蓋地地伸向雪沏茗,“雜碎——給我住手��!”
“嘭——!”一聲悶響傳來,望月羆腳下的土地寸寸龜裂。
葫蘆從快速的旋轉(zhuǎn)中瞬間變成了靜止,被望月羆緊緊抓在了手中,另一段的鐵鏈正被雪沏茗拽在手里。
“嗯?”
“嗯?”
二人齊齊疑惑了一聲,雪沏茗是驚訝望月羆居然能不費吹灰之力地就抓住了自己的葫蘆。而望月羆驚疑不定的則是,這葫蘆的分量和傳來的力道,都遠遠超出了他的想象。
雪沏茗右手發(fā)力,使勁一拽鐵鏈,嘩啦作響之后,葫蘆卻還是被望月羆緊緊抓在手里,紋絲不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