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章
聞言，秦見鶴放松了自己手臂上的力量，他抬頭，與葉知秋額頭相抵。
“不是吧？”葉知秋一心想把人給哄起來，“昨天沒在我家過夜后悔了？”
“嗯。”秦見鶴低低地應(yīng)了一聲，“后悔得要命，以后想每夜都和你一起睡�！�
葉知秋：“……”
“可以嗎？”秦見鶴忽然抬眼看他，一雙凌厲的鳳眸又深又黑，直逼人心一般，“葉知秋�！�
第79章
那雙眼睛那么深，那么黑，那么篤定……
像是帶著沉沉的壓力般，重重地擊打在了葉知秋的心尖上。
心跳難以自控般加速，在胸腔鼓噪得難受，葉知秋下意識地掙了掙，想要離始作俑者更遠一點。
可偏偏秦見鶴的手掌牢牢地掌在了他腦后，讓他一點逃離的可能都沒有。
葉知秋垂眼，微微蹙眉，一時間無法確定，自己這句話究竟是哪里觸動了秦見鶴。
更無法分辨，秦見鶴這句話中的真?zhèn)纬煞帧?br />
又或者，這只是他情緒不佳下的一種表達方式？
既然無法后退，他索性往前進了進，身體微側(cè)，葉知秋整個人都伏進了秦見鶴懷里。
將臉埋進秦見鶴頸窩的那一瞬間，他不由悄悄在心底吁了口氣。
終于……
終于可以擺脫那雙眼睛的逼視。
“秦見鶴�！逼痰陌察o后，葉知秋終于發(fā)聲，“做人不可以太貪心。”
“這樣就是貪心？”秦見鶴問。
“對我來說是�！比~知秋輕聲。
這一次，他只想那些人可以惡有惡報，不像上一世那樣，在壞事做盡后依然可以幸�？鞓访p收地生活下去。
除此之外的那些，先不說他還信不信，想不想……
對他而言，不過都是些奢侈品。
但葉知秋沒解釋，只繼續(xù)說了下去。
“如果你說今晚，明晚，后晚，甚至今年，明年，后年，”他緩緩說，“我都可以，我很喜歡現(xiàn)在的生活，沒想過改變。”
他頓了頓，努力將語氣中的艱澀往下壓了壓，“但如果你要說每一晚，又或者永遠，那就很抱歉了�！�
“因為我真的沒想過，所以沒辦法給你答案�！�
說著，他抬腕看了看時間，“而現(xiàn)在，我們還剩三分鐘，等會兒下班時間一到，我們彼此從這里出去，說不定就會引起別人的懷疑�！�
聞言，秦見鶴的身體動了動。
他往后微微撤開一點距離，垂眸安靜地向他看了過來。
昏暗的光影里，那雙眼眸深黑到，讓人看不透其中任何一點點的情緒。
就在葉知秋以為，他或許該失望又或者該放棄的時候，秦見鶴抬起手來。
溫?zé)嶂父馆p柔地撫過葉知秋眉心，將他微蹙的眉心撫平，隨后，秦見鶴低下頭來和他接吻，極度的溫柔。
眼眶驀地發(fā)熱，葉知秋激烈地回應(yīng)。
葉知秋的語言可以撒謊，但吻不會。
秦見鶴再次抬手掌住他的后腦，又一次掌控了一切。
“那好，葉知秋，”一個長長的吻結(jié)束，秦見鶴重新將葉知秋抱進懷里，嗓音輕而啞，“我先選今晚�！�
“先選？”葉知秋被他的用詞逗得笑了笑。
但剛剛那個吻太舒服了，舒服得他大腦都有點遲鈍。
此刻靠在秦見鶴肩頭，什么都沒辦法深想。
“不過您老這樣就對了�！彼綇�(fù)了下自己的心跳，抬手在秦見鶴后背輕輕拍了兩下，“這樣才符合您的身份�！�
“我什么身份？”秦見鶴低聲問。
“冷酷無情的至高上位者�！比~知秋說，“外界都這樣傳�！�
聞言，秦見鶴終于笑了一聲，抬手在葉知秋發(fā)頂不輕不重地揉了一把。
“不是怕被人看到嗎？”他說，放松了手臂，“下班時間馬上到了�！�
“那我得走了�！比~知秋忙站直身體，剛要轉(zhuǎn)身離開，卻又被秦見鶴握著手腕往回拉了半步。
秦見鶴垂眼，將他的衣領(lǐng)和發(fā)絲重新整理整齊，才淡聲道：“好了。”
葉知秋沒再停留，轉(zhuǎn)身下樓。
走到最后一階臺階的時候，身后秦見鶴又叫了他一聲：“葉知秋。”
葉知秋停下腳步，微微仰頭。
曲折的樓梯已經(jīng)徹底擋住了秦見鶴的身影，他看不到他的身形更看不到他的表情。
只聽到秦見鶴低沉悅耳的聲音在樓梯間里輕輕回蕩了一下，“晚上見。”
“好。”葉知秋應(yīng)，伸手拉開樓梯間的金屬門走了出去。
好像兩個世界般。
門內(nèi)昏暗安靜，門外卻燈火通明。
下班的人群雖還未及涌入走廊，但各個辦公室中卻已有人聲在喧嘩。
這一切都讓葉知秋迅速從剛才莫名的情緒中抽離而出。
而辦公室內(nèi)，張藍也剛把衣服車好，見他進來，她忙拎起來給他看。
“小葉老師，”張藍雙眼晶亮，“比畫出來還好看�！�
女士的套裝，面料垂墜親膚，隨著張藍的動作，漾出一痕痕淺淡的紋路來，猶如春風(fēng)吹皺了的池塘，但很快又平靜下來，像一塊光潔的寶石。
“嗯�！比~知秋微笑。
裁剪的時候，效果就已經(jīng)在他心里成型，所以他的表現(xiàn)遠沒有張藍那么驚喜。
“您剛才……”張藍的話忽然頓住。
不知道為什么，她總覺得，葉知秋的唇瓣紅潤得有點過分。
像是被用手指輕輕碾過的花瓣一般，那點色素全都浮到了表面上來。
鮮艷漂亮到讓人移不開眼睛。
“咳……”張藍輕咳一聲，暗罵自己原來是個禽獸。
“您中午還在公司用餐嗎？”她改了話題。
“不了�！比~知秋沒注意他的異樣，正低頭收拾東西，“今天去醫(yī)院看李老。”
“哇，好羨慕。”話題轉(zhuǎn)到了劇組，張藍立刻就忘了剛才突然冒出來的想法，滿眼艷羨。
Q，L的約一向嚴(yán)格，像葉知秋這樣，可以拿到自由度這么高合約的，別說Q.L了，整個時尚圈也寥寥無幾。
就算有，但那部分設(shè)計師，要么是在時尚圈有著絕對的地位與影響力，要么就是有自己單獨的工作室，不受合約制約。
“實力強大就是好�！睆埶{滿眼冒著星星，又夸，“秦總真是慧眼識珠�！�
葉知秋笑了一聲，不自禁想到了秦見鶴今天看著自己的那個眼神。
即便只是很短暫的一個閃回，他還是忍不住有點心跳加速。
沒再多想，葉知秋背起背包，沖張藍揮了揮手，下樓去了。
秦見鶴的事情，他總是不愿意深想也不愿意多想。
好像想得太多，就會失去這難得的舒適和愜意一般。
人和人之間的關(guān)系，他已經(jīng)經(jīng)歷過最復(fù)雜最殘酷的那一種。
無論怎么努力，好像都無法再回到當(dāng)初那種單純熱烈的心境。
那不如就這樣。
給自己，也是給秦見鶴留一條退路。
但出門前，他還是忍不住對張藍喊了一句。
“才不是秦總，”他說，“是孟老師先看好我�！�
*
在附近商場買了果籃禮品后，葉知秋隨便在外面吃了個午餐，便駕車前往醫(yī)院。
抵達的時候，恰逢周廉和柳一絲也剛到。
見狀，柳一絲忙將葉知秋手里的禮品接過來，周廉則指了指空著的沙發(fā)讓葉知秋坐。
“來，我介紹一下�！敝芰f。
“這還用介紹？”李勛靠在病床上，聞言笑了一聲，“老周，做導(dǎo)演做得局限了。”
葉知秋自然也還沒有落座，聞言和周廉一起笑了起來，他微微躬身，禮貌道：“您好，李老師，久仰大名�！�
“哦？”雖然同樣是做衣服，但真正的服裝設(shè)計和影視方向的服裝造型之間，其實還是有著很大的不同的，李勛當(dāng)即便笑問，“你看過我的作品？”
葉知秋含笑點頭：“看過的�！�
以前沒學(xué)這個專業(yè)的時候沒有注意過，但后來學(xué)了服設(shè)后，葉知秋就發(fā)現(xiàn)，大部分經(jīng)典電影中的造型師，其實來來回回就那么幾位。
說到底，國內(nèi)造型師以及造型團隊多如牛毛，但真有本事，真有實力的，其實也就那么幾位。
通稿誰都可以發(fā)，虛假繁榮誰都可以制造，但大制作好本子，制作團隊率先找的還是這幾位有實力的造型老師。
而李勛，以及他帶領(lǐng)的整個造型團隊，就是其中之一。
而且，李勛擅長的，還不僅僅是現(xiàn)代造型，對古代以及近代造型的研究就更是深厚。
各朝各代的服裝，配飾，禮制……
幾乎無不精通。
制作的戲服就更是精美。
這不僅僅要求在服裝的制作和設(shè)計上要有高超的技藝，還需要很深的人文歷史方面的文化。
葉知秋清晰地知道，自己真想要在這行發(fā)展，需要學(xué)習(xí)和摸索的東西可有太多太多了。
他是由衷地敬佩李勛老師。
因此，最近這段時間，有時間他就會補一補李老參與制作的電影，沒時間就搜集了涉及裝造的各種劇照來摸索研究。
雖不能說對李老的風(fēng)格摸得十分透徹，但“看過”這兩個字確實還是當(dāng)?shù)闷鸬摹?br />
“我聽周導(dǎo)說，你已經(jīng)把劇本看完了�！睆倪M門開始，葉知秋的態(tài)度就謙恭有禮，但又沒有大部分人身上的那種刻意討好，給人的感覺十分清爽舒適，李勛對他第一印象很好。
“看完了。”聞言，葉知秋立刻從自己背包里將平板掏出來，將自己之前畫的那些簡稿展示給李勛看，“李老師，您看一下，我的理解對不對？”
聞言，周廉也湊過來和李勛一起看。
屏幕上，這種簡稿有十幾幅之多，而每一幅，都是一個角色剪影。
雖然寥寥幾筆，卻將角色的性格氣質(zhì)以及穿衣風(fēng)格畫得活靈活現(xiàn)。
李勛戴上老花鏡，和周廉兩人慢慢往后翻了好一會兒，忍不住輕輕點頭。
“可以啊，小葉�！敝芰搽y掩欣喜，不由地在心里暗贊趙云莊的眼力，確實不一般。
“我只見過設(shè)計稿，還是第一次見你這樣先把人物形象畫出來的。”
“畢竟是第一次接觸這個行業(yè)，”葉知秋微笑，“有這些簡稿在，就可以時時提醒我，時間久了也不容易有走偏。”
“不錯不錯。”李勛也難得地開口夸人，“怪不得你們李教授之前在我面前大力稱贊你�！�
聞言，葉知秋不覺微微一怔：“您認(rèn)識我老師？”
但問完他又覺得有點好笑，“也是，算起來也算是一個圈子�！�
“倒不是一個圈子，”李勛重新將老花鏡放下，“李清河是我堂哥�！�
這下不僅葉知秋了，連周廉都有點驚訝。
李勛和李清河二人，雖然專業(yè)都涉及到服裝方面，但兩人一個從事學(xué)術(shù)方面的工作，一個則從事藝術(shù)方面的工作，即便都姓李，也鮮少有人將他們聯(lián)系到一起。
沒想到兩人竟還是堂兄弟。
平時在校期間，李清河對葉知秋就一向照顧有加。
有了這層淵源，葉知秋只覺李勛更加親切了起來。
恰逢柳一絲也放好東西重新歸座，幾人便以病床為中心，討論了一下戲服的主要風(fēng)格，色調(diào)。
雖然年齡相差了將近五十歲，但很奇異地，葉知秋和李勛在許多見解上竟然不謀而合。
這讓周廉原本因為新舊兩位造型師，或許會因年齡和閱歷，甚至在電影中的主導(dǎo)地位而發(fā)生摩擦而揪著的一顆心也逐漸放了下來。
討論進行了將近兩個小時的時間，最后定下了以葉知秋主設(shè)計，團隊配合，李勛把關(guān)的最終方案來。
“那小柳，”最后，李勛看向柳一絲，“以后就麻煩你在小葉和醫(yī)院之間多跑幾趟了�！�
“應(yīng)該的，老師�！绷唤z含笑道。
下午三點左右，正是人最容易疲累的時候，李勛連續(xù)工作了這么久，臉上也已經(jīng)有了疲態(tài)。
見狀，幾人沒再過多打擾，和李勛道別后，一起出了病房。
“小葉，”幾人邊往樓下走，周廉邊問，“之前讓你在Q.L選擇的那部分服裝有進展了嗎？”
“這兩天應(yīng)該就可以整理出來了�！比~知秋含笑道，“之前沒讀完本子，也沒和李老師交流意見，所以這部分工作我暫時還沒有動。”
“那行。”周廉說，“比例上，小柳也發(fā)給小葉看了吧？”
“之前小柳老師就發(fā)給我了�！比~知秋微笑。
雖然柳一絲目前是他助理的身份，但對方比他年長，且已經(jīng)在李勛團隊多年，對行業(yè)內(nèi)的門道比他清楚得多，所以葉知秋一概稱呼對方為老師。
“那好。”周廉說，“過幾天咱們開機了，開機前幾位配角還要來試試裝，你能有時間過來一趟嗎？”
葉知秋問了時間，低頭在日歷上做了鬧鈴提醒：“應(yīng)該沒什么問題�！�
“我想著，”周廉說，“飾品方面你也過過眼，這樣對你后面的創(chuàng)作也有幫助�！�
“好�！比~知秋微笑。
都是工作上的事情，幾人一邊說著一邊就到了地下車庫。
周廉又停下來交代了幾句，兩撥人才揮手道別。
上了車子，葉知秋才把手機從剛才的靜音模式調(diào)回響鈴模式。
此刻，手機上躺著幾條未讀信息，以及幾通未接來電。
工作上的信息優(yōu)先回復(fù)后，葉知秋才又返回去看其它的信息。
齊鑫的信息不少，但大都集中在中午前那段時間，大概怕被再次拉黑，他后面一直沒有再發(fā)什么內(nèi)容過來。
葉知秋慢慢往下拉著將他的信息看完，大都是昨天給他的新款設(shè)計在客戶中造成的影響。
除了欣格已經(jīng)下了訂單外，其它客戶大部分也十分感興趣，只等打版出來。
其中，齊鑫還提到，今天一早，公司還新增了一位大客戶，只看了看樣冊就先下了一個不小的訂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