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說說好話�!�
“用不著。”
孫玉河無聲地笑。
許輝:“……”
“別的也就算了,談戀愛這事你就不要跟我裝了�!睂O玉河手插在口袋里,斜楞著頭,一臉欠揍樣�!拔覒賽壅劻耸辏臧�。不是吹,哥隨便一點經(jīng)驗說出來都能造就一代情圣,你還跟我爭什么?”
許輝:“……”
停頓一會,慢吞吞地拿出手機,許輝把白璐的號碼調(diào)了出來。
“你不要亂說話�!痹S輝小聲說。
“我就記一下,最多也就幫你問問情況�!睂O玉河把號碼輸?shù)绞謾C里,看了一眼許輝,說:“你死要面子,很多話又不好說出口�!�
許輝還低著頭,輕聲道了句謝。
孫玉河一拳頭捶在他肩膀上,“差不多行了啊�!�
人走光,已經(jīng)快十二點了。
許輝回到屋子,客廳一片狼藉,他也不想收拾,回臥室,一頭栽在床上。
拿起手機看了看,什么信息都沒有。
隨手一扔,翻身大睡。
*
白璐正在宿舍做一套數(shù)學題。
萬惡的《五年高考三年模擬》,厚如磚頭的體積傷害了一代又一代的青少年。
那天與吳瀚文有始無終的談話讓白璐多少有些介意。
試卷拿回來,白璐里外看了好多遍,后來這幾天每天晚上都在摳數(shù)學模擬題。
放在一邊的手機又震動了一聲。
白璐沒有當回事。
今晚手機震了很多次,都是許輝的信息,開始的時候白璐回復他幾句,后來說明了自己晚上有事后,許輝依舊不依不饒,她就只當成沒看見。
再震一下,白璐無意間斜眼,發(fā)現(xiàn)是一個陌生號碼。
拿過手機,點開第一條信息。
一顆碩大的頭蹦出來,白璐嚇了一跳。
這是一條彩信,孫玉河走在大街上的自拍。
下面配著一條信息。
“大妹砸!下班了沒?!”
深更半夜的,實在是有點搞笑,白璐樂了,回復。
“還沒�!�
“這么晚還不下班�!�
“事情有點多�!�
“給阿輝回信息了沒?”
“之前回了,后來做事沒有回�!�
“他粘人吧�!�
白璐手放在鍵盤上,不知道要按些什么。
等了一會,孫玉河發(fā)來一條長信息。
“妹子,你別怪他,我之前跟你說過,阿輝這人看著拽來拽去的,其實特別沒安全感。我跟他認識很久了,你知道他經(jīng)常請人吃飯,而且一吃就到很晚,其實他不是喜歡玩,他就是有時候自己一個人待著心里會慌�!�
“他脾氣是有些臭,那是因為他家里情況特殊。他以前不是這樣的,現(xiàn)在不方便跟你全講,以后有機會告訴你。其實說實話,我真的覺著他對你很上心,你要平時工作閑了,就多找找他,他這人很好哄的。”
“你就當行行好,幫我們這些朋友照看他一下�!�
“行么?”
行么?
白璐看完信息,將手機輕輕關上,推到旁邊。
目光重新回到試卷上,抬筆做題。
她強迫自己把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習題上,一絲一毫都不分出去。
一道證明題用了整整兩頁算草紙。
翻來覆去地用了好多辦法解不出來,最后只能去翻答案。
然后意外地發(fā)現(xiàn)其實看似復雜的題目其實簡單得近乎不可思議。
一條輔助線畫出來,從上到下,貫穿中央。
兩個公式,題目迎刃而解。
白璐看著試卷,也不知自己在想些什么。
看得久了,輔助線似乎起了變化。
好像成了一條細細的鋼絲,脆弱不堪。
一會又變成一柄利劍,插向人的心口。
☆、第24章
????孫玉河不愧是許輝多年朋友,對他那一句“粘人”的評價,萬分到位。
????許輝習慣了白璐繁忙的生活,不常打電話了,但短信依舊頻繁。
不過他的短信內(nèi)容有所變化,不再以讓白璐回話為目的,與其說是溝通,更像是自娛自樂。
白璐下課期間偷偷看一眼手機,經(jīng)�?吹皆S輝發(fā)來的,諸如“起床晚了,不想去學�!钡亩绦拧�
然后她看一眼時間,發(fā)現(xiàn)上午第二節(jié)課都已經(jīng)上完了。
再然后幾個小時過去,她收到下一條——
“被教務主任罵了,我好想給他扔到水池里喂魚�!�
等到上課了,許輝會點評各個老師——
語文老師:胸這么小還敢穿深v領,你說她要不要臉?
英語老師:每次聽他的口音我都想把鞋脫了塞他嘴里。
物理老師:是不是地球引力對他作用比較強?怎么感覺他一年比一年矮了。
數(shù)學老師:這題解的也太慢了吧……
看著最后一條短信,白璐陷入微微的恍惚。
“我要說他以前學習比我好,你信不信?”
與吳瀚文的交談好像就在昨天。
說巧也巧,剛想到吳瀚文,人就從外面回來了,臉上帶著抑制不住地放松。
“喲喲喲……”后座的李思毅書也不看了,一門心思追尋著吳瀚文臉上的蛛絲馬跡。
“滿面春風啊。”吳瀚文落座,李思毅在后面戳他,接著說:“是不是前方傳來捷報了?”
一轉(zhuǎn)頭,剛好白璐也看著他。
目光帶著輕微的探尋。
“好消息?”
吳瀚文終于忍不住了,笑意像夏天的西瓜,裂個小口后就再難抑制。
“啊�!彼c頭,“是啊,好消息。”
李思毅兩只胖手搭在吳瀚文肩膀上,可勁地晃。
“一等獎?去哪兒了?給準確消息沒?”
“是一等獎,應該有信了,等過兩天招生的時候再弄一下,基本就差不多了�!�
“哪個學校啊?”
吳瀚文有點不好意思,“應該是上海交大吧……”
“哎?清華北大哪去了?”
“清華的話要參加復試,高考加分。我家里考慮了一下,還是想要保送名額。”
“你怎么這么懶!”
吳瀚文笑,晃著肩膀,“說了別擠兌我……”說著說著,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到白璐身上。
午后,陽光從窗戶照進,逆著光,他被她輕柔的笑意打動了。
她也十分輕松,聲音里帶著鼓勵和一點調(diào)皮。
還是那句——
“厲害啊……”
吳瀚文抿抿嘴,低聲說:“你也要加油……”
白璐看著他。
古人云,人逢喜事精神爽,很有道理。
他雖安靜,但照樣神色飛揚,每一眼看,都像是在笑。
手機又震了,在吳瀚文應對別人的問話時,白璐低頭看了一眼。
許輝在上體育課,因為高三的體育課都沒人管,他也就沒有老師可以貶損玩。
他發(fā)來一張他的自拍照。
他坐在操場的看臺上,校服外套脫在一邊,里面是那件十分眼熟的黑色襯衫。
風把他的頭發(fā)吹得有點亂。
他與她不同,陽光之下,頭發(fā)依舊黑漆漆的。
許輝的視角從上而下,低著頭看著鏡頭,午間的色調(diào)讓他的眉眼格外清晰。
圖片沒有配字,可能他覺得,這樣看著,已經(jīng)算是說話。
他與吳瀚文也不同,就算笑著,看起來也總像是沉默。
白璐又想起了吳瀚文的話——“他以前學習比我好。”
可如今他們走向了完全不一樣的道路。
白璐低著頭,隔著一塊屏幕,好像對視。
自然公平而強力,陽光之下,所有關于痛恨不滿的復雜情緒都慢慢淡化了。
人的感官變得直白簡單。
寂靜的午后,孤單清俊的少年。
白璐第一次,在上課的教室里回復他的信息。
“你在干什么?”
許輝可能完全沒有料到白璐會回復他的消息,連著發(fā)了一串問號。
白璐:“……”
短信下一秒又發(fā)來一條。
“哦,你看到了啊�!�
白璐有點脫力地想笑。
“看到了�!�
又安靜了。
上課鈴馬上要響起,就在白璐打算收起手機的時候,許輝又發(fā)來一條。
“周日忙不忙,能出來么?”
鈴聲響起,英語老師的矮跟鞋踩在走廊照樣是咚咚咚的聲響。
白璐手指飛快,打出一個字,然后關了手機。
吳瀚文轉(zhuǎn)頭一刻,剛好看見她將手機放回書包,嘴唇蠕動,卻也沒有說出什么來。
周日早上,白璐給家里打電話,告訴媽媽今天下午不回家了。媽媽只當是學校功課忙,并沒有在意,只囑咐了她幾句多注意身體,不要太累。
中午上完自習,白璐收拾書包。
“下午要不要去圖書館?”吳瀚文問她。
白璐回頭,“你不是都報送了。”
吳瀚文:“哎,老話怎么講,學如逆水行舟,不進則退,切記不能取得一點點成績后就驕傲自滿。”
白璐:“你應該報個師范類院校,當老師的材料�!�
吳瀚文又胡侃幾句,白璐的書包收拾好了。
他終于問:“去哪兒?是回家嗎?”
白璐笑了笑,沒有回答吳瀚文的問題,道了句再見,離開教室。
到許輝家的時候是下午一點多,明明是艷陽好天氣,許輝家的窗簾卻全部拉了起來。
窗簾是最厚重的材質(zhì),兩側一蓋,屋里暗了許多。
依舊什么都看得清楚,只是屋里的東西都像是加了一道淡紅色的蒙版。
“怎么不拉開窗簾。”白璐問。
“太曬了,晃眼睛�!�
“你是見光死么?”
“是呀�!�
許輝或許又熬夜了,眼圈很黑,眼皮往下耷,半睡半醒。
他穿著寬大的半袖衣服,收腿的八分褲,夏天的打扮,光著腳躺在沙發(fā)上。
他從開了門之后回到屋里就沒動過地方,哦不,他把白璐拉到中間的沙發(fā)上坐著,然后人就又躺下了。
白璐貼著沙發(fā)邊坐下,身后就是手長腳長的許輝。
“你幾點睡的?”白璐問。
許輝迷迷糊糊地說:“五點吧……”
“晚上還是早上?”
“早上……”
白璐挑挑眉,沒有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