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5章
陳二維一時躊躇,是回去琢磨要不要跟風(fēng)降價,還是下樓一趟,把自已晚上的下酒菜準(zhǔn)備好。
自從得知露布飛捷的消息,祝明月一邊安排各處產(chǎn)業(yè)的營銷方案,一邊派人去范府打聽具體細(xì)節(jié)。
先前雙方還在僵持,怎么突然之間局勢就顛倒了呢!
如今俞麗華還在四處探聽消息呢!
好在祝明月不止一條消息渠道,下午回家時,李君璠帶來了最新消息。
祝明月從沒想到,她一句“學(xué)解憂,不要做昭君”后勁這么大。蝴蝶效應(yīng)之下,直接搞死了突厥的可汗和可敦。
李君璠默默地嘆口氣,“如今左右武衛(wèi)和并州大營的精銳,共計七千人,在前線與突厥十萬大軍對峙�!�
這是他和徐昭然四處打聽來的消息。他剛從馮家回來。這時候,除了干著急,什么都做不了。
雖然露出姓名的只有范成達(dá)一人,但保守估計,他至少有一個哥在里頭。
七千對十萬,對面又不是江東孫權(quán),稍有不慎,全軍便有覆滅之危。
待李君璠離開后,祝明月看了眼天色,尚且不晚。
對戚蘭娘說道:“蘭娘,你去一趟春風(fēng)得意樓,讓姜掌柜將千金公主的故事宣揚開。以此題詩的客人,送些東西聊表心意,禮物讓他自已斟酌�!�
姑且算是春風(fēng)得意樓第一次有償征稿。
宣揚北征軍的戰(zhàn)績或許有風(fēng)險,但對和親公主的贊揚是一個不錯的主題。
戚蘭娘連忙應(yīng)道:“我馬上去。”
說完,急匆匆地出門,勝業(yè)坊和東市相隔不遠(yuǎn),步行過去都行。
祝明月立刻讓孟二良備車,她要親自去一趟范府。
果不其然,范家妯娌倆已經(jīng)得到了消息,見到祝明月的瞬間,仿佛見到了盟友。
范成達(dá)明晃晃地在前線,而右武衛(wèi)的精銳,不就是段曉棠率領(lǐng)的左廂軍嗎?
俞麗華這些年經(jīng)歷過各種各樣的陣仗,從最初的震驚中緩和過來后,反而開始安慰祝明月。
說道:“薛叔傳信,他們在前線并沒有大礙,突厥人更想談和�!辈豢赡茉傧破鸫髴�(zhàn)。
第
1625章
新鮮看菜
薛曲的戰(zhàn)略和軍事眼光,比她們一群門外漢胡思亂想更有可信度。
俞麗華:“我明日進(jìn)宮,看看能否問些新消息回來!”
雖然知道的消息未必都是好的,但總比耳目閉塞要強得多。
祝明月疑惑道:“進(jìn)宮?”
陳靈芝:“陛下召開宮宴,君臣同樂,慶賀此次草原大捷之事。”
前線軍隊方面,受邀的就是韓家、范家和杜家?guī)孜淮髮④姷募揖�,再加上一個杜和兒。
長安城中自來如此,明面上的歡欣喜樂,都改變不了底下暗潮涌動。
濟生堂自成一體,聽到外頭議論草原大捷時,林婉婉還有些難以置信。
這種軍事機密,怎么會宣揚得滿世界都知道?
郭景輝確認(rèn)道:“沒錯,是露布飛捷,從并州到長安,一路上的人都知道了�!�
林婉婉激動得手捂住胸口,嘴唇微微囁嚅了幾下,喃喃道:“勝了,他們要回來了!”
不一會兒,祝明月派人到花想容,讓三日內(nèi),全部零售商品都按八折銷售,無疑證實了這條消息的真實性。
林婉婉咽咽口水,“我們要不要也搞個活動�!�
祝明月也不傳句話來,只說花想容,忘了旁邊還有一個濟生堂嗎?
郭景輝挑破無情的事實,“林娘子,我們不合時宜。”
病人不會因為診金、藥費打折就來看病的。
林婉婉半點不放在心上,濟生堂還有可以分享這份喜悅的人。
林婉婉匆匆跑去偏院,彼時晁瑜英正在給兒女做褂子,聽到動靜,抬起頭,見是林婉婉進(jìn)來,便放下針線簍子,熱情招呼道:“林娘子,快坐!”
林婉婉幾步跑到跟前,抓住晁瑜英的肩膀,激動道:“他們勝了,勝了!”
晁瑜英還是有些不敢相信,又確認(rèn)一遍,“草原上,對突厥,勝了?”
林婉婉用力地點點頭,“嗯嗯�!�
尹香兒抱著布老虎出來,見晁瑜英抬袖抹淚,連忙撲過來,焦急地喊道:“娘,娘!”
晁瑜英將女兒摟在懷里,喜極而泣,“香兒,你爹要回來了!”他們娘仨終于要熬出頭了。
尹香兒有些懵懂地重復(fù),“爹?”
林婉婉打趣道:“到時候你爹帶你們出去玩,曲江池、樂游原……長安好玩的地方多了!”
這時候沒人提掃興的話,比如尹金明有可能戰(zhàn)死沙場。
林婉婉回家后,才知道戰(zhàn)事至今并沒有結(jié)束。還有七千人像塊肥肉一般,吊在突厥十萬大軍面前。而段曉棠所部大概率就在其中。
林婉婉憂心忡忡,“要不要告訴他們一聲?”說的是左廂軍的家眷。
祝明月:“說了也沒用,只能干著急�!本拖袼齻儸F(xiàn)在的狀態(tài)一樣。
次日一早,祝明月稍晚一些出門,直接去東市的春風(fēng)得意樓,她需要了解長安當(dāng)前的輿情。
祝明月到時,直接讓姜永嘉安排一個包廂。
姜永嘉:“三娘子來了,就在樓上�!�
祝明月微微頷首,說道:“那我和她坐一塊�!�
正待轉(zhuǎn)身時,幾個幫廚抬著托盤過來。
祝明月定睛一看,幾張托盤上裝的都是面人。模樣像是看菜里常見的歌舞伎形象。
姜永嘉連忙指揮伙計,“快把那張綠桌布鋪上�!�
大堂中間有一處圓臺,現(xiàn)在邊緣位置放著一張長案,伙計將綠桌布輕輕一甩,就整整齊齊地鋪在桌案上了。
祝明月疑惑道:“這是做什么?”
姜永嘉解釋道:“公主大義,正好吳師傅會做些看菜,就仿照出降時的場景做了車馬和人物。”綠色的桌布就代表著草原。
姜永嘉和吳師傅原本想在七寶香輦旁邊塑一尊貴女像,但又怕犯忌諱,留在原地的就只有一座車門緊閉的車輦。
至于其他陪嫁的護(hù)衛(wèi)、宮人、歌舞樂伎等人物形象,對吳師傅等人而言并不算難。都是一些看菜里的常見形象。
恰在這時,吳師傅指揮兩個幫廚抬著一張托盤出來,“小心點!”
托盤上面放置的是一輛以面粉制作的車架。
姜永嘉:“這七寶香輦我們也沒見過,聽人說了幾句,揣摩著樣子就做了�!�
祝明月曾經(jīng)圍觀過的吳含生出嫁的車隊,但如今回想起來,對其中車駕的印象早已模糊。
這輛車輦的模樣看起來并不差,更像長安皇親貴胄出行的車駕。
吳師傅這會已經(jīng)帶著幫廚們,小心地將車輦和陪嫁人物在桌布上擺設(shè)起來,看起來就仿佛當(dāng)初的陪嫁隊伍一般。
位于最中心、最為顯眼的,便是精巧絕倫的七寶香輦,它由細(xì)膩的面團精心塑形而成,每一處細(xì)節(jié)都凝聚著制作者的匠心。
圍繞著七寶香輦的,是一群用面人制作的護(hù)衛(wèi)、宮人和歌舞樂伎,宛如眾星拱月般,為這場盛大的出行增添了靈動與活力。
護(hù)衛(wèi)們個個身姿矯健,身著以棕色面團塑造的硬挺勁裝,外覆由白色面團壓制成薄片模擬的銀色鎧甲。
他們手中緊握用面棍制成的長槍,槍尖則以染成銀色的面錐替代,尖銳而閃亮,槍纓是用紅色面絲精心粘貼而成,隨著微風(fēng)輕輕搖曳,仿佛時刻準(zhǔn)備投入戰(zhàn)斗,守護(hù)公主的安危。
宮人們則穿著色彩各異的宮裝,款式典雅大方。手中捧著各種精致的器物,有托盤、燈籠、錦盒等,每一件器物都制作得栩栩如生。
歌舞樂伎們更是神采飛揚,身著絢麗多彩的舞衣,裙擺如綻放的花朵,隨著想象中的微風(fēng)輕輕飄動。
樂伎們手持各種樂器,有琵琶、古箏、笛子等,姿勢優(yōu)雅,仿佛正在演奏著歡快的樂曲。
舞伎們則身姿婀娜,有的單腳站立,身姿輕盈地旋轉(zhuǎn);有的雙手揮舞著彩帶,彩帶在空中劃出優(yōu)美的弧線,
這些面人每一個都刻畫得細(xì)致入微,從面部表情到服飾紋理,從手中器物到肢體動作,無一不展現(xiàn)出精湛的技藝。
它們共同構(gòu)成了一幅生動的和親公主出嫁圖,讓人們仿佛穿越時空,親眼目睹了那場盛大而莊重的出嫁儀式
。
第
1626章
公主功績
祝明月贊賞道:“做得很好,姜掌柜賬上支二十貫錢,你和吳師傅各取五貫,余下的給幫工的人分了�!�
姜永嘉等人笑得合不攏嘴,連忙說道:“多謝祝娘子!”
這不僅是實實在在的金錢獎勵,還肯定了他們的勞動成果。
吳師傅瞟一眼僅僅是半成品的大型看菜,覺得場面還是太寒酸了。公主出嫁怎么可能只有這點排場。
祝明月跟隨伙計的指引上樓,素云拉開門,輕聲道:“祝娘子�!�
祝明月向內(nèi)一看,只有白秀然一人在座,旁邊還放著一壺石凍春,一大清早,自斟自飲,看來昨晚白秀然也沒睡好。
白秀然怎么可能安然入睡呢,最前線的七千人中還有并州大營的精銳。
白雋的身份和身體不允許他當(dāng)先鋒,但先鋒里一定有她的叔伯兄弟。
白秀然重新拿起一個干凈的酒杯,對祝明月微微致意,“喝一點嗎?”
祝明月唇角微微翹起,“那便飲一杯吧!”說著,在對面的位置坐下。
白秀然邊倒酒邊說道:“大嫂今日入宮,不知能否打聽出什么消息來?”
祝明月淺飲一口石凍春,無奈道:“難!”
沒什么通信方式能比得上的八百里加急了!除了吳越給吳杲的密信,其他大部分內(nèi)容都被群臣看過。
幾條渠道流傳出來的消息都差不多,可以互相驗證。
白秀然仰頭喝下一杯酒,“這樣在后方耳目閉塞、擔(dān)驚受怕的日子,實在是太苦了!”
祝明月:“現(xiàn)在并不算最差的情況�!�
當(dāng)前只是博弈,而非戰(zhàn)場上真刀真槍拼殺的時候。
道理白秀然都懂得,“是�。 �
眼下是以戰(zhàn)促和,以前線和長安朝廷的態(tài)度,就此休戰(zhàn),之前的恩怨就算一筆勾銷了。
現(xiàn)在大吳是勝方,才能說得如此輕巧。
祝明月轉(zhuǎn)移話題,“姜掌柜和吳師傅在樓下做了和親隊伍的看菜,排場不小�!�
白秀然:“是么?”
素云推開正對著樓下大堂的那扇窗,白秀然起身站直窗邊往下一看,只能看見模糊的車架和人物輪廓。
白秀然微微頷首,“倒是像模像樣,該賞!”
祝明月淡淡地說道:“已經(jīng)賞過了!”
白秀然卻固執(zhí)道:“你作為酒樓東家賞了,那我作為一個看客賞�!�
素云對門口的護(hù)衛(wèi)簡單交代兩句。
白秀然今早來時,才知道昨日祝明月的安排,正中她下懷。
北征軍的勝利已經(jīng)有了露布飛捷做底,這么無需再多做宣揚。但與此事緊密相關(guān)的和親公主的作為,卻可以大力擴散。
白秀然坐回原位,沉聲道:“我欽佩她,能把死局盤活了!”
祝明月并不多做解釋,吳越特意派遣回來的信使,說的話大約是半真半假。
乞憐是真,為了大吳的臉面也是真。
吳含生即便被囚禁,大概也只是被限制行動,而非缺衣少食,鞭打折辱。
她雖缺乏強大的武力,但還有一部分陪嫁人口可以作為耳目口舌。否則她絕無可能遣使和大吳互通情報。
況且,先前吳越就曾給突厥人敲過警鐘,不得傷害吳含生。
即使人身安全沒有受損又如何,隨意被禁足,對于一個大國公主而言,本就是一種折辱。
白秀然好武不好文,但作為一個貴女的基本素養(yǎng)還是有的,“我從前讀過一些與和親公主有關(guān)的詩文,無一不露哀怨之意,不知今日能否有新氣象�!�
隨著時間推移,春風(fēng)得意樓的客人漸漸多了起來。
姜永嘉站在表演臺上,高聲宣布道:“鄙店東家仰慕千金公主義行,客人盡可以此為主題,在墻上題詩,鄙店亦會贈送湯品細(xì)點�!�
只要詩文內(nèi)容是正能量的,不分雅俗高下,哪怕僅僅是湊夠了二十個字都行。
姜永嘉:“出眾的詩文,鄙店亦會出資請城中的音律大家譜曲演唱�!�
如此一來,實惠和名利都有了。
說完,姜永嘉退后兩步,手指著四周墻壁,“諸位自便。”
春風(fēng)得意樓東家的底細(xì),有人知有人不知。但凡知曉的,就能明白她們做這件事并不突兀。
但更多的人對千金公主名號都稍顯陌生,并不知道她的作為,只能向周圍人打聽。
數(shù)年經(jīng)營,春風(fēng)得意樓不再只是一個吃飯的場所,更像是一個交友平臺。
這時候還要同旁人打聽消息,那只能證明他在上層的人脈不夠。
柯樂山好不容易得了幾日空閑,和三五好友出來松閑。正遇上周圍人詢問。
柯樂山大方同眾人說道:“千金公主本是宗室女,三年前被陛下冊封和親突厥。至于她做過的事,那可就多了。
元氏里通突厥的證據(jù)是她在突厥王庭中發(fā)現(xiàn)的,秘密傳遞給正在北方巡邊的烈王,這才揭開了元家通敵賣國的蓋子。
若再晚一兩年,并州大營爛完了,突厥人可就真的南下了�!�
柯樂山這會也才知道,去年底讓兵部忙得連軸轉(zhuǎn)的由頭,居然是吳含生。
柯樂山繼續(xù)說道:“烈王在并州薨逝,公主面南而哭,亦曾遣使拜祭,直言‘切勿以她為念’�!�
吳含生以國家大局為重,舍生忘死,如今吳越亦是拋卻生死,非要前往前線探望,這怎么不算孝悌呢!
當(dāng)時柯樂山和郁修明同在并州,卻全然不知此事。
不過好在還有其他當(dāng)事人在長安。
禮部新貶的侍郎陳景同承認(rèn),去年冬天,千金公主曾秘密遣使拜祭烈王。
柯樂山繪聲繪色地描述,“大吳和突厥開戰(zhàn)后,為防公主聯(lián)絡(luò)大吳,便將她囚禁。呼圖在前方征戰(zhàn),后方的大權(quán)則交給他的生母金輝可敦。
公主假意屈服,降低金輝可敦的防備,趁機將其斬殺,鼓動其他對呼圖早有不滿的王庭貴族撥亂反正。
呼圖不得不回師平亂,前有白道川的羅布小可汗嚴(yán)陣以待,后有河間王緊追不舍。
呼圖窮途末路,最終被羅布小可汗一箭射殺!”
柯樂山兩手一拍隨即攤開,“然后就是露布飛捷了!”
第
1627章
皇宮宴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