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4章
寧巖:“白家的并州軍�!�
白家如今是并州家底最厚的一支,居然選擇一個新丁上場,是何用意?
白湛立于場邊,默默為尉遲野鼓勁,當然是顯示白家延攬人才的決心。
馬上比試非同小可,擔心萬一收不住手造成無謂的損傷,所有參賽者都穿上了甲胄。
白勇達在旁邊安慰,“二哥,你放心吧!八表哥穿的是家里最好的甲胄之一�!�
白湛搖頭,“我不擔心這個,阿野的對手,有些棘手�!�
因為身世緣故,薛留在南衙內外,有些名聲。
能被段曉棠倚重,絕非泛泛之輩。
校場塵土飛揚,兩匹雄壯的戰(zhàn)馬對立,如同兩座移動的山岳,它們背上的主人,皆手持馬槊,目光如炬,氣氛凝重至極。
薛留身著一襲烏甲,在陽光散發(fā)微弱光芒,姿態(tài)穩(wěn)健,每一動作都透露出深厚的底蘊章法。
眼神冷靜而銳利,仿佛將戰(zhàn)場上的每一寸空間都計算在內,每一招每一式都力求精準無誤,直擊要害。
尉遲野則是一身閃亮的銀甲,猶如陽光下的獵豹,渾身上下散發(fā)著一股野性與不羈。
他手中的馬槊雖同樣鋒利,但揮舞之間卻顯得隨心所欲,全無定式。
哨聲響起,戰(zhàn)斗驟然爆發(fā)。
薛留率先發(fā)難,他的馬槊如同銀色閃電,劃破空氣,直取尉遲野的要害。
尉遲野卻似乎總能憑借著敏銳的直覺,在千鈞一發(fā)之際避開攻擊,甚至偶爾還能以意想不到的角度反擊,雖顯粗獷,卻威力驚人。
寧巖評價,“這小子雖然野路子出身,但確實是個難纏的對手�!�
稍有不慎,滿盤皆輸。
兩人的戰(zhàn)斗,逐漸從技巧的比拼,轉變?yōu)橐庵九c直覺的較量。
薛留的章法嚴密,步步為營,但尉遲野那看似雜亂無章的攻勢,卻總能找到薛留防御的漏洞,給予意想不到的打擊。
校場上,馬蹄聲、兵器交擊聲、以及觀眾的驚呼聲交織在一起,形成了一曲激昂的戰(zhàn)歌。
范成達舉杯,眼中全是興味的光芒,“有意思�!�
同齡人中,薛留已是難得的天才,不曾想今日遇上對手。
杜松問道:“梁國公從何處發(fā)掘這一人才?”
宣布比賽開始時,可沒有公布尉遲野的軍職。
所以眼下只是一介白身。
白雋不由得失笑道:“唉,這是我家親戚,八弟的內侄�!�
關系鐵,你們挖不走。
這就是地頭蛇的威力,短時間扒拉出人才。
馮睿晉從尉遲野略顯凌亂的馬槊軌跡中看出了他的潛力,判斷道:“可為一鋒矢�!边@人有上戰(zhàn)場的資格,是個好苗子。
“但還需好生打磨。”
后半句才是重點。
鋒芒畢露與內斂相輔相成,才是至臻之道。
決定了,待傷好了,就“點”這兩個小將來喂招。
隨著時間的推移,薛留的體力與注意力開始有所下降,而尉遲野則憑借著不屈的意志與過人的直覺,逐漸占據上風。
在一次激烈的交鋒中,尉遲野憑借一次突如其來的反擊,成功擊中了薛留的馬槊,使其偏離了原本的軌跡,緊接著順勢一槊揮出,正中薛留的護甲邊緣,雖未造成重傷,但足以宣告這場戰(zhàn)斗的勝負。
一次失利,不會讓右武衛(wèi)諸人對戰(zhàn)場上同生共死的同袍本事產生懷疑,只能說這次真遇上對手了。
誰也沒想到被寄予厚望的薛留會一輪游。
幾個右武衛(wèi)將官,將薛留從馬上扶下來,帶回自家營地。
呂元正沉吟道:“這人什么來路?”能不能撈到自家盤子里。
仿佛已經看到尉遲野未來在戰(zhàn)場上大放異彩的身影。
左廂軍有先鋒了,但中軍和右?guī)娨部梢栽賮睃c嘛!減輕減輕武俊江寧巖的負擔。
范成明:“白將軍的內侄�!�
白家不缺武將,他們缺的是合格的“腦子”。
關系雖然瓷實,也不是不能操作一二。
寧巖斟酌道:“出手便是為人,此人有些孤狼習性。”
眾人聽明白言下之意,不好調教,可能融入不了右武衛(wèi)的集體。
右武衛(wèi)現在以段曉棠為核心,不可能再為一個武將而變更。
薛留雖未曾和尉遲野說過話,但比試一場生出些惺惺相惜之意,“要不,我去找他套套交情?”
范成明思路跑偏,掰著手指頭數,“我們現在有燒火丫頭、庸脂俗粉和國色天香�!倍紝儆凇霸刚呱香^”系列。
“你這再招一個回來,算什么?”
眾人思路跟著跑偏,尹金明試探道:“招賢納土?”
范成明搖頭,“對不上!”
李開德:“求賢若渴�!�
范成明用僅剩的文學素養(yǎng)否決,“更對不上�!�
可見右武衛(wèi)上下,都沒有將這一場輸贏放在心上。
尉遲野被白勇達引到場邊,喝下賀喜的酒飲。扭頭望向右武衛(wèi)帷帳,心下猶疑不已。
他們輸了一場比試,一點不失落嗎?
薛留似乎并未受到一絲譴責。
白勇達激動道:“表哥,你太厲害了!”
尉遲野捏著胳膊,并未狂妄自大到認為自已天下無敵。
“方才用力過甚,若再遇上薛校尉一般的勇將,勝算不大�!�
白湛灑脫道:“勝負不重要,關鍵是阿野你方才在場上比試之時,是否快活?”
尉遲野笑容燦爛無比,“的確快活。”已經迫不及待地想要在萬眾矚目下,迎接下一場挑戰(zhàn)了
白勇達轉頭看見一群結束游戲奔過來的小伙伴,興奮道:“你們沒看見,我表哥剛才大獲全勝�!�
郭鴻振捧場道:“恭喜,恭喜!”
先前看尉遲家這位突然冒出來的表哥有些奇奇怪怪,沒想到有幾分本事。
話音一轉,“勇達,就算沒有你,我們一樣把‘土匪’關進監(jiān)牢了�!�
可見白勇達在其中發(fā)揮的作用可以忽略不計。
女眷們之間的氛圍就奇怪多了,除了尉遲柔妙剛開始介紹了一句,“這是我娘家侄兒�!�
其他人一改先前熱衷打聽出身底細的做派,只安安靜靜地看比賽。
比賽贏后,不咸不淡地恭賀尉遲柔妙一聲。
林婉婉暗自揣測,復姓尉遲單名野。
這不是崇尚個性化的時代,這個名字就昭示著場上的孤狼,出身恐怕沒那么光彩。
第
1308章
審問結果
能進到第二輪的,都是成千上萬人中精挑細選出的勇土。
第二輪抽簽的塵埃落定,白智宸松一口氣,只是并州大營內戰(zhàn)。
“幸好沒遇上左武衛(wèi)。”能夠再茍一輪。
尉遲野眉頭微蹙,不解其意,“姑父,何故長他人威風,滅自已志氣?”
白智宸目光深邃,望向主席臺上悠然自得的范成達,再瞥向對面嚴陣以待的左武衛(wèi)帷帳,輕輕搖頭,語重心長地說:“阿野,你不明白,以你如今的境況,左武衛(wèi)恰是你的克星�!�
這不僅僅是相克,而是絕對的壓制,讓尉遲野在戰(zhàn)場上難以施展。
尉遲野不曾入軍中,談不上對各支軍隊有所了解。
心中按下這一節(jié),只待下去尋人打聽。
第二輪“取巧”通過,但第三輪時,尉遲野終于遇上傳說中的左武衛(wèi)將官。
大家都一樣的疲累,他雖拼盡全力,卻終究落于下風。
隔壁的肖建章嘆道:“還是太年輕,不知道如何收斂力氣�!贝虻阶詈笫Яκ潜厝�。
這種事嘴上教千遍萬遍,不如自已經歷一遍學得快。
溫茂瑞連忙將薛留往前推,“快去領賞賜。”
善財童子大散財,寶馬神兵,來者有份。
吳越站在臺上說些光鮮亮麗的勉勵之言,持續(xù)一天的盛事也漸漸落下帷幕。
白湛撫摸著尉遲野新得的駿馬,愛不釋手,指尖輕輕梳理著馬鬃。
尉遲野大度道:“你若喜歡便牽走吧!”
白湛搖頭拒絕,“這是王爺獎賞給你的�!�
奪人之愛,非君子所為。
林婉婉跨過校場找段曉棠說話。
段曉棠神色凝重,叮囑道:“待會我去找你說話,除了小院和醫(yī)館,這幾日別去其他地方亂晃�!�
林婉婉歪頭道:“可我接了幾個外診。”
段曉棠不放心地叮囑,“出門在外,帶足人手�!�
林婉婉猜測并州城內是否發(fā)生了何事,才會讓段曉棠如臨大敵。慎重地點頭,“我明白�!�
段曉棠微微頷首,“早點回去吧!”
林婉婉牽上姚南星往外走,經過白湛時特意打個招呼,“白二,我走了!”
白湛特意道:“明天我派車馬去接你�!�
林婉婉本想拒絕,但轉念一想,多一份保障總是好的,便點頭應允,“好�!�
尉遲野見兩人言語親昵,不由問道:“這位娘子是何方神圣?”
和李弘業(yè)、白湛同樣相熟,卻帶著白家女眷近來風行的絨花,不大可能是并州本地的女子。
白湛說起林婉婉的“官方”身份,“右武衛(wèi)段將軍的表妹,”補充一句,“也是我和三姐的朋友�!�
尉遲野忽然來了一句,“挺漂亮的!”
白湛哈哈大笑道:“她喜歡聽人這么說�!�
待賓客散盡,吳越將四衛(wèi)的主事人召集至廳中,詳細講述了行宮之事。
除了最早進入大殿的三人外,其余人對此事知之甚少。
肖建章聽完始末,驚愕之余,更是憤慨不已,“這等手段,實在陰損!”
誰說只有女子在乎名節(jié),男人也需要,尤其在這種敏感時候。
幸好吳越急中生智,捏造出一個莫須有的刺客,把事情圓了過去。
但三司一旦開始審問,段曉棠一件披風包不住真相,無非是刺殺或者嫁禍的區(qū)別。
殺死宮女嫁禍吳越,但既然能悄無聲息殺死宮女,為何不能借故刺殺吳越……事情繞回原點,就是要潑一盆百口莫辯的污水。
吳越問堂中前來回稟的年輕將官,“唐參軍,三司調查結果如何?”
唐高卓叉手道:“黃思淼已招認,他曾受楊胤恩惠,因此對王爺心生怨恨�!�
范成明脫口而出,“這么快就招了!”
吳越冷笑一聲,“這,我該信么!”
眾人的目光一致看向另一位當事人,若真是為楊胤報仇,最合適的報復人選是范成達。
畢竟吳越所率領的東萊聯軍,從始至終沒和楊胤正式交手過。
禮部主事正八品下,前兩年朝中動蕩,牽連一大批官員,重災區(qū)就是與楊胤關系深厚的禮部。
四野莊隔壁田莊主人就因為此事被牽連,使得祝明月有再度擴張的可能性。
余下的官員各自官升幾級,黃思淼兩年前說不定都不入流。
他若和楊胤有牽連,不可能只是微末小官,也留不到如今。
吳越的思緒飄遠,目光落在自已略顯蒼白的右手上,繼續(xù)問道:“其他人呢?”
儀式重要環(huán)節(jié)疏漏,不約而同來的三司官員……
唐高卓垂首道:“禮部及宗正寺的官員均稱是受黃思淼蠱惑。”無疑是推卸責任之舉。
畢竟這是一個已經被抓出來的典型,最適合的背鍋俠。
黃思淼哪怕是禮部的老人,有些資歷,但官階品級放在那里,不可能讓所有人都聽他的。
吳越冷冷地問道:“動刑了么?”
唐高卓搖頭,“并未�!�
吳越冷酷無情地下令,“告訴三司的人,可以動!”
刑不上大夫,但卷進謀刺王駕的大案中,沒人能夠獨善其身。
唐高卓暗暗咽了口唾沫,應聲道:“是�!�
吳越再問道:“蘇少卿和霍宮監(jiān)怎么回事?”
唐高卓據實以告,“據多人供詞所言,霍宮監(jiān)勸說蘇少卿,王爺既對三司心存芥蒂,不如親自前往齋戒之處相迎以示誠意�!�
“臨出大殿時,恰逢屬下來報,掌扇宮女王賢兒失蹤。”
吏部殷鑒在前,吳越對三司的不滿已經落在明面上,蘇文德為了微薄的部門榮譽感,也得和吳越打好關系,以免步三司后塵。
這是官場常見的逢迎手段,只是讓蘇文德、霍元州交代出來,臉面掛不住。
尤其當著下屬的面承認,上司是阿諛奉承之人,可以想見當時的尷尬。
威嚴掃地,日后不可能再共事了!
第
1309章
推心置腹
至于被逢迎的當事人吳越,眾所周知是個小心眼,一般的拍馬屁壓根沒用。
只要能把他的事辦了,當面搶話翻白眼都無礙。
全身上下只有一處忌諱——壞他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