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5章
黑狗血,辟邪!倒在吏部衙門門口,諷刺意味拉滿。
孫無咎看熱鬧不嫌事大,“就這么完了?”
吳越和吏部結(jié)的梁子一盆狗血完事,是不是顯得太心胸曠達(dá)了。
徐昭然:“世子見車倒了,急忙讓身邊的南衙子弟們上去幫忙,一個個提桶抱盆就沖上去了。一頓潑灑下來,吏部前堂連塊下腳地都沒了,不是水坑就是血坑,連房梁上都是血�!�
吏部沒有的部門榮譽(yù)感,但一時之間生出集體恥辱感——被人欺負(fù)到家門口了。
王寶瓊對吏部的印象只有先前各種扯皮,導(dǎo)致杜喬被迫外放。哪怕作為局外人也看得出吳越對吏部忍無可忍。
唯有一點(diǎn)不解,“吏部這么招人恨?”
段曉棠:“三州刺史和屬官一路快馬趕到行營候命,跟在大軍后面安撫地方。結(jié)果仗打完了,吏部第二批官員還沒過黃河�!�
州郡官員跑那么快,除了人家覺悟高,還因為他們是皇帝當(dāng)朝點(diǎn)選的,沒經(jīng)過吏部“禍害”。
段曉棠:“氣得世子直接放話,五天內(nèi)趕不到大營,就不用來了�!�
封令姿暗道,高良平他們從長安疾奔慈州,也只四日。
固然他們常在外跑,耐得住辛苦奔波,路程都在安定范圍內(nèi)……但留給候補(bǔ)官員五天,吳越還是太大方了。
白秀然:“出征前就在扯皮,戰(zhàn)后還沒落定。”
吏部不把吳越當(dāng)回事,還是不把軍國大事當(dāng)回事?難怪吳越會把殺俘的責(zé)任往吏部身上推。
吏部估計還覺得冤枉呢,他們選官任官,何時牽涉到殺俘,殊不知牽一發(fā)而動全身。
段曉棠:“原先世子只想整治陸德業(yè),但后來……”恨上整個吏部了�!瓣懙聵I(yè)有說法沒?”
好久沒關(guān)心這件事了。
徐昭然瞟一眼孫無咎,鎮(zhèn)定道:“他和鄭奇文褫奪官職,流放嶺南。”
大吳對貪污受賄甚至賣官鬻爵的懲罰都不重,高行之落得貶官嶺南的結(jié)果,是因為沾了謀反的邊。
正常處置,通常是貶官或者剝奪官職,絕不到流放嶺南的程度。
徐昭然:“陸德業(yè)的親兄弟、兒子、女婿全部被剝奪官身�!�
吳越懂什么是“直系”親屬,用事實證明,他絕非大度的人。上回集體參劾,那些彈劾他的人親屬不就倒了霉。
得罪他之前,最好考慮清楚,你的親戚經(jīng)不經(jīng)得住他的報復(fù)。
像這般受親屬牽連,視罪行輕重,一般就是貶官地方,重點(diǎn)的專往不毛之地貶,比殺了他們還難受。
但陸德業(yè)“家風(fēng)”存疑,為免他們?yōu)榈溡环�,還是扒成白身為妙。
段曉棠氣憤道:“那么多人的前程就只換了他一個流放嶺南�!�
白秀然:“至少他家三代難翻身�!痹S多家族沉寂一代人,就再難奮起了。
杜謙心下?lián)鷳n,低聲問道:“世子不會有事吧?”
沖擊官衙是大罪,吳越是段曉棠的靠山,收拾的又是“害了”他哥的吏部,頗有一種同仇敵愾的心情。
柳恪一手捉住要去炕邊逗弄李弘安徐六筒的柳三郎,“恐嚇”道:“逗哭了,你哄?”
轉(zhuǎn)而回答杜謙的問題,“世子大勝歸來,不會有大事。”
一院子人立場堅定的看吏部的笑話,沒有一個想出來主持公道。
但對目睹犯罪現(xiàn)場的柳星淵等人而言,目瞪口呆已經(jīng)不足以形容他們的震驚。
早上一眾人等意氣風(fēng)發(fā)到吏部領(lǐng)任命,他們的官職早就暗箱操作定下,今日只是走個過場。
河?xùn)|世家在外聲名顯赫,近十個儀態(tài)不俗的世家子弟一溜到堂前。
哪怕走吳越的路子選官,但也符合吏部的胃口。至于和吳越的牽連,吏部并不放在心上。
眾所周知,世家并沒有立場,誰強(qiáng)他們支持誰。
眾人好一陣寒暄,收獲一堆邀約,方才從吏部衙門中出來。
剛離開沒多遠(yuǎn),走過一個拐角,眼見范成明駕駛一輛馬車晃晃悠悠過來,兩方交錯而過。
范成明意味深長說一句,“還以為你們不出來了呢�!�
并沒有繼續(xù)寒暄的意思,指揮著數(shù)輛滿載大桶的車輛繼續(xù)前行。
柳琬鼻子微微抽動,扭頭看不遠(yuǎn)處行來的是吳越的隊伍,再看那些趕車人一個個人高馬大,肌膚細(xì)膩,絕非普通的仆役或者軍土。
柳琬腦中警鈴大作,“是非之地,不宜久留!”
裴子卓迷惑道:“這里是長安,附近都是官衙!”誰敢在此放肆。
柳琬眼見吳越騎馬經(jīng)過,身邊人除了一二在大營見過的眼熟護(hù)衛(wèi)外,隨行的一二十人一看就是出身不凡。
若非得給的定義的話,紈绔。再細(xì)分就是南衙的紈绔,身后至少有一個戰(zhàn)功赫赫的父兄。
柳琬拽住柳星淵的胳膊,“速速離開�!�
可惜還是提醒得晚了!
范成明的頭車不知咯著哪顆小石子,車子上的木桶忽的倒下來,潑得吏部大門面前一片血紅。
范成明站在車頭上痛心疾首,大喊道:“我的血豆腐,我千辛萬苦收集來的黑狗血�!�
第992
章
翅膀硬了
論傷心程度,懷疑下一瞬他就要栽下去。
屋漏偏逢連夜雨,后頭幾輛車上的大桶也有不同程度傾斜。
柳星淵長嘆一聲,“既來之,則安之�!毕惹皼]跑掉,不如留下來看熱鬧。
吳越打馬上前,罵道:“范二,你個沒用的,連車都趕不好�!�
范成明像個受了一百八十斤委屈的孩子,“我……”
吳越打斷他的“狡辯”,招呼身后一群紈绔,“還不去幫忙收拾!”
“嗚~”
一群紈绔即刻翻身下馬,神獸出籠,跑到最后一輛車上解下各種木桶水盆。
“別攔著我,讓我把地上的東西舀起來!”不想腰一扭,呼啦啦的血碰巧潑到墻上去了。
“快把桶扶起來!”不成想一群廢物扶不住,反倒將大血桶弄得到處都是。
“得用水沖洗,孩兒們,抬上木桶,隨我進(jìn)去打水。”
大門口的幾個守衛(wèi)根本攔不住,眼睜睜看著一群紈绔沖進(jìn)吏部前院,直奔井口。
一路上潑潑灑灑,水混進(jìn)血里,澆得滿地滿墻都是。
杜哲茂腳剛進(jìn)前院,立刻收回來。他是新補(bǔ)的吏部司郎中,填的是鄭奇文的坑。
他還有另一個身份,杜和兒的堂兄,正經(jīng)的杜家人。
吳越拿下陸德業(yè)的吏部侍郎,杜家不是沒動過心思,但沒有合適的人。最后只能便宜杜哲茂撿了一個吏部司郎中的缺。
作為親戚,杜家自然是愿意見杜和兒和吳越好的,只要把陸德業(yè)這塊毒瘡剜去,他們依然是好親戚。
這不,吏部司最后落到杜哲茂頭上,說其中沒有河間王府的助力誰信。
估摸吳越不會不知輕重將整個吏部衙門鬧個天翻地覆,杜哲茂果斷退入后面的公房,裝作什么都不知道。
吏部哪怕有官吏想組織防線,但部中人心早就散了,哪是一群生龍活虎的紈绔對手。
周遭衙門紛紛探頭,看哪個膽大包天敢在這片地界上鬧事。
往外一看,原來是吳越��!
官司從年頭打到年中,如今得勝歸來,自然要了結(jié)一二,一個個擺足架勢吃瓜看戲。
尤其那些寒門庶族出身的官員,恨不得趴在圍墻上看,以表達(dá)自已的激動喜悅之情。
柳琬捂著鼻子,沒想到竟是這般胡鬧,傷害性不大,但侮辱性極強(qiáng)。
薛宇達(dá)止住抽抽的嘴角,“是不是該謝謝他們,等我們領(lǐng)完任命才動手?”
裴子卓倔強(qiáng)道:“就是被堵在里頭,我亦不懼。”
柳星淵不打算貼金,“我懼!”不敢想沾一身血會是多抓狂的事。
提桶端盆的紈绔們身上難免臟污,但潑得開心,灑得快活。
二十來個人,硬是趟出千軍萬馬的氣勢。
范成明情不自禁感慨道:“都是人才啊,偷襲的時候,讓他們?nèi)シ呕�,事半功倍!�?br />
吳越輕聲附和,“嗯。”算是認(rèn)同范成明的意見。念叨另一件事,“回去加強(qiáng)右武衛(wèi)大門的防守�!�
被人輕輕松松闖入,洗洗脖子趁早上吊算了。
范成明:“右武衛(wèi)是軍事重地,沖營是死罪,格殺勿論�!�
斜著身子往里頭瞧,“我進(jìn)去看看�!�
吳越:“去吧!”
范成明拎起袍角,踮起腳尖小心繞開各個小水洼,慎之又慎的跨進(jìn)吏部大門。
南衙出品的紈绔,破壞力值得肯定,不多時就達(dá)成讓吏部大門和前院重新“裝修”一遍的成就,入目所見全是深深淺淺的紅。
范成明很是滿意成果,扭頭出來吩咐親兵,“鳴金收兵。”
不多時“搞破壞”小分隊集合完畢。
范成明:“七郎,我?guī)麄內(nèi)コ院韧鏄�。�?br />
吳越:“我去宮門前候著�!�
陳彥方往大門口扔下兩貫錢,朗聲道:“實在收拾不來,你們自個叫人收拾吧!”
說完,兩撥人各分西東揚(yáng)長而去。
徒留吏部的爛攤子混著血腥氣留在原地。
賀玉成紅色官服上殘留深色痕跡,不知是意外沾的水還是血,指天大罵道:“欺人太甚,欺人太甚!”他要進(jìn)宮告狀。
吳越借勝逞兇打上門來,篤定不會有多嚴(yán)重的后果。
對掌握兵權(quán)的皇室,還沉迷于皇帝與世家共治天下的過時場面,幾度推諉國事,有多少侮辱都是該受的。
果不其然皇帝和吳嶺認(rèn)定吳越年輕氣盛,忍了吏部半年氣還是國事為重,仗打完了才回來算賬。
一件牽一件,終于想起久未發(fā)落的陸德業(yè)等人,直接發(fā)配嶺南了。
吳嶺:“賀侍郎若嫌棄錢帛不足,本王再補(bǔ)兩貫�!�
幸好賀玉成沒有暗疾,不然非得氣得當(dāng)庭吐血不可。
出了皇宮,吳嶺變一副臉色,教訓(xùn)起兒子,“年輕人做事毛毛躁躁,全是色厲內(nèi)荏的手段。”
吳越眼神如古井無波,“兒聽說,父王昔年也曾當(dāng)朝打死反對你的大臣�!弊有じ感卸�
他還溫柔些,沒鬧出人命。
說完不管吳嶺的反應(yīng),告退道:“兒子去和范二匯合了�!�
見身影遠(yuǎn)去,吳嶺氣急反笑,對陳鋒說道:“翅膀硬了!”都敢踩當(dāng)老子的了。
陳鋒意有所指道:“王爺,有了翅膀才能飛一段不是?”
吳嶺唇角揚(yáng)起一抹不甚明顯的角度,“嗯�!�
年輕人總因為各種原因被看輕,最好的手段就是以雷霆手段立威,露怯但也是最有效的辦法。
因為講道理論規(guī)矩,少有人是那些老東西的對手。只有符合他們利益的道理規(guī)矩,才有存在的必要。
新來的想分一杯羹,哪那么容易。
如今他在,總能蔭蔽一段時日,讓這些年輕人不至于撞得頭破血流。
段曉棠一點(diǎn)不關(guān)心吳越的下場,能讓他罰酒三杯,都算吏部有面子。
院子里的陰涼地方,放上一塊布,徐六筒被放在地上,四腳朝天曬太陽。
腳一蹬一蹬的,不知虛空有什么阻礙他發(fā)揮的東西。
李弘安對雙腿的運(yùn)用熟練程度已經(jīng)達(dá)到六七分,在院子里各處跑,時不時去招惹富貴吉祥發(fā)財三尊大佛,亦或者來看看比他小幾圈的徐六筒。
雖然有體型差,但兩人的嬰言嬰語交流全無障礙。即使旁人聽不明白他倆在說什么。
第
993
章
馬球隊伍
孫無咎盯著滿桌精心準(zhǔn)備的菜肴,感受到撲面而來的惡意,“你說這叫水煮牛肉!”
厚厚的油辣子,從哪兒得出“水煮”這么清談的菜名。
段曉棠沒有半分愧疚,“從我知道時,它就叫這名字,叫了幾百年�!�
梗著脖子道:“至于它為什么這么叫,我也不知道�!蹦J(rèn)“水煮”該是清淡的。
戚蘭娘默默將一碗清水放在孫家兄妹面前,只有他倆吃不得辣,但今日有不少辣菜。
段曉棠熱情道:“西紅柿燉牛腩,酸酸甜甜的最好開胃,你待會多吃點(diǎn)�!�
待趙瓔珞給西院和柳家主宅送完菜回來,正式開吃。
誰也不勸酒,全憑自愿。
李君璠看一圈下來,發(fā)現(xiàn)只有他和徐昭然喝酒。
柳恪等人年紀(jì)小就不說了,連白湛孫無咎都只拿著飲子猛灌,偏偏眼睛時不時往酒盅上瞄。
祝明月見一盤牛肉里頭炒了一些綠葉子做點(diǎn)綴,問道:“香菜牛肉,你加的?”原定的菜單里沒有這道菜。
段曉棠:“那是薄荷,薄荷牛肉�!�
她哪知道一群人里哪些是香菜黨,哪些是與香菜不共戴天黨。點(diǎn)綴可以,但入菜就要多思量兩分。
林婉婉點(diǎn)評道:“好不容易取得麥苗韭菜的階段性勝利,又在香菜和薄荷面前栽了�!�
祝明月:“吃的都堵不住你的嘴�!�
段曉棠介紹道:“薄荷還是現(xiàn)去西院摘的,差點(diǎn)把若昭種的全拔光了�!�
杜若昭客氣道:“段郎君,隨便摘!”好吃就行。
白秀然:“做法倒是新鮮�!�
段曉棠:“以前聽人提過一次,說夏天吃起來尤為爽口,今天想到就做了�!�
白秀然嘗一口,“吃著滿腹清涼。”
話音一落,薄荷牛肉的盤子里頓時多出好幾雙筷子。
天氣熱時不就想貪口涼的嗎。
李弘安不滿爹娘吃香喝辣,而他只能在廂房跟著乳母吃饅頭。
蹬著小短腿跑過來,在桌子四周梭巡,身高不夠只能墊著腳張望。
王寶瓊左右為難,不知道哪些菜里加了雞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