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1章
杜若昭悶聲道：“知道�！彼灾徽f給家人聽。
杜喬強自鎮(zhèn)定道：“不可能，趙娘子還沒出孝，不會談婚嫁的�！�
守孝三年，守的嚴(yán)些就是三年整，松一點就是二十七個月，再松懈點，一年多也是有的。
杜喬心里有這根弦，但不敢保證祝明月等人有沒有，段曉棠可是說過她喪假只有三天。
放下筷子，“我去東院，提醒一下�！�
說來有些失禮，但眼下顧不得了。
張法音眼看兒子落荒而逃的背影，若有所思道：“幼娘，你們搬去崇仁坊，你大哥去接過你幾次？”
杜若昭摸不著頭腦，“大哥不順路，就去過一次�！辈铧c參加一場“鴻門宴”，幸好被她救下來了。
張法音暗道，崇仁坊和勝業(yè)坊相鄰，就算不順路，也繞不了多遠。無非現(xiàn)在的濟生堂旁邊，沒有五谷豆坊。
杜謙：“趙姐姐在守孝嗎？”這事以前都沒聽說過，關(guān)鍵是杜喬怎么知道的。
只知道是王寶瓊遠親，有來有歷的，只是她為何到長安，一直是一個謎。
杜喬急慌慌地拉響東院的門鈴，結(jié)果只有林婉婉一人在家。
剛好這也是最容易突破的。
杜喬深呼吸一口氣，狀若尋常道：“聽說趙娘子在議親？”
林婉婉當(dāng)即否認，“沒有的事，你從哪兒聽來的。”
別看林婉婉背地里嗑生嗑死，實際是個見面慫。正主面前，連句話都說不圓。
杜喬：“我就提醒一句，趙娘子還未出孝，此時議親并不妥�！�
當(dāng)然時下也有折中的辦法，先說定，等孝期過后再過禮。
這觸及到林婉婉的知識盲區(qū)，“瓔珞父親什么時候走的？”時間太久忘了。
杜喬：“三月，還有一個半月出孝�！�
林婉婉鬼使神差來一句，“所以你一直在等瓔珞出孝？”
話一說完，兩個人同時汗毛乍起，仿佛被人踩住尾巴。
杜喬仔細觀察林婉婉的神色，確定她不是一時舌頭打結(jié)說錯話。
難得結(jié)巴道：“你怎么知道的？”
林婉婉只想給自己一耳光，讓你嘴瓢，說漏了吧。把話挑明有什么好處，當(dāng)撮合的紅娘還是棒打鴛鴦的王母？
老老實實靜觀其變不好嗎！
林婉婉沒底氣道：“猜的�！�
杜喬很懷疑林婉婉的保密功夫，“還有誰知道？”末了絕望道：“趙娘子知道嗎？”
懷疑所有人都知道，只有他不知道，再好一點，求趙瓔珞本人不知道。
林婉婉：“瓔珞不知道�！�
杜喬明白言下之意，只趙瓔珞本人不知道，東院其他人都知道，只能寄希望于柳家李家，隔得更遠的白秀然等人不知道。
兩人站在屋檐下，一時相對無言。
杜喬想問林婉婉，是怎么發(fā)現(xiàn)的。
林婉婉想問杜喬，是怎么打算的。
“額！”長久地沉默。
“你先說吧！”
林婉婉：“你怎么看上瓔珞的？”采訪一下心路歷程。
杜喬深思熟慮一會，緩緩開口，“其實她第一次找上褚家之時，我就在場。當(dāng)時覺得這位小娘子性情堅韌�！�
林婉婉：“然后呢？”
杜喬：“漂亮�！比硕际且曈X動物。
林婉婉：“還有呢？”
杜喬：“聰敏、良善、有底線、有責(zé)任感……”
林婉婉做“停止”的手勢，“停！既然這么好，你拖拖拉拉還得等一個半月？”
杜喬遲疑道：“孝期內(nèi)提出來，有些不尊重�！�
尤其趙瓔珞情況特殊，說不定以為是看她孤女一個，欺負人。
林婉婉：“你當(dāng)初把瓔珞送過來，就打得這份心思？”
杜喬否認道：“絕無此心�！�
當(dāng)時請林婉婉等人收留照顧趙瓔珞，純粹是看她可憐，加之孤身一人漂泊在長安很危險。
鑒于杜喬一貫來的優(yōu)秀表現(xiàn)，林婉婉勉強信了。
林婉婉：“那你往后打算怎么做？”
杜喬略微有些頹喪道：“原本想的是，等她出了孝再徐徐圖之。”
接地氣的說法，溫水煮青蛙。
若趙瓔珞有心嫁人，第一人選絕對是自己，天時地利人和，杜喬全都占了。
婚姻大事當(dāng)前，杜喬也顧不得君子風(fēng)度，“長安的大掌柜雖家資豐厚，但我也不差啊！”
這算是杜喬自謙，士農(nóng)工商，就算杜家家產(chǎn)不及殷家的零頭，但杜喬做官，實際社會地位更高。
更惡毒的話，杜喬說不出口，比如商人重利輕別離，或者說不定大掌柜大腹便便不堪入目，更甚者妻妾成群，進門就當(dāng)后母……
私心覺得，趙瓔珞值得更好的。
杜喬嘟囔道：“我連媒人都想好了�！�
林婉婉：“誰呀？”
杜喬：“隔壁李家的王娘子�！�
王寶瓊和趙瓔珞既是同鄉(xiāng)，也是遠得不能再遠的遠親，兩邊都能說上話。
林婉婉冷嘲熱諷道：“想得夠遠的。”趙瓔珞不答應(yīng)，一切都白搭。
杜喬遲疑道：“你能幫幫忙嗎？”
林婉婉只想翻一個白眼，“沒把你的底揭了，就算對得起我們的交情。”
“不當(dāng)絆腳石就好了，還指望當(dāng)踏腳石，做夢呢�！�
杜喬：“提親的人家，是什么底細，你告訴我一聲�！�
林婉婉萬分警惕，“你想干嘛？”
攪合黃了？
杜喬輕咳一聲，“過過目�！敝褐�，百戰(zhàn)不殆。
第771章
被抓包了
林婉婉一時不知，杜喬是要自己掂量掂量“情敵”的分量，還是幫趙瓔珞過過目。
萬一人真各方面都優(yōu)秀，唱一首《嘉賓》，祝你兩百年好合？君子也不是這么當(dāng)?shù)摹?br />
林婉婉試探道：“萬一人真的不錯……”
杜喬小心眼道：“肯定有不足之處！”
他發(fā)誓，雞蛋里挑骨頭也要挑出來。
林婉婉：“人那么大一片家業(yè)，瓔珞進門就能當(dāng)家做主�！�
杜喬難得遲疑道：“當(dāng)家累呀！”
杜家的情況，不可能全放手給趙瓔珞。
林婉婉：“但瓔珞喜歡拿主意。”
杜喬不恥下問，“那我該怎么辦？”
他雖然沒讀過《西廂記》，但隱約知曉“紅娘”的重大作用。眼下看，杜若昭難擔(dān)當(dāng)此重任，只能指望林婉婉敲邊鼓。
林婉婉腦中警鈴拉響，戒備道：“給你通風(fēng)報信就不錯了，還指望我出主意。瓔珞是我姐妹，不能出賣她�！�
杜喬強調(diào)，“這不是出賣，俗話說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促成一段……”
林婉婉打斷道：“你會尋死覓活，還是說成不了，就要跳江跳河？”
若真是如此，還是慎重考慮——把人踢掉。
杜喬是個理智的人，“不會。”
他對趙瓔珞的喜歡有，但不到尋死覓活的程度，而且那副樣子太難看。
哪怕把杜喬的書全都燒了，他也不會如此失態(tài)。
林婉婉稍微放心一點點，看在往日交情上，指點道：“這種事最重要的是，投其所好。”
杜喬：“趙娘子喜歡什么？”
林婉婉仿佛在通往新大陸航線上，發(fā)現(xiàn)一座冰山，馬上就要相撞了�！澳悴恢�？”
籌謀一兩年，連意中人的喜好都不清楚！
心意在哪里，誠意在哪里！
杜喬：“知道一部分。”但論了解肯定不如林婉婉深刻。
但趙瓔珞討厭什么，杜喬抓得透透的。
林婉婉裝模作樣咳嗽兩聲，清清嗓子，“瓔珞喜歡芍藥。”
杜喬點頭，“嗯。”思量這時節(jié)上哪兒去找芍藥。
隨即兩人的表情就像寒風(fēng)中顫抖的芍藥一般，莫名感覺到背后有一股殺氣。
齊齊轉(zhuǎn)頭，背后站著一臉冰霜，緊緊握著鞭子的趙瓔珞。
把他們撂一塊，也不是趙瓔珞的對手�。�
林婉婉發(fā)出指令，“跑！”
這時候往后院逃，那是關(guān)門打狗，兩人一致沖出院門。
林婉婉：“分開跑！”
趙瓔珞再厲害，也只一個人一條鞭子，還能分身不成。
兩人跑出門，林婉婉慌不擇路，選擇西院方向，杜喬只能往李家跑了。
林婉婉的如意算盤打得挺好，二者擇其一，惱羞成怒的趙瓔珞，肯定是追著罪魁禍?zhǔn)锥艈膛埽约哼@條小池魚不就逃出生天了么。
豈料趙瓔珞不按安排的劇本來，死追著林婉婉不放。
趙瓔珞的邏輯很簡單，內(nèi)外親疏有別，而且她的確是惱“羞”成怒，不好去找杜喬算帳。
林婉婉算計落空，只能沒命的奔逃，見到李君璠歸來，忙呼救道：“李三，救命啊！”
李君璠看林婉婉的速度，的確是把拼命的勁頭拿出來的。
杜喬聽見身后的動靜，轉(zhuǎn)回身看見后面的情況，既慶幸又失落。
林婉婉躲到李君璠身后，悄聲道：“攔一攔她�！�
李君璠見趙瓔珞只是握著鞭子，并沒有揮起來，尚存理智。瞥見遠處的杜喬，顯然兩個人是一塊被攆出來的。
也不知兩個人一塊干了什么驚天動地事。
李君璠：“趙娘子，有話好好說！”
趙瓔珞氣道：“我和他倆沒什么好說的�！�
林婉婉躲在李君璠身后，探出頭來，怯怯道：“瓔珞，天地良心，我真沒有出賣你，我就是虛與委蛇，身在曹營心在漢……”說到后頭自己都糊涂了。
趙瓔珞舉起鞭子質(zhì)問道：“杜長林許你什么好處了？”
林婉婉猛一拍大腿，“他沒給我好處！”
虧了！
杜喬小跑過來，勸道：“趙娘子，我，我，我……”
我了半天，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趙瓔珞怒目而視，“回你家去！”剩下半句，我們的賬以后慢慢算，卻怎么都說不出口。
杜喬心知幾個人再糾纏，說不定趙瓔珞怒氣上頭，真在外頭動起手來。
杜喬：“一人做事一人當(dāng)，此事與林娘子全無干系�！�
杜喬展現(xiàn)的男人的擔(dān)當(dāng)，豈料林婉婉立刻借坡下驢順便拆臺，不甚堅定道：“就是，我是無辜的，順著長林的話頭往下說�！�
徹底把話題帶歪。
趙瓔珞挑眉，“是么？”
林婉婉心里沒底，不知道趙瓔珞聽見多少。不確定道：“是，也不是？”
“長林，是吧？”
杜喬現(xiàn)在終于明白，林婉婉當(dāng)絆腳石是什么模樣了。
整理一番話術(shù)，“趙娘子……”
趙瓔珞執(zhí)鞭指著西院，“回去，我先和林婉婉算完賬再說�！�
杜喬心知，再待在此處是火上澆油，“千錯萬錯皆在我一人，你若心有不甘不平尋我便是�！�
拱手行禮，退回西院。
李君璠一頭霧水，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難道林婉婉杜喬背地里說趙瓔珞壞話，被捉了現(xiàn)行？
林婉婉碎步從李君璠身后挪出來，“我們回去說！”
趙瓔珞收回鞭子轉(zhuǎn)身，林婉婉跟上，最后對李君璠交待道：“李三，你快去看看，曉棠回來沒！”
這事祝明月來都沒用，必須段曉棠的絕對武力介入。
李君璠點頭，“嗯�！�
李君璠目送兩個女人邁進東院大門，確定沒聽見某種慘叫，長舒一口氣，轉(zhuǎn)身去向坊門口，尋找段曉棠的身影。
瞥見西院大門打開一條縫，露出杜喬的面孔，平日光風(fēng)霽月的人，此刻竟有些鬼鬼祟祟之像。
李君璠：“長林，怎么回事？”
之前都不知曉趙瓔珞會武，但杜喬林婉婉兩個人顯然不是她的對手。
李君璠想的是，自己能不能壓制住趙瓔珞。
杜喬長嘆一口氣，“玩笑罷了，不是什么大事�！�
無非就是溫水煮青蛙的計劃失敗了而已。
闔上門，轉(zhuǎn)頭見張法音站在身后，“母親！”陡然有一種做了壞事被抓包的緊張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