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1章
對此段曉棠評價,“又菜又愛逗!”
和段曉棠發(fā)出類似感慨的人,是葛寅。
遠處盧照逗莊子上的鵝,追著他跑。緩緩跑一截,忽然殺個回馬槍,反手一掐鵝脖子,惡狠狠道:“欺負我受傷是不是,吃了你!”
第751章
秦景歸家
葛寅喊道:“阿照,小心鵝啄你!”
盧照不以為意,“一個小畜生,還能把我怎樣�!�
世家公子吃過鵝,但沒抓過鵝,哪知道其中兇險。
反正被叼一口不是大事,盧照穿得厚實,不會有大礙。
葛寅索性也不管他,“玩夠了送去廚房,拿來下酒。”
莊戶忽然奔來,“郎君,秦郎君回來了!”
盧照立刻撇下鵝,“表哥,回來啦!”心可以落進肚子里,他日怕夜怕,秦景獨身赴幽州,有什么三長兩短。
盧照跟上葛寅的腳步,原地只留一只暈頭轉(zhuǎn)向,找不到仇家的呆頭鵝。
葛寅勸道:“你慢點!”這破破爛爛的身子,經(jīng)不得折騰。
轉(zhuǎn)頭吩咐下人,“快去后頭報信!”
秦景自從脫離幽州勢力范圍,立刻變換身份形容,一路疾馳歸家。
進入莊門,見到盧照亦是吃驚,“阿照!我還以為……”還以為你們都死了。
盧照緩緩走上去,抱住秦景,“還活著!”
秦景反手想要拍拍表弟的肩膀,葛寅立刻阻止道:“輕點!”
秦景松開表弟,盧照安撫道:“身上受了點傷,娘就帶著我回來了!”
秦景:“姑姑……”
葛寅:“好得很!”比盧照情況好多了。
要沒秦彤,盧照早死在哪個不知名的山野林子里。
劉妙真和秦彤姑嫂倆急忙走出來。
秦景忽的跪在地上,“娘!”
劉妙真摸摸兒子的腦袋,不知安慰秦景還是安慰自己,“回來就好,回來就好!”
一行人回到居住的院落,秦景給各位長輩見禮,尤其是新晉姑母秦彤。
秦彤:“在幽州順利么?”
人多眼雜,秦景也不能多說什么,“還行�!�
劉妙真急切道:“這回能在家待多久?”
秦景:“少說一年半載,好好陪陪娘。”
劉妙真:“這些年東奔西走的,也在家里好好歇一歇�!�
秦景:“嗯�!�
秦彤聽到秦景說一年半載,就知道幽州即便有些風波,也不大。這段時間,既是避避風頭,也是休養(yǎng)。
等其他人都離開,秦景才來得及和盧照,說起近一年的經(jīng)歷。
盧照聽說兩個大仇人死了,快慰不已,再聽秦景曲折的消息獲知過程,只剩下一句,“我以前知道他不靠譜,但沒想到這么不靠譜!”
連喪信都能忘了!
秦彤:“孫家在江南,也就榮國公這一代了�!�
憑孫安世的本事和腦子,壓根鎮(zhèn)不住江南的士族和軍頭。下一代抽身去長安享受高官厚祿,方是保全之道。
除非他還有其他得力的子嗣。
秦景:“是啊!我離開時,榮國公有意將幼子送去南衙,河間王世子旗下。”
秦彤微微擰眉,“聽說此人軟弱無能�!睂O文宴怎會走一步臭棋。
葛寅附和,“上次過齊州時見過,看著有些文弱。”
他們遠離軍營朝堂有一段時間,消息不靈通。
秦景:“河間王世子文弱,但是一個不錯的主帥�!本唧w情況不知該如何形容。
“南衙河間王之下,有一個世子還有一個郡王,榮國公更看好世子,說對大家都好�!�
盧照不知,孫文宴所說的“好”是哪種好,反正南衙事,與他們沾不上干系,只當聽個新鮮。
盧照問道:“段曉棠怎會在右武衛(wèi)?”
秦景:“我也不知具體緣故�!�
孫娥英在屋外喊道:“出來吃飯了!”
這一餐既是過年也是團圓。
濟濟一堂,軍營里的事少說,幽州的事不能說。秦景只能說起長安的見聞。
盧照聽得一愣一愣的,“升官被套麻袋,還被逼跳進曲江池里,得多招人恨!”
葛寅:“潑天的運氣招人恨!”
家家戶戶都在開宴,吃飽喝足,林婉婉躺在搖椅上,腳邊是是一個炭盆,手上抱著一個皮套,里頭裝著一個手爐,雙手放進去,暖暖和和。
段曉棠:“這身裝備,坐院子里都不懼北風。”
林婉婉雙目微闔,“出太陽,我再出去!”看來佛系得很。
段曉棠:“不然睡炕上去!”
林婉婉:“睡久了皮膚干,春困秋乏冬眠夏打盹,一年四季皆可睡。這人吶,就是沒精神!”
趙瓔珞把炕桌安好,招呼一聲,“婉婉,打牌!”
林婉婉立刻精神百倍,“來啦!”將皮套和手爐塞到段曉棠懷里,蹦蹦跳跳奔赴“戰(zhàn)場”。
段曉棠自言自語,“好假!”
將皮套和手爐放好,轉(zhuǎn)頭找來一張鐵絲網(wǎng),搭在火盆上。上頭挨個放上小紅薯、花生、栗子……
林婉婉瞄一眼,還想圍爐煮奶茶,“家里有牛奶嗎?”
段曉棠:“過兩天。”步步糕歇業(yè)了,城外四野莊等兩天,才會再送東西進城。
林婉婉無奈接受現(xiàn)實,瞥見鐵絲網(wǎng)上上細條的小紅薯,這點火力不知烤到猴年馬月,一兩口就沒了。
林婉婉:“棠棠,能不能幫我拿兩個大的,塞到灶膛里去呢。嗯~”
段曉棠:“別夾,舌頭捋直了說話�!�
嘴上沒答應,身體卻很誠實的去地窖,挑出個頭大小合適的紅薯,一個個塞進灶膛里。
再從梁上割下幾節(jié)香腸,拿竹簽穿了,拿進屋放在鐵絲網(wǎng)上烤起來,反正閑著也是閑著。
段曉棠坐到剛才林婉婉的位置,忽略背景和人物,和前些年不差多少。
段曉棠還想更閑,“明年過年吃火鍋吧!”不想再麻煩了。
林婉婉毫無意見,“可以。”只要不叫她喝西北風就行。
戚蘭娘:“過年吃火鍋?”隱隱覺得哪里不大對。但想到滋味,“好像也不錯�!�
過年不就是吃好喝好,什么好吃吃什么,火鍋有菜有肉,還是熱的。
祝明月在正屋另一頭的大桌子上練字,段曉棠閑坐無聊,起身去看,“�?偅瑢懙氖裁�?”
祝明月:“自己看�!辈徽J字么。
段曉棠認真瞧上一眼,“故有無相生,難易相成,長短相形,高下相傾,音聲相和,前后相隨……”
“《道德經(jīng)》啊!做什么用?”
祝明月:“靜心�!�
段曉棠:“敲木魚應該更有用吧!”
祝明月筆停滯在半空,神情凝重,“聽聽你說的像話么�!�
第752章
新年變動
段曉棠反應過來,佛道兼修久了,搞混了,這倆不是一家的。
雙手合十,前后左右各拜一拜,“是我無知,勿怪,勿怪,太上老君勿怪。”
林婉婉出牌的間隙,語重心長道:“什么叫眾生百態(tài),這就是。一間屋子里,俗人在打牌,雅人在練字。中間一個不俗不雅的求神拜佛。人生吶!”
趙瓔珞半點不管林婉婉的心靈雞湯,“對九,要不要?”
戚蘭娘:“要不起!”
灶膛里的紅薯先一步烤熟,段曉棠將他們從灰中扒拉出來,每個掰成兩截,怕弄臟手,還在外頭套一圈紙,最頂端插上一把小勺子。
林婉婉接過,甩出一個飛吻,“曉棠,愛死你了!”
段曉棠坦然接受,“謝謝,你已經(jīng)愛我千八百回了,每次都是嘴上說說�!�
林婉婉故意道:“不然呢,你還想要實際行動!”
趙瓔珞笑道:“婉婉,你這算盤響聲,人怕是在曲江池都能聽見。”
林婉婉:“哎呀,人家不能白擔了名聲!”畢竟是段將軍,私底下的小妾。
見趙瓔珞沒有一點異常的反應,忍不住笑出來,不知嗆到哪根管子,笑聲比較奇怪,“嘎嘎嘎……”
段曉棠捂臉,“天啦!”
有一群愛整活的小伙伴,該怎么辦?涼拌!
年夜飯一如無既往的豐盛,展翅高飛(蒜香雞翅)、年年有余(清蒸魚)、招財進寶(蒜蓉粉絲)、鴻運當頭(紅燒肉)、節(jié)節(jié)高升(糖醋排骨)、蒸蒸日上(肉末豆腐蒸蛋)、花開富貴(京醬肉絲卷餅)……
林婉婉打量菜色后,問主廚:“想這么多名字,費了多少頭發(fā)?”
段曉棠正色道:“不要跟我提頭發(fā)的事�!�
舉杯道:“來,先飲屠蘇酒!”微抿一口,酒味和中藥味,滑過舌頭和喉嚨。
林婉婉給年紀最小的祝英英,夾了一塊排骨,念道:“節(jié)節(jié)高,長得高�!�
趙瓔珞:“我們呢?”
林婉婉也不厚此薄彼,各夾了一塊,“你們也長高!”都還在可以抽條的年紀。
天色擦黑,院落中燃起爆竹堆,陳娘子和呂嬤嬤將各種裝飾用的花燈點上。
這時節(jié)市面上有花燈賣,只是不比上元節(jié)時精巧,圖的是個熱鬧喜慶。
祝明月再將琵琶抱出來,彈奏一些熟悉的曲調(diào)。
林婉婉回屋拿吃喝,見朱彩云一人坐在燈下縫補衣裳,是今天段曉棠不小心劃破的圍裙,勸道:“歇一歇,年后再縫�!�
朱彩云笑道:“就幾針的事,正月好些日子不能動針線呢�!�
林婉婉:“行吧,做完了出來玩。”
朱彩云:“嗯�!�
朱彩云來家里之后,林婉婉等人,才深刻體會到,女紅對一個古代家庭有多重要。
這還是建立在,林婉婉等人外頭的大衣裳,是在繡莊里做的基礎上。
加之他們常常在外跑,等于家里小十來號人的制衣縫補活計,都壓在朱彩云一個人身上。再算上時不時的“奇思妙想”,工作排的滿滿當當。
正月不能動針線,與其說是禁忌,不如說老祖宗找借口,給女人們放假。
段曉棠的“毛病”朋友圈子里人盡皆知,李君璞生怕她新年頭一天朝會遲到,半夜就來敲門。
稱不上打擾,正常朝會,也到快出發(fā)的時候了。
孟二良連忙將人請進來。
李君璞:“你們郎君起來沒?”
孟二良:“守歲呢,沒睡�!�
麻將聲就在耳邊,李君璞與其相信段曉棠是守歲,不如信她們昨晚打了一晚上麻將。
進了正屋,段曉棠已經(jīng)穿戴整齊,她又不是真的傻,平時踩點和開大會能一樣嗎?
新年第一天,可不想被樹立成反面典型,討個壞彩頭。
以前的慣例,李君璞新年不參加朝會,因為他要坐鎮(zhèn)一線。但去年調(diào)入京兆府,加之馬上外放,沒人會不長眼到,再讓他值班,主打一個好聚好散。
李君璞先開口,“愿新春以后,吉吉利利,百事都如意。”
段曉棠脫口而出,“恭喜發(fā)財!”
說完兩個人都笑起來,各自升職后,卻是第一次面對面,見對方穿官服的模樣,一淺緋一淺綠。
林婉婉坐在炕上揮手,“李二哥,新年好!”
李君璞笑道:“愿諸位娘子,春祺夏安,秋綏冬寧。”
“走吧!”
兩人并肩往外走,天上只星子兩三點,背后還能聽到林婉婉的呼聲,“哎呦,腿麻了!”
再匯合李君璠和杜喬,段曉棠把除了恭喜發(fā)財外的吉祥話都說了一遍。
順道偷師幾句,待會和同僚道賀。
一行人點著火把燈籠一路出坊門,融入進朱雀大街上浩浩蕩蕩隊伍。
黑夜的幕布下,寒風凜冽,哪怕里頭穿了棉衣,還是覺得刺骨的冷氣透過衣裳,侵襲骨頭。
周邊火把燈籠光影闌珊,根本辨不清誰是誰,只隱約看見,都是一副莊重而沉靜的表情。
天光大亮,杜喬和李家兄弟都回來了,唯獨往年第一個到家的段曉棠還沒回來。
林婉婉:“怎么回事,河間王拖堂?”
卻是林婉婉想差了,拖堂的不是吳嶺而是吳越。
以段曉棠的淺薄的經(jīng)驗,南衙只有吳嶺一個人有發(fā)表指導意見的資格,往下各位大將軍,要勉勵訓話,回各自大營去。
今年吳嶺說完話后,偏偏坐在側(cè)位上的,穿紫色團花綾羅,腰系玉帶鉤的吳越接著發(fā)言,語氣局里局氣,平白老了二十歲。
南衙其他頭面人物,神情一如尋常沉靜。
吳越?jīng)]說多久,但段曉棠就是感覺度日如年。
好不容易熬到散會,隱約見右武衛(wèi)的同僚有興奮之色。
段曉棠找到消息發(fā)散器,“怎么回事?”
范成明特意附到段曉棠耳邊,“新年宴會上,陛下格外夸贊七郎,忠心勤勉,堪稱宗室表率�!�
范成明的官職,混不到這個宴會上,但誰叫范成達夠格呢。
段曉棠挑眉,“穩(wěn)了?”
范成明確定道:“穩(wěn)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