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4章
呦呦鹿鳴
段曉棠冷哼一聲,“記得隔壁的小富貴嗎!”
渣貓,這么久連看都沒看過一眼。
“喵——”
來人啊!有人謀殺喵呀!救喵��!
“喵——”
李君璠叔侄兩在校場上汗水揮灑足夠,來找李君璞。
李君璠瞧見段曉棠臉上有幾分“邪惡”的笑容,問道:“段郎君,這是做甚?”
段曉棠:“抓住罪犯了!這是你家貓?”
李君璠:“嗯�?醇Z庫的,偷吃你家肉?”
一只貓能犯下的罪過,頂多如此!
段曉棠:“我家富貴剛下的崽里,有三只和它花色相同!”
“此仇不報非君子,我要把它的蛋蛋噶了,做喵公公!”
李君璠雖然不明白其中的邏輯,但很清楚后果,伸手做阻止?fàn)睿岸卫删�,刀下留貓。此事是非曲直還沒有辨清楚!”
段曉棠:“事實很清楚!”
段曉棠雖然不知道李家的糧庫在哪里,“它能摸到你哥書房外頭,再經(jīng)過校場,跳上我家圍墻輕而易舉�!�
邏輯通!
李君璞聽見外頭的動靜,出來一瞧,沒想到段曉棠會和一只貓計較。
環(huán)手抱胸,歪靠在門墻上,“那你知道這條街巷的人家,大多在一個地方聘貓。附近和它毛色相同的叔伯兄弟,不說十只,也有八只�!�
段曉棠言之鑿鑿,“但它距離最近,近水樓臺先得月�!�
李君璞:“如果這樣說,我們也認(rèn)!夫妻本為一體,怎可分居?把你家富貴和小貓一塊送過來�!�
“一大八小,李家不缺它們一口吃的!”
段曉棠氣急,“李玄玉,你趁火打劫!”
李君璞并不多做辯白,從段曉棠手里搶下貓,輕輕扔到地上。
貍花甫一逃脫虎口魔爪,即刻順著墻根一溜煙跑了。
媽媽,外面的世界太危險,我要回去守糧庫。
李君璞按住段曉棠的肩膀,把人往外推,“不是說要去找三娘子么,再不去可就晚了!”
段曉棠若是個皮球,李君璞非得往屁股上踹一腳,踢飛出去。
段曉棠離開,李君璞回轉(zhuǎn),李君璠還鬧不清楚原委。
李君璠:“段郎君剛才是怎么了?”看著奇奇怪怪的。
李君璞面無表情道:“閑出毛病來了!過兩天就好了!”
李君璠:“這正常嗎?”
李君璞:“對她而言,很正常!以前說間歇性發(fā)瘋,有利于身心健康�!�
段曉棠說這句話的背景是,李君璞原先看起來情緒太穩(wěn)定太正常,也太壓抑。
需要找個途徑發(fā)泄一下,也就是“發(fā)瘋”!
李君璞敬謝不敏,誰家“好人”發(fā)瘋?
他覺得自己沒問題!
李君璠一時搞不清楚,自家二哥和鄰居對正常的定義,與自己是不是一樣。
段曉棠騎馬到徐家,果不其然,白秀然同樣無聊,廳門口放了一個比尋常小口的鐵瓶子,旁邊素云抱著一囊箭枝。
白秀然一支一支投,投中了不會高興,沒投中也不會氣惱。
大家娛樂生活都很匱乏!
白秀然:“這樣枯燥的日子,我都過好幾個月了�!�
哪怕知道是老生常談,段曉棠也只能道:“過兩月卸貨就好!”
“把孩子扔給他親爹,自個出去逍遙�!�
白秀然摸摸肚子,“到時又有其他事!”
難得自在逍遙。
段曉棠抽出一支箭,“我來試試!”
事實證明,頂著新手保護期光環(huán),也比不過熟手。
段曉棠:“還是無聊!”
白秀然:“不如請一班舞樂來�!�
徐家擔(dān)心徐昭然年輕不知輕重,鬧出事來,故而不曾豢養(yǎng)家伎。
每到宴會之時,只能從外面請舞樂來助興。
年底正是各家宴會多行之時,徐家常來往的舞樂班子亦是生意繁忙。
因要得緊急,臨到頭來,只湊出五個人,歌舞各一人,剩下三個樂師,實在寒酸。
恰恰舞樂也是這般想的,無酒無宴無席無賓客。只廳內(nèi)上首置一副桌案,放上幾碟干果兩盞清水。
客人只有一位年輕郎君和一個——孕婦?
白秀然:“先唱兩首長安城時興的曲子來聽聽�!�
歌者唱起竹枝詞,舞者乘興起舞。
白秀然的身體狀況,連蜜餞糕餅都不能多吃,只能吃點核桃、花生、瓜子,騙騙嘴巴補補腦子。
段曉棠一邊給她夾核桃,一邊說起在鞏縣喬裝成舞樂混入縣衙的經(jīng)歷。
白秀然:“真的很丑嗎?”問的是他們的妝容。
段曉棠:“多看一眼,晚上都要做噩夢。舞樂,厲鬼差不多�?腿苏埲ヒ拐义X!”
白秀然:“你應(yīng)該會畫一點吧!”難道是不愿暴露身份?
段曉棠:“還沒準(zhǔn)備好呢,范二拿著一堆水粉胭脂,往我臉上狠狠地拍。我這輩子都沒那么丑過!”怨念深重。
白秀然笑的肩膀抽抽,“他不是成親了嗎?”
經(jīng)過牛府一事,白秀然和俞麗華陳靈芝妯娌兩關(guān)系不錯。
對白秀然不待見范成明這件事,她倆可謂接受良好。
有些經(jīng)驗不過是推己及人,段曉棠靈光一閃,“所以有次你眉毛一高一低,徐昭然畫的?”
白秀然右手按住眉角,急問道:“哪次,很明顯嗎?”
段曉棠:“具體哪次忘了,也不是很明顯�!�
段曉棠當(dāng)時都沒注意到,還是林婉婉嘟囔了一句。
林婉婉眉毛生的有些稀疏,以前都用劉海擋著,故而格外在意旁人的眉形。
白秀然極少上妝,突然擼一個全妝,林婉婉當(dāng)然會注意到有點不協(xié)調(diào)的眉毛,好在不影響整體效果。
段曉棠沒想到真詐出來了,笑道:“徐大公子的手藝還需要精進!”
半晌反應(yīng)過來,“他要真會,才該擔(dān)心��!”有時候笨手笨腳挺好的。
白秀然氣不過,在段曉棠胳膊上輕錘一記。
歌者連唱幾曲,總算讓兩位各種意義上的“家里蹲”,了解一些長安流行趨勢。
白秀然問道:“還想聽什么?”
段曉棠手肘支在桌子上,雙手托腮,考慮了好一會,她對長安的流行樂文化并不熟知。
瞥一眼白秀然的大肚子,“詩三百,思無邪。詩經(jīng)里的歌會唱嗎?”
歌者:“會唱一些�!笨吹贸鰜恚@二位純粹想消遣消遣,沒其他想法。
這時候不可能現(xiàn)搜曲譜樂譜,會就是會,不會就是不會。
段曉棠:“那唱《關(guān)雎》和,”停頓一會,轉(zhuǎn)頭問道:“有一句詞,呦呦鹿鳴?”
白秀然:“《鹿鳴》�!�
第739章
年節(jié)準(zhǔn)備
“呦呦鹿鳴,食野之蘋。我有嘉賓,鼓瑟吹笙……”
歌者聲音婉轉(zhuǎn)悠揚,舞者在場中起舞,以肢體模仿動作,仿佛一只林中活潑的小鹿。
及到徐昭然回來,在廳門口轉(zhuǎn)悠幾步,方才問道:“你們怎么了?”
段曉棠雙手支頜,“無聊��!”
徐昭然眼角輕掃一眼廳中“寒酸”的排場,看得出來,兩人確實是無聊的緊。
段曉棠招呼徐昭然,“快坐,我們剛才看了幾個節(jié)目,還不錯。”
讓舞樂精彩節(jié)目重演。
徐昭然在邊角位置坐下,沖白秀然苦笑道:“這是我家!”
白秀然只輕輕點點頭,確認(rèn)他的“家主”地位,轉(zhuǎn)頭問段曉棠,“晚上想吃什么?”
段曉棠想到徐家的“養(yǎng)生伙食”,怎么也不肯留下來陪他倆同甘共苦,“我回家吃!”
徐昭然替白秀然剝核桃,閑聊道:“勝業(yè)坊沒人嗎?”
段曉棠長嘆一口氣,“每個人都有事,就我一個人閑下來�!�
這個時間差,很要命!
白秀然:“做什么去了!”
段曉棠手指輕壓,按出兩�;ㄉ凹依锬菐讉,忙著摟小錢錢,房東出門吃席,長林衙門有事,玄玉在為年后做準(zhǔn)備�!�
徐昭然:“地方定下來了?”
段曉棠點點頭,“嗯,邊郡!”
具體情況,三人都不多言,涉及到李君璞的前程,走漏風(fēng)聲,說不定橫生枝節(jié)。
段曉棠在徐家混了一頓干果舞樂,頂著寒風(fēng)騎馬回家。
去偏房看過幾只大小貓,指著幾只小貍花道:“我找到他們爹了?”
林婉婉:“是哪個?”
段曉棠:“隔壁李家看糧庫的�!�
林婉婉:“其他的呢?”
一胎貓崽,未必是同一個父親。其他幾只,肉眼可見花色不一樣。
段曉棠:“還沒找到�!倍嘟o富貴喂兩條小魚干。
林婉婉裝模作樣嘆息一聲,“貍花是貓中美人,我們富貴也不算吃虧!”
段曉棠不同意,“能這么算嗎?”
林婉婉拍拍她的肩膀,“想開點!”
入了臘月,右武衛(wèi)內(nèi)部排班,每天一兩人在營中值守即可。
除了盯訓(xùn)練,段曉棠需要去營中報到的日子沒兩天。
這方面莊旭吃虧些,他管庶務(wù),雞毛蒜皮離不得人。
莊旭現(xiàn)在面前站著三個人,周水生孫安豐林金輝。
右武衛(wèi)潛規(guī)則,凡是不打仗的,都?xì)w在莊旭手下。
周水生還好,領(lǐng)著倉曹的職務(wù),實際做的火頭營長。
至于右武衛(wèi)的倉庫出入,全仰仗另一個同僚處置。
孫安豐頂著中侯的職位,本就權(quán)責(zé)不清。但孫文宴估計也沒想到,兒子最后會混到莊旭手下去。
但對這個結(jié)果,右武衛(wèi)上下以及孫安豐本人都很滿意。
孫安豐呈上兩頁紙,“從小年起,營中訓(xùn)練暫停,改為馬球、蹴鞠、拔河、摔跤等活動,以營組為單位�!�
既是消遣,也能展示一定訓(xùn)練成果。
莊旭對賽程設(shè)置只快速緩過一眼,著重看最后的獎勵,“筆墨獎品減半,換成肉食布帛�!�
右武衛(wèi)軍士好學(xué),筆墨昂貴,作為獎品自無不可。
但在這種時候,還是吃穿更實惠。
孫安豐:“是。”
之后是周水生,他呈上來的紙張,比孫安豐厚多了。一來是字寫的粗大,二則缺少文才,只能白話。
莊旭看得多了,也能適應(yīng)。
周水生寫的是過年期間的伙食安排,從菜單到食材準(zhǔn)備一一在列。
莊旭先看肉食,其次酒水,這兩項到位,才算過年。
貴價的羊肉、體積小的雞鴨肉占比小,多是豬肉。
莊旭:“這么多豬,能供得上嗎?”
周水生:“已經(jīng)和采買打過招呼,正慢慢尋摸,買回來我們自己殺!”一點也不浪費。
莊旭將兩份文書都交給林金輝:“所需物資算出來!”
林金輝:“是�!�
莊旭:“范將軍和段將軍何時歸營?”
林金輝遲疑一瞬,“大概要等南衙點卯。”
以這二位的秉性,哪怕回營里,也是露個面就走,不會讓莊旭逮住干活。
莊旭:“嗯�!彼紤]半晌,大年底下堵到人家里去,恐怕要挨白眼,反正不是多重要的事。
入了臘月,各個高門大戶走動起來,親友是必須的,場面上的交際也不能少。
俞懷光第三次和范成明確認(rèn),“段二真不來?馬球會,多熱鬧!”
范成明:“她來才有鬼呢!這時節(jié)她寧可在家抱著貓烤火�!�
俞懷光:“許多人想見見她!”
范成明裝傻充愣,“大朝會、點卯哪兒不能見!”
俞懷光:“是一個理嗎!”
段曉棠無根無基,但如今拜將,也算鯉魚躍龍門。有些不大講究的門第的人家,也愿意將她納入考慮范圍。
大朝會、點卯,那是父兄見的,現(xiàn)在人家小娘子想看看真人。